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有仇必報啊

105、有仇必報啊

天亮了,只不過今日的天空有諸多雲彩,遮擋住了太陽,使得溫度也有些低。

早飯還沒用完呢,就聽到有人從樓下快步上來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下自己的腳步,所以踩得那樓梯咣咣響,好像要踩碎了似得。

不用看,秦梔就知道是誰,敢這麼肆無忌憚走路的人,除了元爍沒別人。

抬眼看過去,不過下一刻門口就出現了一個靛色結實的身影,手上拎着一個精緻的食盒,滿臉都是笑。

看着他,秦梔不由得彎起紅唇,「汪蓓蓓的未婚夫,早上好。」

元爍笑着走進來,一邊將食盒放在桌子上,「這是蓓蓓叫我拿來的,是她家做的點心,挺好吃的,你嘗嘗。」說着,他在桌子旁邊坐下,臉上的笑掩藏不住。

放下筷子,旁邊侍女便立即將食盒打開了,然後將裏面的四碟點心拿了出來,一一擺在秦梔面前。

用水果和花醬做的,泛著清甜的香氣,顏色也特別好。

秦梔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嘗嘗,隨後點頭,「不錯,挺好吃的。」

「蓓蓓說這是喜事兒,大家都得沾沾喜氣。我一大早離開祖祠就一刻沒耽誤的回來了,生怕這些糕點再不新鮮了。還是你承我的情,不像有些人,看我都用眼皮,一個正眼沒給我。」說着,他一邊憤憤。

看着他,秦梔又咬了一口糕點,「你去見過世子爺了。」

「嗯,我回來就去書房見他了。也不知我做錯了什麼,明明昨天他也挺高興的,我還從來沒見他像昨天那樣笑過呢。我就想着,我和蓓蓓訂婚他挺滿意的,誰想到今天一回來就給我冷臉,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抱怨著,本來心情挺好的,結果回來后,他這好心情就立即散了大半。

聽着,秦梔一邊無聲的吃着東西,元極怕是並非針對元爍,因為昨晚的事,他今日可能心情不佳,而元爍去的不是時候。

「他看起來真的心情極差?」微微挑眉,秦梔狀似無意的問道。

元爍點頭,滿臉的嫌棄之色,「我發現他就沒心情好的時候,大概天機甲真的糟爛事兒太多了。其實這麼想想,也不能怨他。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彎了彎唇角,秦梔微微點頭,「還是二爺心胸寬廣,所謂宰相肚子裏能撐船,二爺的肚子裏能撐十條船。」

「那是。小爺我可是將帥之才,豈能因為別人不懂事兒就為難自己。」元爍寬慰自己,倒是很有效果,很快就又樂了起來,剛剛的事兒也忘到腦子後頭去了。

看着他,秦梔真是覺得像他這樣才好,沒心沒肺的,也不和自己為難,一輩子過得歡快。

吃完了一塊點心,秦梔喝水,順便叫侍女把東西撤下去。

然後起身,和元爍走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下。

將那些書摞在一起,都看完了,找個機會還給姚清和。

「昨晚過得如何?」收拾好了,秦梔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一邊看向四仰八叉的元爍,瞧他這精神頭,看來一夜沒睡對他也沒造成什麼影響。

「還成,先前在那兒坐着也沒什麼意思。後頭有宮裏的嬤嬤在盯着,我和蓓蓓也不敢說話。後半夜她們就撤出去了,我們倆閑聊,感覺也沒過多久,天就亮了。」元爍說着,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秦梔點點頭,他們倆是情投意合,所以在一起也有話說。那時她和元極在祠堂里過了一夜,她睡著了,還是趴在地上睡的,因為之前折騰的兩天一夜沒睡覺,她實在睏乏的受不了了。

說笑間,退下去的侍女上樓了,站在門口,她福了福身,隨後道:「秦小姐,世子爺派人過來了,說是有事轉告。」

聞言,秦梔不由得深吸口氣,還未說話,旁邊的元爍卻開口了,「讓他上來吧。」他和秦梔正說在興頭上呢,哪有時間下去理會他。再說,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樣子,即便他主子是元極,也不能壞了規矩。

侍女點點頭,然後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秦梔看了一眼元爍,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也不知元極傳來了什麼話,要是很無理的話,難免元爍會炸毛。她並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撕破臉皮是最糟糕的一步。

很快的,傳話的甲字衛便上來了,站在門口,他看了看元爍,隨後微微低頭,道:「秦小姐,主子有話,要秦小姐準備一下,整裝完畢后,便送秦小姐回朱城。」

甲字衛的聲音還算響亮,秦梔也聽得清楚,眨眨眼,隨後她長舒口氣,「我知道了,代我謝謝世子爺。」

甲字衛點點頭,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元爍樂了,「你那時說,待我訂婚禮結束了就回朱城,別說,還挺準的。你回去別忘了告訴母親,我有時間就肯定會回去看她的。你別忘了跟她說說蓓蓓,想必她肯定很惦記又好奇蓓蓓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放心吧,我絕對比你會夸人。」秦梔笑笑,隨後站起身,走到衣櫃前開始收拾東西。

看着她,元爍一邊笑,「誒,你這次回去,說不準母親就會把你和白朗的事兒定了。這麼說來,咱倆能差不多同時成親。也是好事兒,不過希望你生下的女兒別像你似得,單純一點,咱兩家也定個娃娃親什麼的。」倚靠在那兒,他開始暢想,愈發覺得有意思。

秦梔很無語,拿着一個較大的絲絹走過來,她瞧着他那懶洋洋的樣子,不由得搖頭,「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得生女兒,你一定得生兒子呢?再說,這天下又不是沒有男人,我的孩子幹嘛非得和你家定娃娃親,你家的基因很優秀么?」

「罵人不是?我們家怎麼樣,你在我家待了六年,你說我家怎麼樣?」這話元爍不愛聽,他元家自然優秀。

秦梔翻了個白眼兒,一邊動手將姚清和的書都包了起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想法,旁人無權多加干涉,父母亦然。你呀,少想那些有的沒的,剛剛訂婚就想生孩子的事兒了,你娶汪小姐,到底是因為喜歡她人啊,還是因為她能生孩子啊?」

看着她,元爍隨後搖頭,「你這問題是個坑,我不能回答。不過,我們已經訂婚了,圓房的話也是沒問題的,說不定哪天就真有消息了。」史上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兒發生,那叫雙喜臨門。

斜睨他一眼,「你就不怕汪統領打死你。」雖說這也不算不合規矩,但現在少有這種事情發生,畢竟大魏繁榮昌明,人們對道德規矩的約束和要求也越來越高。

元爍不甚在意,「那是你沒瞧見汪統領對我有多滿意。」他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因為昨天汪大川表現出的滿意和高興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拿他沒辦法,不過他自我感覺良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在軍營里陞官做了校尉后,對自己越來越肯定了。

「你有時間幫我把這些書還給姚相。記住了,這都是古書,很珍貴的,你別弄壞弄髒了。人家借給我,自當原樣返還。順便代我說一聲謝謝,以後有機會,再向他討教藏書。」把書包好了遞給元爍,這事兒只能讓他去做了。

接過來,元爍點點頭,「雖然搞不懂你們這些書蟲的想法,不過放心吧,我肯定完好無損的還給他,你這包,我動也不會動。」

笑笑,秦梔自當信任他,不過,元極能讓她回朱城,的確是她沒想到的。

其實隨身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那衣櫃里的衣服,大多數都是這段時間置辦的,其實這無不是元極的命令,否則誰會沒事兒閑的張羅著給她做新衣服?

侍女將那些衣服都收拾了起來,秦梔本不想要,可是轉念一想,她若不要,這些衣服可能也就被扔了,畢竟也沒有其他人會穿。

喬姬也在,看着她,秦梔不由道:「我要回朱城了,可能之後的生活就是待在府里,籠中鳥一樣。這樣吧,你還是回青園吧,不管怎麼樣,那裏是你熟悉的地方。」其實想想,她倒是覺得挺過意不去的。當時只是好奇她吹塤控制動物,沒想到元極就把她如同物件一樣的要了過來。喬姬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她想必也不會喜歡被當成物件一樣吧。

喬姬緩緩搖頭,「被胡王送給了大魏皇帝,在那青園,也只是與那些不會言語的動物待在一起。我是女子,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會讓我做班主。這輩子,怕是也就待在青園裏,待得皇上有時間過去,我就登台表演。一輩子被困在那裏,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倒不如跟着你離開這兒,最起碼,我能自由些。」

「你真是這麼想的?如果你真的想跟着我走的話,那我就帶着你,我想世子爺也不會阻攔的。」看着她的眼睛,秦梔倒是能明白她。她對男人有發自內心的厭棄和嫌惡,反而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倒是很輕鬆。

「嗯,我跟着你。」喬姬點點頭,她已經做好決定了。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其實也沒多少,總共三個包袱,還有一個是喬姬的。

天色暗下來,秦梔本想要人去元極那邊走一趟,告訴他已經收拾好了。

卻不想,有人忽然在這個時候來了別院。

站在小樓門口,看着朝這邊走過來的一行人,秦梔深吸口氣,是元莯。

她身後隨行着一眾的宮人,浩浩蕩蕩的,走到哪兒都極其惹眼。

給元莯請安,侍女直接匍匐跪地,身份的差別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都起來吧。小梔,聽說你要回朱城了,我特意過來找你的,將一些東西帶回去給母親。走,咱們進去說。」元莯走過來,拉着秦梔的手,一同走進了小樓。

緩步的往樓上走,身後只跟了一個宮女,她手上托著一個精緻的箱子,看樣子很沉重。

上了二樓,元莯自己動手把那箱子拿了過來,便叫宮女下去了。

秦梔上前接過,感受了一下重量,不由得笑,「都是些寶貝吧,還挺重的。」

元莯點點頭,一邊與她走到了軟榻上坐下。

箱子放在軟榻上,元莯抬手打開,裏面是精美的玉質首飾。

「母親喜歡玉,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奇玉,根本買不到。反正我也用不上這麼多,便挑了一些,請示了皇上,將它們送給母親吧。」元莯說着,拿起一枚如同雞蛋黃似得玉佩,這顏色和質地,真的很少見。

秦梔點點頭,「好,放心吧,我會把它們帶回去送到王妃的手裏。」

元莯看着她笑了笑,隨後將箱子蓋上。

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那裏沒人,她動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密封嚴實的信件。

「這是皇上的親筆信,你回朱城時,勢必會路過舟山。皇上秘密派出的欽差李大人目前就在舟山,他在處理一些事情,但進展並不順利。之前多次加急送去的信件,都好像石沉大海了似得。此次皇上又派出了幾隊人馬,但身上什麼都沒有,是個幌子。你路過舟山時,若是見到有人在等著,你便把這信交給他。若是沒有人的話,你就毀了這信。皇上懷疑之前的那些加急密信都被調包了,所以這次,這信放在你身上,怕是誰也料想不到。」元莯聲音壓得很低,可見此事事關重大。

這就是個燙手山芋,秦梔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是,信就被塞到了她手裏。

拿着那封信,秦梔看向元莯,想了想,她開口,「娘娘,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怕是做不好。事關重大,我又從未接手做過,怕是不能擔此重任。」欽差?這個時代是有欽差,可是,縱觀她在書中所看到的,所有欽差都是秘密接任,然後死的悄無聲息,最後連朝廷也不能給出一個名正言順的說法來。

他們要做的事情都和地方勢力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黑暗之事做鬥爭,即便最後成功了,他們的名字也都在暗中,有的甚至從未提過一筆。

「小梔,你就別推辭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了。這麼多年來,你輔佐元爍,從未出過錯,他也順風順水的做了校尉,如今又和汪統領的女兒訂了婚。這一切,都有你的功勞。此事,皇上也是信任你的,他說,還不曾見到哪個姑娘像你這般機靈。切記我交待給你的,如果見不到人,就毀了此信。」元莯拍拍她的手,讓秦梔再也說不出其他來。

想了想,她將信收起來,「好,我儘力。」真燙手啊,糾纏到朝堂之中的勢力糾葛,比天機甲還要難纏。

畢竟天機甲是間諜機構,是對外;而這,一個誤差出現,就會釀成大禍。

元莯待了一會兒便走了,她明面上是送東西要秦梔帶回去給王妃,但實際上是為了送這封密信來。

其實她和元衛想的都很對,這世上怕是誰也想不到,皇上會讓她傳遞一封信。

看着元莯送來的那個箱子,秦梔深吸了一口氣,心底里還是有些不安。

翌日,天空陰沉,本是太陽應該升起的時辰了,天上卻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元爍冒着雨過來了,還帶着一些東西,說是汪蓓蓓送給她的。

「代我謝過汪小姐,下次有機會見面的話,再細聊。」將兜帽蓋在頭上,秦梔便走出了小樓。小雨打在頭上,嘩啦嘩啦的。

後面,喬姬背着包袱,元爍也上手幫着拎了兩個,最起碼的紳士風度他還是有的。

「聽說我姐昨晚過來了,這裏面怕是她要你帶回去的東西吧,這麼沉。」拎着那個用布包裹起來的箱子,元爍一邊說道。

「猜對了,她要我將一些玉飾帶回去給王妃。」秦梔點點頭,那封信在她身上,她藏在了胸口附近,這裏最安全。

「她就是想念母親,可母親又不能隨意的來帝都。」說起這個,元爍也不禁覺得元莯有些可憐,整日待在宮裏,幾年如一日。

說着,已經走到了別院的大門前。甲字衛倒是都在,但,不見元極的身影。

秦梔也沒有故意去找他,這樣最好,斷就要斷的乾淨。

走出別院,街上停著一輛樸素的馬車,前後四匹馬,但馬上的人不是甲字衛,而是之前跟隨元爍來帝都的四個王府護衛。

他們穿的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其實這樣是最好的,甲字衛太扎眼,這樣一行人普普通通的,反而安全。

走過去,喬姬先上了馬車,然後將所有的東西都拿進去安置好。

秦梔看向元爍,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對,兩個人不禁都笑了。

「一路順風,說不准我沒幾天就能回去了,到時咱倆再去營地,天高地廣的,比這兒好。」元爍也不喜歡帝都,但眼下也沒辦法。

「好,那我就在朱城等着你了。」點點頭,秦梔將兜帽整理了一下,這深秋的雨真涼啊。帝都快要步入初冬了,但這個時候朱城是暖和的。

「上車吧。不過還真是奇怪,大哥怎麼沒出來?他明明在這裏。」回頭看了看,也沒瞧見元極的影子,元爍很疑惑。

秦梔彎了彎唇角,「我走了,快回去吧,雨越來越大了。」話落,她轉身踩着上車凳,隨後進了馬車。

隨着秦梔進入馬車,駕車的護衛也跳上了車轅,一共五個護衛,向元爍點頭告了別,然後便啟程,緩緩地離開了。

元爍站在那兒看了許久,直至馬車的影子消失在長街盡頭,他才轉身快步的跑上了台階。

「對了,大哥在幹什麼呢?」一隻腳跨進大門,元爍忽然停下,看向站在那兒的甲字衛,問道。

甲字衛微微低頭,「回二爺,主子一夜未睡,眼下在休息。」

聞言,元爍不由得搖了搖頭,整天夜裏不睡覺,也不知到底在做些什麼。希望他不是在殺人,這帝都的權貴雖說多如牛毛,但像他那般殺,多少也不夠。

雨不只是帝都在下,一路向東南,陰雨綿綿,接連三天下來都沒有晴天。

不過,雖是下雨,但溫度卻比帝都要暖和一些,坐在馬車裏也不覺得那麼冷了。

車輪軋軋,喬姬倚靠在一側已經睡著了,她說在南胡,代步工具都是騾子,因為南胡的馬長得不怎麼樣,短粗胖,還及不上驢子靈活。

但驢子的耐力又不行,所以最好的就是騾子。

看着喬姬,其實秦梔是佩服她的,自她父親去世之後,她就成了孤兒。寄人籬下,又慘遭凌辱,但一直努力的活着。其實,這才是對生命負責任,無論怎樣都要活着。

外面雨聲不停,在外的護衛都披着蓑衣,但那東西只能暫時防雨,時間久了還是會被滲透進去。

想着,秦梔便出聲吩咐外面的護衛,一會兒若是瞧見了驛站便停下避雨。又不急着回朱城,在路上耽擱幾天並沒所謂。

走走停停,這原本六天就能抵達舟山附近,可是足足用了十天才遠遠地瞧見了舟山的影子。

舟山附近四城相連,山勢雖不高,卻連綿出去很遠,遠處看,就像一艘大船似得,舟山也因此而得名。

太陽久違的從天上跳出來,映照着遠處的舟山,許是因為雨水的原因,那舟山都在反光。

其實這裏距離西棠不遠,只要朝着正東走,就能抵達邊界,對面就是西棠。

不過,越往邊界地勢越不好走,除了正常的關口之外,大魏境內的山中多有『吃人』之地,據說掉進去就出不來了。

窗子開着,秦梔往西棠的方向瞧,雖是除了山也看不見什麼了,但心中不免諸多猜測。

那吃人之地應該是地窟,地表鬆軟,腳踩上去就塌陷,裏面深淺不定,往上爬也爬不上來,說它們『吃人』,也在情理之中。

隊伍順着官道,緩緩地進入了山間。兩側的山雖然不算高,但也擋住瞭望遠的視線。

秦梔收回視線,身體向後倚靠着車壁,閉上眼睛,也打算小憩一會兒。

馬車在轉彎,秦梔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身體因着慣性而向一側歪。隨着馬車轉過了彎道,她身體又回到了原位。

而喬姬則毫無感覺,她睡得很深,只不過在馬車上睡覺,無論睡得多沉,都不解乏。

猛地,馬車忽然緊急的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使得秦梔和喬姬都趴倒了車板上,兩人撞在了一起。

皺起眉頭,秦梔坐起身,順便把還有些迷糊的喬姬拽起來,一邊開口道:「怎麼了?」

外面,能聽得到前後的幾匹馬都匯聚到了馬車近前,顯然是遇到了什麼緊急的情況,否則他們不會這樣。

喬姬也謹慎起來,看了一眼秦梔,她隨後道:「你在這馬車裏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點點頭,然後看着喬姬走出馬車,順着打開的車門,她依稀的瞧見前方的官道上有很多人。

挪到車窗邊,秦梔將車窗推開更大,微微調整方向往前方看,她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只見前方朝着官道一方突出的山上,站滿了人。雖是身穿的衣服都不同,可很明顯的,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眉宇之間凝聚著殺氣,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看着那些人,有一部分在看這邊的馬車,還有一部分在盯着對面,殺氣騰騰的。還有不少的弓箭手在最高處,佔盡了優勢。

想了想,秦梔隨後挪到了對面的車窗處,推開窗子再次往前看,這回瞧見了前頭官道上的一些情況。

官道上有一行人馬,穿的倒是普普通通,只不過人很多。眼下,他們各個手執兵器,看起來是要發生一場惡鬥了。

而眼下,他們七個人純粹是誤打誤撞碰上的。

驀地,喬姬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在和前方的人交涉。說自己幾個人只是路過,若是不能行方便的話,那麼多有打擾,這就離開。

喬姬很擅長這種事情,她本來就在馬戲班子長大,就像個江湖人,所以也不會讓人懷疑她所說作假。

然而,她得到的卻不是善意的回答,一支箭直奔著站在官道上的喬姬而來。

所幸護衛眼尖手快,從馬背上翻飛下去,將那支箭打飛了出去。

秦梔起身從馬車裏走出去,站在車轅上,看着前方的那些人,足足有二三百人。

山上的人很多,高處的弓箭手一部分將箭調整方向對着這頭,顯然是打算照殺不誤。

再看官道上的那伙,除了前後騎馬的,還有一輛馬車。馬車被擁護在中央,顯然裏面是個重要的人物。

剛剛險些被箭射到的喬姬走了回來,她站在車轅下方,一邊小聲道:「這些人是不打算讓我們離開了,不知都是些什麼來歷,但顯然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但凡湊巧碰見的,都別想活着。」她倒是不怕,只是有些焦急,該如何逃脫出去。

「喬姬,你看山上那些人,雖說穿的是大魏的衣服,但大都個子很矮,其特徵很像吳國人。而前頭這馬車,別的不說,那後窗和咱們的就不一樣。因為西棠的氣候原因,他們的後窗也是活的,能夠打開通風。而依據大魏的氣候根本用不着,也沒這習慣。如果這不是障眼法的話,這官道上的人是西棠人。」秦梔觀察了一會兒,隨後說道。

喬姬聞言,隨後深吸口氣,「怎麼辦?」如果秦梔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這是吳國和西棠的矛盾,儘管這是在大魏的地盤上,可是和他們可沒關係。

秦梔微微搖頭,想叫喬姬上馬車來,卻猛地瞧見前頭山上的那伙人陸續的跳了下來。唯獨弓箭手還留在上面,各個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顯而易見,反正都是殺,不管是前頭官道上的,還是誤闖過來的,都別想活着。

秦梔快速的掃了一下擋在前面的護衛,一共才五個人,就算功夫高超,也根本抵擋不了那麼多人。

而她和喬姬都沒有武功,更是兩個累贅。

眼見着前頭擺開陣勢就要打起來了,那被擁護在中央的馬車也在緩緩的後退當中,秦梔想了想,隨後便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小梔,你要作什麼?」拉住她的手腕,喬姬瞧着她,心底有些不安。

看向她,秦梔嘆口氣,「阻止我們命喪在此,死在這裏,實在冤枉。」

話落,她緩緩地走向前面,站在了護衛的身後。

護衛也很緊張,感覺到秦梔走過來,他們靠攏的更近,「秦小姐,一會兒你迅速退回馬車裏。要喬姑娘駕車帶你離開,屬下剛剛問過了,喬姑娘會駕車。」

「你們的命也不是用饅頭換來的,一樣很珍貴,不能死在這兒。我有法子,你們先別急,見機行事。」看着那已經退到了前頭不遠處的馬車,秦梔深吸口氣,隨後抬手將公冶崢的玉佩從衣服里拿了出來。

「前面不知是哪位,我手中這個物件沒有主人,不知閣下想不想看看?」她聲音清越,很清楚的傳到了前方。

那守在山上的弓箭手似乎並不想讓這邊的幾人插嘴,一支箭再次凌空而來。

抵擋零星的箭矢,護衛還是駕輕就熟的,輕易的掃到了一邊。

就在這時,前頭那馬車的後窗被推開了一半,半張瘦削的臉露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秦梔手中的那塊玉佩。

窗子推開的更大了,那個人也露出了臉來,年紀不大,但是臉型特別。不用上手去摸,瞧他那臉骨的形態就看得出,他是大越族人。

看着秦梔手裏的玉佩,他就笑了起來,「原來這玉佩,在姑娘的手裏。」

聽他言語,秦梔也隨即明白,想像糊弄苗丁那樣是不行的,這人知道內情。但,想必他身份不低,畢竟時至今日,連苗丁都不知這玉佩在她手中的真正原委。

她隨即握住玉佩,「今日遇上你們火拚純粹巧合,我們人少勢微,想要在你們之間僥倖生存怕是不易。這玉佩我可以還給你,不過,你要確保我們萬無一失。不然的話,我就當即摔了這玉佩,玉石俱焚。」此玉佩的重要性,也能在當下得出結論來,是否她有想像的那麼重要。

「姑娘別急,咱們有話好好說。若要我保你幾人的性命,這不算難事,但,這交易也並非這麼談的。不如你走近幾步,咱們再細說說?」他的聲音傳過來,載着笑意,聽起來就像個狡猾的市儈之徒。

「秦小姐,你不能過去。」護衛立即阻攔,這事兒不成。

「先不用急,咱們可以先利用他們保住性命,之後,邊走邊看。」秦梔看了一眼山上,那些弓箭手已經將方向都朝這邊調轉過來了,大部分是馬車,還有他們。

一支箭兩支箭的,護衛們尚可抵擋,但那麼多箭齊發,非得被射成蜂窩不可。

他們沒動,不代表那馬車不動,緩緩地後退著,距離這邊越來越近。

也就在這時,山上的箭如同下雨似得飛了過來,密密麻麻的。

護衛立即想上前抵擋,卻不如前頭的人速度更快,一撥人飛也似的後退回來,躍至半空,手中的兵器如同開花了似得飛舞,那些射過來的箭矢立即被撞飛出去,一時之間,半空都見不到陽光了。

而這一切,根本沒有阻止那馬車的後退,終於退到了前頭,馬車停下,臉處在後車窗的那個人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好像根本不在意前頭已經開戰了。

「保你們性命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只不過,就事論事。做了事,就得有報酬不是。」那張臉好像卡在了後車窗似得,他說着,市儈至極。

握緊了手中的玉佩,秦梔盯着他,「好說,事一完,我就將這玉佩還給你。」

看着被她緊緊握在手中的玉佩,那男人一笑,也不再說話了,就是盯着他們笑呵呵的。

喬姬走到秦梔身後,盯着那馬車裏的人,她很不信任。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種笑見多了,都包藏禍心。

前方官道上,已經打鬥成一團了,血肉橫飛,青天白日的,這裏卻血腥味兒濃重,讓人不由得感覺渾身發冷。

護衛其實也知道,如果真摻和進這種打鬥里,他們就是以卵擊石。

那伙抵擋箭矢的人靠攏了馬車,挪動着,將馬車圍了起來。

前頭,已有人跳上了山,開始攻擊山上的弓箭手。

由此一來,箭雨的攻勢倒是小了些。

而那馬車裏的男人,也尋空從車裏走了下來。

他很誇張的不斷抬頭往天上看,生怕有箭射到自己身上,然後一步步的走到了馬車後頭。

相對而站,不過一米,中間隔着執劍警惕的護衛。

他穿着一身華服,一看就是巨有錢,雖是長得不太好看,但他的打扮已經可以讓人忽略這個缺點了。

那腳上踏着的錦靴,鞋尖上還縫著兩顆珍珠,花哨的很。

「姑娘,咱們可以再商談商談。俗話說得好,以和為貴嘛。這位兄弟的劍也放下吧,看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吃人,對不對。」說着,他抬手用食指搭在護衛的手背上,要他把劍放下。

秦梔緩緩的將手背到身後,隨後開口道:「我和這位公子好好談談,你讓開吧。」

護衛遲疑了下,隨後微微側開身體,卻也沒挪太遠。

秦梔隨後走上前,與他距離更近了,「今日一切都是巧合,我們幾人性命如螻蟻,但也想苟且偷生。威脅公子實屬不該,待得前頭那些路障解除,我立即將玉佩還給公子。也希望公子能給公冶崢帶一句話,很抱歉。」

他笑看着秦梔,隨後搖搖頭,但就在搖頭時,猛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喉嚨,神速的將她帶到自己的身前。

他僅用三指,準確的掐着她的喉嚨,三根手指已深陷進脖子,只要他再用些力氣,她的喉骨就碎了。

護衛立即拔劍相向,而他身後的那些人也隨即調轉方向逼近,刀劍相對,卻優劣明顯。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就摔了這玉佩。」喬姬驀地高舉起手,一邊厲聲道,玉佩眼下就在她手裏。秦梔剛剛說話時,一邊將玉佩換到了她手裏。

扣住秦梔的男人看了一眼,隨後就笑了起來,「手還挺快,我居然都沒看到。不過這事兒,還得從頭說。我們公子雖說發話不要傷害你,但刀劍無眼,誰又能保證的了呢?他要我把人和玉佩一併帶回去,我可是尋了姑娘很久了。在帝都,苗丁那個蠢貨將你當做了特使,我盯了你們幾天,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姑娘攛掇我們與玄衡閣相爭,還真是成功了。我這一路跟着你,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後,都沒把玄衡閣這些狗甩掉,說起來還真是姑娘的功勞。你要這些人活着?很簡單,你跟我走,玉佩也帶上,我保證不傷害這些人一分一毫。前頭那些擋路鬼也一併消滅掉,讓他們順風順水的回朱城去。如何?」他邊笑邊說,手卻始終扣在秦梔的喉嚨上不動分毫。

護衛無比緊張,喬姬握著玉佩的手也攥的發白,這種情況,不知該如何解決。

半晌,秦梔緩緩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握了兩下,表示同意。

那男人一看就樂了,鬆了手上的勁兒,秦梔也大口的呼吸了上來,她的臉已經被憋成紫紅色的了。

「這不就成了,多簡單。你跟着我走,只要聽話,就不會有人身危險。而你的這幾個人,也都能活命,我又完成了任務,一舉三得,皆受益無窮。」他手可沒鬆開,但嘴上卻像剛剛閑話家常似得。

「喬姬,你過來。」被他扣著,秦梔緩過了勁兒來,倒是沒想到,在帝都的時候,就已經被這人盯上了。

一路來不斷下雨,走走停停,多數都在驛站里躲雨,哪會注意到一直有另一個隊伍在他們前後晃蕩著。

喬姬緩步走過來,握著玉佩的手卻背到了身後,她並不想就這般認命,興許還有法子。

秦梔動手,從自己的衣服里把那封密信拿了出來,「你附耳過來。」

喬姬咬唇,隨後聽話的傾身過去。

那男人垂眸看着她們倆,笑意猶在。她們倆說的話他都聽得到,不過他沒什麼興趣,反正也不關他的事兒。

「記住我的話。把玉佩給他吧。」說完,秦梔深吸口氣,她倒是信公冶崢不會傷她這個命令,但是身後這男人極沒準兒了。她在帝都設計大月宮和玄衡閣相爭的事情已經惹怒他了,這會兒若不順從,大家都別想好過。

喬姬拿着那封密信,看着秦梔,隨後緩緩的把玉佩從身後拿了出來。

那男人立即動手將玉佩拿走,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他點頭,「成交。你們可以走了,保證不傷你們。」隨着他說話,後面官道上的打鬥已接近了尾聲。玄衡閣的人的確是有備而來,但不想,這頭準備的更充分,在帝都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

他自然聽到了動靜,扣著秦梔,他一邊回頭往後看,喬姬見勢快速的將手裏的一個東西塞進了秦梔的衣服里,手法極快。

秦梔自是看到了,盯着喬姬,什麼都沒說,卻知道她塞進自己衣服里的東西必然大有用處。

「成了,咱們可以走了。」見情況已穩定,他拖着秦梔,往後退。

幾個護衛自是不想放棄,執劍欲上前。

「你們幾個不要輕舉妄動,如今我已在他手中,你們動手也只是枉送了性命。到時不止救不了我,連自己也搭上了。你們帶着喬姬按照原定的路線往朱城走,就走這條路。我不會有事的,只不過是去西棠做客罷了。」邊隨着那男人往後退,秦梔一邊囑咐道。

這就是舟山,前頭就應該有人在等著,元衛的密信得順利送到。

「真夠鎮定的,還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子,怪不得公子非要把你帶到西棠去。」說着,已走到了馬車前,他放下扣在她喉嚨的手,然後便圈住她的腰,帶着她翻上馬車。

進了馬車,他便鬆開了她,秦梔抬手撫著自己的喉嚨一邊坐起身。轉眼環顧,這馬車內部卻別有蹊蹺。

車板與手指粗細的鐵網層層縛在一起,這就是個籠子,車門一關,誰也出不去。

剛剛那種箭雨,即便都射在這馬車上,也根本破壞不了內部。

還真是為她準備的,她信了。同時也小瞧了公冶崢的報復心,上次她劫持了他,轉眼間,他就計劃了劫持她,有仇必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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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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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有仇必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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