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

住下

沈思從沈十三背後探出一個腦袋來,道:「皇帝哥哥,就小半年。」

多明顯的暗示啊,多明顯的安撫啊,聽不懂的都是傻子。

劉略聽懂了,但下意識的,他不想走。

他是真怕沈十三把人藏起來,沈將軍油鹽不進,打不得殺不得,他是真的束手無策。

這段時間才剛消停了些,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沈思捋了捋沈十三炸起來的毛,一邊拉着他走,一邊道:「爹爹,我跟你說,今天……」

說話間,悄悄回頭給劉略打了個眼色。

江柔只能勸道:「陛下,思思畢竟是個女孩子,長久住在宮中,對她的名聲有損,既然聖旨已下,陛下再等半年,應當是無妨的……吧?」

沈問也道:「是啊劉略哥哥,思思沒名沒分的在宮裏住了這麼久,外面的人都快把她的脊梁骨戳爛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名節很重要的。」

劉略微微動容。

一直以來,這個問題都沒被他正經考慮過,他總以為皇后之位反正都是沈思的,總覺得只是遲早的事。

被如此正式的一說,才發現,沈思竟然是沒名沒分的在宮裏住了這麼久。

一時間,皇帝陛下默了。

江柔瞅著這麼也不是個事兒,便硬著頭皮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再耽擱,宮門就該落鎖了。」

潛台詞是:您老就請吧!

古往今來,對皇帝下逐客令的有幾人?

她真是個勇士!

劉略垂眸沉思片刻,道:「勞煩岳母,府中可還有空房?」

江柔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啊?空房?有,有的。」

沈家的佔地面積差一點兒就要趕上王府,家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空房。

劉略微微欠身頷首,面對江柔時的態度比較溫和謙卑,「勞煩岳母給我準備一間空房,行嗎?」

江柔:「……」

她能說不行嗎?

想想都覺得刺激啊,不知道沈將軍知道劉略直接住了下來,心裏是啥子感覺。

江柔想了想,讓郭堯收拾了一個離沈思院子最遠的院子,希望這樣可以讓家裏的那個老男人心裏好過一點兒。

即將嫁女兒的老男人,內分泌是相當的紊亂啊,一不注意就要發好大的火。

劉略以前經常來沈家,知道自己的住處里沈思遠,也沒有多說什麼。

反正他有腿,可以走。

江柔跟劉略沒有話好說,就安排了沈二去作陪。

從劉略做了皇帝之後,沈問就沒怎麼再跟他接觸過,這算是這幾年來,第一次長時間的相處,沈問覺得有點兒拘束。

他不是幾年前只知道闖禍的毛頭小子了,劉略也不再是那個溫厚的太子,大家都變了,說不出誰變得比從前好了,也說不出誰變得比從前壞了,一切只是在對自己身處的環境做出妥協。

劉略不如以前溫和了,他變得鋒芒畢露了,沈問自然不能和一樣沖着他撒嬌耍賴。

坐下來之後,反倒是劉略先開口,「我聽說,沈家滿地都是江姨親手釀的酒?」

沈問踢了踢腳下的地皮,道:「嗯,娘就這點小愛好,爹縱着她,許久以前我家基本上就沒有一塊兒地是實心的了,挖一鋤頭都能看見酒罈子,這塊兒地是桂花釀,那塊兒又是桃花醉,挖到什麼酒就全看自己的運氣了,我喜歡米酒,我娘釀的米酒最醇。哦對了,思思的院子裏還埋了許多女兒紅,娘說是思思出生的時候埋下的,現在也有十幾年了,大概到你們大婚的那日,便會挖出來。」

「往後你們若想進宮,不必事先報備,直接去便是了。」劉略遙望了一眼沈思院子的方向,突然道:「血濃於水的親人,不舍是應當的。」

這天下,沒有比皇家更淡薄血緣關係的地方了,沈家這樣的地方,讓他羨慕,沈十三的突然翻臉,才讓他恍然明白過來,沈思其實也是他們的掌中寶。

宮闈禁制頗多,就算是皇后,想要見家人也不太可能說見就見,特別是沈十三作為男丁,能夠入後宮的次數更加有限,就算是見到一面,也有時間限制。

沈問一愣,而後頗有些感激,「謝謝哥哥。」

劉略雙手撐在膝蓋上,側頭看了他一眼,笑了。

那笑容,有三分像那個溫純的太子殿下,只不過,其餘有三分無可奈何,有三分歉疚,還有一分,不可言說。

皇帝二字,重如泰山。

沈問突然有些同情他,一輩子都帶着枷鎖,連想要娶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機關算盡,這樣的人生何其悲哀。

沈問心裏突然憋得慌。

如果這次不問,將來可能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劉略哥哥,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是風郡主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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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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