第六三四章 做點傻事

大洋集團總部，剛剛修復好的頂層觀光客廳中，張浩邀請了弘雲子觀光。

周雪瑤在旁邊斟茶，張浩和弘雲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暫時說的都是一些瑣碎。不過這些瑣碎中，也蘊含了弘雲子的探查。

但等靈茶滾了三滾，香味上來的時候，弘雲子終於問到了關鍵。「聽說昨天你的命令，遭遇了各個股東的集體反對？」

「沒什麼，只是一場簡單的討論而已。」張浩淡淡的笑着。難道我要告訴你，昨天壓根就沒開會？大家就是在一起喝了點茶水、聊了個天？

但弘雲子也不是沒有準備。他淡淡的笑了，「張浩啊，我至今對於股份制度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一點，我卻很清楚。

作為一個統治者，必須具備足夠的權威！

什麼叫權威呢？就是，就算是做錯了，也不容許手下置喙！

你知道為什麼有的帝王權傾天下，而有的帝王卻令不出皇宮么？」

張浩搖頭，一臉的認真和期待。

弘雲子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盞才慢慢說道：「很簡單，因為權威。有的帝王很好的維持了自己的權威，不容手下質疑。

而有的帝王卻很好說話，什麼事情都要和手下討論。這漸漸的啊，帝王就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威嚴。而一旦失去了威嚴，帝王也就失去了對國家的掌控！」

張浩笑着點頭，不說什麼。弘雲子明顯是在『出餿主意』。這些道理張浩當然懂，但那種絕對的中央集權卻完全不適合工商業和資本主義。

工商業和資本主義的核心，就是集體的利益！合作共贏！

而傳統的中央集權是沒有合作的，有的只是垂直的管理體系。真要按照這一套來治理大洋集團，大洋集團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分崩離析。

在工商業和資本主義的環境下，真正的王者不是權力上的，而是思想上的、是知識上的、是道德上的、更是胸懷上的！

是思想的高度和對未來的遠見，塑造了新時代的王者。

不同時代對王者的定義是不同的，不能用舊時代的王者概念，去衡量新時代的王者。

不過張浩不會去解釋這些，一者太麻煩，二者完全沒必要。這樣的東西，自己明白就好。所以張浩只是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說起來，張浩和明虛道長還有師徒關係，還有一些聯繫。但是和弘雲子之間……也就比陌生人強點。

手下的手下，不是我的手下！這樣的道理，在這個修行的世界裏，太正常了。

過去弘雲子因為是化神期高手，大洋集團沒有資格拒絕。如今么，呵呵……

張浩笑而不語，周雪瑤在旁邊優雅的斟茶。

弘雲子說了一會，看到張浩表情不以為意，微微皺眉。稍微一頓，弘雲子轉移了話題，「張浩，你對現在的局勢怎麼看？」

張浩想了想，直接說道：「目前看來，戰爭已經無法避免。不過這一次戰爭的情況，我暫時也無法預料。

如果戰爭僅僅約束在化神期範圍內，還好；對低級修行者或許有影響，但不會太大聲。

要是還如上次戰爭一般，或許會更加慘烈。」

「那你認為，這戰爭是否能阻止？」

張浩想了想，忽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翻地覆！」

弘雲子皺眉，不知道張浩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其實這句話在很多修行功法中都有，其描述的是修行中的注意事項，而且最後一句也不是『天翻地覆』，而是『天地反覆』。

這是一句修行中的警告語，修行中心不靜、會害死自己的。這是借天地來比喻修行，和天地真沒啥關係。

但張浩單獨節選出來，顯然有深意。

弘雲子想了一會不得其義，直接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張浩笑道：「表面意思！不管災禍來自蒼天還是大地，總歸有一線生機。可如果災禍來自人本身……那就是天翻地覆，再也沒有什麼機會了。

其實這次戰爭，就是人禍。化神期的大量出現，徹底打破了資源平衡。這一場戰爭，早已經註定、在化神技術成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

這場戰爭，免不了。

不在這裏爆發，就要在這那裏爆發。然後，所有人都逃不掉。」

弘雲子面色瞬間凝重了，他沉吟好一會，忽然看着張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次戰爭？為何不說？」

張浩愣了，「這事我怎麼說？要大家不要使用化神技術？要大家不要追求長生？」

弘雲子：……

是啊，這事根本就沒法說。

張浩嘆了一口氣，向後靠在椅子上，「師祖，這件事情，在化神技術暴露的時候，就已經無法避免。

而第一個暴露化神技術的，卻是少澤之國。當初少澤之國已經與玄冥教合作。這才有了玄冥教高手的爆發，才有了玄冥教和大洋集團的衝突。

之後的事情，我們已經無能為力。

大洋集團不是沒有做過努力，我們努力開發技術，並且將單晶金屬技術都開發出來了；更想要拓展燭龍之洲的資源、探索仙山等。所有這一切努力，就是想盡量避免戰爭。

但是……化神高手增加的太快了，已經失控了，資源平衡完全被打破。

我們已經無能為力。」

弘雲子不說話，他默默的啜著茶水，一杯又一杯，周雪瑤靜靜的斟茶，不發出一絲聲響。

直到一壺茶滾了七次，周雪瑤換茶了，弘雲子才終於放下茶盞，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是的，你說的對，這一次戰爭根本無法阻止。化神期和化神資源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只有戰爭，才能重新分配資源。

只是不知道，大洋集團這一次，準備如何參與這場戰爭？」

張浩面色嚴肅了，緩緩起身走向落地窗戶，站在窗后靜靜地看着繁華的寧河市。一會，才緩緩說道：「大洋集團……將全力解決資源問題！我們將繼續與有志者合作，開拓外面的世界。

我們不會參與戰爭，相反，我們會盡量將更多的化神期高手引導著、向外界探索。盡量減少內部壓力、降低戰爭的傷亡。

內鬥永遠是沒有出路的。只有向外開拓才有未來。

大洋集團的責任，不允許我們參與內鬥。我們將竭盡所能的，向外開拓、不斷開拓、不惜代價！一個燭龍之洲的資源不夠，那就去探索更多新的世界。

根據我們天文和地理學家的計算，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大地、加上海洋，不過是整個世界表面積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左右！還有更多未知的世界，在等着我們的探索！」

弘雲子看着此刻意氣昂揚的張浩，心頭忽然有一種嚮往以及……淡淡的、折服！

弘雲子猛然搖頭，將心中不好的想法甩出腦海，繼續問道：「那下一步，大洋集團準備做什麼？有具體的計劃么？」

「探索第二座仙山，方壺山！按照括地象標註，位於南方茂土之洲、南端海域上的方壺山！

大洋集團已經在督促仙山探索集團，開始籌備下一次航海。」

弘雲子眼帘低垂，又是好一會才說道：「可我記得，現在仙山探索集團，已經……名存實亡了吧。此前各個聖地至少三百化神期得了怪病，至今沒能恢復。

況且上一次仙山探索，並沒有得到太多實質性的、現階段就能用得上的好處。因此，很多人已經散去。尤其是各方艦隊，現在也都收縮起來，開始備戰。

現在的仙山探索集團還能召集起來么？拿什麼對外探索？」

弘雲子意思很明顯，這所謂的仙山探索，不僅沒什麼好處，反而危機重重。過去對玄武山的探索，可以說給了所有人當頭一棒。雖然發現了隱秘，但這些隱秘目前卻用不上。反而參與者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唯一得到的好處，就是之前獵殺的深海巨獸，現在也都耗盡了。

尤其是大洋集團、棲霞之國、玄真教、仙隱宗等擁有艦隊的，僅僅物資的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張浩聽了之後，卻笑了。「我覺得，我們得到的不少。比如，我們知道了，我們從何而來，我們也知道了這個世界剩下多少時日，我們更知道了原來修行也是科技、是更加高深的科技。

此外，我們得到了大量的靈乳，不少人憑此恢復了壽元。我們也得知星空的概念，對修行有了更明確的理解。

過去，我們修行天道，卻不知何為天道。

如今我們知道了，這世界根本就沒有天道，有的是精神力、是自我、是世界的本質。所以，現在修行修心、修真我！

這難道還不夠么？」

「但再探索一座仙山，得到的也就是這些了吧？」

「我不知道！」張浩遠眺天空，「但我知道，大洋集團必須要為眼下這個紛亂的世界做點什麼。

也許在外人眼中，我們很傻吧。但作為一個有責任的集團，總要為這個世界做點傻事。

不為了什麼利益，只是為了……我們人類這個群體！

曾經，聖地一直在默默付出。如今聖地自顧不暇，那麼我們就必須接過這面旗幟。

人類的文明之所以能不斷進步，不就是……傻子太多了么！」

弘雲子看着張浩的背影，再次愣了一下。又過了好一會才問答：「別人會罵你們傻，甚至會懷疑你們別有所圖！」

「但我們問心無愧！」張浩轉頭看向弘雲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讓別人去說吧。總有一天，別人會理解的，甚至感激的。

而那時候，大洋集團將站在巔峰，讓無數人仰望！」

弘雲子帶着震撼離開了。一直到離開寧河郡範圍，弘雲子忽然停下，一臉的呆愣：等等……我去，我光聽張浩的理想去了，忘了開口要點支援啊！

我是不是被張浩給忽悠了？

現在回去，顯然不行了。弘雲子咬咬牙，再咬咬牙，只能返回玄真教了。

不過在弘雲子離開后不久，玄真教就通過電報，向大洋集團下了訂單，預定大口徑火炮（300毫米以上）的3000座，以及相應的炮彈800萬顆，送往有唐之國。

而後不到六個小時，弘真子風馳電掣而至，同白玉堂簽訂了這個巨大的訂單。

因為如今技術進步、擴散等，加上鋼鐵技術泄露等，火炮的價值已經下降了太多太多。這些訂單，按照市場價值計算，一共5億上品靈石。

玄真教支付給大洋集團的，包括一億上品靈石，以及價值一億上品靈石的『中品靈石和下品靈石』。

此外就是價值三億上品靈石的礦石。這些礦石，按照大洋集團的名字，包括鎢礦、鋨銥礦、鉑礦、稀土金屬礦等等。當然，優質的金礦、銀礦等，大洋集團也需要。

說起來，這一次交易，大洋集團還是給了玄真教不少便利。畢竟，這個世界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傳統，大洋集團總要顧忌一下。

用礦石支付，而且礦石由大洋集團運輸，無形中相當於給玄真教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

但同時，大洋集團與玄真教之間的情分，也正在一點點消失。這一次大洋集團對外公開的『股東彈劾張浩』，就是一個表態。我們的緣分，即將耗盡！

不過玄真教這一次訂單也很有意思：要求儘快發貨，而且還要簽訂一個補充合同，要求大洋集團一定要按照雙方的約定送達。

約定是：十天內，所有的物資送達有唐之國的虞城附近。如果延時，大洋集團必須按規定補償——只要沒『全部送達』，每延後一天，罰訂單總價值的5%。

若因為延時而導致戰略失敗等等，大洋集團還需要補償！

當然，如果大洋集團能提前『全部送達』，玄真教也需要按協議給予獎勵。每提前一天，獎勵訂單總價值的5%！

這份協議中，大洋集團有點吃虧。

不過玄真教的要求，倒也合理。畢竟戰事如火等不得。而且這一次玄真教敞開了供應鎢礦、鋨銥礦、鉑礦等珍貴礦石，也讓大洋集團難以拒絕。

但是等第二天，倉儲物流部門開始安排發貨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想要快速將這些物資送達目標，最便捷的方法就是鐵路。從大洋集團工廠裝車，一口氣就能送到虞城。

如果用商船運輸的話，商船速度慢，十天時間有點難。用戰艦運輸倒是可以，但抵達有唐之國的時候需要轉運，有點麻煩。

消息很快放在張浩面前。張浩一開始沒在意，但片刻后張浩就皺眉了。「這是個……坑？

十天時間，只能選擇鐵路運輸。要將3000火炮和600萬炮彈送達目的地，需要約150車次。

而且現在倉庫只有1600火炮，還有1400需要即刻生產，這需要五天時間。五天後用戰艦運輸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用鐵路！

而鐵路，需要經過滄瀾之國和少澤之國！」

張浩眼神尖銳，手指輕輕敲打桌面。好一會，張浩冷笑一聲，「玄真教似乎在挖坑。不過沒關係。這筆訂單，我們……不吃獨食！

現在社會啊，講究合作共贏！

倉庫有的火炮和炮彈立即用戰艦運輸。

剩下的，向明教、玄冥教、天都派採購。採購到的火炮和炮彈，直接通過戰艦送往有唐之國！

我們和玄真教不是簽訂了提前送達的獎勵協議么，呵呵，我們就賺這個獎勵。其餘的利潤，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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