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自有惡人磨(一更)

119、自有惡人磨(一更)

距離新年也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個時節的朱城有些微涼,不過因為臨近春節,城中百姓都在忙碌著新年之事,還是很熱鬧的。

朱城的長石街是較為熱鬧的,商鋪林立,有很多賣別地特產的商鋪,那些東西很受朱城百姓的喜歡,他們很樂意去嘗試新鮮。

一家酒樓的二樓,一個雅間被連續包了半個月,那幾個人在裏面住,有時也會離開,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雖是掌柜的感覺到奇怪,不過他們給了足夠的錢,他也就不詢問那些了。每天按時的給送飯,而他們也安安分分的待在那雅間里,不發出任何擾人的聲音來,也是讓人感到無比神奇。

這雅間里,只有三個人,兩個年輕的公子,和一個奇奇怪怪的老頭。

三個人的關係未知,總之那老頭經常的不見了,神出鬼沒,掌柜的一直在樓下大堂也從未瞧見那老頭出入過,也不知他是怎麼進出的,想想還不禁讓人覺得有點后怕。

如此神出鬼沒,即便是闖進了睡覺的房間怕是也沒感覺,這老頭莫不是個偷兒?

任憑這酒樓里的人諸多疑惑,但那三個仍舊在二樓的雅間休息的人卻始終都如一,沒有事堅決不會離開這雅間。

窗子半開着,能夠清楚的看到對面的當鋪。

當鋪的生意一般,裏面一共三個人,一個老闆和兩個打雜的。

沒有人去當東西的時候,那兩個打雜的就在外頭坐着曬太陽,兩個都長得尖嘴猴腮的,還很瘦。

那個老闆有時也出來走走,每到那個時候,喬姬都要在窗邊盯着。

一身男裝,為了行走方便,站在窗邊,喬姬盯着對面當鋪前那兩個打雜的小夥計,他們倆正在閑聊,看起來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又開始閑聊上了,真佩服他們倆,有什麼可說的。」喬姬搖搖頭,每天在這兒盯着他們,她眼睛都要直了。

靠在椅子上,兩條腿搭在對面的椅子上,秦梔的姿勢是舒服的。整天待在這兒,不能好好睡覺,她也很累。

「但效果是好的不就行了,讓某些人覺得咱們是螳螂捕蟬,而他是黃雀在後。」對面那個當鋪是大月宮在朱城的一個據點,做的主要是隱藏從邊關過來的間諜,這個當鋪外表看起來很普通,但實際上是個很重要的中轉站。

秦梔盯上了這裏,便在這酒樓里駐紮了下來,這是個好地方。

監視人其實並非是主要的目的,而是為了引阿澈上鈎。

她在這酒樓里如此怪異的行徑,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他們在當鋪旁邊的綢緞莊偷偷地安置了下來。

這種行徑,秦梔和喬姬還有寇先生都知道,不過他們三個保持原樣,恍若看不見,一直都在盯着對面的當鋪,按時按點的監視。

寇先生一大早就不見了,他來這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過顯而易見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走,其實秦梔知道,怕是元極給他下了命令,讓他在這裏保護她。

但這寇先生也極其有意思,他不願意在這兒待着,但又不能離開朱城,所以他就偷偷摸摸的出入這酒樓,不管離開還是回來都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每次回來都喝的滿身酒氣,毛臉通紅。

秦梔也是佩服他,應該以前從未有過如此輕鬆的任務,所以這次好不容易得來了這個機會,便不管不顧了,每天狂喝。

拿他沒辦法,秦梔只希望他別哪天喝大了露宿街頭,年紀大了,喝成那個樣子很容易出意外。

「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能行動?也盯了咱們有十多天了。」喬姬也是佩服的,這麼多天,一直沒有動靜,真能坐得住。

「這便是阿澈的行事風格,若是急躁行動,反而說明那可能是假的阿澈。不過他也盯得差不多了,想來也應該要動手了。我們得給他個機會,這兩天咱倆頻繁的在外走走吧。」根據時間來推算的話,阿澈盯得時間也夠了。

他擅長從各方面圍追堵截,但前提是,他要確定好自己的安全。

喬姬點點頭,隨後離開窗邊,倒了一杯桌子上煮的茶,「喝一杯吧,昨晚沒睡好,今天提提神。」放到秦梔面前,杯子裏的可不是清茶,而是濃茶,分外提神。

秦梔拿起來喝了一口,苦的她不由得皺眉,「這半個月無人打擾,還真是清凈。」半個月前,在去往小舟城的路上,秦梔便在當天晚上又返回了朱城。

元極很明顯不放心,他那時說過,希望她活着,別無要求,活着就行。

這種要求看似簡單,但其實想想也很不容易,這世道做平民百姓都不敢確定自己會一生平穩,更何況參合進了天機甲這種機構,更是時時刻刻都在水深火熱之中。

「你明令禁止不許有人來找你,免得暴露了,誰還會過來打擾?不過,也是稀奇世子爺居然很聽話。」聽起來也是不可思議,明明他應該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這說明他對我還是有信心的,儘管我沒有武功,你也沒有武功。但有些事,是要腦子的,武力值很強沒有足夠的計劃,反而很容易壞事兒。」秦梔搖搖頭,卻不由得彎起唇角。短短時日,她竟然發現了元極的諸多優點。

其實說起來他倒是很符合她的交友觀,先發現缺點,之後再發現優點的話,就會像發掘寶藏,每發掘出來一個都會覺得很驚奇。

「那不知,你現在的想法是如何的?我在王府那幾天,從白桃和素雯的嘴裏知道了你和世子爺的過往,訂過婚,但又解除婚約了。這讓人很費解,為什麼會這樣?如今他又後悔了,想想也挺諷刺的。看他盯着你看時的那個眼神兒,不知他有沒有在夜半無人之時悔的揪頭髮。」喬姬現在反而覺得她對男人的觀點是絕對正確的,一個字,賤。

「你也很喜歡八卦嘛,這些事兒居然都知道了。其實呢,解除婚約之事呢,是我提的。當初元極的確是想解除婚約,但後來,他便不想提這事兒了。當時恰好皇上來朱城,我便向皇上提及此事,皇上正有此意,便順水推舟的同意了。我當時覺得很輕鬆,和一個不了解的人成親,真的很可怕。即便眼下這情況有些不將皇上放在眼裏大不敬的意思,可也沒辦法,我更喜歡這樣。提前做了解,提前磨合,若實在不行還可以有退路,這個才適合我。」說着,秦梔一邊緩步的走到窗邊,喝一口茶,同時看着對面的當鋪。

「對,你所說十分有道理,女人並非物品,也應得到該有的尊重,不應該像物件一樣。」喬姬點頭,秦梔所說很符合她的想法。但奈何這世道並非如此,能夠像秦梔這樣幸運的,少之又少。

喝着濃茶,她站在這窗口其實也很醒目,雖是一身男裝,但認識她的人,豈會因為換了一身裝扮就認不出。

秦梔盯着對面的當鋪,一邊彎起唇角,她能感覺得到有人在盯着她,用一種毒蛇般的眼神兒。

太陽漸漸西落,秦梔和喬姬也離開了酒樓,裹着披風,抵擋太陽落山之後的涼氣。

順着街道緩緩前行,更像在散步一樣。

這個時辰,街上的人也不少,大多數是要歸家,但步伐很慢,顯然生活很愜意。

走着,秦梔驀地轉過身體,並且低下頭,儘力的遮住自己的臉。

喬姬隱在披風下的手握緊了赤塤,「怎麼了?」

「沒事兒,正常走,看見個熟人。」街道另一側,一個年輕人從一個店鋪里走出來,是魚丸面那家店的兒子。她在朱城算不上什麼熟臉,可是在魚丸店可是熟臉,每次回來都去,即便她穿着男裝他們一家三口也認得出她來。

喬姬微微鬆口氣,隨後壓低了聲音,「今晚寇先生回來之後,我得讓他帶我出城一趟,不然我獨自一人速度太慢,可能明天都回不來。」

「好。不過這老爺子說不準又喝多了,若是出城你看好他了,別再又偷偷跑去喝酒了。」瞄著熟人走遠,秦梔才正常走路,天色逐漸暗下來,兩個人也走到了一條空寂無人的巷子裏。

對視一眼,倆人的臉上都浮起若有似無的笑,隨後深入巷子,腳步也加快了。

這條巷子很長,但兩個人在裏面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才出來。

天色徹底暗下來,兩人又回了酒樓,看起來好像真的做了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一樣。

寇先生當晚回來了,果然喝的一身酒氣,不過神智還是清醒的,就是臉紅的不得了,像化了妝一樣。

他這幾天都這樣,秦梔和喬姬也習以為常了,說了幾句話感覺他神智尚可,喬姬便說要他帶着自己出城。

這種小事兒寇先生當即答應,然後便向秦梔要錢,說自己兜里的花沒了,要些錢買酒。

無奈,秦梔將自己的錢袋都給他了,若是現在元極忽然出現,這老頭得嚇得把肚子裏的酒都吐出來。

所以那句古話是對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拿了錢,寇先生十分開心,便當即帶着喬姬離開了酒樓。順着他往時出入的那條路,果然神不知鬼不覺。

翌日下午,喬姬還沒有回來,秦梔照常的離開酒樓,走着昨天走過的那條路。

有人在跟着自己,她能感覺得到,驀一時她停下腳步看着街邊攤販賣的小東西,都能瞧得見後頭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蹤的技術不是一般的差。

又走進昨日的那條巷子,秦梔的速度加快,順着彎彎繞繞的巷子前行,隨後她進了一個後門沒鎖的院子,又停留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離開。

返回酒樓,天色又是黑暗的,上了樓,發現喬姬和寇先生已經回來了。

寇先生已經靠在一張椅子上睡著了,他鬍子翹翹的,頭髮上還沾著草屑,一副累的夠嗆的樣子。

喬姬倒是精神極好,看見秦梔回來,她不禁笑,「大功告成。」

「你最好找來的不是我不喜歡的那種東西,會被嚇死的。」秦梔有些擔心,喬姬好像很喜歡那些她最害怕的東西。

喬姬笑笑,沒告訴她,但瞧她那笑,好像並不能讓人安心。

「今天已經有人跟着我了,我想,他們要忍不住行動了。明天,咱們再出去,他們十有**會跟上去。」秦梔將窗子關好,一邊輕聲道。

「那寇先生呢?」看向那睡得一動不動的寇先生,喬姬問道。

「他不能出現,只有咱們倆。阿澈這個人十分多疑,所以在最開始時,他很有可能還會重複之前挾持我時的情況,你要沉住氣。」幸好她們倆都不會武功,即便假意掙扎,也不會看起來太假。

喬姬點點頭,「放心吧,我會配合你的。」

看向寇先生,這老頭,睡的鬍子一噘一噘的,真是佩服他。

徹底放飛自我了,元極不在這兒,誰也鎮不住他了。

新的一天再次來臨,對面的當鋪一切如常,不過晌午時也不知怎麼的,來了官兵盤查。

雖說只是在當鋪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也沒做什麼,但足以讓當鋪里那兩個小夥計膽戰心驚。

瞧著官兵離開,那兩個小夥計站在門口哆嗦了好久,對面酒樓里的人瞧得清楚。

輕笑,秦梔將披風穿在身上,「咱們走吧。」

兩人離開酒樓,而一大早的寇先生就已經不見了,他也不知兩人今日的計劃,照常去喝酒了。

走出酒樓,太陽剛剛偏西,兩個人散著步在街上慢行,最後又走進了那條巷子裏。

慢悠悠的,終於走到了那個後院門沒鎖的普通民房裏,從裏面鎖上了門,倆人進入房間,門窗緊閉,看起來神神秘秘。

隨着太陽逐漸偏西,這邊也早早的沒了陽光,溫度也低下來,周邊的人家都升起了火,房子上的煙囪炊煙裊裊。

隨着夜色籠罩大地,數個人悄無聲息的進入巷子,在那民居的後門處集結,沒發出一絲的聲音來。

隨着一聲令下,數個人翻越過了牆頭,落地無聲。

如同野獸捕食一般的悄悄接近那昏黃的窗戶,稍稍聽了一下聲音,隨即破窗而入。

房間里,兩個正在桌邊寫寫畫畫的人被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四個人便將她們倆圍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秦梔緩緩地眨了眨眼睛,隨後看向坐在一旁做出保護她動作的喬姬,「你別亂動。」

「秦小姐說的對,不要亂動。」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從廚房的方向傳過來,下一刻,一個滿身華麗的人走了進來,雖燭火暗淡,但他身上的物件卻在發光,不是阿澈是誰。

看到他,秦梔緩緩坐直了身體,「真巧啊,又見到阿澈公子了。」

「秦小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在這兒看見了阿澈,並不驚慌。可以說是你運氣不好,朱城這麼大,你偏偏落在了我的視線範圍內。上次受人所託,阿澈得儘力保證秦小姐安然無恙。但這次,沒有人再保護秦小姐了。」阿澈邊說邊走過來,看了看桌子上的紙張,他隨後拿起來。

「阿澈公子,你還真是像鬼一樣難纏。」倚靠在粗劣的椅子上,秦梔淡淡的說道。喬姬站在她身邊,眼睛瞪得很大,警惕以及慌張都要從她眼睛裏流出來了。

將那張紙扔回桌子上,阿澈笑了一聲,「這是隱藏在朱城的大月宮據點以及吳國的據點吧。看來這些日子,秦小姐也並非只盯着那一處當鋪,你還真是忙碌。」

「過獎。」秦梔面無表情,淡淡道。

阿澈笑了一聲,驀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喉嚨,秦梔被迫仰起頭,連呼吸都被阻截了。

「你專門跑到這裏來可不只是為了寫這幾個字吧?說,這裏還藏着什麼呢?若是不說也行,我可以選擇將你掐死,然後掘地三尺。」阿澈盯着她,那雙眼睛裏的狠厲以及惡毒就像兩把刀,能把人輕易的割成碎片。

秦梔眼睛都紅了,不過卻一點表示也沒有,看了他一會兒,她隨後便閉上了眼睛,一副等死之態。

阿澈手上用勁兒,喬姬立即急了,上前抓住阿澈的手一邊道:「我說我說,東西在地窖里,就在那兒。」說着,她伸手一指,指的是房間里唯一那張床的床底下。

阿澈看了一眼喬姬,隨後鬆開了手,秦梔身體一抖,整個人恍若溺水之後終於得救一般。

隨手指示,他手底下的兩個人立即行動,合力將那床搬開,下面果然露出一個用板子擋住的入口。

搬開擋住的板子,地窖進入視線當中,黑乎乎的,但是有一個木梯子垂在那兒。

兩個人觀察了一番,隨即便準備下去,阿澈吩咐他們倆小心行事,他的多疑可是一點不改。

一前一後,兩個人下去,又過去一個人跑到邊緣望風。

「元極不在,你卻在朱城秘密做事,連鎮疆王府都不回去,還真是夠小心謹慎的。我很期待,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阿澈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盯着秦梔,一邊等著進入地窖的人出來。

秦梔不語,只是用手撫著自己的脖子,眼下碰觸還是火辣辣的疼。

靜待,哪想連一分鐘都不到,那便地窖里忽然發出一陣響動,過大的動靜使得這屋子裏的地面都在顫動。

在地窖口望風的人隨即跳起來,然後拿過那之前擋住地窖的木板順着入口塞進去似乎想要拉下面的人上來,但他所在的位置也隨即塌陷。

這邊阿澈立即變了臉色,僅剩的一個手下看了一眼阿澈似乎想要過去救人,但沒得到他的命令他自是不敢亂動。

阿澈一把掀開中間的桌子,一手扣住秦梔的喉嚨將她提了起來,「這是個陷阱。」

喉嚨被扼住,秦梔看着他,強撐著彎起了唇角。垂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抬起,接近他胸腹時,卻猛地成拳擊打過去,她指縫間豎起數根鐵刺,各個寸許長。

阿澈沒做防備,但不代表他反應慢,身體向後退,那鐵刺僅僅劃破了他一層皮肉。就在低頭看的瞬間,他左臉一熱,疼痛隨即而來,秦梔的另一手也有準備。

左臉都是血,阿澈的面目隨即變得兇狠,他手上用勁兒,似乎想就此直接掐死秦梔。

就在這時,好聽的塤聲忽然響起,喬姬站在牆角,正在吹塤。

塌陷的地窖里再次傳來崩塌的聲音,阿澈環顧一下,隨即命令他那僅剩的屬下過去看看。

塤聲變得急促起來,外面院子裏也傳來了響動,窗子房頂都跟着噼里啪啦作響。不同尋常的聲音,讓阿澈徹底不再淡定。

他生性多疑,一點點不尋常都會讓他風聲鶴唳起來。

一把甩開秦梔,他迅速的退出這房間,腳下一轉打算離開。

哪想就在此時,從這房子的前門和後門處各爬進來兩個成年人手臂粗的龐然大物來。可能是因為這個季節正是它們休息的時間,而忽然被人挖出來,使得它們倆很是焦躁。

看到這東西,阿澈便停下了腳步,如同所有天機甲或是大月宮的人,看到這些會主動攻擊人的動物,第一時間想的便是吳國玄衡閣的毒物,沾之即死。

他往後退,但是那兩個焦躁的生物卻快速的緊逼過來,因着那急促婉轉的塤聲,它們倆好似已到了瘋狂的邊緣。

房間里,地面已塌陷了一半了,下面還在發出咣咣的響聲。阿澈和他僅剩的屬下被重新逼退回房間里,兩個人做足了戰鬥的姿態,但是面對這種東西又不能正面攻擊。

「下面的木頭搭的太多了,我昨晚又下去一次,把幾個地方刨鬆了,效果非常啊。」依靠着牆壁,秦梔一邊說着。其實那地窖本就屬於違建,又經過她的一番加工,將一些木頭有技巧的搭建,如同多米諾骨牌。只要動了一根,其他的都會塌了,速度再快也爬不上來。

誰想到她昨晚刨了那兩下會讓這地窖變成這樣,塌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喬姬繼續吹塤,那調子越來越急促,就在秦梔說話時,阿澈和他的手下撤回了房間,逼着他們退回來的兩個生物也露出了真面目。

秦梔一眼看到,她全身的汗毛在同時倒豎。沒想到喬姬真的在這個季節從山上帶回來兩條大蛇,太大了。它們明顯心情很不好,上半身高高的昂起,那粗壯的身體,一看便勁力十足。

它們倆爭相進入房間,然後便朝着阿澈和他的屬下撲了過去。

阿澈反手將他的屬下推出去,他則返身朝着牆邊的喬姬和秦梔撲了過來。

秦梔挽起衣袖,她手臂上套著一截黑色的鐵質筒,她抬起對準了撲過來的阿澈,他也在同時條件反射的後退躲避。

大蛇的尾巴如同長了眼睛一般靈巧的纏在了他的腿上,阿澈跳躍躲避,卻不想大蛇的速度更快,眨眼間就纏了兩圈。

阿澈被絆倒,另一手卻從衣服里摸出一把匕首來,狠狠地刺進了大蛇的身體里。

吃痛,大蛇雖是狂躁,但也聰明的開始放鬆,阿澈的腿也從蛇的禁錮之中解脫了出來。

見此,秦梔不由得變了臉色,看了一眼也十分焦急的喬姬,她咬緊牙齒,隨即沖了過去。

一手固定住阿澈的腦袋,趁着他還沒跳起時,也顧不上那狂躁的蛇頭就在她腳邊搖擺,她另一手成拳,用力的重擊在阿澈的頸側。

能感受得到嵌在手上的鐵刺刺進了他的脖子裏,炙熱的血流出來,沾染到了她的手上。

阿澈拿着匕首的手朝着後頭揮過來,秦梔立即鬆開手,後退躲過他氣急的一擊。

幾步退到牆邊,她大口喘氣,全身都在抖,倒不是因為殺人,而是那蛇把她嚇到了。

頸側的血不受控制的往外流,阿澈單手捂住,一邊還在奮力的想要逃走。

但那兩條蛇卻是狂躁無比,那條蛇纏死了阿澈的手下,根本顧不上吃,反而過來開始攻擊阿澈。

地上都是血,兩條大蛇在糾纏攻擊,血都粘到了它們的身上。許是因為血,讓它們更興奮,一人一頭的終於將阿澈纏住了。

他握緊了匕首還在刺,不過力氣卻在逐漸的減弱,那兩條蛇也越纏越緊,又像在互相爭搶似得,效果加倍。

秦梔看的要吐出來了,這些沒有毛的冷血生物,捕食的時候也這麼噁心。

緩緩地,喬姬的塤聲也變得溫和了,那兩條大蛇隨之放鬆了力道,也不再焦躁不安了。

最後,它們倆徹底的放開了阿澈,然後盤起來,居然休息了。

塤聲停下,喬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你害怕這東西,但是它們比其他的動物都要聰明,比較容易控制。」

「你也真的很厲害,明明這個季節它們都在休息,卻被你從土裏挖出來了。」緊靠着牆壁,秦梔盯着那兩條蛇,兩條腿都在抖。

想想她剛剛居然還敢衝上前去,絕對是狗急跳牆。

看着已經沒了氣息半邊身子半邊臉都是血的阿澈,喬姬終是笑了一聲,「死了,你的計劃很成功。他真的很多疑,你只是挽起袖子,他居然就不敢靠前了。」秦梔身上除了從寇先生那兒要來的掌中刺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扣在手臂上的鐵質筒子也是掌中刺的一部分,根本不是什麼機關暗器。

「不,多虧了你,沒有這兩條蛇,計劃無法成型。」秦梔搖搖頭,她只是利用了阿澈的多疑,但擁有殺傷力的武器是喬姬帶來的。

「那咱們倆就別客氣了,缺一不可。」喬姬笑笑,看秦梔那被蛇嚇得煞白的臉,她不由得搖頭,「走吧,先出去。等我把它們倆送走,再來收拾這些屍體。」

「不用收拾,自會有人找來的。你先把它們倆弄走,不然我不敢靠過去。」剛剛的勇氣已消失殆盡,她不敢再靠前了。

喬姬點點頭,隨後再次吹響手中的赤塤,那兩條睡覺的大蛇幽幽轉醒,像人似得昂起頭扭著身子緩緩地爬出了房間。

看着它們倆消失在眼前,秦梔終是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現在對於她來說,殺人都不算什麼事兒了,最嚇人的還是冷血動物。

看着躺在那兒的阿澈,他身下都是血,從他頸側流出來的。她那一下扎的准,正好扎在了他的頸動脈上。

他純粹是死於多疑,如果剛剛看到那兩條蛇就硬拼着往外沖的話,肯定能沖得出去。但他第一時間看到,想必想到的就是玄衡閣的毒物,那毒物殺傷力太大了,讓他也不敢冒險。

退回了這房間,生路就被堵死了,在塤聲中狂躁的蛇,堪比數十高手。

很快的,喬姬回來了,那兩條蛇依舊被她安置在院子裏,待得明日再將它們送回山裏去。

「咱們走吧。」這房間的地面塌陷了一半,下面的三個沒被砸死也被悶死了。都是死人,得早點離開。

「走吧。」起身,秦梔與喬姬將披風裹在身上,然後迅速的離開這小院兒。

這小院兒是秦梔買下來的危房,在元極那兒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然後這幾天花的差不多了。

沒想到第一次買房,居然是用來殺人的,如此想想也是很不吉利啊。

從後門離開,兩個人順着巷子往外走,終於快走出去,卻見光線昏暗的巷子口,有一行人堵在那兒,黑乎乎的,讓她們倆也緩緩地停下了腳步。

按照秦梔對阿澈的分析,他如果身邊能跟着這麼多人的話,他是不會只帶着四個人去抓她的。

而且,他在朱城一切都是秘密行事,身邊應當也沒有多少人。

那麼,這忽然出現的一群人是誰?

喬姬後退了兩步,同時摸出了赤塤,按照這距離,她若吹塤的話,應該很快的就能把那兩條蛇引來。

雖說面對這麼多人它們倆可能有些不足,不過也能嚇唬嚇唬他們了。

就在這時,那一行人朝着她們倆走了過來,不下十人,黑壓壓的。

緩緩後退,那一行人卻步步逼近,眨眼間便不過兩米的距離。

雖說還是看不清楚,不過有個人的身形在秦梔看來卻分外眼熟,她不眨眼的盯着,隨後就笑了,「你不是說不監視我么?眼下怎麼會在這兒。」

「第一次殺人,有沒有害怕?」那個人走過來,熟悉的聲音也響起,冷漠卻又很好聽。

「殺人沒有害怕,喬姬弄來的兩條蛇反倒把我嚇著了。」秦梔站在那兒不動,看着他走過來,光線昏暗,他的身形卻如此清晰。

「這阿澈果然多疑又謹慎,今日跟蹤了他片刻,就被他發現了。不過,幸虧甲字衛偽裝成了玄衡閣的狗。否則,被他察覺,今日他興許就不會上你當了。」走到她面前,元極垂眸看着她,話落,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微微皺眉,幸虧這人沒出現,否則阿澈准跑了。

「昨日。」他急匆匆的返回朱城,就是不放心。而且寇先生這老頭期間就給他傳過一回消息,之後就沒音了,使得他更是不斷猜測這邊的情況,但又不能隨意的派人過來探查,免得擾亂了她的計劃。

「幸虧你沒出現,不然我這計劃真泡湯了。走吧,人也殺了,我也成殺人犯了,該回去休息了。」計劃殺人,也真是很累。

抬手,元極搭在她肩頭,「所以,我是否應該把你這個殺人犯關在牢裏。」說着,他手臂用勁兒,想把她攬到自己懷裏。

秦梔身體一轉,便躲了出去,「關吧,屍體都還在呢,罪證確鑿。」

「叫幾個人過去收拾一下吧。」聞言,元極淡淡道。

「不用,就擺在那兒,很快這城裏的大月宮間諜就會發現的。我就是要讓公冶崢知道,阿澈是我殺的。」此後成敵,界限分明。

元極摸了摸她的頭,隨後抓住她的手,「如此表白,深得我心。」

無語,「誰向你表白了?自作多情也不是你這麼個作法兒。」

「這個時候你要是啞巴就更好了。」另一手抬起,繞過她的後頸,然後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而她整個人也靠在他身上。

倆人如此架勢,黑燈瞎火的在巷子裏拉拉扯扯,周邊的人自動的退開,連喬姬都看不下去了。

瞧着他們走開,秦梔抓住他的手掙脫出來,「你就不能為人類的和諧共處做出些貢獻來么?非得動手動腳的。而且我脖子很疼,別碰我。」

「我看看。」聞言,元極又怎能不碰她。抬手捧住她的臉讓她仰頭,隨後他也看到了她的頸項,光線昏暗但他也瞧得清楚,她脖子上有幾個紫色的手印兒。

「還以為你毫髮未損,果然高估了你。走吧,帶你回去上藥。」用拇指摩挲了下,感覺她在躲避,就知是疼了。

「鼓勵一下我你又不會累死,說的話真難聽。」秦梔不樂意聽,受這點傷完全屬於誘餌的危險估算範圍內。

「若是重新訂婚,我肯定每日講一句。」元極抓住她的手,一邊往外走。

聽他這種話,秦梔邊翻白眼兒邊笑,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呢,為了他一句好話就訂婚?什麼腦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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