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顧不上去看他的黑臉,她忙去接那掉下去的籠餅。籠餅落在他的下擺袍子上,她伸手探去,手抓住一個溫熱的東西,似乎隔着布料。

難道籠餅掉進他衣服里了?

這個想法才一冒頭,她就感覺到一股炙烈的熱氣撲面而來。她的手像被燙著一般,連忙甩開抓住的物件。

自己抓住的不是籠餅!

她瞪大着眼,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他。

這一看,駭了一大跳。

他額間青筋暴起,眼神灼熱。

她心一緊,大著膽子結結巴巴地問:「王爺……您是不是……又犯病了?」

聞言,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說呢!」

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紅唇微張,吐氣如蘭。她有些害怕的樣子憑添楚楚,像是在引誘他。他默念著心經,可是不管用。那慾念鋪天蓋地,想要把他燃燒殆盡。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一緊,她一下子倒在他的懷中。她無法掙脫他的鐵臂。他身上的熱氣,包圍着她。感受到他身體的異樣,她一邊擔驚受怕,一邊不可自抑地面紅耳赤。猛然天眩地轉,她被他裹夾着進了內室。

「王爺……」她心裏怕得要命,這男人的樣子,像是要吃人一般,「您要喝血……在外面……就行……」

他充耳未聞,把她丟到床上,欺身上前。

她的眼中映入的是一個形態恐怖的男人,和她那時在山洞中看到的一樣。他的臉懸在正上方,面上青筋交錯,形如惡魔。

那雙眼,腥紅一片,不復平日的清冷。

這樣的他,危險至極。

他還有一絲理智尚存,死盯着她,喉嚨處不停地滾動。

「你想別人看到本王吸人血的模樣嗎?」

陰冷的話,配着他此時的模樣,說是地獄里爬出的厲鬼都不為過。

她的胸口急劇地起伏着,要是在偏廳,保不齊安總管會進來。他這般樣子,確實不能讓別人瞧去。同時暗自慶幸姓元的討厭她,應該不會對她行那豬狗不如之事。

但是她錯了,她現在的樣子看在他的眼裏,無疑是一道極品珍饈。起伏的胸口,更加刺激他的感官,把他僅存的理智燒得灰飛煙滅。

在她驚恐的眼神中,男人的身體壓上來,帶着滾燙的熱氣。

火熱的唇封住了她的驚叫,那輾轉反側地碾壓,迫使她承受着。

她腦子轟轟作響,心急如焚。胡亂地咬着,不僅咬破了自己的唇,也咬破了他的唇。香甜的鮮血,讓身上的男人恢復一些清明。

依著這一絲的清明,他快速從她身上翻下來。找出一把匕首,她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不忍直視地扭頭。她感覺到一隻火熱的大手擒住自己的手腕,不一會兒,手指上的痛感襲來,緊著是溫熱的吮吸。

過了一息香左右,她覺得開始頭暈眼花時,手才被人放開。

她靠坐在床頭,覺得兩腿還軟著。本來一大清早的滴米未進,就被人吸了血,哪裏還有力氣。

男子神智恢復,眼神清明,依舊是冷漠出塵的模樣。這樣的他,和剛剛那壓在她身上的男子判若兩人。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衣裙散開,髮髻微亂,姣好的身形婀娜有致,活生生就是一副美人嬌睡圖。

他別過臉,想起剛剛那嫩滑的觸感,眼裏全是厭惡。

她來了氣,這男人真不可理喻,明明是他犯病差點侵犯她,現在倒還嫌棄起來。

「王爺,容我告退。」芳年掙扎著下床,勉強站穩身子,朝外面走去。盡量不去看他的冷臉,命都要沒,哪有功夫管他有沒有生氣。

他盯着她虛浮的腳步,袖裏的拳頭緊握。他厭惡剛才的自己,那樣的不受控制,被她所吸引。他更討厭的是自己心裏道不明的情愫,似有什麼東西在滋生萌芽,想要破土而出。那情愫陌生至及,他害怕著,卻忍不住被它牽引著。

芳年走出內室,來到偏廳,坐在桌子前,快速地喝掉一碗粥,總算是緩過些氣。粥有些涼,卻不影響她的食慾,她又夾了一個籠餅,不顧破皮的唇,三口吃完。籠餅鬆軟,裏面的素餡鮮美,她有些滿意,想來廚房的那幾個婆子是有真本事。

對面有人坐下,她不抬頭,也知道是他。

她坐着不動,前世雖然婚事不如意,但一直到死,日子都過得養尊處優,從不曾侍候過別人。眼角的餘光瞄到他自己動手,低頭用食,沒有搭理她。她樂得自在,自顧用飯。

他喝了一口粥,眉頭略皺,沒有說什麼,繼續進食。

她先用完,不敢擅自離席,低頭靜坐着。見他擱下筷子,她想着,這一餐總算過去,正準備起身告辭時,聽到他冰冷的聲音。

「這些飯菜,本王吃着不太好。你既主張吃素,想必於齋菜上有些見地,午膳開始,就勞煩王妃親自下廚。」

「王爺,我不如灶下的婆子,怕是做得更加不合您的胃口。」

他冷冷一笑,「是嗎?你昨日不是振振有詞,說人所做之事,佛祖都看得見。如今本王給你一個機會,在佛祖的眼皮底下好好表現,你怎麼反倒推脫起來,莫不是你對佛祖也是陽奉陰違?」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里明顯有了寒意。

「既然王爺有命,那我照做便是。但我常失血,身子應該好好調養,要是陪着王爺一起食素,怕是身體會垮。王爺應該不想我過早送命吧?」

「你是王妃,想吃什麼直接命下人準備就是。」

她剛想道謝,就聽他話鋒一轉,「但本王的吃食還得你親自準備,且每日來悟禪院用膳。」

他的話,令人費解。既然他們吃的不一樣,為何還要在一起吃。

「王爺……我覺得……在一起吃似乎不太好。」

就比如剛剛,就發生了意外,害得她白白流血。

「本王覺得甚好。」

她沒有抬頭,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那是一種略帶着茫然,深沉複雜的神色。他自己都不解自己的心緒,為何碰到這個女子,就變得方寸全無。

越是自己不能掌控的東西,越要放到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他的眼眯起,眸色深邃,對面的女子看似恭敬地低首,可她挺得筆直的背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柔順。他心中莫名湧起一陣煩悶,夾雜着道不明的懊惱。剛才要不是她咬破自己的唇,自己是不是會不顧一切地要了她,然後暴體而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他。他更加厭惡起自己,渾身的寒氣四溢。

芳年覺得屋子裏靜得詭異,冷悶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想到在內室的事情,她心有餘悸。

兩人都不說話,室內靜得嚇人。

突然,外面響起陌生男子的聲音,似乎在和安總管說着什麼。來人嗓門高,帶着一股隨意。

對面的男人面無波瀾,她想着,來人應該是熟人。只是從沒有聽說他有交好的朋友,以他的性子,常人難以相處,是什麼人,敢登王府的門,還和安總管玩笑。

隨着那人的聲音,芳年看到一個年青的男子邁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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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良藥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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