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左夢庚衝冠一怒為龍陽

第一二五章 左夢庚衝冠一怒為龍陽

武昌。

「世子今夜欲何處?」

黃澍端坐在馬背上,笑着對一旁的左夢庚說道。

「你有好去處?」

左夢庚催馬加速說道。

「那是自然,下官這次帶了一個妙人來,乃是我自小調教,深諳各種手段,更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正欲獻出與世子共享!」

黃澍說道。

「有此等寶物你捨得?」

左夢庚說道。

「你我情同手足,一僮而已有何捨不得?」

黃澍說道。

「那今晚就與兄共享!」

左夢庚說道。

說完兩人互相看着,緊接着同時大笑起來,在他們的笑聲中,伴隨他們的馬蹄起落,這條繁華的街道上混亂也在不斷蔓延,無論商販還是行人都驚慌地向著兩旁躲避,看着他們的狼狽樣子,左夢庚和黃澍大笑着催動胯下馬,伴着零星落下的細雨,帶着護衛的近百騎兵疾馳而過……

「吁!」

驀然間左夢庚驚叫一聲。

就在同時他前方巷口兩輛裝滿稻草的馬車突然衝出。

他和黃澍急忙帶住戰馬。

在他們身後近百騎兵的長龍同樣迅速停住,四名最近的騎兵以最快速度上前準備驅趕,但緊接着他們停下了,因為那兩輛馬車上稻草掀開,分別多出三名弩手,一個個手持黑色短弩在不足三丈外對準了他們,包括他們中間的左夢庚。

黃澍下意識地向兩旁看去。

第一輛馬車的車夫走下來,從懷裏摸出一個腰牌舉起……

「錦衣衛奉旨辦差!」

他舉著腰牌一甩身上的蓑衣露出裏面的鬥牛服喊道。

「世子,請讓開!」

他緊接着對左夢庚說道。

黃澍以最快速度和左夢庚緊靠在了一起,後者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無需驚慌,而此時後面的騎兵不斷向前,迅速在他們前方排成人牆,左夢庚不屑地看着那錦衣衛。

「我要是不讓呢?」

他傲然說道。

「世子,我們奉旨捉拿勒索宗室的逃犯黃澍,與寧南伯無關,世子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那錦衣衛說道。

「什麼聖旨,不過是你們這些閹黨栽贓陷害,世子,跟這些閹黨爪牙廢話什麼?把他們統統弄死扔長江,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武昌城可不是你們閹黨撒野的地方,寧南伯父子忠心為國,又豈會和爾等閹黨同流合污,世子,這些閹黨敢到武昌城裏撒野,簡直視寧南伯如無物!」

黃澍說道。

「趁本世子還沒發怒前趕緊滾!」

左夢庚對那錦衣衛說道。

「世子,請看您兩旁!」

那錦衣衛笑着說。

左夢庚下意識地抬起頭,驀然間一聲破空的呼嘯,幾乎同時他身旁黃澍慘叫一聲,左夢庚急忙轉回頭,一支弩箭正釘在黃澍大腿上,完全貫穿他大腿並且與馬鞍釘在一起。

那些騎兵一片混亂。

他們紛紛摘下盾牌護住左夢庚。

而另外一些則取出弓箭向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建築搜索,但這兩旁全是沿街的木樓,根本不知道這箭是從哪裏射出的。

「世子,您請讓開!」

那錦衣衛繼續保持着笑容說道。

左夢庚猶豫着。

那錦衣衛的手向上一舉。

下一刻第二道破空聲到了,一名舉盾牌護衛在黃澍身旁的騎兵手中盾牌猛然向後一推,緊接着貫穿盾牌的弩箭就落在了黃澍肩頭,儘管力量已經大幅削弱,但這弩箭依然扎進他肩膀。不過因為那名騎兵下意識收回盾牌的動作,這支還有一截留在盾牌上的弩箭又緊接着被拔出,倒霉的黃澍立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即便如此他還沒望伸手拉着左夢庚的手……

「世子救我!」

他用一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左夢庚顫抖著說。

「世子,我們可沒說非要活的。」

那錦衣衛笑着說道。

左夢庚轉頭看着黃澍。

「先跟他們去,武昌是咱們的地盤!」

他說道。

緊接着他一揮手,兩名騎兵扶著已經騎不住馬的黃澍上前,那錦衣衛一揮手,兩名錦衣衛上前接過,黃澍在馬背上忍着劇痛回過頭,用哀婉的目光看着左夢庚,左夢庚目光堅定地向他點了點頭。

「世子,小的告退!」

那錦衣衛說道。

「您最好一刻鐘內都別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其他兄弟會不會失手。」

他緊接着說道。

說完他把黃澍拖下馬,直接摔在馬車上,兩輛馬車在黃澍的慘叫聲中迅速駛離,就在他們離開的同時,左夢庚後面的騎兵中,數十騎迅速轉入兩旁小巷,但很顯然這些錦衣衛早有準備,當這些包抄的騎兵趕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那些馬車,而車上錦衣衛和黃澍全都消失無蹤,就連兩旁埋伏的弩手都沒搜到……

「封鎖各門,封鎖碼頭,封鎖所有水陸通道,找到他們格殺勿論!」

左夢庚咬着牙說道。

「世子,這樣就和錦衣衛鬧僵了!」

一名軍官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的確,對方終究是奉旨辦差的錦衣衛,既然黃澍已經被抓走,那就到此為止算了,沒必要為一個逃犯而得罪楊慶,更何況這還是公然對抗朝廷了。

「鬧翻?」

左夢庚冷笑道。

「咱們怕鬧翻嗎?他們今天可以抓走黃澍,明天就可以直接抓咱們的任何人,這武昌城算誰的?我左家是那楊慶可以隨意欺辱的嗎?這些錦衣衛必須死,否則我父親的顏面何存,誰還敢再與我父親同心?他們不怕哪天朝廷想除他們,就直接讓錦衣衛找個罪名以同樣方式抓走?」

他緊接着說道。

的確,這不單是他與黃澍私人感情的問題,還是左家割據湖廣的權威問題。

左家若不能庇護黃澍,那誰還敢跟着他們混?

錦衣衛抓走的不只是黃澍。

還有那些與左良玉同黨的將領及官員們的信心啊!今天錦衣衛抓黃澍時候左家無能為力,那明天錦衣衛抓他們時候左家一樣無能為力,那麼他們還跟着左良玉混什麼?不怕哪天錦衣衛上門嗎?倒是倒向朝廷跟着皇帝混更划算,那樣左良玉在湖廣的割據也就土崩瓦解了,所以這些錦衣衛絕對不能活着離開武昌。

隨着左夢庚的命令下達,武昌所有城門全部關閉,闔城搜捕迅速展開……

當天夜晚。

寧南伯府。

大堂上絲竹陣陣,歌聲悠揚,薄紗輕衫的舞姬,在爐火烘烤的暖意中翩然舞蹈……

「寧南伯倒是好興緻啊!」

偏沅巡撫李乾德看着身旁的左良玉說道。

後者笑而不答。

「也是,這人生得意需盡歡,莫待那流水落花春去也時空淚垂!」

李乾德舉著酒杯故作慷慨地說。

「有話就說!」

左良玉淡然說道。

左夢庚並沒有告訴他外面發生了什麼,左良玉一直身體不太好也很少出去,所以至今依然不知道自己兒子正在大舉搜捕錦衣衛呢!

「鄙人只想問問寧南伯,您準備繼續在這裏喝酒到何時?劉澤清被忠勇伯斬了,劉良佐也被斬了,高傑剛剛在黃得功與黃蜚的大軍威脅下解除了兵權,算算這當初的各鎮,也就只剩下寧南伯與黃得功了,那黃得功抱上了閹黨的大腿,他倒是聖眷方隆前途無量,只是不知寧南伯是否可以如黃得功般獻媚閹黨呢?」

李乾德說道。

「我說了,有話就直說!」

左良玉冷笑道。

「那寧南伯對朝廷新政有何看法?」

李乾德說道。

「陛下聖旨,咱們做臣子的當然要聽陛下的。」

左良玉淡然說道。

李乾德乾笑了一下喝了杯酒。

「聖上惑於閹黨弄臣,所為日漸昏聵,這湖廣之地新遭賊寇荼毒,各地皆已殘破,可以說百業凋敝,正是休養生息之時,不想卻又遭新政,這百姓生計越來越難了,南京袞袞諸公皆江浙之人,絲毫不顧我湖廣民情只知肆意聚斂,湖廣百姓怨聲載道啊!」

他緊接着嘆息道。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四川人吧?」

左良玉冷笑道。

「下官家鄉已被賊據,恐怕親人早已遭毒手,身無牽掛,自然言無所忌!」

李乾德說道。

他是四川南充人。

「那你就再說些言無所忌的。」

左良玉說道。

「寧南伯有大功於天下,湖廣之地**南伯才得以收復,陛下都能違祖制封那李自成為秦王,以寧南伯之功難道不能封一個楚王?李自成為北都留守管淮河以北,楚王難道不能為承天留守管九江以西?若寧南伯封楚王則湖廣士紳無不擁戴,寧南伯手握大軍威震天下,背後有湘鄂荊襄黔川之地數千萬百姓,此後世代為大明捍禦上流豈不美哉!」

李乾德說道。

好吧,這就是湖廣士紳對付新政的辦法。

讓左良玉做下一個李自成就行。

擁護他當承天留守,楚王,和北都留守,秦王一樣,後者獨霸北方,前者割據九江以西,轄區單獨行自己的政策與朝廷無關,然後湖廣,貴州,四川的士紳們就都不用管新政,繼續快快樂樂地不交稅了。

左良玉沖着他露出一絲微笑。

「大膽,你是要本爵造反嗎?本爵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是爾等能蠱惑!」

他突然一拍桌子喝道。

緊接着他就準備拔劍……

李乾德瞬間傻眼了。

但也就在這時候,大門突然間被推開,一臉凝重的左夢庚徑直走了進來。

「父親,我殺了幾個錦衣衛!」

他說道。

左良玉拔劍的手瞬間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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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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