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莫名的禮物(一更)

268、莫名的禮物(一更)

在背後攬着她的人有片刻的僵滯,隨後,手更用力的圈在了她的腰間,「你不同意,我不會再試圖打掉這個孩子。畢竟,他也是我的孩子。你這話說的,我狠心的程度好像這孩子不是我的一樣。」這莫名其妙的,他好像被戴了綠帽子,而且朱胎暗結,他正在想辦法殺掉那個綠帽子的證據。

可是,天知道,這孩子也是他的。

「誰知道你腦子裏進了什麼水,有事兒不和我商量,自己躲在一個角落裏嚇唬自己。你這樣是早衰的前兆,更年期提前。孩子都沒生下來,你要變成他爺爺了。」秦梔閉着眼睛冷哼,說起話來倒是不留情面。

元極被堵,頓了頓,「你就真的不怕么?沒有功夫護體,孩子的情況也不是太好,就不擔心會發生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么?蕭四禾的調查都是真實的,並非弄虛作假。那些生下來就有問題的孩子你沒親眼見到,對於你來說,那絕對是噩夢。或許我們可以養着他,衣食無憂,這都不成問題。但你是否想過,整日面對那樣一個孩子,你會如何。」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平時和她談心一樣。很明顯,他在讓自己盡量的平和下來,不被她故意的激烈言辭所影響。

「你又怎麼知道這孩子一定有問題?我想,那個大夫也不敢肯定,說的是有一定的幾率和可能,這個孩子被毒氣影響,會不正常。先天有疾病,最大的原因就是遺傳因素,外界影響佔得比例很小。這個問題我跟你說不明白,但是你得相信我。雖說我不是大夫,但我可以這麼說,我比很多大夫見識的更多。這樣吧,你若真的不放心,那就多找幾個大夫來,我不信所有大夫所言都相同。而且我敢斷言,沒有任何一個大夫會保證我的孩子就是有問題的。」秦梔睜開眼睛盯着床里側,她可能是有些擔心毒氣會影響孩子,但不會有那麼嚴重。大夫所言大多根據經驗而來,但每個大夫的經驗和見識都不同,找來多個大夫,說法必然不一。

聽她說了一大通,元極雖是也認為有些道理,但終究是無法全然信服。

「明日你便著人找大夫過來,多找幾個,名醫什麼的,讓他們一同看看再說。還有,你去叫蕭四禾再去調查,這回專門調查那些有問題孩子的父母,看他們是不是近親。」該死的蕭四禾,調查也調查不清楚。

「好,如果接下來的情況不好,希望你記得今日的話,不要再堅持了。這關乎你的性命,不是兒戲。」沒辦法,最後元極妥協,不過同時也是一種迂迴之法,暫時穩住她的情緒。

依舊背對着他,元極想動手把裹在她身上的被子解下來,她立即扭著身子拒絕,最後元極也只能放棄了。

自從在一起后,她從未像這樣發過脾氣,倒是讓元極也見識到了,真生氣起來,簡直像一頭攻擊力滿滿的野獸,他絲毫碰不得,碰了就得齜牙。

天色逐漸轉亮,秦梔才又睡過去,這次睡得較為安穩,因為知道元極已經暫時妥協了。

就算他可能還在想其他的法子,但秦梔也不甚在意,見招拆招,她還真從未發愁過。

雖說孩子可能會受到毒氣的影響,但她絕對是第一個過濾的那個人,人類的身體無比的奇特,看似脆弱,但也比想像的要堅強的多。

更何況自己肚子裏的還是個胚胎罷了,若是它真的受了影響,有極大的可能會在第一時間便自動消殞,根本不用人工干預。

再次睜開眼睛,太陽已經快要升上半空了。身後無人,看來早就起床了。

慢悠悠的動作,穿上了衣服,候在樓下的侍女也上來了。送來了熱水,無聲服侍。

掃了一眼那兩個侍女,較之以往可小心翼翼的很,大概是昨晚被她摔碗嚇到了。

秦梔數次住在這裏,從未發過脾氣,更沒有為難過下人。任誰來看,她都是脾氣極好的主子,在這兒服侍的侍女也沒什麼壓力。

那時服侍她沐浴,長發糾纏,有時會扯疼了她,但她從未責備過誰。不像有些高門大院的主子,愛惜自己的長發,梳發時掉了一根都會責罵下人。

可昨晚,秦梔忽然之舉,是真的把她們嚇著了,儘管知道讓她發脾氣的是元極。可這麼一想就更是讓人不安,她都敢對元極發脾氣,實際脾性可想而知。

洗漱好,長發挽起,秦梔便下了樓。飯菜都準備好了,還有湯藥。

坐在桌邊,秦梔看了一眼那湯藥,雖不是墮胎藥,可這玩意也不能喝了。

在她看來,毒氣還及不上這些湯藥毒性大呢,沒有問題也喝出問題來了。

「把它拿走,往後也不要送來了,我不喝。」淡淡開口,隨後拿起玉箸,開始用飯。

侍女無法,只得快速的將湯藥撤下去。昨兒都摔了,今天要是不聽從她的吩咐,肯定還得摔。

似乎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秦梔的飯量無意識的長了不少,而且,苦絲絲的味道也幾近於無了。

放下玉箸,剛喝了一口水,門口便有人進來了。秦梔轉眼看過去,進來的是元極,身後還有蕭四禾。

見到了蕭四禾,秦梔就倏地挑起了眉尾。她刻意而為之,所以一時之間那個表情就顯得極具攻擊力。

蕭四禾一眼瞧見秦梔的表情,腳下頓了頓,「世子妃,早。」

「不早了,已經晌午了。蕭公子,不知今日你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蕭四禾做事是細緻的,但這次可是和細緻沾不上一點邊兒,不生產負能量,卻成了負能量的搬運工。

蕭四禾笑笑,倒是有那麼幾絲心虛在裏面,「是在下急躁了,這事兒應該一早就請教世子妃的,畢竟世子妃見多識廣。不過,在下聽從了世子妃的教導,就立即做了補救。這不,一大早,在下便又出去跑了一趟。」要說這最倒霉的是誰,那肯定是他呀。這聽了元極的命令去調查吧,誰想到得罪了秦梔。

今兒又順着秦梔的思路去重新調查,回來之後告知元極,他卻看起來並不高興。

一件事做了兩次,他反而裏外不是人,看來近些日子真得去燒香拜佛,去一去身上的晦氣。

「哦?那不知結果如何。這次蕭公子就大大方方的說,我聽着。」其實根本不用聽蕭四禾說,看元極的臉色就瞧得出來。哪有那麼多的機緣巧合倒霉透頂,無緣無故生出孩子是有問題的,必然大多是遺傳因素。

這古人就愛搞親上加親的事情,血脈相近,最容易出事兒。

元極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掃了蕭四禾一眼,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侍女將一把椅子放在蕭四禾身後,他就坐在了那兒,距離他們倆都有些距離。

輕咳一聲,他隨後開口道:「那些有問題的孩子吧,在娘胎里的時候倒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也沒有像世子妃這樣吸過毒氣或是吃錯過什麼葯,只有一個生出過怪胎然後沒命的女人,她是因為吸煙土過量,生出個黑色的死孩子來。其餘的,誠如世子妃所說,親上加親。有一個孩子生下來就沒有雙臂,這對兒夫妻其實是同父異母從未見過的兄妹,只不過倆人好的時候並不知道,待有了身孕才知道。」按照秦梔的思路去查,果然差不多都是這樣。

秦梔露出就知如此的表情,轉眼看向元極,「如果我也生出個畸形來,沒準兒我們也可能是兄妹。」

元極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瞧她那略得意的樣子,「那也不能證明你吸了毒氣會沒有影響。」

「這個問題需要大夫來確認,多個大夫,也有更多的經驗,總比一個人就給我判死刑來得好,最起碼我心裏能舒服些。而且那樣我也比較會被容易說服,你這樣是說服不了我的。」萬事拿證據來說話,有證據她就信服。

元極無話可說,她的固執超乎他的想像。

蕭四禾看着他們倆,倒是忍不住笑,「已經通知了翎山那邊,幾個大夫已經過來了。世子爺擔憂,所以還請了幾位太醫來。都是名醫,肯定不是糊塗蟲。世子妃和世子爺都別着急,咱們現在該怎樣怎樣,畢竟這是好事兒啊。大夫來了,看看他們怎麼說。」

「蕭公子總算是說了些讓人感覺心裏舒服的話,而且合情合理。」元極的憂心完全是因為他想像力過於豐富,再加上元莯生產時,他被嚇到了。

元極臉色不是很好的掃了蕭四禾一眼,他這見風使舵,讓他很是不爽。

蕭四禾笑的瀟灑,心內卻無言至極,他招誰惹誰了。這讓秦梔懷孕的是元極,又不是他,這會兒可好,好像錯都是他的,天大的冤枉。

此事做暫時的和解,元極倒是也說話算話,吩咐山莊的大夫和廚房擬出了全新的菜單,有孕之人才食用的營養餐,清淡豐富。

又調過來幾個侍女,開始圍着秦梔,寸步不離的那種。

這種態度秦梔還是滿意的,縱觀所有家庭,應該都是這樣的。有新的生命出現,而且很快就會誕生,那是一件多讓人開心和感覺奇妙的事情。

相信這世上只有元極是承受着擔驚受怕的,用一副內疚又擔心她會死的眼神兒盯着她,簡直就是奇葩。

翎山和帝都距離這裏都有些路程,大夫正在往這邊趕,但到底都不是練家子,所以行路的速度會很慢。

秦梔倒是不急,反而元極有些急躁,每一天,秦梔肚子裏的那個東西都會長大。而大夫也說過,長得越大,到時墮胎危險性也越大。

喝着湯,秦梔一邊盯着元極,他就坐在她身邊,而且從進來坐在那兒之後就開始盯着她的肚子,眼睛都不眨,好像在運氣似得。

瞧他那樣子,秦梔不由得緩緩彎起唇角,「你有話和他說?」

聞言,元極動了動漆黑的眸子,「我暫時並不打算理會他。」語氣淡淡,還很傲嬌的樣子。

秦梔笑出聲,放下瓷盅,「他也未見得會想理你呀。面對一個隨時想殺死自己的人,我相信他不會喜歡你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不會去打擾你的。」

被歸類為另一個陣營,元極並不是很高興,「你現在有什麼感覺?」他查了許多,女子有孕情況不一,什麼情形都有,有的在前期就丟掉半條命似得。

「沒什麼感覺,我很好。倒是見過其他女人懷孕時反應劇烈,看着就難受。我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是好事,怎麼世子爺看起來好像很失望的樣子。」他還真是做了很多功課,什麼都知道。

「不要隨意的猜測我,你身體沒有不適,我很高興。」微微板着臉,她現在對他的敵意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挑了挑眉,秦梔不置可否,元極是什麼心理她知道,但又忍不住的想故意氣他。

嘆了口氣,元極隨後挪到她身邊,「短短几天,我們倆成了仇敵一樣。明明沒有功夫,一手就能掐死你,但與你為敵,實在是讓人不愉快。你什麼都不用做,用言語就能殺人。」簡直如同利刃。

「你自找的,我這人可是很講道理的。」盯着他,他的臉在燈火之中看起來有些挫敗。那種被很多情緒覆蓋的挫敗,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

「好,你講道理,錯的是我。」無奈認錯,元極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若真是反駁她,她必然又該用言語那把利刃來攻擊他。、

她這張嘴,史上所有的佞臣都比不過。

抓住他的手,扯到自己面前,秦梔擺弄着他修長的手指。也不知怎的,他整個人情緒不對吧,這手指頭看起來好像都缺少了生氣似得。

看她那樣子,元極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驀地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別再和我鬧彆扭了,怕了你了。」

抬眼看向他,秦梔哼了哼,「本來就是你不對在先,現在反而說我鬧彆扭。果然啊,不能和男人講道理,我說東你說西,我說西你說北,明明自己在繞彎子,卻還在說我無理取鬧。」

再次被懟,元極便也不做聲了,倚靠在軟榻的靠背上,任她捏著自己的手。既然如此,他就什麼都不說了,這樣總不會再被她數落了吧。

「看吧,無話可說了。」視線追隨着他,秦梔挑了挑眉,再次道。

無言,元極動手一把將她抱到懷裏,張嘴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是,我無話可說了。世子妃手下留情,不要趕盡殺絕了。」

被他咬,秦梔不禁皺了皺眉,但看他滿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卻笑出聲,「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希望你的媳婦兒是個啞巴?那時你就有這個夢想,奈何沒實現。後悔莫及,但已別無他法。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打落牙齒和血吞。」

捏住她的臉蛋兒,元極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真的很想教訓教訓她。但興許是迫於她的淫威?以至於下不去手。

挑着眉毛看着他,他現在的心理活動定然很精彩。

「你這個壞東西,若是能將你揉扁搓圓,我肯定不客氣。」可是卻偏偏奈何不得,又能怎麼辦呢?

「只要收起你的想像力,咱倆肯定照舊如常。我知道你害怕,害怕我會死,那樣你的世界裏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但是,我得告訴你,我沒那麼容易死。也可以說,我經歷過死亡和重生,這種事也不會再發生了。」壓低了聲音,貼着他的額頭,折騰了他好幾天,秦梔也開始放軟。

捏着她臉的手滑到了她的脖子,繼而又滑到她的後腦,元極扣住她,微微施力將她壓向自己,「你贏了。會放線會收線,真的比不過你。」

抬手圈住他的頸項,秦梔長嘆口氣,「其實啊,一直鬧彆扭的是你。不問我的意見就自作主張,我表示拒絕你還不樂意。你說,你這舉動和小孩子有什麼區別?你也別整天用一副對不起我的眼神兒看着我,好像你出軌了似得。我懷孕,是我們兩個人造成的,這件事的責任我們各五分。」

聽着她的軟語,元極撫着她後腦,便微微歪頭輕咬她的耳朵。

他的呼吸吹打着她,痒痒的,使得她說話也不禁笑。

「瞧瞧你的耳朵有多硬,而且是越來越硬。由此可見,你的脾氣有多倔強。不過,即便如此,到時所有的大夫過來,如果他們的結論也不好,你就不許再強撐了。那個時候,任憑你如何生氣,我也絕對不會手軟。」撤開嘴,元極撥弄着她的耳朵。耳珠很軟,可是整個耳朵卻很硬。就如她的個性,強硬到怎麼都掰不彎。

「嗯,若所有大夫的意見都統一,那我就聽你的。」秦梔想了想,也答應了。那麼多大夫,不會論調一致的。

視線在她的臉上游移,元極用力的托住她的腰,「壞蛋。如果真生出一個你這樣性子的孩子,他的腿怕是不保。」

「你這就開始醞釀家庭暴力了?」聽他這話,秦梔就樂了。其實他也是期待的,期待擁有自己血脈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

低頭輕吻她的眉眼,元極沒有說話。他的呼吸有些錯亂,壓抑許久,一時之間有些難以自持。

秦梔摟緊他的頸項,他垂在腦後的墨發纏繞在她的手指間,無比的順滑。

「你現在最好不要動我,根據你的『掘地』力度,都不用喝墮胎藥了。」一隻手滑到他的臉上,捂住他的嘴,讓他別激動。

臉微微向後,元極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氤氳著別樣的色彩。

「不過呢,倒是有別的法子,你要不要試試?」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像極了勾引書生的女鬼。

「說來聽聽?」被她的手捂住,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也幾許嘶啞。

「鑒於你這些日子小心靈受到了創傷,給你點甜頭。」她語氣依舊,可是眉眼間的色彩,卻是足以讓瞧着她的人酥掉半邊身子。

深吸口氣,盯着她的臉,元極心下不由的笑,她這放線收線的手段不止玩得好,而且眼下這線收的越來越緊。他明明知道那是一根直鈎吧,卻偏咬着不放。

其實她根本不用在線上放鈎,給他一根線,他就咬住不放了。

一夜過去,這小樓的氣氛似乎也好多了,出入忙碌的侍女都覺得自在了一些。

慢元極一步的從樓上下來,秦梔看起來有些慵懶。眼下,她倒是知道自己嗜睡的毛病因何而起了,與那毒氣無關,而是因為有孕。

其實精神頭倒也有,只是靜止下來時,就難免會有些睏倦,眼皮支撐不住,想睡覺。

「用早膳。」看着她從樓上下來,元極便走到了樓下,站在那兒等着她。

緩步的走下來,他也朝她伸出了手,秦梔抓住,最後一階直接蹦了下來。

元極微微蹙眉,「明明昨晚你還說不能動你,這會兒自己蹦的倒是歡實,以為自己是兔子么?」

不說話,秦梔只是抿唇仰臉兒看着他,被看的人深吸口氣,隨後便拉着她往餐桌的方向走,顯然這一局又敗了。

「我自己有分寸,你別太緊張了。」拍了拍他堅實的後背,看來還是得讓他『出力』,累的他汗流浹背,第二天他的情緒才會好。

讓她坐下,元極動手盛湯,然後放置在她面前,「喝吧,小心燙。」

不言語,秦梔慢悠悠的喝湯,不時的看一眼身邊的人,他這心思轉變了,整個人看起來也輕鬆了不少,不再是滿眼愁緒了。

就在這時,甲字衛快步的從外面走進來。

秦梔轉眼看過去,第一時間便以為是那些大夫來了。

然而,甲字衛帶來的卻不是這個消息。

「主子,二爺派人過來了,說是他今晚就會到。」甲字衛稟報道。

元爍?

秦梔和元極倒是都有些意外,元爍怎麼忽然間跑過來了?

按照時間來計算,他剛剛辦了成親禮,這會兒應該去軍營才對,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知道了。」元極微微頜首,雖意外,不過也僅限於在眼睛裏表達。

「這小子跑來做什麼?雖說有些衝動,但也不會做沒有理由之事。極大的可能是想來看看我是否還活的好好地,有沒有在世子爺你的照料下缺胳膊少腿兒。」這回秦梔倒是一時之間沒分析出元爍的目的,不由調侃道。

「他應該擔心的是我,會提前衰老。」看着她,元極淡淡道,似乎忘記這幾日被秦梔言語攻擊的有多凄慘了。

「會么?我看你倒是好像會什麼采陰補陽的妖法,今兒比昨天好看多了。」歪頭瞧着他,惡意揶揄。

聞言,元極咀嚼的動作停下,轉眼看向她,他的薄唇緩緩地上揚,「你舌頭不疼么?」

被問,秦梔眨了眨眼睛,「喉嚨疼。」

元極眉眼之間的笑意加深,視線在她的紅唇上過多的停留了一陣兒,「一嘴多用。」

「去你大爺的。」小聲的罵了一句,在桌下又給了他一腳,元極卻絲毫不動,好像被踢的根本不是他。

隨着太陽偏西,那個一大早就預告要到來的人終於來了。

秦梔前往山莊前院去迎接,沒想到這元爍陣仗還挺大。身後帶着幾個他身邊的親兵不說,居然還有一輛馬車。

見到了秦梔和元極,元爍快步的走了過來,「給大哥和大嫂請安了。」說着,他誇張的行禮,一看就不真心。

「新郎官剛剛成親不在家陪着媳婦兒,跑到這裏來幹什麼?莫不是惹媳婦兒生氣,被趕出來了。」瞧元爍那笑眯眯的樣子,秦梔也不由得彎起眉眼。她太了解元爍了,一看他就是有事兒。

「這話說的,我要離開家門就是被媳婦兒趕出來的?太小瞧二爺我了。」元爍甩了甩頭,隨後看向身後,他身邊的親兵正將馬車裏的東西往下搬。

「這是帝都的賞賜,顯然皇上抓不准你們在哪兒,索性就都送到朱城去了。這吳國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前些日子邊關又屯兵的,整個大魏都知道了。皇上應該是很高興,不然也不會賞賜了這麼多。不過我看大哥也不會喜歡,所以就挑揀了一些你喜歡的,都送來了。」元爍說着,那些親兵也將數個箱子搬到了近前來。

幾個箱子摞在了一起,元爍走過去動手打開最上面的一個箱子,裏面裝的是這大魏最好的錦緞。數不清多少匹,但裝滿了箱子。

元極看了一眼,他果然是並不喜歡這種東西,轉頭看向秦梔,「正好多準備些衣服,這些料子穿在身上舒服,就都做成衣服吧。」

秦梔笑笑,「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奢侈。」這麼一箱子料子,得做多少件衣服。

「我就知道大哥不喜歡,那這些東西搬到哪兒去?」元爍一笑,好像對自己推測準確相當得意。

秦梔多看了元爍一眼,然後招手讓身後的侍女帶路,將這些箱子都搬運到暫住的小樓里去。

元爍的親兵再次親自動手,沒用這裏的任何人,隨着那侍女快速的離開了。

「走吧,一路奔波,瞧你滿身風塵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去洗漱一下然後用飯。」秦梔歪了歪頭,元爍看着元極笑了一聲,便和她一同離開了。

身後數個侍女跟着,元極倒是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而且無意識的,也習慣了他們倆感情好的事實。

一通洗漱,又換了一身衣服,元爍走進小樓,便瞧見已經擺滿了酒菜的餐桌。

「還真是餓了,不想趕夜路,午飯我都沒吃。」走過來坐下,撩起袍子,那動作倒是少見的瀟灑。

秦梔看着他,一邊笑,「終於迎娶了心上人,感覺如何呀?」

「還說?你那不厚道的祝福,讓蓓蓓笑了好幾天。」元爍哼了一聲,很是不樂意。

一聽,秦梔倒是極其開心,看了一眼身邊的元極,他沒什麼表情,正在盛湯,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倆說什麼似得。

盛好了湯,元極隨後放在她面前,「喝湯。」

元爍看了看,「我也來一碗。」

「這是孕婦喝的,你若喝了,沒準兒會流鼻血。」秦梔告知,卻讓元爍愣了。

瞧着他那表情,秦梔微微歪頭,「怎麼,這麼多年和你混在一起,把我當成了兄弟,都忘了我還有這個功能是不是?」

元爍眨了眨眼睛,隨後就笑了,「是啊,你是能懷孕生子的。哎呀,提前不知道,也沒帶禮物,見諒見諒。」說着,他收回手,開始吃肉。

「不着急,待他出生之後,你再送禮不遲。」送禮的時機那還不有的是嘛。

元爍沒接茬,看起來好像拒絕聽到送禮這兩個字似得。

用飯,倒是一直無話,元極很快吃完,便起身回到了軟榻上繼續處理剛剛送來的一些密信。不算多,可也需要些時間。

秦梔看了一眼元極,隨後緩緩的放下筷子,看着對面那個還在吃的人,她驀地抬腿踹了他一腳。

元爍頓了頓,抬眼看向她,然後也放下了筷子。

「那麼多錦緞你都送到這裏來了?」看着他,秦梔問道。

「嗯,皇上賞賜的,我們怎麼敢亂分。」元爍點點頭,一邊道。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麼多料子,做成衣服我得穿幾十年。走吧,我挑幾匹留下,剩下的你拿回去給蓓蓓和王妃,要她們做衣服穿吧。」說着,秦梔站起身,隨後看向元極。

歪了歪頭,像是在請示他似得。

「去吧。」元極薄唇微彎,她這個態度他還是很滿意的。

沒有再說什麼,秦梔和元爍離開這裏,朝着左側的耳房走了過去。

東西都被放到了這裏,眼下還是那樣摞在一起,沒人動過。

侍女一直跟着,走進來后將琉燈點燃,秦梔看了她們一眼,隨後道:「都去外面等著吧。」

「是。」侍女離開房間,但房門還是開着的,她們就站在門口。

元爍繞到了里側,秦梔也跟着走了過去。

打開最上面的箱子,還是那些錦緞,秦梔隨後扒拉了兩下,便指了指那些顏色素凈的,「我留下這幾匹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回去。」

「成,聽你的。這些料子是最好的,花錢都買不到。」元爍點點頭,動手將那箱子直接搬了下來。

掃了一眼門口,他就開始倒騰那些箱子,反順序的搬,一直壓在最下面的箱子最後露了出來。

看向秦梔,他雖沒說話,但他什麼意思秦梔十分清楚。

揚了揚下頜讓他繼續,元爍想了想,隨後小聲道:「你做好心理準備。」

他說這種話,秦梔一時之間也儘快的想了幾個可能性,「嗯。」

話落,元爍把箱子上的鎖拿下來,然後打開了箱子。

做了幾種設想,但還是沒想到出現在箱子裏的會是這玩意兒,一具白骨。

微微皺眉,忽然之間瞧見這玩意兒,秦梔也幾分不適。

抬手在眼前揮了揮,然後看向元爍,「知道我懷孕了,故意嚇唬我是不是?」

「我嚇你幹嘛?這是有個人專程給你的。」元爍聲音很低,擔心外面的侍女聽到,也擔心隔壁的元極聽到,他耳朵好使著呢。

「誰?」專程送給她的?這是什麼意思?

「西棠。」元爍看着她,僅僅這兩個字已經不言而喻,誰會做這種事,腳趾頭都想得出來。

他的回答讓秦梔更為不解了,公冶崢送她一具白骨做什麼?

距離在吳國玄衡閣分開也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回去之後不好好休養生息,這又是什麼意思?

「你也不懂?他的人把這個送來之後還說,你見了就知道什麼意思了?」元爍也皺着眉頭,他收到這玩意兒也是心裏極其不安,所以就沒做任何耽擱的給送來了。本來還愁該用什麼借口呢,正好帝都送來了賞賜,他藉機一併送過來了。

秦梔眼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公冶崢行事無常她是知道的,可這回,也太無常了。

抬手,秦梔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轉身看着別處,她仔細思量了片刻,還是不明白。

元爍將箱子蓋上,然後又把其他的箱子搬過來壓在上面,免得被人瞧見了。

「這東西什麼時候送來的?」看向他,秦梔問道。

「前天。」正好他剛剛回營地,然後這東西就送來了,很明顯掐著時間。而且,看起來公冶崢是知道他和秦梔關係不一般,才將這東西讓他轉交。

一具白骨?公冶崢到底想做什麼?

「不如你先想想,這白骨可能是誰。」元爍小聲提醒道。

看着他,秦梔眨了眨眼睛,「其實我也算是雙手沾滿血了,但公冶崢手底下的人,我殺了阿澈。這個他知道,沒有必要用阿澈的白骨來嚇唬我吧。還有個阿蒼在我手裏,但是沒死,在翎山呢。」

元爍抬手抓了抓頭,「那我也想不明白了。營地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事兒,雖說不知道西棠到底送來了什麼,但知道送東西給你了。這事兒,我想也瞞不了多久,我大哥很快就會知道的。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想幹什麼。」目的才是最主要的,無非就是行挑撥離間之事。再險惡些的,他可能是想讓秦梔頭上扣個裏應外合的姦細罪名,但如果那樣的話,這一招顯然不夠,怕是日後還得有其他招數。

深吸口氣,秦梔看向那些箱子,隨後不由皺眉,「你再打開我看看。」

「要看明天找機會再看,我大哥就在隔壁,他耳朵靈著呢。」元爍聲音如蚊蠅,邊說邊用手比劃。

元爍之言有道理,秦梔點點頭,「那就明天再說吧。這事兒,你先別說。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訴元極不遲。」不能瞞着他,但她得弄明白了之後再說。

元爍頜首,「成了,我知道怎麼做。走吧。」說着,他舉步走出去,臨走時不忘看看門口的侍女,擔心她們剛剛聽到了。

白骨?一具不知道是誰的白骨,公冶崢到底想做什麼?

離開吳國時,倒是發生了些事情,公冶崢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而原因秦梔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柴文烈臨死的時候說了些什麼。

元極並不信,所以也沒告訴她柴文烈到底說了什麼。公冶崢神神秘秘,奇奇怪怪,莫不是和柴文烈說的那些話有關?

那這白骨到底是誰,首先身份她不確定,倒是也不敢胡亂猜測。

這個該死的東西,到底在搞什麼鬼。

回到一樓,飯菜已經被撤下去了,而元極還在處理密信,差不多快處理完了。

元爍回了自己暫住的地方,奔波了一天,他需要休息。

在元極身邊坐下,秦梔看向他手裏的密信,「這幾日我都沒問你,吳國那邊情形如何了?還有西棠,雖只有半個月,但肯定會有事發生吧。」

「玄衡閣被毀,死了一大半的人。柴文烈的經營也分崩離析,他的『兄弟』們都在爭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元極說着,聽語氣他是高興的。不管對手有多強,他們只要內部亂,就根本無需忌憚。

秦梔也不由得笑,「這就是兒女多的壞處,各自心懷鬼胎,不想團結,只想利益。」

「所以,沒有兒女的話,就不用操心這些了。」元極順勢道。

秦梔無言,送給他一個白眼兒,讓他自己體會。

元極無聲的笑,隨後又道:「倒是公冶崢的舉動有些奇怪,暗藏在西棠各處的大越族人都動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有大動作。」

「這種大動作,難道不是自曝其短么?大越族人是他的心腹,都暴露了出來,等著當靶子呢。」這廝果然是腦迴路清奇。

「也興許他真是不甘這輩子都做別人的利箭。」靠着軟榻的靠背,元極淡淡道。

「你這話的意思是,他想做皇帝?」西棠皇帝的年歲倒不算大,但也開始步入老年了。

「興許,他真是這個打算呢。」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公冶崢做皇帝,西棠怕是會變成一頭瘋狗,見誰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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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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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莫名的禮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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