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深夜和寒風是熱面的搭檔

夜晚，小院裏燈火通明。

張浩站在哨台上能夠清楚的看到院裏的情形，姜旭又在帶着全班搞體能。

幾個老兵脫了光膀子，汗水在燈光的照射下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呼呼哈哈」的叫喊聲和悶哼聲不時響起，不禁讓人一陣熱血沸騰。

「注意點外面的情況，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傢伙。」

「知道。」

大兵警惕的掃視着外面的街道，不時有路過的行人扭頭看向他們，眼中充滿了疑惑和嚮往的目光。

張浩抓着槍的手用力捏了幾下槍托，似乎這樣才能夠顯得更加威嚴一些。

遠處，一臉電動踏板疾駛而來，在門口的警戒線外停了下來。

「你們，那個，訂的外賣，說是送到這邊。」

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張浩轉身按了一聲警報器，大頭立刻站起來朝這裏看了過來。

「咋啦？」

「外賣到了！」

「這就過來。」

片刻之後，大頭用三張紅牛換了三大膠袋的宵夜，臉上充滿了喜悅的笑容。

門口的空氣中飄蕩著呀一股濃郁的香味兒，大兵忍不住咽了兩口口水，囑咐道：「大頭，別忘了給我們留下兩份。」

「知道，忘不了。」

目送大頭離開，兩個人同時嘆了口氣，距離換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呢。

「今晚第一班哨是誰？」

「輪到連長了吧？」

「真的假的？」大兵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同時連忙在記錄本上翻看起來。

「真的是連長啊！等會兒關門以後千萬別睡覺啊！」

「怎麼可能？」

「你可拉倒吧，大飛說有好幾次你都靠着牆根睡著了。」

張浩立刻翻了翻白眼，就聽大兵繼續說道：「不止是你，還有劉洋和大頭，他們睡得比你還踏實。」

聽到還有人睡覺，他的心裏頓時輕鬆了不少，至少到時候還有一起扛雷的。

盼望着，盼望着，在扭頭看了N次崗哨亭里的表以後，大兵終於走下哨台，關上了營區的大門。

晚上十點鐘，小院裏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只是空氣中不時飄來濃郁的香味兒，不禁讓人食指大動，精神煥發。

「班長，班長，我們吃面呢，海鮮的，裏面有好多魚丸。」

大頭端著一碗面站在走廊門口沖他們兩個傻笑，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

「滾！」

大兵狠狠地瞪了他兩眼，作勢要過去揍他，才把大頭給嚇了回去。

不過，那走廊里回蕩的笑聲，怎麼聽都感覺十分嘚瑟。

「班長，你說，他們給咱們留了嗎？」

「肯定留了，要不然今晚老子拉緊急集合，嚇死那幫狗日的！」

張浩悄悄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警報器，眼角很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

要是真的拉上兩動，肯定會被班裏的人給活活打死。

夜色變得越來越深沉，張浩靠在牆邊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可是查哨的幹部依舊沒有現身。

「班長，你說，連長這次會不會搞偷襲？」

「肯定的，要不然那不是他的風格！」

「嗞啦、嗞啦、嗞啦！」

對講機突然響起了急促的亂流聲，兩個人精神頓時一震，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這是東門哨兵的預警，來人是連長，而且騎着他的坐騎。

「來了！」

寂靜的黑夜裏，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在他們的眼前一閃而過，轉眼就繞到了他們的視線盲區。

「等會兒動靜大點！」

「知道！」

「站住，幹什麼的！」

張浩的聲音剛剛落下，連長就騎着那輛公路賽從黑夜中沖了出來，一路上一聲不吭，徑直就朝哨位走來。

「是我！」

「口令！」

「冰山，回令！」

「黃河！」

「連長好！」

連長停在兩個人面前，打量了一下兩人，悄無聲息的挑了挑眉頭。

「是你們兩個啊？」

「是！」

張浩立刻接過連長的公路賽，同時大兵打開了崗亭，拿出了登記本。

「晚上有什麼情況嗎？」

「一切正常！」

「夜間查哨的幹部沒問題吧？」

「都在。」

連長檢查了一圈哨位，簽好名字以後，就朝宿舍走去。

張浩支好自行車，剛要開口問話，就被大兵攔了下來。

連長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李大兵，拉兩動！」

「是！」

張浩頓時眼前一亮，見大兵點了點頭，就立刻轉身按下了牆上的警報器。

「叮鈴鈴！」

急促的警報聲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宿舍的方向傳來幾聲悶響，緊接着就安靜了下來。

「快點，快點，這可不是玩呢！」

張浩站在哨位上暗自捏緊了槍托，在心裏焦急的呼喊著。

「帶上盾牌、警棍，各自佔據指定位置。」

走廊里隱約出現了幾道黑影，同時還傳來了小馬哥的聲音。

很快，大飛第一個沖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根長棍和一面盾牌，這是一班緊急集合的標配。

他本來是要跑到哨位進行支援的，可是看到連長以後，立刻停在了門口的空地上。

「集合！」

「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

「連長同志，一班集合完畢，請指示！」

連長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秒錶，才說道：「稍息！」

「講一下！」

「集合速度還行，就是亂！

夜間緊急集合的注意事項，有誰做到了？

看你們風風火火的樣子，一個個的跟踩了地雷似的，還能打仗嗎？

這樣的問題就不能由我來點出來，馬偉彬你平時是怎麼做工作的？」

「是！」小馬哥大聲吼了一嗓子，在寂靜的夜裏能夠聽到一陣陣回聲。

「你是個屁！你是什麼？

連隊讓你當這個班長，那是對你的信任，你應該怎麼做還用我教你嗎？」

連長巴拉巴拉的就是一頓訓斥，班裏的鳥人們站在冷風中一點都不敢動彈，不一會兒臉就紅了。

雖然已經是六月份了，可是不對還沒有換裝，緊急集合為了圖省事、省時間，只穿一件外套的事情經常發生。

冬天拉動緊急集合的時候，還能夠趕上重感冒，一發病就是一大片。

不過，部隊治療感冒發燒也有自己的高招。

不打針、不吃藥、見效快，療程短！

出去跑個五公里就好！

良久之後，連長終於發泄完了內心的怒火，揮了揮手把隊伍打發了回去。

「我走了！」

「連長慢走！」

連長騎車很快就消失在了拐彎處，張浩急忙問道：「班長，發信號嗎？」

「等等，可能會殺回馬槍！」

話剛一說完，連長的身影就從另一個方向沖了出來。

「站住，幹什麼的？」

「口令！」

張浩一急，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槍，把槍口對準了來人。

連長黑著臉也不說話，看到他們倆充滿戒備的樣子，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再拉一動！」

「是！」

張浩把槍掛好，轉身按下了警報器，同時再次為班裏的戰友們祈禱起來。

同時，他也暗自慶幸，幸虧今晚上的夜哨，要不然拉兩動緊急集合那就是要命啊！

班裏的人反應很快，顯然他們也在防備着連長的回馬槍。

集合完畢以後，連長倒是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騎車走了。

目送連長遠去，大兵悄悄地按了三下對講機，裏面立刻響起了「嗞啦、嗞啦」的亂流聲。

小馬哥沒有急着返回宿舍，而是走到了哨位邊上。

「你們兩個剛才沒出問題吧？」

「沒有。」

「那就好，」小馬哥點了點頭，打開崗亭，走進去查看起登記本來。

「下一班查哨的幹部是誰啊？」

「老耿！」

「站住，幹什麼的？」

「查哨的！」

「口令！」

「冰山！回令！」

「黃河！」

張浩看清楚來人以後，立刻用力拍了一下胸前的步槍，同時喊道：「班長好！」

「嗯，小胖兒，這班哨是你啊！」

來人是王冠，瘦高的身影，臉上充滿了疲憊。

見到小馬哥在崗亭里，就站在邊上聊起天來。

「這一天天的，快他么累死我了，白天上了一班東區，晚上還要上西區的哨。」

「這事你得找老耿，誰讓你王大班長這麼積極呢！」

「別，小馬哥，你可別埋汰我了，趕緊的，哨兵準備吧！」

「行！」

小馬哥回班裏喊哨兵，冠哥就趁機在牆體的夾縫裏抽起煙來。

「冠哥，剛才連長來了，你小心一點。」

「卧槽，不早說。」

急匆匆的熄滅了煙頭，隨意催促了幾句，王冠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間十一點多，大兵和張浩兩個人拖着疲憊的身體，踉踉蹌蹌的返回了宿舍，並且從公用櫃里找到了留下的兩份牛碗面和海鮮面。

「喲呵，還有一份冷盤和鴨脖呢！」

大兵從柜子深處拿出一個膠袋來，沖他晃了晃，兩個人就悄悄的走到了外面，坐在了走廊門口的台階上。

面還有些溫熱，濃濃的湯汁已經全都被麵條吸收了，整個面碗裏鼓鼓囊囊的一坨。

「吸溜、吸溜！」

兩個人就坐在寒風中吃了起來，不時往嘴裏塞上幾口冰涼的冷盤，辣的舌頭像是着火了一樣。

「爽！」

「可惜沒有可樂。」

張浩聽到這話，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就往屋裏跑，不一會兒拿着大半瓶可樂跑了出來。

「哪來的？」

「黃……大爺！」

寂靜的夜裏頓時響起一陣滿足的笑聲，「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