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都是爺們怕什麼

第七十七章 都是爺們怕什麼

「一個婦道人家,總說自己的丈夫沒用,無非是貪慕虛榮罷了,等著看吧,衣錦還鄉時,那刁婦不回來糾纏才怪。」

呂清抿抿唇,秀眉緊鎖,心生憐憫,二話不說端起一盤紅燒肉過去,見鷹忽地看來,眼神銳利,心下雖驚懼,但還是懷着敬仰之情向它點點頭,蹲下身子將肉送過去:「張大哥,這個是我親手做的,你吃點吧,一會還要幸苦你繼續幫助全城百姓降雨,麻煩你們了。」

張玄真瞅瞅那盤色澤暗紅的肉塊,很是無所謂地望向女子,笑笑:「應該的。」將盤子接過,放到一旁,便不再理會。

「它好漂亮,我能摸摸嗎?」湊近臉與那黑白兩色雄鷹對視,而且好乖巧,都不需要綁着,就那麼乖乖站在主人面前:「你知道嗎?現在啊你可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神鳥,你們救了我們幾萬個百姓,保住了我們的家園。」見男人不反對就真伸手指去撫摸鳥兒的翅膀。

張玄真剛想阻止,卻發現自己的愛寵並未跟從前那般啄人,也是,這麼具有親和力的人,誰又忍心去傷害?

呂清再次看向男人,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卻顯得格外滄桑,臉上有着多處舊傷:「張大哥,你的臉為何佈滿傷痕?」

「小嫂子,你看看我們,哪個身上沒有幾道子抓痕?鷹很野的,馴服它們並非易事。」

「就是,以前我的家人總是罵我是百無一用的庸才,這次回去后看他們還能說什麼。」

「連上官大人都說要給咱們接風洗塵,活了一輩子,總算揚眉吐氣一回。」

呂清輕嘆,心裏很是不舒服,這一生她沒看不起任何人過,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如何生存的權利,比如以前,她很想為百姓們做點什麼,於是毅然決然干起了男人的活計,既達成所願還能餬口,多好的行業?聽聞這些訓鷹人以前都是靠賣鷹為生,很多人都瞧不起他們,可他們依然堅持着,喜好訓鷹,更是餬口的行當,她挺羨慕的。

而且看看,如今沒有他們這類人,王妃那話,洛城依舊會痛苦下去。

更是一舉成名。

每一個行業都值得她去尊重,不放棄不氣餒的人最值得讚賞,人家不喜言談,也就不好打攪,起身到別處去張羅,臨走前留了句『我很敬佩你,也很感激你,但依舊看不起你。』

張玄真頓住,沒有去看她,只是盯着碗不解地沉思,此話怎講?

「都準備好了嗎?我數一二三就放手。」

比起晌午,這會河道兩旁已是人山人海,就想看看這雨究竟是怎麼降下來的,聞所未聞,比鐵樹開花還神奇。

「一,二,三,放!」

哨聲起,群鷹如脫韁野馬呼嘯飛天,畫面之震撼,難以言喻。

因不久前剛剛下過一場雨,此刻天上雲層還殘留許多,鷹回,人們看到天上的雲不斷增大,許久后,刺目的陽光被徹底掩蓋,黑壓壓烏雲滿天,緊接着雨落,無數人跪地對着那些貴人和鷹膜拜,直呼神人神鳥。

棚子內,上官楚楚環胸俯視着地面被雨滴濺起的泥沙,看來想地面蓄水還有段日子呢,地底太乾燥了,還有那些雨幕中黑壓壓一片的人群,他們就跟瘋了一樣不肯歸去,甘願承受雨的凌虐,還全都是跪着的,此時此刻面對這多人給她下跪,說不亢奮是假的,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這麼多人把她當做神來對待。

當然也很羞愧,畢竟碘化銀不是她發明出來的。

其實靠自己所懂的知識來做善事的感覺也不差嘛,這一趟來得值。

時空倒轉,即便沒扶雅這個美女助手,她想……即便無任何好處,還是會來。

被萬人膜拜的感覺太爽了!

「三嫂,謝謝你!」

「謝我什麼?」

端木佑望着那些人臉上欣喜若狂的表情,揚唇道:「讓我懂了許多道理,身為皇子又如何?若不能為百姓謀福澤,依然無法令人從心底敬重,你信不信,此時此刻,即便咋倆是個乞丐,他們依然會如此。」

上官楚楚拍了拍少年的後腦:「這叫英雄不問出處,知道西秦國為何那麼多貪官污吏嗎?而且個個無所顧忌。」

身邊人並不多,因雨勢太大,能聽到也只有端木凌羽江莫宸還有那周青石跟端木佑,個個都豎起了耳朵。

「您知道根源所在?」端木佑瞠目,這個問題連父皇終日都在苦惱,三嫂不會還懂得治理國家吧?是記得她曾經幾句話就說得二哥跪地討饒,那番為君之道連他都不懂,可三嫂的確不會寫字,這個他已經證實過了,即便會寫,也是一些看不懂的詭異字體,還親手教她如何寫她自己的名字呢。

說什麼太複雜了,至今都無法完好寫出。

而且更不會看,隨便寫幾個字,她都一臉迷茫,完全認不出,那她懂的這些又是從何處學來?

上官楚楚看大夥都在靜候佳音,神秘兮兮的搖搖頭:「等有機會再告訴你。」古代規矩那麼多,不準後宮參政,鬼知道王爺的妃子是不是也不能,若是不小心傳揚出去,又要擔心腦袋被砍了,私密的事必須在私密空間下說。

不但知道病根在哪裏,還知道怎麼解決呢。

當然,她想的法子古代人不見得會同意,他們把血統看得太重了,完全不懂知識就是力量的道理,就沒見多少人會去寒窗苦讀,因為沒功名可謀取,讀書有何用?不如在家種地。

江莫宸同端木凌羽若有所思的面面相覷,人家不願說,也不好多問,唯一知道的是她一心都在想着幫端木佑,若那小子真崛起了,步步攀升,恐怕會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這醜八怪隱藏得也太深了,以前真沒看出她胸藏乾坤,若早知道,怎會拒絕她?現在好了,拉不得,殺……凌羽真下得去手嗎?若她與上官離不死,將來死的就是他們,那麼多人,個個都是抄家滅族之罪,雖然他此刻對上官楚楚是很欣賞,但不舍也得舍,沒有回頭路給他們走了,這一點,相信凌羽非常清楚。

「三嫂你看!」

狐疑抬眉,順着他所指著的方位望去,立即就樂了,有些事看來都不需要自己出馬嘛。

滂沱大雨中,呂清閉目仰頭望天,細細感受着雨水的洗禮,直到一把傘出現頭頂才略微皺眉,轉身竟看到是張玄真,站那麼遠,傘只夠她一人遮擋:「你這是做什麼?」她一點都不怕被淋。

臉上水線蜿蜒,卻眼都不眨一下,直直的望着已經濕透的乾枯河道:「你因何看不起我?」或許為何女人們都看不起他?每一個相親的對象,還有那個已經離他而去的妻子,如今都已證明養鷹並非不務正業,依然被看不起。

「呵呵,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渾身上下充滿了頹廢氣息,我不知道你究竟都經歷過什麼,會變得如此消沉,若是為了你的那位妻子,就更不應該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卻終日口出惡言,是她的不對,你何必因為這等人萎靡不振?對於你堅持自己理想這一點,我還是很敬佩的,是喜好,又是餬口的行當,或許無法大富大貴,但自己心裏痛快最重要,你妻子嫌棄你,在我看來,是她自己沒本事。」

「女人要本事作甚?」

呂清不滿的瞪向他:「誰說女人就非得永遠躲在男人背後?要是我,就自己弄個活計,共同養家餬口,而不是終日埋怨唾罵,不是所有女人都貪慕富貴生活,丈夫無法出人頭地就是無能,她又怎能肯定你干別的活計就能得來錦衣玉食的日子?她只是不喜歡你而已,喜歡一個人時,無論他做什麼都是對的,不喜歡的話,即便你富貴了,她也不會滿足現狀,會逼你往更高處走,直到死去那天,都在不斷的追逐她那無法滿足的虛榮。」

張玄真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她總說誰誰家男人賺取了多少銀子回來,若自己也賺取到了,她還會說某某某賺得比你多,原來是因為不愛啊,可愛……多大年紀了還愛不愛的,乾咳一聲,凝視向這個看似柔弱,實則一身傲骨的女子,見其看來,快速偏頭:「咳,傘拿去。」

「不用了,看在你幫着解救了整個洛城的份上我才多嘴幾句,若不中聽的話……!」欲言又止,驚異於男人粗魯的動作,居然強行塞她手中了。

張玄真沒再看她,而是挺起胸膛跨著闊步遠離。

呂清煩悶的把傘收起,真是個怪人。

「噗哈哈哈哈,阿佑你信不信,沒人推波助瀾的話,他倆絕對沒戲。」上官楚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尼瑪,這麼追女人,即便能成事,估計也要十年八年後了,雖沒聽到他們說了啥,但張玄真那塞傘動作可看出,他是有那麼點意思的,但完全表達不出來,害羞嗎?而再看呂清,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愛要大聲說出來,否則得到的只有錯過。

端木佑無奈翻白眼,這有什麼好笑的?

而端木凌羽跟江莫宸則完全不知她在說什麼,但也看出了大概,她是想撮合那二人,都是失去了伴侶的人,倒也有點意思。

「嘖,這也太木訥了,直接給摟過來親一口不就好了?」江莫宸鄙夷哼哼。

某女止住笑聲,滿頭黑線,能拿一般女子跟呂清比嗎?人家都戴着木鐲了,不想再嫁,說不定還想着立個貞節牌坊呢,真那麼做了,不被打一耳光拉進黑名單才怪,這個江莫宸,還有當流氓的潛質。

「而且長得又不好看。」端木佑難得贊同江莫宸一次。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嗎?」怎麼老說人家醜?

少年聳肩:「當然知道。」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想歪了,翻轉着摺扇搖搖頭:「我不是指身體構造,而是對外貌的定義,當一個男人說一個女人丑時,說明這個女人長得還可以,如果這個女人真的丑,他是不會說的。可女人呢?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他丑,意思是真丑,如果女人說那個男人長得俊,說明還可以,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很俊俏時,她是不敢說話的,懂沒?」

「哈哈三嫂,你說得太對了,所以以前看到你我都不說。」端木佑一個沒忍住就把實話說出來了,因此笑着笑着,尷尬收聲,默默望向棚子外。

「哼哼!」江莫宸用扇子擋住薄唇,也看向了別處。

上官楚楚頓住,狠狠剜了熊孩子一眼,給他上課,怎麼反倒砸了自己腳?臭小子,白疼你一場,不能好好聊天就別聊,做了個深呼吸,繼續道:「她能跟他聊那麼久,說明這個男人在她心中還可以,人家也跟你們不一樣,會以貌取人。」

端木佑乖乖的點頭,一副做錯事的良好態度:「知道了。」

置身事外的端木凌羽略微不滿的抿緊薄唇,關他什麼事?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很俊俏時,她是不敢說話的!』

江莫宸反覆思量這句話,難道她一再迴避他竟是這個原因?

傍晚時分,一群人打道回城,整個落月城都還處在暴雨傾盆中,整片天空都灰濛濛的,好似一張足以吞噬萬物的大口,叫人心慌。

到了驛館后,上官楚楚先是去了趟茅房,裏面早有人準備好了一筐廁紙,暢快淋漓一番后又迫不及待的回房預備換掉一身濕衣,推門,進屋,懵逼。

房樑上的竹習都默默收回手中石子,緩緩扶住額頭,不是他不盡責,而是走神於那雨究竟會下多久,哪知她一身橫肉卻能跑這麼快。

丑奴丑丫人呢?平時寸步不離,關鍵時刻都跑哪兒去了?

還有阿釋,回來時都濕透了,全在屋內換衣?

幾簇燭火因突來的入侵集體搖曳,昏黃通明的廂房中,一床一桌一書台,還有無屏風阻擋的正中那個超大浴桶,男人不著寸縷,如瀑黑髮四散開來,匍匐肩頭,精壯的身軀一覽無遺,不知是古代人常年都喜將全身包裹在布料下還是什麼,首先想到的一個字就是,白!

這絕壁是個足以傾倒眾生的妖孽,連特么腳趾都長得恰到好處,根根骨節清晰,可那是一雙男人的腳,特徵非常明顯,少說四十三碼吧?通透如玉,就那麼驕傲的踩在木質地板上。

指甲修剪圓潤,是她見過最乾淨最贊的一雙男人腳。

再往上看,胖瘦適度的小腿,肌理分明,因距離問題,甚至能看清上面還有着稀疏毛髮,再一路往上,我去,平時看着挺瘦的一個人,腹肌竟這般發達,若隱若現足有六塊吧?還有鼓脹的兩塊胸肌,無法忽略的臂肌,連縮骨都長得跟美瓷一樣正點,脖頸修長,喉結性感凸出,下顎光潔,雙唇好似塗過胭脂般紅潤。

那張臉幾乎看過一次,閉上眼都能盡數冥想出,不易忘卻。

真乃身軀凜凜,相貌堂堂。

全身上下找不出絲毫的瑕疵,這相貌,這風華,簡直是件值得珍藏的藝術品,對上男人決絕冰寒的視線,剎那石化。

端木凌羽也就起初時愣了一瞬,后始終保持着平淡態度,這種事頭回遇到,不知怎麼處理便不處理,還當她會尖叫着跑開,不成想就那麼毫無廉恥的大肆觀摩,沒有羞澀,沒有難為情,有也是評判與欣賞,彷彿對於男人的身體構造了如指掌,那不時挑眉的模樣,彷彿正拿着他與誰比對一般。

鳳眼危險眯起,寒芒迸射,語氣森然:「看夠了嗎?」

上官楚楚原本想裝回瞎子轉身退場的,但見他這態度又聳聳肩,大大方方往裏走。

男人劍眉一收,旋即飛身而起,后安穩落入浴桶中,雙臂張開搭在邊沿,下顎輕揚,眸子閉起:「出去!」

「憑什麼?這裏也是我的房間,沒看爺們都濕透了?要出去你自己出去,都是爺們怕什麼,而且我啥沒見過?」碎碎念著到床上拿起那套早備好的褻衣褻褲,不對啊,她不是該先洗澡再換衣服么?轉頭看向那背對着的傢伙,他倒是會享受,而且抓着浴桶邊沿的手幹嘛收那麼緊?估計是氣到了,拿起衣服道:「行行行,你是大爺,咱惹不起,慢慢洗吧,我走。」

真受不了他。

端木凌羽眯開一條細縫冷冷的目送著女人開門關門,做了個深呼吸,好似依舊無法平息不知哪來的怒氣,嘴角抽搐著揉捏眉心,這個女人真是……,嘖,未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男女都不需要穿衣服嗎?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能見到別人的身體?

『我從不說謊!』

如此這般就是真的了,忽地又想起她說過父母為了爭奪家業特意將她當作男孩兒養一事,兒時還經常同男孩子玩耍,優美的唇瓣勾起,笑得極其無奈。

喜歡女孩兒?挺好的,說明還未被人挖掘,不算與人有染過,否則傳揚出去顏面何在?

上官楚楚站在門外狠狠蹂躪手中衣物,無處可去,她居然無處可去,丑奴丑丫?倆丫頭也濕透了,萬一正在屋裏洗澡呢?闖進去多尷尬是不是?她倆如今已經察覺到她與她們不同,肯定會說她是臭流氓。

那就真沒地兒去洗澡了,狠狠瞪向身後緊閉的大門,自那晚吵過之後,這傢伙不是不再踏進她住的卧房嗎?怎麼今兒個偏偏又來了?摸向肚子,怎麼這麼不爭氣,一回來就想上茅房,現在好了,地盤給人家佔了,還不准她多看,更別說湊合湊合一起洗了。

她是真的不介意,都是爺們對吧?而且都不會對對方產生那啥反應,哎,等吧。

竹習見她就那麼坐在台階上發獃,看向那倆小丫頭的房間,她為何不先去沐浴?一身濕衣,再不清洗恐是要生病,捏捏石子,用力向一個房門打去。

上官楚楚望着對面被打開的門,再四下張望,沒記錯的話,那好似是為竹習安排的房間,奇怪地問:「你在哪兒?既然在何不現身?」

竹習看看身上的白衣,並不想令她失望,這麼久都當他是姑娘,若發現這個姑娘其實是個男人,還是他,更一直尾隨身後,定追悔莫及吧?畢竟在她心裏,他是一個只負責保護她的好人,從沒想過他是王爺的人,所以只能閉口不言。

「不管了,粘得難受,竹習,謝謝你哈,我先借用一下你的房間。」護好乾凈的衣袍頂着大雨飛奔,到了後用腳將門關嚴,上門閂,果然知府在每個人的廂房裏都準備了浴桶和熱水,立即三下五除二的脫衣。

竹習會心的笑笑,希望王爺不會計較此事。

原本以為會很久才會出來的人,不成想才一盞茶的功夫就穿戴整齊的走出了,先是左右查看,都平靜地問:「人呢?」

「在屬下的房間沐浴。」

「哦?呵呵,竹習,本王發現你倆的關係不錯嘛。」男人低頭邊悠閑整理衣襟邊不溫不火的說。

「為人屬下,自是先主后己,王妃再不沐浴更衣,定染風寒。」竹習看着下面不卑不亢的回應。

順着領子的指尖停下,面無表情睨了對門一眼,轉身進屋:「讓人來收拾。」

知道那人氣不順,竹習也不懼怕,縱身幾個跳躍向前院而去,不一會就有十個男女進屋撤離浴桶,並將地板擦拭乾凈,這才退卻。

某男正安靜的坐在書桌后翻看洛城知府呈上的奏本,因上官離將自家女兒的聘禮全數送到此地,還剩下四萬多兩,無需朝廷救助,他們自會令洛城起死回生,到時若多出的銀兩願上交國庫。

呵呵,這個周青石,算得上正直清廉,洛城有他,朝廷足以放心。

雖然當日滿城百姓個個衣衫襤褸,唯有他穿着體面,一身官服威風八面,直到幾天下來,天天都只穿着那一套后,他覺得此人即老實又尊重朝廷賦予他的職位,不像某些地方官員,明明富得流油卻穿着最破舊的官服示人,沒記錯的話,周青石還是上官離提拔上來的。

每一個,不論大小,凡是上官離的門生還是所提拔之人,都個個這般剛正不阿,以周青石的能力,本可以早就脫離洛城,到別處任職,他卻甘願忍受疾苦,誓死捍衛洛城一方百姓,他們不走,他便不走。

上官離……閉目繼續揉捏眉心,怎麼感覺西秦都要缺他不可了?

『知不知道你殺他這類人,等同於自取滅亡?』

一個外來人都懂的道理,他卻從未想過,當真是被仇恨蒙住了雙眼嗎?是不是自己大仇得報那天,西秦國便要生靈塗炭?

為何最近總會頭疼?小胖子,你可知你已不聲不響的給許多人掀起了驚濤駭浪?

「王爺,落月城來信了。」歐陽釋進屋將一個細小竹筒送上。

端木凌羽見竹筒上系著根紅線,擰眉接過,快速打開,短短几行字,令俊臉徹底沉下:「他們還真是樂此不疲,咱們前腳剛走,齊修就入獄了,這種事上,他們永遠都那麼齊心,你且去讓血狼人手打造一支弓弩,回程路上必不安寧,看看是他們請的旋羅門兩百名殺手厲害還是你的血狼衛隊。」

「旋羅門總共就兩百來人,全體出動?呵,出手夠大方的。」聽那意思,是太子與四王爺還有五王爺再次聯手了,雖然走了十個手下,但他不是沒和旋羅門交過手,想殺他們,沒那麼容易:「齊大人因何入獄?」

「欲加之罪而已,駱風會拖延時間,不必擔心。」

「屬下立即前去準備弓弩,順便給那些隨行中人打造袖箭,免得到時難護周全。」拱拱手,旋身走出。

端木凌羽剛要將紙條點燃,就見女人穿着李月河縫製的白色裏衣進屋,沒有停頓動作,繼續進行銷毀。

上官楚楚看見了,但沒問,電視里經常上演的戲碼,密件嘛,看完就燒掉,這種好奇心要不得,環胸過去斜靠着桌子盯着那奏摺問:「在這裏你也有公事要辦?」

「周知府呈上來的,希望朝廷三年內免除洛城與周邊各大村鎮賦稅。」

「這是應該的,沒看山上的樹都枯死了嗎?他們如今要做的多著呢,種植糧食,還有栽樹,發展經濟等等,總要給人家時間調整是吧?」拿起奏摺研究,這就是他們這裏的摺子,硬梆梆的,上等布料包着木片,寫字的地方為糊住的白布,嘖嘖嘖,這也太麻煩了,等著吧,白紙一出來,他們就無需這般費事了:「這奏摺都是官員自己做的嗎?」

見她對此很感興趣便解說道:「奏章以竹簡為主,並非都如此,若沒竹簡可用其他方式代替,比如你手中的布書,還有紙書,為了方便被人批閱,又易保存,所以無論哪種都需輕易可打開,可知朝中每日要收到多少奏書?不下十大箱,問安的,陳述地方民情的,還有聽到個笑話都要寫下來上表,若不易打開,很容易被下面的人扔到最後再看,層層篩選,最後真正需要父皇批改的也就小半箱。」

「啊?一個笑話也需要寫成摺子?」太誇張了吧?

說起這事,端木凌羽也是哭笑不得:「這是各方官員唯一能與天子筆上交流的方法,若笑話能讓龍心大悅,也會被賞賜,不過這種摺子本王只遇到過一次,父皇還在朝堂上念給了百官聽,后賞了那人一箱果子。」

「我還以為奏摺都是有正經事呢。」好吧,孤陋寡聞了。

「身為一國之君,即便不會全數看完,也不會阻止底下官員這種行為,哪日政事不繁忙時,也會翻出來看看,與臣子們筆上交談,雖然很多事無關緊要,但也能從中了解他們的為人品格,更能從中得知當地實情。」

上官楚楚趴在桌子上瞬也不瞬的打量著男人,她發現這人對這類事情很是熟稔,問:「你經常批改奏摺嗎?」

並未立刻回答,而是與她對望,后笑了:「本王有參政之權,除去篩選出來必須送往宮中的奏章外,都可批閱。」桌下大手緊了緊,莫不是想套話?卞陽的奏章的確是要先經過他手,才送往宮中,此事並無幾人知曉。

「我看你在落月城時,每天都那麼忙,其實真的很想知道,你每天除了批閱那些奏章外,還需要幹什麼?都在哪裏辦公?」

眉梢動動,卸下防備,不答反問:「你對本王的事很好奇?」

某女站起身,望向外面噼噼啪啪的雨聲,撇嘴道:「這不是太無聊嗎?晚飯又沒來,就隨便聊聊唄,要不多無趣?」

「若是煩悶,可刺繡,你們女子不是都用這個打發閑時光陰么?」說着,視線還真在屋裏轉了起來,好似在幫忙尋找刺繡工具。

上官楚楚立馬抬手阻止:「行行行,我不打攪你了行吧?刺繡就算了,爺們干不來那細緻活,我……我就研究研究梳妝台上那些胭脂水粉吧。」活動活動四肢,到梳妝台前落座,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打開木盒,裏面有着紅色的紙張,這是古代的口紅,聽說是花瓣製成,這個太神奇了。

還有水粉,打開一個瓷瓶,應該是腮紅。男人見她玩得興起也就不再多說,繼續看起桌上幾本洛城周邊村鎮遞來的文書,后提筆在周青石那本布書上寫下一個『准』字,其餘的都是一些感激他們的話,一一寫上『已閱』,他可不像太子,碰到這種事就回寫一堆虛假的話。

也相信端木合錕會同意他准了周青石的請求。

看來變的不只是上官楚楚,他也變了,這種事,以前從不會亂下決定,既然都拯救了這裏,那就在拯救到底,即便有人會不同意他的做法,能爭取一年是一年,大不了想辦法幫着他們填補就是了,哎,全當是在收買民心吧。

三年看似很正常,在某些人眼裏卻太久,一旦有人反對,周青石這洛城知府便坐不穩,上任知府才調走不到兩年,如今看這裏又要恢復富足,不想着回來才怪。

小胖子不提,他還真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西秦國已經貪官橫行,真正為百姓着想的有幾個?連他以前都會想方設法撈錢創造自己的勢力,洛城這一趟才知什麼叫水深火熱,民不聊生,母妃說,以前天下為一家,元氏一族獨領風騷,可惜到他外祖那一代時,因荒淫無道惹得民憤四起,各方藩王揭竿而起,最終取勝的便是目前這三國。

否則……

西秦收留了元氏一族,卻不曾善待,不知不覺就被害得只剩下他與母妃二人,就因為身份特殊,一直受到排擠,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萬不該趕盡殺絕,母妃從未起過讓他光復元氏一族的念頭,可他們呢?幾句話就能陷她入冷宮,還……那般對待,端木合錕,這些賬我會跟你一點點算清楚的,等著吧。

「我去,這個眉筆也太垃圾了,粉底也不過關,嘖嘖嘖,肯定傷皮膚。」

被捏的險些斷裂的毛筆驀然得到解放,大手鬆弛,心境也逐漸平和,斜睨一眼不斷批評的人,搖頭苦笑,她總是那麼無憂無慮,逍遙自在,心中無敵,無敵於天下!

將奏章統統推開,取過一本書籍翻看,耳邊雨聲淅瀝,偶爾傳來幾聲瓶罐碰撞,還有女人鄙夷的奚落,竟半點都不排斥,自從母妃那事後,他便不喜跟任何女人接觸,唯獨這個上官楚楚。

「奴婢見過王爺,王妃,晚膳已備齊,請隨奴婢前去用膳。」丑丫到屋中向兩邊各行一禮。

上官楚楚將手中的胭脂放下,摸摸早就叫囂起來的肚子,心道終於可以開飯了,連着兩個月的減少食量,最難熬的無非是前面一個月,滿腦子都是大塊大塊的肥膘,現在素食吃習慣了,只要看不到,也就沒那麼饞嘴,雖然還是很想敞開胃狠狠吃一頓,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好不容易才堅持兩個月,腰圍瘦了一圈,以前的衣服能明顯感覺到太寬大,下去最少三十斤肉了吧?她不能前功盡棄。

等回到落月城,估計能成功到兩百斤,嘖嘖嘖,果然,要瘦,必須管住嘴,也看出來端木凌羽不是心血來潮想跟着當兔子,聽丑奴說會轉變,都是因為她們說過肥胖下去會得病,有時候想想那傢伙,其實也沒到壞透的地步。

可他沒說過放過上官家的話,說明他的內心已經開始糾結了,會糾結就好,再努力努力,說不定某天就跟她說接受她那個提議了呢,而她會沖着這個盡量幫他在老爹面前掩蓋真相,就不知是什麼真相,暫時還不能去打探,等到他充分信任她時再摸清其底細。

「把這個撤走,三嫂見不得葷腥,快快快,別讓她看到。」

還沒到前廳,就聽到了阿佑催促的聲音,估計是肉食,呵呵,越來越覺得這孩子沒白救,太貼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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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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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都是爺們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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