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霜霜

顧霜霜

下午時分,江柔和張曼蘭帶着兩個小孩兒在花園兒裏面玩兒。

在幽州這種地方,家裏要是有個池,那就是相當牛逼的家庭了,沈家裏面能有一個,但是不怎麼大,江柔現在看到這個,都還能想到當初沈十三是怎麼在水裏藏了一個時辰后出來的樣子。

坐了沒多會兒,就聽到後面有腳步聲。

非常熟悉的腳步聲。

是沈十三穿着戰靴時候才會發出的聲音。

江柔半個月不見他,早就想了,如今人來了,她立即欣喜的轉頭,正準備撲倒他懷裏,轉頭卻停住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有個女人。

頭髮高束在頭頂,也穿一身鎧甲,身量修長,眉眼都很好看,沒有女子家的柔弱,一舉一動之間都有些英氣。

沈十三看到江柔,都愣了,等反應過來,頓時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你怎麼又回來了?!」

江柔還沒說話,他就直接怒氣沖沖的往他們的院子裏走。

他帶回來的那女人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張曼蘭仔細的觀察這個女人,不自覺眯了眯眼睛,有殺意從眼神裏面一閃而過。

那女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張曼蘭的殺意只是瞬間,她卻敏銳的捕捉到,把視線轉向張曼蘭。

兩人相隔不遠,一人黑色衣袍,一人戰甲披身,都是能拿刀殺人的女人,氣場都不弱小,兩人的視線空中碰撞,那女人目光不加掩飾,赤裸裸的審視着張曼蘭。

張曼蘭亦然。

兩人誰都不退讓,最後是郭堯聽下人說沈十三回來了,趕忙過來準備先提醒沈十三有個心理準備,結果正好撞見這兩個女人眼神的廝殺,看得他一顆心都要從喉嚨裏面跳出來了。

「顧都尉?顧都尉?」

顧霜霜最後看了張曼蘭一眼,連郭堯都沒有理,直接走了,看那方向,應該是沈十三的書房。

郭堯腦門子上的汗都要滴到脖子上了,生怕這兩個女人打起來,好不容易等一個走了,一口氣只鬆了一半兒,張曼蘭又問她,「郭先生,這個人是誰?」

郭堯胸口的那口氣又提道了喉嚨上,道:「那是將軍新提的都尉。」

張曼蘭:「女人?」

郭亞心想,難道這還看不出來是女人嗎?嘴裏卻答道:「是的,這是齊知州的侄女兒,顧雙雙。」

張曼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郭堯看顧霜霜和張曼蘭在這裏,沈十三和江柔卻沒在,就知道多半是拉近房間裏面教訓去了,

既然都已經見面了,自然就不用再提醒沈十三有心理準備,郭堯腳底一抹油,就溜了。

江柔一和沈十三照面,就被拉走了,完全你沒有時間仔細看這個顧霜霜,張曼蘭卻看清楚了。

張曼蘭很不喜歡顧霜霜。

這個女人看沈十三的目光很有佔有慾,看江柔的目光又很有敵意,並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在想什麼。

**

房間里,沈十三甩上門指著江柔的鼻子就是一通罵,罵的江柔開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最後只能聽他罵,等他罵完了,才說:「罵完了?能聽我解釋了嗎?」

江柔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幾天的情況,最後總結道:「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沈十三聽完,皺着眉沉思很久,江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沈十三說:「明天老子他媽的給你組個百人護送小隊。」

江柔無奈道:「你就算給我組兩百人,信不信對方就派三百個人來?」

第一次刺殺是二十個人,失敗后對方不就多派了一倍的人手來嘛。

沈十三看了看江柔的肚子。

確實不能老是就這樣奔波……

到底他媽的是誰這麼大的狗膽?!

江柔見他一臉蛋疼的憋屈樣子,差點兒笑出聲來,忍了半天,轉了個話題問道:「不過才半月,怎麼說打仗就打仗了?你不是部署往試過發兵嗎?怎麼和晉國起了衝突?」

沈十三臭著臉道:「你問這些做什麼?安心養你的胎,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柔追出去扒在門框上喊話,「今天晚上回來嗎?」

沈十三大步往書房走,撂下一個字。「回。」

顧霜霜已經在書房等了,她坐在書桌的主位上,在沈十三進門的前一瞬家站起來,規矩的靠在窗邊。

書房的燈一直亮到半夜,江柔見沈十三還沒有回來,就讓廚房做了小食,給他送去墊墊肚子。

她推門進去,只看到兩顆挨得極近的頭顱,湊在一起,正在討論着什麼。

沈十三見她來了,過去接了她手中的托盤,說:「怎麼這麼半夜還不睡?」

江柔道,「給你送了點心我就回去睡了。」

沈十三道:「回去早些睡了,我這裏還忙着,忙完了就回來。」

江柔道:「那我就回去了,你別熬得太晚。」

出門的時候,她總覺得有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卻見沈十三和顧霜霜都低頭看着桌面你上的圖紙,顧霜霜說着,還是隨意的拿了塊糕點能塞進嘴巴里。

江柔見他們倆都忙着,便自己出去了,沒想到回院子厲害看到這麼大半夜,張曼蘭居然你還么睡,正在等她。

江柔問:「這麼晚還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張曼蘭道:「你去書房了?」

江柔道:「是啊,去送糕點了,沈戰晚上就沒有吃飯,肯定餓了。」

張曼蘭說:「看到顧霜霜了?」

「顧霜霜?」江柔反應了一下,「是今天你下午的那個女將嗎?」

張曼蘭說:「是,你地方着她,她看沈戰的眼神不太對。」

「眼神不太對?」

「是佔有的眼神。」

她這樣說,江柔就懂了,她笑了一下,說,「她要是能咬動沈戰這塊木頭,也算是她的本事。」

張曼蘭道:「總之,你提防着她。」

江柔答應道:「我知道了。」

再過兩個時辰,都一級那要到三更天了,沈戰顧霜霜才離開府邸,沈十三自己一個人又在書房裏面呆了半個時辰,才被郭堯喊了出來。

郭堯欲言又止的跟了他一路,知道他快要進房間的時候,操碎心的管家才提醒了沈十三一句,「將軍,夫人也才歇下不就,無極這會兒都還沒睡着,您要是還有精力的話,就哄哄夫人。」

沈十三:「哄她?她怎麼了?」

郭堯默。

傻男人啊!

跟另外一個女人在書房裏面熱火朝天一呆就是一大晚上,好歹跟媳婦兒報備一聲啊。

沈十三還是一臉的迷茫,「你到底想說什麼?」

郭堯無力道:「沒什麼,將軍快些去歇息吧,沒多久好睡了。」

沈十三一瞅時間,發現確實沒多久好睡了,撇下郭堯進了房間。

燈燭已經吹了,沈十三放輕手腳躺上床,江柔沒有動靜,似乎已經睡著了。

還沒睡下一個時辰,突然從關外傳來號角聲,沈十三立刻從床上彈跳起來,攏上盔甲就直奔關外。

關外已經火把已經照亮了半邊天,晉國士兵夜襲,打了大慶一個措手不及。

沈十三很快趕到,親自指揮作戰,一場惡戰打到第二日中午,才退了敵。

從這天後,沈十三就再也沒有回過府邸,只讓人往家裏帶了可口信,說以後住在營地里。

江柔聽到后,只『嗯』了一聲。

沈十三當真沒有再回過府邸,關外經常響起號聲,每當這個時候,江柔站在門口,獃獃的望着戰場的方向,什麼時候號角聲和擂鼓聲停了,她才進府。

這仗一打,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里,江柔一次都沒有見到過沈十三。

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做了些衣裳和和鞋子,這天,她把衣服和鞋子打了個包裹,去找張曼蘭。

「曼蘭,我去給沈戰送衣服,你陪我一起吧。」

張曼蘭直接就跟她出門了。

關口仍然有人把手,晉國已經一天沒有來犯了,守關的士兵叮囑她送了衣服就快入關,不要再營地里多呆,怕什麼時候敵襲。

沈十三的帥帳很好找,江柔去得不是時候,沈十三整跟軍師和副將們在議事,他的帥帳被重重圍了起來。

她挎著小包袱,在重圍外面等。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沾久了就腰酸,張曼蘭就扶着她,就近借了一個士兵的帳篷,在裏面坐了會兒。

沒多久,沈十三的帥帳陸陸續續的往外面走人,張曼蘭聽見動靜,扶著江柔起來。

從帥帳裏面的士兵突然看到他,都抱拳跟他打招呼。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霍清。

她看到張曼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微笑着喊了江柔一聲『夫人』,跟着那些副將們一起走了。

江柔到帥帳前,正要掀起帘子進去,突然聽到裏面傳來聲音。

「將軍。」

是道女聲,這一聲將軍,含了三分嬌,三分媚,還有三分試探。

這軍營裏面只有一個女人,就是那個新提的都尉。

張曼蘭立刻就要進去,江柔伸手將她攔住,示意再等等。

帳內的沈十三完全沒有理解到她這一聲『將軍』裏面的風情,還認真的在推演沙盤,只是常規的回答了一聲,「什麼事?」顧霜霜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慢慢的,解了自己的鎧甲和衣裳。

鎧甲落地,和地面發出碰撞的聲音,沈十三才抬起頭,看到一個近乎半裸的人,他下意識的罵了句髒話,然後迅速恢復正常,「穿上衣服,滾出去。」

顧霜霜往前走了兩步,沈十三冷聲重複,「滾出去!」

顧霜霜杵在原地站了半天,才一件一件的穿回衣服,走了出去。

出去正好撞見在外面停了很久牆角的江柔,她臉上沒有被拒絕的羞窘和難過,反而揚這下巴,趾高氣揚的從江柔面前走過。

張曼蘭面無表情,從袖子裏面抽出匕首,追着顧霜霜的腳追上去。

剛剛追出去兩步,江柔就追在她身後喊,「曼蘭!回來!」

張曼蘭沒打算理她,結果沒追出去兩步,就聽見江柔在身後越追越快。

她挺著六個月的身子,這兩個月腳腫得不像樣子,哪能這樣跑。

張曼蘭無奈停止追顧霜霜,調轉回去扶江柔。

而帳內的沈十三,聽見江柔剛剛喊的那那一聲,也掀了帘子出來,剛好看到張曼蘭扶著江柔往他這邊走。

他過去,把人從張曼蘭手裏接過來,說:「這麼大的肚子了,怎麼還在亂跑?」

他們兩個進了帥帳,張曼蘭就沒有再跟進去。

江柔笑道:「我給你做了些新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沈十三打開包袱,裏面是幾件嶄新的衣服,針腳和細密,看上去就覺得穿上去肯定很舒服。

沈十三脫了鎧甲,從包袱裏面撿了一家拿衣服攏上身,江柔站到他面前,幫他系衣帶子。

沈十三說:「你別動,我自己來。」

他三兩下系好衣帶子,伸手去摸她的肚子,「肚子都這麼大了。」

江柔把手蓋在他手上,說,「是啊,六個月了,都會動了,天天晚上都在肚子裏面折騰,也不睡覺。」

突然,沈十三道:「他動了!」

聲音雖然極力鎮定成平靜的樣子,但臉上的神情,分明是高興極了。江柔笑着說,「是啊,說了已經會動了。」

沈十三心裏面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但他很快恢復正常,把江柔抱了一會兒,說,「這裏危險,你別呆久了,快回去吧。」

江柔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嗯,那我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些啊。」

沈十三把他送到龍虎關口,才回了自己的帥帳。

路上,張曼蘭沉着臉,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

江柔停下來,手指放在她的兩個唇角上,幫她扯了一個笑臉,說:「好啦,別不開心了。」

張曼蘭說,「你為什麼攔着我?」

江柔說,「她好歹是沈戰提的都尉啊,你這樣隨便的就將人家殺了是什麼意思啊,肯定要被抓起來!」

張曼蘭說:「誰抓得住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自信非常。

這一身功夫,就是她用十年的哭與痛換來的,很值得。

江柔說:「現在每天都要死這麼多人,你殺她做什麼?」

張曼蘭的嗓子像在寒冬里浸了十天幫個月一樣,說話的語氣冰冷得能結冰,「她都在沈戰面前脫衣服了,留她不得!」

江柔笑着說:「沈戰不是讓他穿上了嗎?」

張曼蘭道:「那也擋不住她下次再拖。」

張曼蘭一邊走着,一邊摸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說,「曼蘭,你覺得顧霜霜的武功怎麼樣?」

張曼蘭想了一會兒,很客觀的說,「很好,至少比大多數士兵的水平都要高些。」

江柔道:「那你覺得,我和你在帳子外面,這麼多副將在喊我,她……聽不見么?」

「她是故意的。」

「聽到我們在外面,故意等人都走完了,在沈戰面前脫衣服,就是像我宣戰,想讓我心生怨妒,露出面目可憎的嘴臉。」

「我怎麼能隨她的意思呢?自然不能生氣,你越生氣,她越開心,她這麼膈應我們,我們當然不能如她的意,是吧。」

她都這麼說了,張曼蘭當然不能執意要做什麼,悶悶不樂的跟着她會沈府。

史上有句話是這麼說了,白天不能說人,說人就是在說曹操,事兒住當場就到了。

她們經過花園的時候,在一座假山後面,兩個閑聊磕牙,江柔就靜靜的站在假山後面聽着。

八卦的主要類容,就是她。

丫鬟甲說:「將軍已經你好幾個月都沒回來了呢。」

侍女乙說:「是啊,關外戰況緊得很,也不知道夫人生產的時候,將軍能不能趕回來。」

侍女甲說:「肯定會回來的啊,將軍那麼寵夫人,一定會回來的。」

侍女乙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那可不一定,你知道那個顧霜霜吧,夫人不在的時候將軍都常常把她帶回來,結果夫人回來了,將軍竟然就直接搬到營地里去住了,好幾個月都不回來一次,說這裏面沒點兒什麼緣由,你信不信?」

侍女甲說:「你是說……」

侍女乙說:「將軍和夫人成親有多久了?好幾年了吧,再美的女子,看久了不也就膩了么?而且夫人懷孕了,不能伺候將軍,男人么,找個填房的很正常么!」

侍女甲說:「這…。,好像也真的是這麼個意思,夫人不在府里的半個月,那顧霜霜和將軍在房間裏面一呆就是大半天呢,」

江柔沒有聽完,輕輕的敲了敲假山。

那兩個背後嚼舌根的丫鬟渾身一抖,從假山後面繞出來一看,看見是江柔,腿都軟了,直接跪下去,「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我等賤奴嘴碎,夫人大人大量,請夫人寬恕了我們這一次吧。」

江柔說:「管家呢?去問問管家,這等事兒該怎麼處理,自己去領罰吧。」

兩個小丫鬟再辯解幾句,見江柔不為所動,只能乖乖的下去領罰了。

張曼蘭扶着她,說:「我以為你會就這樣算了呢。」

江柔笑笑,說,「這次被我碰見了還好,萬一什麼時候碰見了沈戰,這兩條舌頭都要保不住了。」

張曼蘭道:「不生氣?」

江柔說:「生氣啊,怎麼不生氣?不過,沈戰沒有親口跟我說,我才信,別人嘴巴裏面傳的,終歸是流言。」

晚上,鄭立人來把脈,看了很久之後,說:「夫人的這胎不錯,平時多走走,生產的時候也省力氣些,我開了個安胎的方子,夫人還是照喝着,別怠慢了。」

江柔送走了鄭立人,沈問就噠噠噠的跑來了。

自從江柔的肚子大了起來,他就很愛半夜來鑽江柔的被窩,然後把耳朵貼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似乎在聽什麼。

有時候,聽着聽着,還會自言自語兩句。

江柔問她在說什麼,他就只說『妹妹,妹妹!』

江柔問,「小問怎麼說妹妹不說是弟弟啊?」

沈問就說:「就是妹妹,妹妹跟我說話。」

江柔覺得,應該就是個妹妹。

當初懷沈問的時候,小安安對着她的肚子喊弟弟,結果生下來,真的就是個弟弟。

小孩子的嘴巴,很靈的。

一晃,又是一個月,這天沈十三回家了。

仍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帶了一群副將,回來就直接去書房。

帶回來的這人裏面,還是有顧霜霜。

仍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帶了一群副將,回來就直接去書房。

帶回來的這人裏面,還是有顧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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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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