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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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跟着沈十三幾乎要跑斷氣,到了一處莊嚴的建築。

此建築坐北朝南,橫寬五丈,縱深十八丈,三進五間,兩側圍牆前進低矮,無軒廊,二進稍高,明間立八大四小十二根圓石柱,四周牆壁立十四根方石柱,構制恢弘肅穆。

進了建築內,江柔偷眼打量這裏,目光直視處,看到一排排安置得規規整整的靈位,下方橫四豎八,擺放着二十四個蒲團。

看上去應該是沈家的宗祠。

沈十三行至最前,喊江柔,「過來。」

江柔立即上前去,剛一在他面前站穩,沈十三就抓着她一隻手臂,把她拉到最前方兩個並排的蒲團前,對她道:「跪下。」

他神色嚴肅,江柔不敢不聽,順着他的話就跪了下去。

她跪了之後,沈十三雙腿一屈,在她身旁,也跪了下去。

待兩人跪穩當,郭堯從旁側繞上前,在一排靈位下的巨大香爐旁,雙手托舉出一個檀木製的托盤,托盤上放着一本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冊子,以及一隻狼毫筆。

他站在一邊,用眼神詢問沈十三『可以開始了嗎?』

沈十三點點頭。

郭堯打開冊子,清了清嗓子,單手托著托盤,另一手執起狼毫筆,大聲念起來——「癸巳之初,新喜佳日,物華天寶,吉氣繞樑,此當良辰,千里之地,沈氏一族,重德篤行,山高水長,春風化雨,滋潤八方,今吾後輩,新婦入族,祭弔祠堂,奉供靈位,左昭右木,願吾後人,夫婦一體,夫唱婦隨,勤勞治家,團結體諒,百業興旺,其心共向,共勉共策,永享德澤。」

「一拜!」

他唱完『一拜』沈十三雙手劃一個大圓,繞回胸前,彎身以首叩地。

江柔愣愣的,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沈十三見她跟條木頭樁子似的,抽手推了她一下,語氣似乎很惱怒,「愣著做什麼?還不拜?」

江柔被推得差點從蒲團上歪倒,見他讓自己拜,就正了身子,學着他的樣子,以頭觸地。

兩人都俯首做完一拜,郭堯再念,「再拜!」

沈十三又重複剛才的動作,叩首。

江柔學着他的動作,再叩首。

兩人皆拜完,郭堯再念,「三拜!」

沈十三和江柔同時叩首,完成第三拜。

郭堯緊接着她倆的動作,「上香!」

沈十三從蒲團上起來,走到那個巨大的香爐前,點了三炷香。

這次江柔不用他提醒催促,從他一起身就跟着他一同走到香爐前。

沈十三把手中的香遞給她,自己再點了三柱,站立彎身又拜三拜,把燃著的新香插進香爐中。

江柔學着他的樣子,動作跟他同步,一樣把香插進香爐里。

郭堯見兩人插好了香,手中的狼毫筆才動了起來,在那本冊子上寫了什麼,然後遞給沈十三,說:「將軍,已經好了。」

沈十三拿起那本冊子,只看了一樣,就遞迴郭堯手中,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轉頭對江柔說,「走吧。」

江柔雲里霧裏,一臉懵逼的跟着他進來,又一臉懵逼的跟着他出去。

兩人從宗祠里出去,沈十三問她,「今天有事嗎?」

江柔能聽他問,就老實回答,「唔,張大娘的鋪子找好了,準備上午跟她一起去看看,要是回來得早,下午就做綉品。」

沈十三想她初來乍到,又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麼事?也就是象徵性的問一下,表示自己很尊重她的意見,卻沒想到,她還真給自己找了事情做。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

「明天再去。」

此句話,是個通知,不是商量。

江柔想着張姚氏的鋪子也不急在這一天兩天,倒是那雙面綉有些迫在眉睫了。

但就算火燒屁股,她敢跟沈十三說一個『不』字?

於是——

「好的。」

沈十三滿意的點頭,「那就換衣服,走吧。」

江柔被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整懵了,吶吶的問了一句,「去哪裏?」

沈十三本來不想解釋,一對上那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

「出府,燒香。」

他本人其實是很不耐做這些破事情,但祖宗的規矩放在這裏,他再混賬,重要的規矩總是要守的吧?!

江柔一聽出府,眼睛亮了亮,「在哪裏,遠嗎?」

她兩次入京,還沒有正經的逛一逛,如果不遠的話,燒完香是不是還有時間看一看王都的風光?

采香說,昨日聽到消息,有別國的細作混進了京城,皇帝正在大肆追查,她身份尊貴,所以要盡量避免在人多勢雜的地方走動,以免出了意外,所以今天計劃跟張姚氏一起去看鋪子,也就是看看店面如不如意,看完就回。

但如果跟沈十三一起,那應該是很安全的吧?

沈十三聽她問,就答,「不遠,就在南山,半個時辰就到。」

答完又反問了一句,「怎麼?」

江柔本來想讓沈十三帶自己去逛逛,但轉念一想,覺得他軍務繁重,肯定也沒時間,就道:「沒什麼,就是問問。」

沈十三一看。

這明顯的有事情啊!

還想哄老子?老子就長了一副好騙的臉?!

他眉毛一挑,語氣略重,「到底什麼事?」

江柔看他似乎不高興了,有些吶吶的,「我,我就是想到外面逛一逛……」

沈十三一怔。

外面有什麼?還不就是那樣,有什麼好逛的?!

但一想,又說,「燒完香就去。」

老子就今天有空,你還真會挑時間!

江柔瞬間興奮起來,「真的?」

沈十三瞪她,「老子還能說假的?滾去換衣服。」

江柔雖然被吼了,但十分開心,在采香的把關下,換了一套水粉色的小襖衫。

很粉嫩的顏色,她膚白,很適合穿些明媚的顏色,比如鵝黃或者翠綠什麼的,會襯得她又白又嫩,還顯年紀小,很有青春的氣息。

采香給她挑的這套,水粉色打底,上面用金銀線滾了邊,在衣擺處有一株嬌艷欲滴的桃花點綴。

冬天的衣服厚,又是一身粉色,遠遠看去,就像個粉嫩嫩的白麵糰子一樣,可愛嬌憨極了。

換好衣服,沈十三已經在等了,見了她,頓了兩秒,說:「你換的這是什麼?回去換一套,穿得莊重點。」

媽的!你穿得像個未成年少女似的,帶出去走一圈,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是個變態,喜歡猥褻兒童呢!

沈十三比江柔大了十一歲,作為一個老男人,有這樣的擔憂,不得不說……他擔憂得很有先見之明。

江柔本來飛揚的神色懨了一點,乖乖的回去換衣服。

采香納悶兒的盯着江柔這一身很鮮艷的打扮。

沒聽說過燒香還必須穿得很莊重啊~

她們是去拜菩薩的,又不是去當菩薩讓人拜的,穿這麼莊重幹什麼……

但沈十三的話,兩人沒一個敢反駁,又挑了一套墨綠色的衣裳,折騰出門了。

沈十三這回滿意了。

這才像話嘛!

看!多配老子!

在京中不比外面,一男一女當街共乘一騎,實在有點有傷風化。

京中的貴小姐、貴婦人們,出門的標配就是——馬車。

再說江柔有采香隨行,沈十三又有郭堯隨行,總不能倆主子騎一匹馬,倆心腹騎一匹馬吧?

那多扯!

還是乖乖的坐馬車最好。

這個坐馬車的人中,並不包括沈十三,他除了上次被人從皇宮裏橫著抬出來,什麼時候都是騎馬的。

這次也一樣。

沈十三騎馬,江柔和采香坐馬車,郭堯當馬夫。

一行只有四個人,往南山寺去了。

江柔原本以為,沈十三這種人,是不信佛的,完全想不到他還會主動要求來上香。

她沒去過寺廟,頭次去,就覺得有些新鮮。

她也沒仔細的欣賞過京城的風光,所以也覺得新鮮。

總之,看什麼都新鮮。

一路上,她悄悄撩了帘子,探頭探腦的往外面看,采香就像個老媽子似的,操心個沒完。

一會兒又怕風太大,江柔受了涼。

一會兒又怕馬車顛簸,江柔暈車。

總之一路上,噓寒問暖就沒斷過,並且自從從府里出來,她臉上就掛着如同老母親一般的慈愛微笑,被江柔抓到過好幾次盯着她偷笑。

江柔表示心慌慌。

她問過兩回採香,「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

采香都只是笑而不語,說沒事,轉頭依舊望着她笑得像個頭上在發光的菩薩,並且把馬車裏備的小點心遞給她,「夫人餓了嗎?吃些點心墊下肚子吧。」

江柔早上每吃兩口飯,現在心情愉悅,還真覺得餓了,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一路到了南山寺,早已經有主持在等候了。

迎沈十三下馬後,就往寺廟裏引路,沈十三跟着主持,江柔跟着沈十三,一路到了寶殿。

寶殿修得莊嚴恢弘,一座金色大佛立在寶殿中間,主持在對沈十三說着什麼,一向急躁的他竟然沒有急眼,耐心的聽主持說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離得太遠,江柔沒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見沈十三最後忽然抬頭問了主持一句什麼,兩人就中斷了談話。

拜佛的過程很簡單,手持三炷香,站立三彎腰即可。

上完了香,沈十三一反來時的清悠,拉着江柔就走,雖然神色依舊平靜,但那舉止,生像屁股後頭有狗在攆一樣。

主持追在他們身後喊了些什麼,聲音盡數被吹散在了風裏,江柔還是一個字都沒聽見。

江柔被沈十三扯著三步並成兩步走,實在跟不上了,就拉着他的袖子,喊他慢點。

沈十三一聽,果然慢了一點,但這一點,沒能持續三秒鐘,立刻又恢復了原先的速度。

江柔:「……」

是讓你慢點。

不是慢。一點!

沈十三幾乎是連拉帶拽的把江柔帶上了馬車,等出了南山的地界兒,速度才稍微慢了下來。

江柔忍不住從馬車裏伸頭,往後看了看。

真的不是有狗在追嗎?!

跑這麼快……

采香比江柔惱火,江柔靠沈十三拉扯,除了小短腿有點邁不贏以外,還是沒費什麼大力氣。

采香就不一樣了,全憑一股執念吊著,邁開自己的兩條腿,飛奔一樣的跟了上來。

連郭堯都沒好到哪裏去。

出了南山,沈十三叫停了馬車,問江柔,「想去哪裏?」

江柔對盛京不熟,也不知道到底哪裏比較有逛頭,就說:「聽將軍的,將軍說去哪裏就去那裏。」

沈十三一聽,把目光投向郭堯。

整個盛京,他看哪裏都沒有區別……

無非就是這條街跟那條街長得不一樣,這裏人比那裏人多……他怎麼知道該去哪裏?!

郭堯一看沈十三看過來,就懂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說:「看着時間,我么回京也快到中午了,夫人早上沒用多少放,先找個酒樓用午飯可行?」

他想了想,「午飯……晁海閣里的飯菜不錯,午飯後可以去鹽口市,那裏有成衣鋪和首飾店,還有一些小玩意兒,夫人應該會喜歡。」

江柔:「恩,就聽郭管家的。」

知道了去處,沈十三也知道了該往哪邊走,重新騎了馬走在前面。

郭堯算得差不多,進了城門剛好要到午時,按照先前說好的,直接去了晁海閣。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晁海閣的人比較多,沈十三他們進去的時候,人聲鼎沸,幾乎已經滿坐了。

小二見來了客人,趕忙上來招呼,嘴裏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大概意思可以總結成四個字——客滿,無座。

江柔拉了拉沈十三的袖子,「將……我們去別家吧。」

她本來想喊將軍,但又想起這是在外面,怕惹來別人的目光,喊了一半,就直接說了主題。

沈十三一偏頭,把耳朵側過去,「你喊什麼?」

這在外面,明顯是不方便喊將軍,江柔一下沒懂他的意思,「啊?」

江柔沒懂,采香卻瞬間懂了,附在江柔耳邊說,「夫人應該喊夫君。」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采香雖然是附在江柔耳邊,做了個和江柔咬耳朵的姿態,但聲音並不小,一時間,沈十三、郭堯、小二、采香,四雙眼睛,全都盯在了江柔身上。

小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盯着江柔看,只是見大家都看,自己不看似乎有點不合群……

江柔的臉『噌』的一下,被看得通紅。

采香是專門給沈十三捧哏的吧?!

四雙眼睛盯在江柔身上看了又看,她嘴巴張了張,始終喊不出口。

她從跟沈十三在一起,一直都是喊的『將軍』,他一直都沒說什麼。

因為大家都這麼喊,連卓雅秋都是這麼喊的,江柔不知道他今天怎麼忽然興起,要聽自己喊相公。

不是……很習慣。

但沈十三想聽的話,江柔沒喊出口,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江柔不喊,四個人家加一個小二,就堵在門口,眼巴巴的等著江柔喊出口。

郭堯和采香是因為沈十三不走,他們不敢走。

小二是因為……這位姑奶奶!求求你快喊吧!你們堵着我門口了!

京城這種地方,一塊板磚砸下來,九個非富即貴,還有一個,按照劇情發展,不是皇子就是王爺,小二跑堂多年,別的不說,光這看人的眼光,賊毒辣!他光看這四人身上的衣料,就知道來人不是富就是貴,反正他是惹不起……

門口人來人往,路人見大家都在盯着江柔,也都停下來看看。

有啥好看的?他們在看啥?

幾個回合下來,門口的人越堆越多,眼看這晁海閣的門口就要被堵死了。

小二要哭了,「夫人,自己的男人還怕喊聲相公?你再磨嘰下去,整條街的人都要過來圍觀你跟丈夫打情罵俏了!」

小二這話說得雖然誇張了些,但卻是實話。

因為路過的人越來越多。

路人甲:「你看啥?」

路人乙:「不知道,我看他們在看,就看看。」

路人甲:「那我也看看。」

路人丙:「你倆看啥?」

路人甲乙:「不知道,人太多,還沒看到。」

路人丙:「這麼熱鬧?那我也瞅瞅!」

路人丁戊己庚辛壬癸,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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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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