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公冶夫人

282、公冶夫人

秦梔與白將軍在大帳中商談到了大半夜,營地中燈火通明,軍隊不時的出入營地,馬蹄聲此起彼伏。

從大帳中走出來,白將軍的面色並不是太好,看起來很謹慎,同時也帶着一分孤注一擲在裏面。

秦梔將隨着她一同來的天字衛和甲字衛都召了過來,回到暫時辟給她的營帳。

營帳中的燭火在跳躍,秦梔指派了一部分人回翎山,又指派了一部分人去通傳消息,將散落在大魏各處的天字衛甲字衛還有鷹機等人調過來。

而且,她還在等林蘊,即便內心焦急,卻也需要穩住自己。

很快的,接到秦梔指派的人都離開了大營,已經後半夜了。秦梔坐回床上,幾分頭疼,路上這些天一直都沒有休息好,眼下更是覺得眼皮無比沉重。

想見見元爍,但是思及已經這個時辰了,他必然已經休息了。明日再找他吧,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了。

洗漱了一下,隨後躺在床上,大概是因為太過疲累,沒過多久她就睡過去了。

一大早,外面兵馬出入營地,馬蹄聲震天響,睡了不過兩個時辰的秦梔便醒來了。

這熟悉的感覺一如既往,不過,眼下卻無法讓她再安心平靜了。在度過的這些時日裏,也不知元極怎麼樣了,人在哪裏,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經歷着什麼。

換了衣服,將長發挽起,秦梔走出營帳,從帳篷之間的縫隙中能看得到出營的兵馬。他們跑的很快,這種事情秦梔常見。更何況,現在邊關緊張,他們的確要比往時更急迫。

門口守着兩個甲字衛,其餘的人有的在休息,有的昨晚領了她的命令離開了。他們速度快,根據她的估算,不出後日,就會陸續返回。

「你去將二爺找來,這個時辰,估計他還在睡。不用留情,從床上拖下來,直接來見我。」深吸口氣,如此好的天氣,她也沒心情欣賞了。

甲字衛領命,然後快步的離開。

秦梔站在營帳前,雙臂環胸,呼吸著這清新的空氣,亦如之前她在軍營之中那幾年的生活,每天早上都會聞到這種氣味兒。

等了有一會兒,只見甲字衛快速的跑了回來,「世子妃,不好了,二爺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做不見了?」他可能是出營了,畢竟也要做巡視之事。

「二爺不在帳中,他手底下的那些貼身近衛也不在。」甲字衛急急地彙報。

微微皺眉,秦梔還未再問,就見白將軍忽然出現,快步的朝着這邊趕來。

「世子妃,不好了,元爍與白朗昨天半夜偷偷離開了營地。各自帶着不到十人,已經潛入了西棠。剛剛從山中回來的巡邏隊是今早最後一撥見過他們的人,他們親自目送這兩個小兔崽子潛入了西棠。」白將軍不免幾分氣急敗壞,這兩個不聽話的東西,實在太過任性。

之前的確是有計劃要元爍潛入西棠去尋找元極的蛛絲馬跡,但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更何況昨晚秦梔來了,與白將軍商議了另外的計劃,這個計劃就更擱淺了。

聞言,秦梔便不由得暗罵了一句髒話,這個小子,膽子居然這麼大。

「世子妃,他們倆必定會順着世子爺之前行進的方向前去尋找,但,勢必危險重重。」白將軍是擔心的,元極小子生死不明,而元爍又沒頭腦的也進了西棠。若是都出了事兒,可如何是好,他又該如何向元霖宗交代。

「白將軍先別着急,這樣吧,我這便去追他。後續計劃,還需要白將軍代為部署指示。」秦梔一想,反正她本來也是要打算潛入西棠的,只不過是時間提早了而已。可能中途會發生一些意外,但,她還是有信心的。

「計劃提前,危險也會多上許多。再說,人還沒到齊,世子妃身邊僅有不到十人,太過危險了。」元極,元爍,如今再加上秦梔。他們三人若是都進了西棠,白將軍覺得,他勢必得做好揮軍西棠的準備了。

「我得把元爍和白朗弄回來,這兩個傢伙,不能陷進去。白將軍,我這便啟程。他們潛入了西棠,會變得更加謹慎,所以行路的速度不會有多快,我會追上他們的。」白朗是白將軍的獨子,秦梔能看出他有多焦急。

無法,白將軍點點頭,「那世子妃要一路小心。」

秦梔沒有再說什麼,吩咐留守在這兒甲字衛將其他人都叫過來,準備東西,這就出發。

甲字衛行動速度快,很快人員全部調集過來,各自輕裝,但都帶足了必需品。

秦梔也將自己裝備了一番,儘管她的裝備在外表看不出什麼來。

「白將軍請回吧,我不是個願意冒險的人,所以如果真的很危險,我會退回來的。」知道白將軍擔心,臨走時,秦梔不由安慰了一句。

白將軍點點頭,派出自己的親兵,護送他們進山。

騎着快馬,離開營地,然後進山。

營地四周的山中自然是安全的,巡邏的隊伍出出進進,很容易會碰到他們。

隨着深入山中,就顯得更為靜謐了。只有馬兒前行的聲音,馬兒或者人不時的撞到橫生的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

終於,靠近了西棠的邊界,山勢也逐漸變得崎嶇起來。

眾人勒馬,下一刻,便陸續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世子妃,屬下們便送到這裏了。奉將軍的命令,屬下們會在這附近等候三日。」送他們來的親兵隊長說道。

「好,有勞。」點點頭,秦梔便帶人朝着西棠進發了。

這條路是元爍和白朗進入西棠的路線,此時還能瞧見他們走過的痕迹,其實相差不過五六個時辰而已。

隨着進入西棠的地界,山勢也變得愈發的險峻起來,怪石嶙峋,水流甚多。

甲字衛在前尋找著元爍他們那一行人的痕迹,他們在後緊跟,速度也越來越快。

秦梔的意思自然是相當明顯,要找到元爍,讓他們回大魏去。

這個臭小子,昨晚就說他要準備潛入西棠找元極。她還特意告訴他不準妄動,誰想到就先行的溜了。

追蹤他們並不算難,對於甲字衛來說更容易了。秦梔的速度不慢,一直在緊跟,隨着天色暗下來,在前探路的甲字衛迅速的返回,前面發現了情況。

聞言,秦梔也皺起了眉頭,其實甲字衛不用說太多的話,她差不多就猜到發現的情況是什麼了。

「走,過去看看。」深吸口氣,秦梔拎着裙角快步向前,在翻過一片高坡之後,便看到了甲字衛發現的情況。

即便現在天色暗下來,但是也不阻礙她的視線,前方的一處深溝里,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具屍體。

「世子妃,已經找過了,沒有二爺和白少將軍的屍體,他們應該還安全。」甲字衛彙報,這也是個好消息。

走到那些屍體近前,秦梔查看了一番,這都是元爍身邊的親兵,有一些她是認識的。

蹲下,查看了一下他們致死的傷處,皆是一招斃命,又狠又准。

看來,元爍他們是被埋伏了。

元爍和白朗有可能會逃出生天,但也有可能不會。

「你們去四周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倆的蹤跡。」而且,眼下得十分警醒,因為元爍他們就在這兒遇的險,這就說明西棠的人就在這附近巡邏。

甲字衛領命,然後快速的散開,開始搜查四周。

站在原處,秦梔計算著時間,按照林蘊的速度,眼下她恐怕已經到了邊關了。

知道她進入西棠,她應該也會立即的過來,但其他人的速度要更慢一些了。

不過一刻鐘,去四周搜尋的甲字衛便回來了,沒有發現屍體,也沒有發現任何血跡。不過,確實發現了一些人經過的蹤跡,而且看樣子,人好像還不少。

「追。」元爍此番過來,一共也沒帶多少人,如果說有大批人馬經過的痕迹,那麼就應該是西棠的人了。

四周沒有再發現別的蹤跡,元爍和白朗,興許是被他們帶走了。

追着那些人的蹤跡,速度更快了些,夜色濃重,卻寂靜無比,顯得更為詭異了。

一夜沒有休息,接近天亮之時,也抵達了一條河前。

這河很寬,而且那些人的蹤跡也是到了這兒就消失了。

甲字衛搜尋了一下,最後下到了河邊,才發現了一些蹤跡,顯而易見那些人是坐船離開的。

「世子妃,咱們還追么?」既然是坐船離開,那麼那些人必定是西棠的人。人多勢眾,有備而來。

「沿着河流走,這條河不進西棠內部,想必那條船也不會走太遠。」說着,秦梔腳下一轉,準備沿着河流走。

「世子妃,沿着河走,終歸是太慢了。這樣吧,做兩條水排也用不上一個時辰,這樣順水而下,會更快。」說着,他們立即動手。這附近山上樹木很多,對於他們來說,做手工水排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很快的,兩條水排便捆綁好了,放到了水裏,穩穩的漂在水面上。

下到水排上,分成了兩撥,站在上面,水排順水而下,果然速度要更快。

太陽逐漸從天上跳了出來,秦梔站在水排上,盯着兩側的山勢,眼下是一路向北。

西棠和大魏的戰線拉的很長,即便一路向北,也仍舊是處於危險地帶之中。

而且,根據天機甲的調查,公冶崢就在邊關,也不知到底在何處。

水排順着水流走的很穩很快,將近晌午時,河流開始變得狹窄了。

水流變狹窄不算什麼,因為可以隨時上岸。可是讓人覺得詭異的是,明明太陽當空,可是前方狹窄的水面上卻隱隱的飄着霧氣。

這霧氣不止在水面上,還有兩側的山上,怪石被籠罩在其中,若隱若現,看起來更像一頭頭張牙舞爪的野獸一般。

「世子妃,此地怪異,不能進。」甲字衛將水排阻住,不讓它們再順水而行。

「不止怪異,很明顯裏面有秘密。」這誰都看得出來。但正因為如此,秦梔卻覺得公冶崢不會做這麼明顯的事情。

「那,咱們該如何?」甲字衛不知秦梔要如何應對。

「上岸,進去。」果斷的做了決定,甲字衛也迅速的將水排靠岸。

陸續的上岸,雖是有霧氣飄蕩,但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甲字衛前行了一段,發現只是有霧而已,並不是有迷陣或機關之類的東西。

在林中走了很長一段路,霧氣漸漸地變得淡了,隨後,便有屍體出現。

屍體各種各樣,有的已經腐爛了,有的還很新鮮,看起來並不是同一時期死掉的。

這麼多的屍體都在這兒,讓甲字衛一時之間也摸不著頭腦了,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專門扔屍體的地方么?

這些屍體,他們也都查看過,並不認識,也不是天機甲的人。根據穿着看起來像是普通人,但普通人又怎麼會死在這兒呢?

這些西棠人,到底在搞什麼。

在屍體之中穿行了許久,終於發現了一些活人的蹤跡,甲字衛認真的研究了一下,認為應當是扔屍體的人留下的痕迹。

那麼,再往深處走,就應該能見到活人了。興許是大月宮的人,也興許是西棠的軍隊。

「世子妃,還往前走么?」甲字衛認為不可再冒進了,因為不知前面是什麼,應該等後備人馬追上來再行動。

秦梔看着前面,她隱藏的計劃其實沒人知道,她沒有告訴白將軍,亦沒有告訴身邊跟隨的甲字衛。

待得林蘊到了邊關,白將軍將她的親筆信轉交給她之後,她就會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了。

屆時,其餘的計劃會正常啟動,但她的計劃還要林蘊接應。

只不過,這中途出現的意外是元爍,這個臭小子,讓她一切行動都不得不提前了。

「走。不過,你們慢一些。如果我忽然之間不見了,你們切記要等後援。還有,若見了茂世子,就告訴她,可以行動了。」秦梔深吸口氣,隨後舉步朝前走去。

甲字衛追上去,自然不同意她此番做法,而且之前也沒告訴他們計劃是這樣的。

「你們的任務是救元極,想要知道他被困在哪裏,待天機甲中的人來了之後便會搜查的到。如果他、、、,你們也不必氣憤,因為我會給他報仇的。」她的任務就是,殺了那個禍害的源頭。

轉身,她獨自進入林子深處,路邊屍體遍佈,死相奇特,獨自一人走在其中,莫名的還是有些詭異。

林子愈發茂盛,枝葉遮擋,滲進來的陽光也是斑駁的。

太陽應該已經距離西山越來越近了,秦梔前行的步子也隨之停了下來。大概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林子裏忽然竄出幾個人影來。

如同鬼影一般,他們忽然之間出現,秦梔只覺得自己連眨眼都沒來得及,他們就冒了出來,出現在自己一米開外。

一同七個人,穿着一樣的勁裝,而且,其中有一個還挺眼熟的,在吳國剿滅玄衡閣時,出現在公冶崢的身邊過。

看着他們,秦梔緩緩地眯起眼睛,「元爍,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

他們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忽然上前,一人一邊扣住她的兩條手臂,直接押走。

秦梔沒有掙扎,跟着他們走,兩條手臂被擰的發疼。不過很顯然,他們只是發泄而已,但是卻不能殺她,不然早就動手了。

在山中行進,他們走的快,但天色也暗了下來。

直至天色徹底黑暗成濃墨一般,還在林中沒出去。

秦梔的兩條胳膊都要碎了,眼睛卻始終沒有閑着,即便黑暗,但是她看的不是具體的景色,而是山林的輪廓形勢。

樹木漸漸變得稀疏了,而且,前頭出現了燈光。

秦梔被押著,直接走進了那個燈火明亮的山中樓閣,這裏人很多,秦梔快速的掃了一圈,都是她沒見過的。而且,有一些人穿着的衣服倒是奇怪,不是西棠的衣服。

路過之後,秦梔驀地恍然,她想起來了。

之前,在一些書上看到過,那種衣服是大越族的特有。不過,自從他們降服於西棠皇族之後,便被明令禁止不許再穿這種服飾了。

眼下,他們大張旗鼓,顯而易見,是終於擺脫了異族的控制。

秦梔被帶到了后室,然後被粗魯的塞到了一張椅子裏。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一條繩子從天而降,直接將她和椅子纏在了一起。

被捆綁的好像固定在椅子上的石像似得,秦梔一動不動,轉着眼睛盯着他們,此番倒是不確定公冶崢是不是在這兒了。

那些人把她捆住了,然後便離開了,悄無聲息的,里裏外外沒個人說話。

這個樓閣看起來有些破舊,好像很久沒住過人了,不過打掃的還算乾淨。秦梔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了一遍,一時之間倒是沒找出當下的位置。

許久后,有腳步聲傳來,是下樓梯的聲音。而且聲音這麼明顯,顯然是不會功夫的。

看向門口,片刻后,一個人影出現在視線當中,出乎秦梔意料的是,出現的居然是個女人。

視線從她的腳下一直滑到她的臉上,這個女人的長相有些眼熟。五官雖說女性化十足,但,又很像另外一個人,就是公冶崢。

瞧她這個年紀,看起來有九成的可能是公冶崢的母親,那個大越族的大祭司。

在大越族人的心中,大祭司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自從降服於西棠皇族之後,卻變成了用以牽制生孩子的工具,還真是一言難盡。

她出現在門口,在秦梔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她。

看了看,她便笑了,笑的饒是風情萬種,有一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兒。

邁步走進來,她光着腳,沒有穿鞋。那雙腳細白精緻,一點都不符合她這個年紀。

長裙曳地,隨着走路,腿也若隱若現,這種有味道的女人,即便是女人見了,也不由覺得眼前一亮。

「你就是那個崢兒看上的女子?長得是不錯,不過也不至於有傾城之美。更何況,為別的男人生過孩子,崢兒這個想法是萬萬不行的。」走到秦梔近前,她輕聲的說着,嘴上否定着,但卻是在笑。

看着她,秦梔的眸子在她臉上轉了幾圈,「公冶夫人,元爍是不是在你這裏?」

「你是說那個小男人?不過,一共有兩個,也不知你具體說的是哪一個。都被崢兒帶走了。」她倒是如實的回答,也沒有欺騙她的意思。

聞言,秦梔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原來真的被公冶崢帶走了。

「那不知,我為何會在公冶夫人這裏?我想見公冶崢,要和他談一筆交易。」揚起下頜,秦梔也直言不諱。

「是我不想讓你和他見面的。這男人啊,為了一個女子,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但是呢,他們又很奇怪,無情花心起來也是眨眼間的事兒,一點預兆都沒有。只要你死了,崢兒興許也就不會再亂來了。」抬起腿,她用腳踢了踢秦梔的腿,這才是她打的主意。

「公冶夫人做事的道理還真是出人意表,而且沒有邏輯。我看公冶夫人雖皮膚細緻,但下眼瞼卻發黃髮青。走路時看起來搖擺,卻是下盤不穩。剛剛抬腳碰我,無論是抬起的那條腿還是支撐身體的那條腿都在打顫。公冶夫人這是明顯的中酒毒之相,所以腦子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公冶崢不好酒,這一點與公冶夫人相差甚遠,看來,公冶崢更像西棠皇帝。」一字一句,秦梔的語氣不急不緩。

聽到西棠皇帝這四個字,公冶夫人的臉色便瞬時冷了下來,繼而全身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秦梔不眨眼的盯着她,面無表情。

兩人對視半晌,那公冶夫人驀地轉身,俯身嘔吐了起來。嘔的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似得,聽起來極為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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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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