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

還行

在新婚夜的洞房裏,你的丈夫不見了,來掀蓋頭的居然是你的前夫!

驚不驚悚?

十分驚悚!

「你怎麼在這裏?」江柔幾乎要尖叫起來。

沈十三被她質問得莫名其妙,「我怎麼不在這裏?」

老子不在這裏今晚誰跟你睡覺?

江柔曲起雙腿往牆角裏面縮,十分驚怕的看着他。

她想起霍清,又覺得自己應該又有底氣一點,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當初放妾,是他自己親口答應的!

她做了個害羞的樣子,含羞帶怯的問,「我,我的相公呢……」

話音剛落,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怔愣住了。

新婚夜,她的洞房,沈十三卻出現在這裏……

天吶!

霍清不會是被他殺了吧?!

沈十三不知道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聽她一問,一屁股就坐上床,開始脫靴子,一邊脫一邊說:「老子不是在這兒嗎?」

江柔定睛一看,果然看見他一身大紅喜袍,跟自己的鳳冠霞帔看起來相當登對。

……不!就是一對!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她終於發現了,她對霍清的感覺奇怪在哪裏!

「霍,霍清是你的什麼人?」她顫抖著問。

沈十三把靴子往地上一甩,情商明顯下線,語氣中居然還頗有一絲自豪,「霍清么?他是老子的兵啊!」

江柔眼前一黑,心中的猜想終於得到了印證,霎時覺得天旋地轉,她渾身的力氣都彷彿被誰被抽走,軟軟的靠在床沿。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霍清這個人很奇怪。

從始至終,他的言語都很模糊,似是而非,明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問什麼答什麼,而實際上,他卻從沒有說過那是他自己。

比如家住黑風村。

他只說家住黑風,但從來沒有說過『我家住黑風村!』

比如他說來提親。

卻從沒說過是幫自己提親!

他口中的『夫人』,江柔一直以為是夫妻之間的昵稱,實際上卻是下級對上級妻子的尊稱。

在沈府里,郭堯和采香他們,也是稱呼她為『夫人』!

江柔以為是逃出了狼窩,卻沒想到,又掉進了虎穴。

命途多舛!

沈十三完全沒發現江柔的異常,醉醺醺的脫了鞋襪上床就去抱江柔。

江柔今天的妝面和裝扮全都是張姚氏精心拾掇出來的,妝描得很細緻,髮髻也盤得很嚴實,沈十三給了她一個熊抱,覺得她腦袋頂上的髮飾太硌人,就去取她的鳳冠,抽她的發簪。

但今天他喝得有點大,眼前一花,連江柔的臉在他眼中都是兩個臉盤子,更別說細碎的髮釵,他現在就覺得江柔滿腦袋都綴滿了金燦燦的頭飾!

他本來就粗手笨腳的。

抽了兩下髮釵……沒抽動。

再抽兩下……還是沒抽動。

嘿!小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這是什麼個玩意兒,老子還能拿你沒辦法了?!

於是他抓住髮釵的釵頭,運足一口氣,用蠻力一扯!

這下好了。

髮釵是扯下來了,金釵上那兩撮烏黑亮麗的髮絲也分外顯眼。

糟糕!

要完蛋!

沈十三醉得兩眼迷離,瞬間就清醒了一點,趕忙把纏着頭髮的髮釵往屁股底下一坐。

老子什麼都沒做……

江柔被扯了頭髮,感覺到了痛,才算是從巨大的震驚和憤怒裏面回過神來。

頭皮上的劇痛讓她下意識的一蹬腳……把沈十三從床上踹了下去。

按理說男人這麼大的塊頭,她應該是踹不動的,但沈十三喝了酒,身子虛浮得很,坐在床沿邊也沒有防備,江柔吃痛中的一腳,力氣不小……

『嘭』一聲,後腦勺就先著了地。

這一摔,好了!

酒醒了一半。

沈十三抱着腦袋緩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腦漿子都要被摔出來了!

他從床底爬起來,對江柔橫眉怒視,正想開罵,就看到江柔驚怕的眼神,再看到她不斷的往被子裏縮著身子,試圖將自己躲藏起來。

他突然想到,這狗東西膽子小得很。

他晃了晃腦袋,確定腦漿子沒被摔出來,自己又坐上了床。

大老爺們兒皮糙肉厚的,摔一下又沒掉塊兒肉……

媽的真幾把痛!

江柔一腳把沈十三踹下去之後,後悔得不得了,想起他殺人都是不眨眼的,秒慫了。

她抱着被子往床角里縮。

背靠着點什麼東西會讓她有安全感一些。

為了以防再次被踹下床,沈十三這次往床裏面坐了許多,他給自己脫了衣服,長手一攬,就把坐在床角的江柔擄到了自己的腿上。

後腦勺摔了一下,酒醒了不少,他勉強能看清楚江柔腦袋頂的珠翠了,笨手笨腳的一件一件的把它們取下來。

江柔坐在他腿上瑟瑟發抖,偶爾發簪纏到了幾根頭髮,被扯痛了也不敢吭聲。

她見過沈十三殺人的樣子,對這個男人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懼。

沈十三見她抖得厲害,伸手去試了一下她手上的溫度,「你很冷嗎?」

嗯,是挺涼的!

他把江柔往自己懷裏箍緊了一點,讓她的背心貼著自己,然後扯了大紅色的喜被把她和自己包起來,再繼續取她的髮飾。

媽的!怎麼戴這麼多?!

沈十三覺得自己手都舉酸了,才算還原了她一頭墨發本來的顏色,再看不到一點金飾。

江柔還是在發抖,沈十三覺得奇怪,這手都暖了,怎麼還他媽的抖?

他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人的體溫最暖人。

特別是**相擁的時候!

恩……這本書的名字叫做《春宮寶鑒》。

脫完了簪釵,沈十三伸手去解江柔的衣服。

老子這是心疼媳婦兒受涼,老子很正經的!

江柔又悲又怒,卻敢怒不敢言。

她有一種自己被沈十三耍了的屈辱感。

什麼放妾,什麼再嫁,都是假的!

他很得意吧?她再怎逃,自始至終不過在他鼓掌之間翻騰,供他娛樂罷了!

沈十三一件一件脫去江柔的衣裳,呼吸愈加粗重灼熱,然後猛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女人身上的香氣沒有變,淡淡的,很讓人舒心,他依舊聞不出是什麼味道,卻像被蠱惑了一樣眷戀不舍,欲罷不能。

他把頭埋在她肩窩裏,嘴唇輕輕婆娑她的肌膚,貪婪的嗅着久別的味道。

他撐起身子,仔細的看着江柔的一眉一眼。

彎彎的眉,大大的眼,一個眼神就勾得他心猿意馬。

怎麼都看不夠。

『噗嗤。』一聲輕響。

是利器入肉的聲音。

沈十三的臉色變了。

江柔手裏一隻金釵,她緊緊的握著釵頭,把尖利的一端狠狠的刺進沈十三的肩膀,溫熱的血順着她的指縫流向纖細的藕臂。

她手抖得厲害,嘴唇無聲的暡動着,臉色比沈十三還白,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捅了一釵的人是她一樣。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血珠子從沈十三的傷口滴落,在江柔雪白的胸膛上開了一朵花。

白得刺目,紅得鮮艷。

『哐當』一聲。

這次是門被撞開的聲音。

一堆趴在窗子邊上偷窺的親衛湧進新房,擔憂的大聲喊,「將軍!」

「他媽的!」沈十三迅速反應過來,低咒了一聲,扯過被子,把江柔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全都蓋上,連個腦袋都沒露出來。

親衛們憤怒的目光狠狠的刺向讓被子裹成一個團的江柔,好像能用目光殺人似的。

「將軍,你的肩膀……」親衛甲焦灼的看着沈十三受傷的肩膀,擔心得不得了。

這女人刺得賊准,這一釵子正好扎在將軍前段時間才刮骨過的舊傷上面。

舊傷的疤痕都還是粉紅色的嫩肉,又傷上加傷。

他們看得可清清楚楚!

沈十三眼中醞釀起滔天怒火,偏頭吼闖進來的親衛,「滾出去!」

親衛們不放心他的傷,猶豫着不肯動腳,仍想低聲勸他,「將軍……」

「滾出去!再趴在窗子上偷看,老子逮著一個滾一個!」

眾人都知道,這個『滾一個』指的是滾出沈家軍的隊伍。

一群人磨磨蹭蹭的轉身出了新房。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沈十三粗暴的扯開蓋住江柔的被子,死死的盯着她。

江柔被他的目光盯得原先的憤怒全都變成了恐懼,抖得不能自已,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眶裏一涌而出。

沈十三肩上那隻金釵的樣式做得很花哨,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很多鏤空的設計,原先被他一屁股坐下去,就坐扁了上面的牡丹,現在又被死命一捏,早已看不出本來面貌。

釵子還在他肩頭裏沒有抽出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柔的雙目,捉住她的手,慢慢的讓她重新握在釵子上,就着她的手一個用力,突然狠狠往自己肩膀里一送。

他忍不住的悶哼。

江柔被像個自殘變態一樣的沈十三嚇住了,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還有淚水不斷往外涌。

「滿意了?」他的聲音很嘶啞,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為什麼。

江柔忍不住的搖頭,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沈十三見她搖頭,「那就是還不滿意。」他又一用力,金釵再往他肩頭裏扎深了些。

又是一聲粗重的悶哼。

江柔驚恐的推他,想把他從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滿意了?」沈十三蒼白著臉,嘴唇上已經沒了多少血色,身上又有冷汗滲出來。

江柔的另一隻拚命的推打他的胸膛,哭泣著說不出來一個字。

沈十三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江柔察覺他又想就着她的手扎自己,崩潰的大喊,「滿意,我滿意了,我滿意了!」

沈十三鬆了手,江柔的手終於自由了。

江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又為什麼要害怕,按道理說,沈十三身上的金釵是她親手刺進去的,她巴不得他去死。

可是為什麼要哭?

為什麼要害怕?

不知道。

沈十三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江柔的臉上,鬆開江柔的手后,他握住金釵的釵頭,頓了一下,直接把釵子從血肉中抽出來。

鮮血瞬間從他的肩頭不斷的往外涌。

江柔驚呆了,下意識的就用手去堵他的傷口。

沈十三的眸光暗了一下,一手覆上江柔按在自己肩頭上的手,死死的按住,猛然俯首吻住她的唇,吮吸她的唇瓣,瘋狂的掠奪。

(和諧)乾脆又直接。

剛想動,想起她肚子裏還揣了塊兒肉……

操他媽的蛋!

沈十三流了些血,又憋得辛苦,他有些疲憊,把頭埋在她肩窩裏,就和江柔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也不走。

江柔扎了沈十三一下,心虛得很,手心裏還有黏膩的感覺,她似乎還能感覺到他肩膀上有溫熱的血從她指縫裏往外流,她也不敢亂動。

(和諧)她很不舒服,可是仍然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十三肩頭上的傷慢慢止了血,江柔或許是哭累了,又或許是受了驚嚇,身上壓着一百來斤的這麼大一塊肉,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等她呼吸均勻綿長了,沈十三才慢慢從她身上爬起來,隨手給她蓋了被子,自己穿上衣服,出了房間。

霍清已經在外面等很久了,見他這麼長時間終於出來了,眼睛盯着他肩膀上額傷,意味深長道:「將軍……真勇猛!」

受了傷還這麼長時間啊~

沈十三面無表情從他身邊擦過,霍清趕忙跟上去。

霍清早已經在自己的房間里準備好了紗布和傷葯,沈十三進去直接往桌子邊上一坐,解了衣裳,露出受了傷的肩頭,對方就絞了帕子,給他擦已經凝固了的血跡。

血跡擦乾淨后,猙獰的傷口暴露了出來,霍清倒吸了一口冷氣,「將軍,你這夫人手勁兒真大!」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心也真狠!」

這力道,是想廢將軍一條胳膊的節奏啊?!

沈十三滿臉風雨欲來,任由霍清擺弄他的傷口。

這會兒酒氣發出來,他已經完全清醒了,卻始終沒想通。

他怎麼這狗東西了?她還心裏委屈了?!

人都不是完美的,有些方面十分有天賦,相對的,也有些方面十分智障。

沈十三天生擅長領兵打仗,智商還行,就是這情商……堪憂!

簡直一言難盡!

他也不想想,當初紅口白牙的答應放了人家,一轉眼的功夫就又連哄帶騙的娶回去。

放誰身上受得了啊!

就算他不知道霍清哄騙了人家。

可當初江柔在他身邊過得不開心,所以一心想着要走,這是擺明了的事情。

他自己個兒也答應了,現在就因為他後悔了,一句話就要娶回來,人家心裏肯定不願意啊!

三天就心甘情願的蓋上蓋頭過門,不用腦子也知道霍清不是坑蒙拐騙就是威逼利誘。

人家受了強迫,能願意嗎?可沈十三不這麼想。

他呼風喚雨慣了,只覺得他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

他從來不管別人是不是心甘情願。

什麼?不樂意跟着老子?

不存在的!怎麼會有人不願意跟老子?

除非這人眼瞎!

不對,老子這麼優秀,眼瞎了都能看到老子的閃光點!

怎麼可能不願意?!

霍清給他包紮了傷口,為了他的人身安全,斟酌了下,還是決定捨己為人,於是對沈十三道:「將軍,我去和彭文他們擠一晚上,今天你就睡我房間。」

他是真的怕沈十三再跟他新夫人睡一塊兒,第二天早上起來人頭都沒了。

這女人是真的心狠手辣啊!

沈十三白了他一眼,看見肩膀上的傷包紮好了,自己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霍清:「……」

得!算他多事!

沈十三回了房間,江柔還沒醒,看樣子,估計得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沈十三看她睡得死沉的樣子心裏就冒火。

捅了老子一下,滿手滿床都是老子的血,你他媽還睡得這麼香?!

平時膽子小都是裝出來的吧?!

沈十三沒上床,就靠着窗邊的小榻坐了一晚上,到後半夜的時候,漸漸不自覺的靠着小榻睡著了。

昨天晚上洞房裏發生了血腥事件,今天一早也沒有人敢來喊沈十三起床。

沈十三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了,他往床上一看。

好嘛!這女人是豬嗎?!

還在睡?!

他坐端正了,就這樣看着在睡夢中的江柔。

你睡,老子今天就看你睡,看你他媽能睡多久!

初時,過了一刻鐘的時候,沈十三的臉色還算好。

三刻鐘的時候,有點不耐煩了。

大半個時辰后,極其不耐煩。

一個時辰的時候,臉已經比鍋底還黑了……

江柔不負所望,整整再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

她一醒來,記憶斷線了片刻,獃獃的望着床頂。

我是誰?

我在哪兒?

緩了一會兒,昨天的事情才漸漸湧進腦海。

她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空着的半個床位,沒發現沈十三的身影,於是鬆了一口氣。

她掀開被子,想穿衣服,卻看見了手上大片的暗紅色、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江柔覺得有點瘮的慌,拉了被子來擦手,企圖擦掉手上的血跡。

但過了一晚上,幹掉的血就這樣乾擦是擦不掉的,她手都蹭紅了,手上還是有大片大片的暗紅。

她腦袋往床外一探,看見了自己昨天穿的繡花鞋,於是坐回床內,先穿衣裳,再準備在房間里看看有沒有水。

喜服她是不想再穿的了,就只穿了中衣,下床的時候,下身的異樣感又讓她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她搖搖腦袋,不再去想。

穿好鞋子,一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小榻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沈十三。

起床的時候床上沒人,她以為他已經走了,這冷不丁的看見了以為不在房間里的人,把她嚇得一哆嗦。

沈十三明顯看見了她哆嗦了一下,心裏不光憤怒,還鬱悶了。

老子長得很嚇人嗎?這狗東西怎麼在他面前的時候不是哆嗦就是抖。

偶爾還結巴!

江柔原本是想找點水擦乾淨手上的血跡,看見沈十三后也不敢動了,坐在床邊低着頭,就是不看他。

沈十三肩頭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看見她的樣子,心情隱隱愉悅了一點。

好嘛!還知道錯了!

態度還不錯!

欣賞了一會兒江柔內疚的姿態后,沈十三覺得看得滿意了,才開了尊口,「下月回京,跟我回去,給你做將軍夫人。」

江柔豁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在沈府呆了幾天,隱約知道這樣的門第規矩大得很,采香和她說過,卓雅秋是兵部尚書之女。

但她是個妾。

江柔不太懂朝堂之上的事,但六部尚書是個什麼官階,她是知道的。

尚書之女只能給沈十三做妾,可想而知這個正妻的位置,要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坐上去。

而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

江柔並不稀罕這個位置,只是覺得十分意外。

沈十三對她一直都不算好,甚至還相當的壞。

這一別幾個月,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反常。

當然了,她也不敢問,沈十三這句話,不是徵求江柔的意見,而是通知她。

江柔當然也知道。

他一直都是這麼霸道。

不允許別人反駁,並且不接受反駁。江柔的心情很低落,埋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間思緒萬千,淡淡的哀愁籠罩着周身,揮之不去。

這一下,怕是再也不會自由了吧……

沈十三的神經比麻繩還粗,仍然感覺不到江柔的透骨酸心,通知過了正經事,他現在只想知道……

你他媽為什麼捅我?!

但他知道江柔膽子小到不如老鼠膽,質問之前,他很貼心的鋪墊了一番,想着別嚇著了她。

「我沈家,歷代從軍,將門世家,老子從小在戰場當刀里來劍里去,這兩年,已經很有人能成功的在背後捅老子的冷刀子了,昨晚上,你捅了我一刀,雖然這點痛老子還是承受得起,但是老子平白無故見了血,還是要知道為什麼的!」

沈十三隻是想知道江柔為什麼捅他,他話少,為了怕嚇著江柔,嘰里咕嚕說這麼一大堆,已經很難得了。

原本是個好意,但由於情商低下,反而把人嚇得瑟瑟發抖。

這番話聽在江柔耳中,翻譯過來就是——老子在戰場上都沒人能暗算我,居然栽在你這麼個雜碎手裏,說罷,你想要缺胳膊還是少腿?

可是她轉念又一想,想起沈十三剛才才說過,要她做他的正經夫人。

這妻子缺胳膊斷腿兒的,領出去他面上好像也無光。

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吧?

江柔連罵人都不會,更何況讓別人見血!昨晚上那純屬是悲憤過了頭,一下子激情傷人,等今天早上腦子一冷靜,怎是后怕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還有後悔……

沈十三再一嚇她,雖然覺得對方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可是恐懼、懊悔、自責等情緒一起湧上來,她依舊是那個膽小如鼠的江柔,在沈十三面前發抖依舊是她的習慣。

是的!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看見沈十三就控制不住的發抖。

沈十三看見她又抖起來了,情緒也開始不能控制了。

老子都已經這麼溫和了,你他媽捅了我一刀,老子還要反過來哄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合著老子平白無故被捅了一刀,連為什麼都不能知道了是吧?!

沈十三今天就固執的想從江柔嘴裏面聽到一個為什麼,見她抖,乾脆就坐在那兒等著。

你今天就抖!等你抖完了,老子還要問為什麼!

可是等了一刻鐘又一刻鐘,房間裏面越來越安靜,江柔還是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沈十三不耐煩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正想罵人,卻看見江柔被他拍桌子那一聲響嚇著了,又是猛地一哆嗦。

他是徹底沒招兒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一拂袖走了。

他媽的!捅了就捅了吧!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她想捅就捅,老子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

等沈十三走了,江柔才敢再抬頭,等了好久,見他是徹底沒有回來的跡象了,才敢開始活動。

她不能穿着一身中衣在外面走,所以首先,要找套衣服遮羞。

她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女子的衣物,實在找不到了,她把目光投向房間里唯一的那個衣櫃。

猶豫了會兒,她慢慢走過去,一咬牙,打開了衣櫃。

她最先被沈十三擼到軍營的時候,沒有衣服穿,就是穿的他的衣服,那時他也沒有說過什麼,本來是想找件男人的衣服先將就穿一穿,一打開衣櫃卻愣住了。

衣櫃里整整齊齊,左邊擺放着男人的衣物,右邊……擺放着女人的衣物。

她只愣了一瞬間,然後從衣櫃里隨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從茶壺裏倒了些茶水,擦乾淨了手上的血跡,出了房間。

黑風寨原先就是個土匪窩,沈十三從蜀國回來后,在襄陽沒有地方落腳,就帶着沈家軍打下了這個寨子,把原先住在這裏的土匪趕走了,自己佔了別人的房子。

由於是搶來的東西,要隨時當心着別人反撲,黑風寨的防守很嚴密,一百餘沈家軍分成三隊,三班倒,輪流值守。

江柔一出房間,每隔不遠就能看到值守的沈家軍。

昨晚新房的血腥暴力事件已經在黑風寨傳開了,所有人看江柔的眼神都很不友善。

江柔的心思細膩又敏感,這些人針扎一樣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她自然是感覺得到的。

殺過人的人,氣場跟常人不一樣,要狠惡太多,江柔頂着眾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走了一段路,就再也受不了了。

她埋着頭轉身朝房間沖回去。

剛剛沒跑兩步,跟一人撞了滿懷。

她抬頭一看,是沈十三。

沈家軍她怕,沈十三她也怕,青天白日,沒有人罵她,也沒有打她,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嚇的。

她往回沖的勁頭不小,撞得沈十三後退了一步,衝擊力牽動了肩膀上的肩頭,他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

沈家軍常年跟着他,彼此之間很熟徐,見他皺眉就知道是被撞痛了。

頓時看江柔的目光愈加不善了兩分。

江柔就算背對眾人的目光,也被刺得縮了縮肩膀,繞過沈十三,飛一般的跑回了房間,嘭一聲關上了門。

沈十三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再轉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威嚴又認真,對面前值守的幾個沈家軍道:「你們以後再嚇他,老子軍法處置。」

幾個親衛不服氣,仍想反駁,「可是將軍……」

話沒說完,就被沈十三搶了話頭,「這就是你們對夫人的態度?一人下去領二十板子。」

說完也不再看他們,徑直走了。

但眾人知道,這二十個板子,是非挨不可了。

沈十三罰得不重,戰場上浴血的人,二十棍對他們來說就跟撓痒痒一樣,保管他們上一秒挨了打,下一秒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但這是一個態度。

讓沈家軍重視江柔的態度。

而罰得太重,又會傷了兄弟們的心,所以只有二十棍。

眾人雖然不服氣,但從此以後,面子上絕不敢跟江柔過不去。

江柔跑回房間后,懊惱不已。

昨天張姚氏被霍清先接走了,江柔知道她肯定這在這裏,但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如果沈十三真的只是要娶自己,張大娘應該還安全。

只是沒見着人,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本來是想出去找人問一問,可是那些人的目光太兇惡,像要吃人一樣,她實在受不了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鼓起勇氣再去問問張姚氏在哪裏,沈十三推門進來了。

只有簡單明了的三個字——去吃飯。

沈十三剛剛一出門就碰到了霍清來喊他吃飯,正準備去的時候,對方提點了一句,「夫人昨日忙着婚禮,可能已經兩日未曾進食了。」

於是他折回來喊江柔一起去吃飯。

卻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她被那群混小子嚇得丟了魂一樣。

被人一提醒,江柔才想起自己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飯了,頓時覺得胃裏的飢餓感排山倒海而來。

沈十三不凶她的時候,她勉強能在他面前做個具有正常行為能力的人。

更何況現在不僅沒凶她,臉上的表情還能算得上柔和,並且是來喊她吃飯。

她好餓……

江柔只猶豫了一瞬間,就像個乖寶寶一樣走到沈十三面前,低眉順眼的準備跟他一起走。

沈十三很滿意。

這就對了嘛!

抖什麼抖?!

沈十三像個帶着孩子上幼兒園的家長一樣,領着江柔往飯廳里去。

江柔再從值守的沈家軍面前路過的時候,莫名的發現輕鬆了很多,不過她還是不敢跟他們對視,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十三的後背,一刻都不敢四處亂看,生像要把這背上盯出一朵花兒來一樣。

平時沈十三是跟霍清一起吃飯,但作為一個智者,霍清很有眼色,知道他要跟媳婦兒一起過二人世界,於是懂事的選擇不打擾。

飯廳的飯菜已經備好,霍清早就退了下去,只留了沈十三和江柔兩個人在裏面。

江柔和沈十三生活過一段時間,勉強算是比較熟悉了,對方落座后,她也坐了下來。

因為在黑風寨不比在盛京,有專門的廚娘燒可口的飯菜,這裏的伙食都是沈家軍的親衛自己操辦。

這群拿砍刀的怎麼拿得慣菜刀,所以飯菜的口味……一言難盡。

沈十三歷來都是吃一段時間的山珍海味,又吃一段時間的殘羹冷炙,有時候甚至連吃都沒得吃,早就習慣了,這面對豬食一樣的伙食,完全能做到吃得面不改色。

可江柔就不一樣了,她向來是粗茶淡飯。

然而!粗茶淡飯雖然是不比珍饈美食,可它只是食材不怎麼珍貴,好歹它是正常的飯菜啊!

但是現在吃的是什麼?!

鹹的鹹的齁,辣的辣得哭,而且!居然還有苦的!

根據江柔觀察,那盤跟焦炭一樣,苦得跟葯一樣的東西,應該是糖醋排骨無疑了。

掌勺的大哥沒掌握好火候,熬糖色的時候,熬過頭了,直接把糖熬成藥了……

這位大哥,你不會做飯就不要做難度系數這麼高難度的菜嘛!

何苦為了難自己又要為難別人?!

江柔想在一大桌子菜裏面撿兩道能吃的,心酸的發現……沒有!

在餓了兩天的情況下,你就是給她端一盆白水煮黃瓜,她都不挑。

可偏偏!掌勺大哥知道沈十三是個重口味,所有的菜把調料放得特別重。

而不會做飯的人,對調料放多少這種事情,心裏是沒點逼數的。

比如放鹽。

先來一勺。

在鍋里霍霍發現鹽巴花花都不見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這麼大一鍋菜,這點兒鹽夠嗎?

那就再來點。

這菜跟剛才完全沒什麼區別嘛!這麼點兒鹽真的夠嗎?

那就還來點兒。

所以江柔現在吃的這盤清炒絲瓜,她就夾了一筷子,灌了三大杯水。

再看沈十三,居然神色不動的吃得很認真。

江柔這時候,對沈十三十分敬佩,覺得不愧是能當將軍的人,果然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他他他!他居然還夾了一筷子一股子中藥味的糖醋排骨?!

佩服佩服!

江柔餓得不行,菜不能吃,就只能吃飯了。

扒拉了一口飯,手一僵……

這米,蒸得好像略微……生了一點。

江柔實在忍不住了,她放下筷子,怯怯的看向沈十三,半響,試探著開口,「將軍,這飯菜……你吃的還合胃口嗎?」

沈十三一臉淡定的看向她,又往嘴裏塞了一筷子糖醋排骨,「還行啊!怎麼了?」

江柔嘴角抽搐,默默拿起剛放下的筷子,悲壯的咽了半碗夾生的米飯,勉強墊了肚子。

江柔低頭吃飯,沈十三見她沒看自己,嘴一張,把糖醋排骨吐回碗裏,不動聲色的倒在了腳邊,然後悄悄灌了一壺茶漱口。

媽的!今天是哪個狗日的做的飯!

給老子他媽的拉出去祭軍旗!

------題外話------

本書已經兩次翻車了,三次我就要完蛋,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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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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