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決定先考古

115、決定先考古

一夜安睡,秦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後背的傷口也不覺得疼了,只要不碰,好像都沒什麼感覺似得。

太陽就在半空,這個時節的陽光不熾熱,已經是冬天了,大魏北方已是落雪時節。雖然對白雪皚皚沒什麼稀奇的,但仍舊不免想去瞧瞧。

在卧室里伸展身體,各種奇異的動作,惹得喬姬在一旁觀看。

白桃和素雯則已經習慣了,秦梔只在房間里這樣,出了住處她是絕對不會做這些誇張的舉動。

王妃很不喜歡女子這樣,這叫做不穩重,和她所認為的女子該有的模樣太過相悖。

舒展開了,血液流通,秦梔站起身,覺得甚是舒服。

「秦小姐,用早膳吧。」素雯喚了一聲,聲線溫柔。

看着在客廳里忙活的兩個人,喬姬壓低了聲音,說出了她心中的好奇,「為何她們還喚你秦小姐?」聽着,很生疏。按照大魏的規矩,這家中侍女喚小姐才是對的。加上個姓氏,怎麼聽着也是不對。

「因為我本來也不是這王府的小姐啊,加個姓才對。」秦梔莞爾,大概這是六年來,第一個對此發出疑問的人。

用了早膳,秦梔便去給王妃請安了。每次回府,必做之事。

王妃看起來,倒是比前段時間看到她時清減了些,不過看見秦梔,她倒是很開心,閑說了幾句之後,就開始詢問元爍在帝都的事兒,還有汪小姐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她果然最惦記的就是這些。

秦梔也如實相告,言語上做了一些藝術的加工,王妃聽得格外認真,和往時閑話大相徑庭。

一直說道接近晌午,秦梔才離開,已口乾舌燥。單單是訂婚禮那天的事情,她就反覆說了三遍。

還有元莯,之前秦梔離開帝都時托她轉交的東西早就在之前被那五個已回來的王府護衛帶回來了,王妃也想念元莯,聽着秦梔說起,她眼圈都有些泛紅。

她自己三個兒女,其實如今來看,她對元極的感情是最淺的了。

此次元極潛入西棠將她救回來,如此危險,是否受傷,王妃都沒過問,這是真的感情淡薄。

人是感情動物,付出的感情來自雙方,這樣關係才能更近。而如果只有一方面在付出,那麼早晚會漸行漸遠。

元極小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王府,一年也見不上一次,而之後他每次回來都大有改變,無比淡薄,這也讓王妃大感受挫。

再加上她又有了元莯和元爍,感情轉移,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不過,想想元極也是挺可憐的,他的情感缺失是環境造成的,不怨他。

回到搖光居,院子裏站着幾個人,讓她也不由得停下腳步,「這是、、、」

「秦小姐,這是杏林谷的徐大夫,這是回春堂的王大夫,這是濟世堂的劉大夫。說是府里的人去傳話,叫幾位大夫來給秦小姐你檢查舊傷的。」白桃嘴皮子利落,噼里啪啦快速的說完這是什麼事兒。

秦梔的視線在那幾位老大夫的身上掠過,隨後點點頭,「麻煩幾位了。」這事是誰幹的顯而易見,除了元極沒別人。這廝不會特意返回朱城就是為了這個吧,那小營地的軍醫醫術不比大營的軍醫,但這朱城幾家大醫館的坐堂老大夫醫術要更好。

進入客廳,秦梔坐下,那三個老大夫也輪番的給秦梔檢查。她像個娃娃似得坐在那裏,任他們查看傷處,又號脈聽音,將她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檢查完,那三個老大夫就背上藥箱離開了,連結果都沒告訴她。

抬手撐在額頭上,秦梔深吸口氣,「我去休息了,一會兒要是有湯藥送來就先放着,等我醒了再喝。」

白桃和素雯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點頭,秦梔所估算之事,大都十分準確。

誠如秦梔所預料,沒過一個時辰,就有人來了。

三個侍女,端著三個托盤,每個托盤上一個小盅扣著蓋子,也不知裏面是什麼。

白桃,素雯和喬姬上前接過,然後聽那侍女交代,先喝哪個之後喝哪個最後喝哪個,必須按照這個順序。

白桃連連點頭,看着她們離開,她不由得搖頭,「王妃現在這麼貼心么?」

「別又瞎說,被王妃知道了,有你好看的。」素雯制止她亂說,同時也覺得這事兒不是王妃做的。王妃雖然面面俱到,但這種事情,不是她會做的。

白桃撇了撇嘴,反正不公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不能忽然間的就對人家殷勤起來。如果這事兒真的是王妃的意思,那白桃不由覺得後背發涼,準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三個人,端著三個托盤送到了卧室里,秦梔身上纏裹着被子,已經睜開眼睛了。

看着她們三個手中的托盤,她不由得挑起眉尾。

「秦小姐,喝了吧。」三個人在床前站好,一字排開。

秦梔慢騰騰的挪著坐起身,將身上的被子推下去,「你們仨這造型特別像影視劇里的嬤嬤,各個手上捧著一種殺人的工具,毒酒白綾什麼的,然後讓我自己選擇。」看着很瘮人。

白桃笑出聲,「反正這事兒還是挺邪的,秦小姐你快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王妃授意的?」

秦梔搖搖頭,「王妃怎麼會做這種事。不過,這都是什麼呀?」不會是三碗葯吧?不說能不能治病,是葯三分毒,一頓喝三碗,也得把她活活毒死。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隨後動手將各自托盤上小盅的蓋子揭下來。

超乎想像的,這裏面只有一碗湯藥,剩下那兩碗是補品。

秦梔站起身,挨個看了一下,「這麼補,也不知會不會給我補得流鼻血。」

「你剛受過傷,補一補也是應該的。」喬姬搖頭,同時認為這都是秦梔應得的。

嘆口氣,按照三個人的指示,先把補品吃了,然後最後喝光了湯藥。

湯藥味道也還好,並不是那麼難喝,喝完之後,她肚子都要爆炸了。

白桃將托盤和小盅等東西撤下去,素雯整理著床鋪,一邊說道:「秦小姐,剛剛奴婢碰見莫雨了。莫雨她去了長樞閣,將那些小姐的生辰八字等名帖給世子爺送去了。」

靠坐窗邊,秦梔剛打算看書,就聽到素雯此言,她眸子一頓,「然後呢?」

「莫雨說,世子爺收下了,但具體看上哪家小姐,還得讓世子爺挑選一番。」素雯整理好了床鋪,一邊回道。

秦梔微微頜首,「那麼多家小姐,得讓他挑一陣兒。有好消息的時候,王妃就通知了。」

「這家世什麼的,估計也再難有蓋過明珠郡主的了,想要挑選出來一個,也不是容易的事兒。反正,如果真挑出一個來,身份家世什麼的及不上明珠郡主,非得被屠郡王笑話不可。王妃最在意這個,其實想想也挺難的。」素雯搖搖頭,事關臉面,誰也不想落了下乘。

秦梔倚靠在那兒,「也未必,屠郡王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幹凈了,他也應該清楚,為何這些人都不和他聯姻。」當時拒絕了屠郡王,便是拿他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威脅的。他自己心裏清楚,連續被元極和姚清和威脅,他想必心裏很是忐忑。

素雯聽着,一邊點頭,也認為秦梔說的有些道理。

「行了,去休息吧,我看會兒書。」秦梔重新拿起書,什麼事兒都不能阻止她看書。

沉浸在書的海洋之中,她的心也的確很快的平靜了下來,一旦心平靜下來,腦子也清晰多了。

喝了一肚子的補藥,她午飯都沒吃,但依舊覺得那些補藥就在她喉嚨那兒,只要她挪動一下,就會溢出來。

太陽偏西,又有人出現在搖光居,把在客廳里昏昏欲睡的白桃嚇了一跳。

「秦小姐,長樞閣來人了。」跑進卧室彙報,她這心底里也不禁幾分奇怪。中午的補藥,再加上這下午又特意跑過來找人,白桃猜測,中午那補藥就是元極吩咐的。

解除了婚約,反而關係變得好了,任是誰都無法理解。

走出卧室,站在客廳的是甲字衛,秦梔自然認識。

「不知世子爺有什麼吩咐?」居然專門派甲字衛跑到這裏來。他難道不知道這是王府么,若是被王妃看到了,定然會不開心。

「主子要秦小姐過去處理自己該做的事情,一個白天不見秦小姐,主子說你這是尸位素餐。」甲字衛傳話,很明顯他也不想傳這種話,誰聽了這種話都不會高興。

聞言,秦梔也不由得撇了撇嘴,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尸位素餐,她是那吃白飯的人么?

只不過,這是王府,她也不能往長樞閣跑啊,成什麼樣子了。

「好,我馬上就過去。」點點頭,她轉身走回房間,還是得先想好說辭,若是王妃問她,她也好回答。

不過,她希望元極能夠長長良心,自己先和王妃說清楚,免得讓她誤會他們倆反而在解除婚約之後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又待了一陣兒,熬到太陽快要下山了,秦梔才準備過去。

白桃和素雯都一副很擔心的樣子,在她們倆看來,解除婚約之後最好做陌生人,經常來往的很容易讓別人誤會。出現這種誤會,對元極倒是沒什麼,可對於秦梔就不一樣了,會嚴重影響名聲的。

裹上了一件素色的披風,將自己包裹起來,這樣看着很是平凡樸素,應該不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去專門勾引誰的。

這若在外,她肯定不擔心這些。可這是王府,無數雙眼睛在盯着,隨時都可能傳到王妃的耳朵里去。

她自己的兒子她教訓不了,但是她能教訓的了別人啊,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走出卧室,那三個姑娘一個坐着兩個站着,都在盯着她。

看了一下她們各自的表情,想說的話溢於言表。

轉身離開,白桃和素雯一直送到客廳門口,瞧著秦梔走出了搖光居的大門,她們倆才悄悄地嘆了口氣,「素雯,你說世子爺是不是後悔了?這會兒,那頭在挑選各家的小姐,這頭還要找秦小姐過去,齊人之福也不是這麼享的。」說起來,白桃是不高興的。從秦梔初來王府她就陪着,一直到現在,每一步都走的十分不容易,哪能委屈給人做小。

素雯看向她,一邊嘆口氣,「這事兒誰又能說得准呢。」有權有勢的人想要齊人之福,沒權勢的人也抗爭不得啊。

太陽落山了,雖然天色還很亮,但王府里已經開始掌燈了。下人來來往往,秦梔走過,他們各自請安,又無不瞧着她往哪兒走。

後腦沒長眼睛秦梔也感覺得到,按這勢頭下去,很快就會傳到王妃的耳朵里去。

這都是元極的錯,回到王府不收斂,非得搞出點兒事情來才開心。

走進長樞閣,這路格外熟悉,只不過眼下下人去無蹤,隨處可見的都是甲字衛。

終於走到了主樓,這裏更是不見下人的影子,元極一回來,估計是將下人都趕走了。

進樓,然後一步步的往樓上走,最後,在三樓的閣樓里尋到了元極的影子。

偌大的書案上,堆積了很多的密信,以及其他的一些雜物。那些雜物放在最外側,顯然不是很重要,隨時都能掉地下去。

解開披風,秦梔走過來,視線在書案上環顧一圈,便看見了一摞黃色封皮的密信就擺在他手邊。還沒被動過,顯然是留給她的。

「我不是尸位素餐,只是這是王府,我任何的舉動都能被王妃知道。她很不喜歡女性不守規矩,這種問題在她看來相當嚴重,可以上升到人格人品甚至家風家教等高度。往後你有事要我做的話,可以讓甲字衛把這些東西送到搖光居,我不想被王妃懷疑說教,畢竟我維持自己的好形象十分不容易。」繞過書案,秦梔將那些黃色封皮的密信拿起來,他還認真上了,居然真的要她處理這些東西。關於天機甲這一塊的業務,她還不是很了解,除了自己的專業外,了解部門的行事秩序也是很有必要的。

放下手裏的筆,他修長的手指沾染了些墨跡,不過他好像自己也沒注意到。

轉眼看向她,面色淡漠,六親不認的樣子。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會影響你的形象?」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她就是這個意思。

「出現什麼風言風語對世子爺倒是沒什麼影響,畢竟你是世子爺嘛。但我就不一樣了,這性別就是原罪,肯定會有人說我在用盡心機的勾引你。」女人對女人的刻薄,秦梔深深了解,十分嚇人。

「這種說法我可以接受。」聞言,元極入鬢的眉揚起,他還很喜歡聽。

無語,秦梔很想啐他一口,拿起那些密信,然後用搭在另外一條手臂上的披風包裹住,嚴嚴實實不會被外人看到。

「那你就做夢吧,我回去了。」勾引他?做白日夢吧。

轉身離開,她往樓下走,快走到一樓的時候,聽到頭上也傳來了下樓聲。

不管他,她下了樓,繼續往外走。

天色微暗,長樞閣也掌了燈,透著一股別樣的朦朧。

順着石頭鋪就的小路往外走,兩側是高高的桂樹,挺拔而又飄着一股特殊的氣味兒。秦梔對這裏異常的熟悉,雖說六年來回來的次數兩隻手數的過來,但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桂花盛開時,這滿院的桂花香。

不用回頭,她也感覺得到後面有人走了過來,她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擔心會有下人在附近。

「你怎麼像做賊一樣?」就走在她身後,她東張西望的,那模樣特別像賊。

「廢話,這府里每個人的眉毛底下都長了倆窟窿眼兒,那倆窟窿眼兒可不是喘氣兒的,好使的很。你跟着我出來幹嘛?離我遠點兒。」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就在她身後,距離不過半步,眼瞅著就貼上來了。若是外人一看,雖說什麼都沒做,可是這距離就不對。

伸手,元極輕易的控制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將她轉了過來,「我很見不得人么?」

看着他皺起來的眉峰,秦梔打開他的手,「不然你以為呢?」他可算有自知之明了。

呼吸有片刻的停頓,元極看着她,下一刻忽然又捉住她的手,「既然如此,那就讓那些長了眼睛的人都看看,你在和見不得人做些什麼。」秦梔立即雙腳扣住地面,同時大力的甩開他的手。

「元極,你別太過分。今天王妃剛剛送了一堆的各家小姐名帖給你,這會兒你就在這兒和我拉拉扯扯,你就沒想過這會對我的名聲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么?我父親好歹也是將軍,我也是大家閨秀,有名有姓,你這樣弄得我特別像個小三兒。」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她皺起眉頭,鮮少的厲聲呵斥。

元極也鮮少的面露不解,回想了一下,他雙手負后,微微揚起下頜,「一大早母親的確送過來很多東西,不過我還沒有看。這事兒你知道的倒是挺快,一直在關注?」

「那你快回去看看吧,瞧瞧哪家小姐的家世比較好,有權勢有富貴,還是個啞巴。」秦梔哼了哼,隨後繞過他朝着長樞閣的大門方向走。

大門就近在眼前,秦梔走了兩步眼看着就走出去了,不想又被逮住了。

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如同個陀螺似得被轉過去,面對的又是元極那張冷漠又俊美的臉。

「權勢,家世,富貴,我都有。你沒有也無所謂,我們訂婚吧,正式的訂婚,去帝都祖祠。」他低頭看着她,聲音也壓得很低,卻字句真切。

秦梔微微歪頭看着他,驀地笑了一聲,「還訂婚?自從上一段失敗的婚約被解除,我整個人都精神多了。反倒是世子爺你忽然間又想不開了,不過回到這裏我已經想明白了,不吃回頭草。」搖搖頭,單是在這王府,她再和他攪和到一起,就說不過去。

元極卻不為所動,「你不吃,那就只能由我來吃了。」他面色淡漠,卻極其鄭重。

秦梔皺眉,還未說話,他驀地抬手捧住她的臉,低下頭在她唇角用力的親了一下。

他的氣息把自己籠罩住,他的唇柔軟而溫熱,好像溫度要比她高。

動了動眼睫,她抬起沒拿東西的那隻手要推他,後面卻猛地傳來了冷冷的聲音,「小梔,你在做什麼?」

一愣,秦梔迅速的推開元極,隨後回身,十幾米開外,燈火映照中,王妃以及她身邊的侍女和嬤嬤站在那裏,都在看着他們倆。

秦梔眨了眨眼睛,設想成真了。

王妃面無表情的看着秦梔和元極,片刻后,她微微抬起下頜,「小梔,你過來。」

就知道會這樣,秦梔深吸口氣,隨後腳下一動打算過去聽訓。而且這次的訓斥,肯定不比尋常,她都能想像得到王妃是什麼模樣。

哪想,她剛邁出去一隻腳,手便被元極抓住了。

回頭看向他,她壓低了聲音沒好氣道:「你還嫌我『罪過』不夠多是不是?」

「回去休息吧。」元極面無表情,聲線冷漠。看着她說完,他便舉步繞過她,朝着王妃走了過去。

回身看着他,秦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流年不利,碰上元極就沒什麼好事兒,她現在開始相信八字不合這個說法了,興許他們倆八字真不合。

瞧著元極與王妃離開,秦梔覺得自己只能等明天再去『請罪』了,儘管她還真沒什麼罪過。

但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向來會為難女人的都是女人。

而且剛剛王妃親眼目睹,卻只叫了她的名字,連叫元極的意思都沒有。這已經不是他們親情淡漠的原因了,在王妃看來,就是她的錯。

返回搖光居,晚膳已經準備好了,秦梔沒有心情吃,帶着那些密信回了卧室。

開始工作,也免得有些人說她尸位素餐。

看着手裏的密信,她忽然想起為何剛剛王妃會那麼巧的在長樞閣門口?興許是她過去的時候有人看到,而去向王妃稟報了。

果然啊,每個人眉毛底下那倆窟窿眼兒都不是喘氣兒的。但想必王妃也是提前做了一些準備的,姜還是老的辣,她和元極解除了婚約之後卻一直有來往,她可能就很擔心這事兒。離開朱城她的手自然伸不過去,但是回了王府就又到她的地盤了,迅疾的盯上,果然被她發現了。

自己是問心無愧的,但元極那廝,也不知他會怎麼說。

翻看着密信,這些問題天機甲每天都會有很多,並非全部來自天機甲總部,而是各地。

有抓到了敵方間諜,正在審訊中,得到了一些什麼消息,全部彙報。

有一些,則審訊的較為困難,嚴刑拷打,也能全部承下,這種人就比較難搞了。

秦梔能想得到天機甲的審訊有多殘暴,在軍營里就見識過了,簡直把人搞得支離破碎,卻又不會讓他死掉。

審訊的工作,秦梔非常有自信,這種嚴刑拷打類型的審訊,她是真的覺得效率很低。

先不說是否殘忍,但在威逼利誘之下得到的供詞,很有可能是假的。

之後還得花費時間去證明這供詞的真偽,得白白浪費多少時間在上面。

驀地,卧室的門被敲響,下一刻,白桃素雯和喬姬一人端著一個托盤又出現了。

三人魚貫的走進來,然後將托盤上的小盅挨個的放到秦梔身邊的小几上,揭開蓋子,還是晌午一樣的湯藥和補品。

看着,秦梔嘆口氣,她剛剛倒是忘了問元極這事兒了,她雖是受了些傷,但也用不着這麼一日三餐的補,快及得上坐月子了。

「秦小姐,喝吧。」按次序放好,白桃說道。

「好,我一會兒就喝。」點點頭,喝了這些東西,她晚飯真的不用吃了。

三個人離開,秦梔看着那三小盅補品運氣,她真擔心吃多了會半夜流鼻血。

拿起那碗褐色的湯藥,還沒進嘴呢,就聽得外頭白桃和素雯忽然噗通跪在地上的聲音,然後便高喊,「給世子爺請安。」

手裏的碗抖了抖,秦梔扭頭看向門口,下一刻,白色的身影果然從外走了進來。

他面色冷漠,如罩寒霜,周身幾米之外待不了人,會被他的低氣壓活活悶死。

看着他走進來,秦梔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世子爺,你大半夜的闖進我的住處,你是真的想讓我活不下去然後自殺么?」這人真是毫無顧忌,他想做什麼,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別擔心了,明日你也沒必要過去請罪,收起你這小臉兒上的擔憂,我要做什麼,還容不得他人橫加阻攔。」元極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看了一眼小几上的補品,然後把她剛剛放下來的葯碗拿起來遞給她,「喝。」

接過,秦梔深吸口氣,「這麼說,你和王妃鬧翻了?」這下,她罪過更大了。

「你認為,我需要和誰鬧翻么?」他和任何人的關係都構不上『友好』這兩個字吧,更談何鬧翻之說。

他這睥睨一切的姿態,真是讓秦梔自愧弗如。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小心翼翼的,尤其在這王府里,更是無比謹慎。

將近七年了,因為這廝,一朝破功。

點點頭,她無話可說,把葯碗放到嘴邊,一口氣喝光。

「雖說我受了傷,但也沒必要一天三次喝這些東西,我都吃不下飯了。」拿起第二盅,秦梔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裏面還有肉,這麼品嘗,也吃不出是什麼肉。

「必須喝,不然我們為何返回朱城?」元極淡淡的看着她,回朱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養身體的。

喝湯的動作一頓,秦梔轉眼看向他,「忽然間的被關心,還真是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忽然間的有個人讓我絞盡腦汁日思夜想,我也很不適應。」他說,很淡漠,聽起來像在說別人。

嘴裏的東西險些噴出來,一股熱氣順着胸腹衝上來,瞬間籠罩了她的臉。

元極倚靠着,瞧着她那樣子,他彎起薄唇,「臉紅什麼?」

「太補了,補得要流鼻血了。」秦梔躲避他的視線,繼續吃這補品。

「這是溫補,不會流鼻血的。還有,一會兒我回去就把那些什麼名帖扔出去,你之前的設想完全不會成真。很失望么?我比你想像的要好得多。」元極看着她那紅起來就褪不下去的臉,一邊淡淡道。

沒有言語,秦梔繼續低頭吃東西。

就在這時,素雯又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秦梔抬眼看過去,臉瞬時皺成一團,扭頭看向元極,她忿忿道:「三碗就把我撐得要吐了,還來?元極,你信不信我在你臉上戳個窟窿,然後把這些東西都倒進去!」被他非禮她都沒覺得這麼為難,吃四盅,她真會撐死的。

元極看着她,忍俊不禁,「這是我的。」瞧她那樣兒,好像要哭了似得。

眨眨眼,秦梔緩緩地收起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然後繼續低頭吃自己手裏的。

素雯將那小盅放下,揭開蓋子,裏面是深褐色的湯,飄出來的氣味兒倒是也不算難聞。

元極拿起來,用勺子輕輕地攪了兩下,隨後便單手抓起小盅,一飲而盡。

看他喝的痛快,秦梔放下終於吃空的第二盅,「你那是治內傷的葯么?」

元極緩緩搖頭,「補藥。」

微微皺眉,「你補什麼?補血?」若是補血,倒是也在理,他那時受內傷,吐了很多血。

「駐顏。」他解釋,很正經的樣子。

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他一本正經的臉,秦梔緩緩向後退,一邊不眨眼的盯着他,「駐顏?你認真的?」什麼鬼?

「年老之後身體各個功能都會衰退,某些部位會萎縮。為了防止你所說的這些事情發生,我認為提早預防還是很有必要的。」他淡淡的解釋,像在做科普的山寨教授。

秦梔緩緩地咬住嘴唇,最後卻還是沒擋住笑聲從喉嚨里噴出來,她轉臉看向別處,笑不可抑,眼淚都流出來了。

笑了好一陣兒,她終於緩過來了,轉臉看向對面的人,又忍不住笑,「你說真的呢?」

「不然呢?」他伸手,將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擦掉,順便又用食指捅了捅她臉頰上的酒窩。

打開他的手,秦梔抬手撫了撫額頭,「真服了你了,你贏了,甘拜下風。」

漆黑的眸子氤氳著淡淡的笑意,元極將桌上最後一盅補藥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喝掉。

拿起小盅,秦梔又看了他一眼,「這駐顏呢,食補是對的。不過呢,我還是要說一下。我以前就見過許多身高權重之人特別信什麼丹藥啊之類的東西,你不要信,那些東西吃了會中毒的,反而死得早。」駐顏可以,不要走誤區。

「我看起來很蠢么?」元極看着她,淡淡道。

「好心相勸嘛。」還是想笑,這是這麼多年,她聽過的最好玩兒的事兒了。

「年齡的差距,也並非全都是壞事,你應該多鑽研一些正面的東西,較為負面的,也可以更正。」他輕聲說着,更像是在讓她增加信心。

「有一首詩呢,說的就是這個情況。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說的便是這年紀相差太大的情形,很可笑。不過呢,這說的也太嚴重了,我們還沒達到這個程度,這首詩很適合泰親王,我建議你在他之後每年娶妾的時候送給他一次。」秦梔邊喝邊說,從而也意識到自己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

「還會作詩呢。」元極微微搖頭,從沒看出她還有這種才華。

「今天我也算重新發現了世子爺的另一面,你也有一個有趣的靈魂。我呢,其實對『考古』沒什麼興趣,不過我倒是可以試試,希望你給我時間。」放下小盅,她真的吃不下了。

看着她,元極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何為『考古』?」她說的話,又讓人聽不懂了。在這個時候,元極覺得自己好像很無知。

「你年紀比我大那麼多,所以我在『考古』啊!」歪頭看着他,瞧他迷茫的樣子,她不禁笑。考古,研究,看看是否具有重要價值。然後,就是開掘了。

被這個古物所吸引,秦梔此時反倒覺得好像並沒有那麼意外。專橫並非是個貶義詞,也有較為有趣的一面,看來還是她才疏學淺。

瞧她笑的像朵花,元極此番認為她所說應該不會是罵人之語,抬手捏住她的臉蛋兒,還未說話,她就把他的手打開了。

「元極,我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你若再隨意的非禮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第三條腿掰下來埋在花盆裏?」想起這事兒,秦梔也隨即變臉。

元極不置可否,好像聽不懂她說什麼似得。

瞪了他一眼,秦梔靠坐在那兒,也不再說話。

「別偷懶,把剩下的都喝了。」元極將那小盅拿起來,裏面還剩下一半呢,他都看到了。

看了一眼,秦梔塌下肩膀,幾分泄氣,「太多了,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晚上吃這麼多,會發胖的。」已經堵到嗓子眼兒了。

「我不嫌棄。」他依舊堅持,必須得吃了。

無語,秦梔沒辦法接過來,一口一口硬撐下去。

最後一口吃完,她把空了的小盅放在小几上,隨後看向他,「這件事我必須得跟你說明白了,女人在意自己美不美,是胖是瘦,大部分都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讓男人評價的。你不嫌棄,誰care?我自己嫌棄我自己,是對我自身的要求,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看着她,元極緩慢的點頭,好像聽懂了。

不由得翻了翻眼皮,她這樣特別像給人洗腦,不過這些事情必須得讓他知道,否則她這考古也進行不了多久了。兩個人三觀不一致,多說一句都嫌多。

「太晚了,你回去吧。這裏距離天斧居很近,你從那兒出來就到這裏來了,你是真不怕被誤會的更深是不是。」她維持了將近七年的好形象,一朝徹底崩塌,她都聽到崩塌的聲音了。

「不然,你搬回長樞閣吧。」他站起身,一邊說道。

秦梔直視前方,深吸口氣,隨後猛地拿起小几上小盅的蓋子朝着他扔過去。

元極抬手接住,彎了彎薄唇,他又將那蓋子放回了小几上。走到她面前,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休息吧。無用之事無需思考,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有我呢。」

說完,他便離開了,如同來時,聽得到外面白桃和素雯跪在地上送別的聲音。

片刻后,白桃和素雯走進來,白桃將所有的小盅收拾下去,素雯則擦拭小几。

看向秦梔,素雯想了想,隨後道:「秦小姐,我們可能都想錯了世子爺。」

聞言,秦梔抬眼,「為何這麼說?」

素雯眨了眨眼睛,「以前覺得世子爺我行我素,很冷漠,不近人情。其實,如今想想,他也的確沒必要對陌生人施展他的人情。剛剛奴婢瞧着他看秦小姐的眼神兒,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很濃厚,隱忍而又壓抑不住似得。奴婢覺得,秦小姐你再考慮考慮吧,有時錯過了,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秦梔不語,她從未想過錯過悔終生的事情,只是覺得踏錯一步,就得步步錯。

今日決定考古,也是因為他說自己在駐顏。雖是好笑,但是這的確證明他將她之前說他老的事兒記住了。改變不了年齡差,他就做別的補救,這的確是常人想不到的。

很有意思,有趣的靈魂,比完美的外表要更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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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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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決定先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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