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大珩的對話(1)

專程到中國光學工程學科創始人,科學界泰斗王大珩院士家中拜訪、請教。王大珩院士對王小平的書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並欣然題詞：「英才卓見，向你學習。」王小平：王老，您好！在這麼熱的夏天打擾您了。王大珩：沒有，沒有。快進來坐吧。王小平：王老，您是科學界泰斗，我的《第二次宣言》涉及了很多高新科技方面的內容，所以特意來向您請教。王大珩：怎麼叫《第二次宣言》呢？王小平：因為在我看來，人類有兩次宣言。第一次是宣告人類從何處來。當年達爾文提出的震驚世界的答案——人類從猿類進化而來，解決了人類從何處來的問題，這是人類的第一次宣言。第二次宣言就是宣告人類向何處去。這本《第二次宣言》就是力求解決「人類向何處去」的問題。王大珩：人類將向何處去？那就是講未來的。王小平：是的。講未來就不能不涉及很多高科技，我想向您多請教。王大珩：那我要好好拜讀一下。王小平：王老，我感到現在科技發展特別迅猛，您對高科技是怎樣認識的？王老您當年向鄧小平提出要搞「863計劃」，使我們中國開始重視發展高科技，當初您為什麼會決定這樣做？王大珩：提出「863計劃」的背景，主要是美國當時提出了一個《戰略防禦計劃》，就是後來俗稱的《星球大戰計劃》。美國推出這一計劃后，其他國家都很震驚，掀起了軒然大波。歐洲動起來了，前蘇聯動起來了，日本也動起來了。緊跟着，西歐有了《尤里卡計劃》，蘇聯和日本等國也掀起了軒然大波，我國對國際上的這一咄咄逼人態勢也有討論，積極尋找對策。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決定給小平同志等中央領導寫了封信，提出一個發展我國高技術研究的建議書。小平同志在接到這封信后，很快就在3月5日親筆做了批示：「這個建議十分重要」，「找些專家和有關負責同志討論，提出意見，以供決策。此事宜速做出決斷，不可拖延。」這個批示到2000年已有15年了。「863」計劃把生物、航天、信息、自動化、材料、能源、激光等幾個高技術領域作為發展重點，跟蹤世界先進水平，縮小了同發達國家的差距，培養了一批高技術產業生長點。王小平：科技發展到了今天這種情況，人們總是在說高科技是雙刃劍，它既可以造福人類，又可以毀滅人類。您是否認為我們應當和可能把高科技的力量用在有利於人類的方面？王大珩：對，對。王小平：我這本《第二次宣言》裏主要想探討的是如何把高科技運用於人，我提出了科技優體、科技優教、科技優生等等，希望建立一個真正的科學社會。您覺得怎樣才能建立一個科學社會呢？王大珩：首先什麼是科學？科學就是對現實物質世界客觀理性的認識，它是一個知識體系。人們總有不認識的東西，所以對真理的追求是不斷擴大、不斷深入，永無止境的。我們的人類對世界的認識，是從不知到知，從知之甚少到逐步增加。我們有些人，常常把不知當成知，當成真理，奉若神明。無神論和有神論的最大分野就在這裏。無神論者就是要根據客觀事實去認識，去探索。而有神論者則是把不存在的東西當成存在的，把不知的東西當成已知的東西。今天正是因為科學上的進步和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的發展，使人類科學社會能夠很好地建立。但是，由於幾千年來有神論思想的影響，現在社會上，在生活領域裏存在着許多有神論思想的影響。當今中國，在整個社會的知識文化水平還不高的情況下，有神論還有很大的市場，這就需要教育，需要宣傳，給人們講講科學發展的歷史，幫助人們培養科學精神。王小平：那您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怎樣來理解科學精神？王大珩：孔子的一句話很好地概括了什麼是科學精神。孔子曾經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有神論者，就是把不知也認為自己知。而科學精神關鍵是後面半句，也就是「不知為不知」的精神。還有就是堅持從現實世界（或物質世界）出發去思考問題和作研究工作，這不僅是堅持無神論世界觀的表現，也是科學精神的一種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