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非常之人

275、非常之人

肚子無故的抽痛,雖是不頻繁,但在秦梔告訴了元極之後,她便被禁止出行了。

本以為能躲過像元莯那樣最後在床上養胎不能下地的情況,但誰想到最後還是這樣。儘管大夫說並沒有大礙,可以下地走動,但元極不同意。

她的肚子在他看起來真的很嚇人,她原本多纖細,如今這肚子墜在她身上,她帶着如此大的肚子,看着就十分吃力。

如今,她又感覺肚子會抽痛,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雖說元莯那時的情況元極不是非常了解,但這段時間,關於各種孕婦的情況他可沒少看。天機甲搜集來的消息十分豐富完全,各種各樣的情況,元極都見識過了。

所以,現在真的不能掉以輕心,即便看她躺在床上很難受的樣子。可為了她的性命,必須如此。

秦梔無奈,既然非要讓她躺在床上,極其無聊,所以她提出要知道元爍在邊關的情況。天字衛送來的關於邊關的密信,她都要看。

其他的事情她不理,可因為有元爍,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只要她聽話,元極便也同意了,再有密信送來,就第一時間給她看。

不過密信不能時時送來,元極就就給她讀書聽,專門挑揀那些民間趣事,聽起來會讓人心情好的。

一看元極就從未做過這種事,聽他念故事一點樂子都沒有,不過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蠻好笑。最後從聽故事,變成了欣賞元極,躺在床上倒也不覺難受了。

如此躺了幾天,每天早晚在屋子裏走動兩圈,然後再回到床上,如此是元極最大的寬限了,秦梔覺得應該感恩戴德了。

很快的,關於邊關的密信再次送來,幾天的時間,大魏與西棠又打了幾場。雖說不算什麼較大的戰鬥,但這幾次都是元爍帶兵去迎戰的。

戰況不錯,西棠那些一撥一撥的兵馬難纏的像狗皮膏藥,明知人數相差懸殊,卻非要往上貼。

看到元爍沒有受傷,秦梔倒是也放心了,這小子功夫是不錯,打小就練,從不懈怠。

而如今,秦梔也希望他能夠一直正常發揮,不要受傷。

「元爍無事,你就放心了吧。」將她手裏的信拿走,元極一邊淡淡道。

「元爍無事我自然放心,但還是分析不出來公冶崢的心理。縱觀與他相識到現在,幾乎他每次出現在我面前好像都不一樣。雖然說人都是會變得,但他到底每日都在經歷些什麼,才會導致有這麼大的變化?我真的挺好奇的。」以專業視角來看,公冶崢真的很值得分析研究。

「收起你的好奇心,不過一瘋狗,有什麼可好奇的?」元極微微皺眉,說起公冶崢,秦梔就一副不解又感興趣的樣子,讓他心裏很是不爽。

轉眼看向他,秦梔驀地一笑,刻意的帶着幾許諂媚,嬌俏可愛。

、「單純的好奇而已,你別生氣。好吧,那我就不好奇了。天色已晚,我要努力睡覺了。」說着,她伸手將被子扯上來蓋住自己。現在唯一能讓時間過的快的方法就是,睡覺。

元極幫她整理被子,隨後起身,將多餘的琉燈熄了,這房間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走到窗邊,他抬手扣住半開的窗子,看向窗外,黑夜漫漫。這裏是寧靜,但邊關卻不然,還有西棠,更是亂成了一團。

西棠之內,南部大軍逐日向北揮進,不過在距離西棠皇都二十里地之外的西月關時卻連日停滯不前。

大越族的軍隊勇猛無比,可是西月關卻極其難攻,如此險要之地,也讓南部的兵馬犯了難。

月在中天,臨城城府燈火通明,吵吵嚷嚷,即便此時仍舊不得安寧。

吵嚷的是那些驍勇善戰的大越族軍士,喝酒划拳,不亦樂乎。

他們是自由的,而且很久沒這麼自由了,揮軍北上,暢快無比。積攢在心中的憤恨一掃而空,所以即便明日就送命,也是毫不在乎。

一處獨樓,更是笙歌陣陣,裏面笑鬧的聲音,像是在過節一樣。

穿着獨特的姑娘們跳着與眾不同的舞,步伐整齊,與其說是舞蹈,更像在招魂一樣。不過這個招魂卻極其莊重,絲毫讓人不覺得是在玩鬧騙人。好似流傳了幾百年,每一個動作都具有特別的意義。

二樓,四個樣貌英俊的男子圍攏著一個女子,喂她喝酒的,給她揉腳的,還有正在脫衣服擺弄自己肌肉的,各做各的,都在討好那個女人。

那女子年約四十左右,卻保養的很好,只不過,眼角眉梢間的放浪形骸卻是遮掩不住。

她在笑着,喝着酒,聽着樓下跳舞的腳步聲,她笑的更開心了。

窗子是打開的,她正好能看得到對面燈火通明的建築,她笑的幾分諷刺幾分苦澀,「你們幾個好好喝酒,喝到吐為止。」腿一動,她一下子踹開了那個給她揉腳的男人。

四個男人聽話的開始喝酒,拿起酒罈子灌自己,做的熟練,似乎經常做這種事。

那女子起身,長裙曳地,光裸的腳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的走到窗邊,瞧著對面飛檐走角的房子,她臉上帶着笑,那雙眼睛深處,卻是千瘡百孔,難以平復。

不同於這邊的笙歌熱舞,對面的建築之中,只有門口有人在值守,裏面卻是靜悄悄的。、

軍士喝酒的聲音,對面跳舞的聲音,從窗子傳進來,即便堵住耳朵也聽得到。

一個修長的身影靠坐在地上,後背倚著桌腿,前面地上散落着一堆的酒瓶子。

一條腿隨意的放着,一條腿支起來,擱置在那膝蓋的手上拎着一個酒瓶子,公冶崢已經從白天喝到現在了。

醉意是有,不過很快就消散了,這酒,根本就不醉人。

揮軍北上,讓那些一直以來將大越族當成獵狗的人日日擔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明明應該開心的,可是他卻愈發煩躁。

尤其是這兩日,那個生他的女人來了之後,他便更是如此。

心中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灼著,讓他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處於烈焰之中。

所有的事情都在腦海中縈繞,一遍一遍重複著,他不願想起,卻不受控制。

他找了許多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有的是用計得來,有的是搶來的,有的是偷來的,有的是騙來的。

各種招數都用過,他樂此不疲,只要到了自己的手裏,怎樣得來的都無所謂。

但眼下,好像這回,自己無論用什麼法子都得不到了。

舉起酒瓶子,灌了自己兩口,聽着外頭的嘈雜之聲,所有人都很高興,他們高興的是大越族終於有翻覆之日,不用再給人當牛做馬了。

那個生自己的人也高興,高興自己終於可以甩了那個讓她噁心的丈夫了。

可是,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都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他若想要,早就到手了。

什麼血脈,什麼族群,撕開皮肉之後,骨子裏都是一樣的的貪婪。

驀地,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避過地上的酒瓶子,在公冶崢面前一米處停了下來。

「公子,神威來了西月關,而且帶來了五千飛鷹騎。」

拿着酒瓶子又灌了自己一口,隨後便扔了酒瓶子,「讓他們去殺了痛快吧。你整隊,我要去邊關。」

「是。」來人領命,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得到可以行軍殺人的命令,城府之中也沸騰了起來。那些酒喝到暢快的大越族人如同被屠夫附體一般,拎着各自的兵器,叫嚷着沖了出去。

被壓制了百多年,終於揚眉吐氣,可以殺個痛快。

時近新年,邊關形勢卻愈發複雜,西棠大軍駐紮在邊關,而且兵馬不再是如同往時那般散碎,反而是數目越來越多,一副要打長期戰的樣子。

大魏邊關嚴陣以待,大魏本就兵強馬壯,此番與西棠兵馬相對,並沒有羸弱之勢。

而且,吳國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按捺不住,儘管內部很亂,各種勢力分崩離析,但也擋不住他們湊熱鬧的熱情。

因為邊關之事,大魏內部也受到了影響,不止百姓,還有帝都,以及身在行宮之中養胎的人。

在這屋子裏關了將近兩個月,雖每日腹部仍舊有抽痛,但明顯比之前輕了許多。

她被照料的很好,這種享受便是在那個世界也沒有過的。

元極是寸步不離,有事都是在她睡着之後才去處理,他對自己如此上心,也終於讓她體會到,為心愛的男人生孩子是什麼感覺了,即便豁出性命去,都是值得的。

帶着大肚子在屋子裏慢步而行,邁出的每一步,元極都在盯着。她不能走的太快,步子也不能邁的太大,不然就得被他訓斥。

「這麼說,大越族的兵馬都在攻打西棠的北部。而那些被公冶崢納入麾下的軍隊,則匯聚在了邊關。這麼看來,倒是真有打仗的樣子了,調派的分明。」慢步的走,秦梔一邊說道。

「看你這樣子,好像是忍不住要去軍營幫元爍謀事了。」這幾天,她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邊關的事兒,沒事時就會和他說這些,很着急的樣子。

「打仗我是沒經驗的,只是擔心元爍罷了。如果行軍打仗,我的確是幫不上忙,但不在近處瞧著吧,總是覺得心裏不安。那時和你東奔西走,元爍在帝都在邊關,我都沒擔心過。因為知道不會發生什麼危險之事,可是這回就不一樣了。我幫不上忙,嘮叨嘮叨還不成么?」扭頭掃了他一眼,她輕哼道。

「看着路,不要看我。」她扭頭看他,元極立即抬手把她的臉轉了過去。

無言,翻了翻眼皮,「我說大管家,我就是看你一眼罷了,用得着這樣么?」

「你若不聽話,我就將你縫在被子裏,把你在屋子裏走動的權利都收回去。」元極的呵斥向來有力度,神色淡淡,卻極其的有威力。

「你還會針線活兒呢?不如來一次,讓我開開眼?」秦梔輕笑,他現在是有求必應,讓他做什麼奇怪的事兒他都會做。

「讓我縫製什麼?」元極還當真一副她說得出來他就做得出來的架勢。

「你可以縫一個狐狸皮的內褲,保暖。」盯着他,秦梔笑的惡意。

抬手捏住她的鼻子,元極漆黑的眸子也載着笑意,「你是擔心我會被凍壞么?」

「不,讓你孵小雞。按照數量來計算,能孵出來倆。」伸出兩根手指頭,秦梔的算數非常好。

元極無言,抓住她的手指頭放在嘴裏咬了一口,「滿嘴葷話。真孵出小雞來,信不信嚇死你?」

笑不可抑,秦梔勾住他的手指頭,「真孵出小雞來,也不能燉了吃了,那應該也算你的孩子了吧。」

「胡說八道。」越說越沒邊兒,元極已經不想再回她了,不然她指不定說出什麼來呢。

在屋子裏轉悠的時間夠了,元極便扶著秦梔回了床邊。

坐下,她的身體便直接靠在了軟枕上,肚子太大,她現在已經不能自如的坐着了。

元極動手把她的鞋子脫下來,將她的腿搬到床上,然後倒水給她喝。

他一切都做的十分順手,秦梔靜靜地看着他,眉眼間載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想想最初認識他的時候,誰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其實,這也足以見得,她分析人的評斷並不準確,因為人是會變得。

就那麼看着他,驀然間,秦梔忽然皺眉,視線緩緩的滑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元極,我怎麼覺得,下半身熱乎乎的。」她忽然說道。

正在準備精油要給她按摩的元極一詫,轉臉看過來,就發現她兩腿之間的裙子被浸濕了。

快步的過來,元極用手摸了一下,隨後快速的扶著秦梔躺下,「你別動,也別害怕,不會有事的。來人,把大夫全部給我帶過來。」安撫秦梔,最後一句卻喊得極其大聲。

「依我看,害怕的是你吧。你放心,別緊張,我現在沒什麼感覺。就是心跳的有點快,不過我可以自我調節。」順勢躺下,秦梔深呼吸,自我調整是有用處的。

元極什麼話都沒說,面色本就清冷,如今更是緊繃起來。緊緊地扣住她的手,一邊緊盯着她的肚子,暫時來看好像沒什麼變化。

很快的,一眾大夫就過來了,背着藥箱,幾乎都是跑過來的。

「快,看看世子妃是不是要生了?」元極起身,讓出位置,直接伸手將走到近前的太醫直接拎了過去。

上了年歲的太醫被這麼一拎,險些跌倒。

扶著床柱穩住自己的身體,一邊點頭,打開藥箱拿出軟枕來放在床邊。

秦梔的手搭上去,太醫也離開開始切脈,片刻后拿開手,後面的大夫也立即上前。在這裏半年多時間,如何排隊切脈也都練出來了。

「怎麼樣?」看着切完脈的太醫,元極皺着眉頭居高臨下,讓人頗具壓力。

「根據脈象來看,世子妃的確是生產之兆。具體情況,還得請接生嬤嬤過來查看。」太醫說着,第二個切完脈的太醫也捻著鬍子點頭,顯然是贊同。

「那還等著做什麼,把宮裏來的那些人都叫來。」元極快速的回想着之前看過的孕婦生產時的順序以及各種應對方法,條條框框都在他腦子裏,但好像忽然之間發生了,哪條都用不上似得。

「元極,我沒事,你不要着急。本還想能多拖延些日子呢,結果還是提前了。」這才是秦梔當下有些擔心的,她能感覺到肚子裏的小傢伙在動彈,像是急不可耐想出來似得。

「不管那些,他若等不及了便出來。只是,你不疼么?」撥開太醫,元極擠到床邊,俯身看着秦梔,她除了臉色有些不太好之外,好像並沒有覺得疼似得。

「應該還沒到時候吧,你別急。」她不覺得疼,但是心裏不踏實。到底是沒有經歷過,一時之間,讓她覺得無處用力,只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很快的,接生嬤嬤過來了,大夫們退到了門外,連元極都被趕了出去,明明他冷著臉,但那些接生嬤嬤這個時候倒是一副沒瞧見的樣子。

越是這樣,元極心中也愈發沒底,聽着房間里的動靜,能聽得到接生嬤嬤和秦梔說話的聲音。

「世子妃,宮口還沒開,暫時來看,還得等等。」接生嬤嬤查看完,輕聲告知。

秦梔深吸口氣,隨後想到了一個問題,「嬤嬤,您所接生過的娘娘們,生產時間歷時最長的,用了幾天?」

嬤嬤想了想,本不想告訴秦梔,畢竟擔心她害怕。

「那就當屬已故去的姚老夫人,經歷了五天四夜,才誕下姚相。不過,倒是連欽天監的監正都說,姚相是挑着時辰出世的,才如此才華橫溢一表人才。非常之人,出世時便與眾不同。」老嬤嬤寬聲的說着,但聽在秦梔耳朵里卻只有那五天四夜四個字。

冷汗沁出腦門兒,事到臨頭,她真的有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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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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