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何時膩煩(一更)

322、何時膩煩(一更)

藥膏塗在臉上,涼絲絲的,很是清涼。

秦梔也覺得很舒服,之前雖說沒覺得太難受,但到底是在發熱,不如眼下這涼絲絲來的舒坦。

元極旋身坐在她身邊,將她的腿重新搬到火炕上,因為她在外頭凍了太久了。

「這回事情大了,死了太多的人,皇上知道了,估計會大發雷霆。」蕭四禾倚靠在火牆前,屁股底下和背後都是熱的,無比舒服。

「那這應該是武將軍的責任最大啊,作為當地守將,他可是大大的失職。」元爍姿勢慵懶的卧在火炕上,臉上還有乾涸的血,看起來倒是充滿了男人味兒。

「也不能這麼說,他作為守將在守衛邊關的職責上從未出過錯,沒設防司徒康,也只能說明他是個寬厚的人,不猜忌同行。如果說他時時刻刻都抱着防備對方的心思,那問題才大了。」秦梔立即為武將軍辯解,說的是有道理的。

「看來你還真打算和武將軍日後做親家,這會兒就開始為他辯解想理由了。」元爍很無言,秦梔這麼說,那元極也不會逆她的意思。只要他們倆在元衛面前說話,武將軍也就不會有事兒了。

「我說的是事實,如果有一天你造反,而我卻早早做好了提防,你說皇上會如何判斷?是會完全的認為你是叛徒,還是會認為我也十分狡詐,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秦梔覺得,如果她是皇上,她就會這麼判斷。

元爍果然啞口無言了,誰又能猜得到皇上的想法呢。

「世子妃說的是有道理的,當然了,武將軍肯定是會遭到一頓責罵就是了。」蕭四禾覺得幸好是武將軍性子算敦厚,又有兒有女的,元衛倒是也不會將他如何。

「不過,到底死了多少人?」大營入口的情況秦梔沒看到,昨天司徒康又殺了多少人也是未知,他們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顯然是死了不少。

「你要去看看么?」元極看向她,淡淡道。

眨眨眼,「可以么?」他這麼大方,不合常理。

「不可以。」果然,元極自然是拒絕的。

一口氣噎在了喉嚨,就知如此。

「算了吧,不去看我也能猜出來,那麼濃的血腥味兒,如此冷的天氣都遮蓋不住。」聳聳肩,不去看就不去看了,那麼血腥的場面,看了心情也不會好。

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元極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似乎因為藥力,她的臉消了一些,而且也沒那麼紅了。

順着他的力氣揚起臉,「好些了吧。」

「嗯。」元極仔細的盯着看,一邊微微頜首。

他們倆是旁若無人,元爍和蕭四禾盯着他們倆看了一會兒,隨後不得不扭過頭去,又開始殘害他們的眼睛。

雖說這麼多年來經常看到這種事兒,可他們還是適應不了,他們倆簡直太黏糊了。

房門從外打開,甲字衛出現在門口,雖是什麼都沒說,但元極和蕭四禾卻有默契的同時起身。

給秦梔交代了一句,元極便同蕭四禾出去了。

元爍從火炕上跳下來,「我去洗洗臉,總覺得這臉上好像糊了一層什麼東西似得,氣味兒怪怪的。」

「你是應該去洗洗,臉上都是血。」秦梔上下的看了看他,只要不把自己思想簡單那一面露出來,他現在就是個威武的將軍相。

「這是榮譽,上陣殺敵,多少叛徒做了我的刀下亡魂。」說着,撿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衣服,那上面都是血。屋子裏暖和,衣服上本被凍住的血又化了,眼下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兒。

「你最棒,給你點贊。」面無表情,秦梔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元爍揚了揚下頜,一副驕傲的姿態,隨後便拎着衣服傲慢的離開了。

秦梔無語,身子一歪直接躺下,享受這火炕的熱度。

外面不時的有說話聲傳來,隱隱的很嘈雜。

秦梔躺在那兒,不知不覺間卻睡著了,幾年間都沒這麼驚險了,她忽然發覺自己是老了,不然不會僅僅這麼一點折騰,就讓她承受不住。

待得再次醒來,天都亮了,她躺在被窩裏,衣服也不知何時被脫了,暖融融的,無比舒服。

元極不在身邊,不過根據她所躺的位置來看,之前有個人睡在她身邊來着,只是他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

抬手輕撫自己的那半張臉,好像已經好多了,而且摸著也不疼了。再摸向腦門兒,稍稍有些疼,這是打架後遺症,昨天打的太激烈了。

她還從沒打過這麼丑的架,往時還在乎過形象,但昨晚徹底忘記這事兒了。

起身,穿上衣服,隨後下了火炕。

打開門,外頭守着兩個甲字衛。

「世子妃,您醒了。主子說,外面冷,叫您等在屋子裏吃早飯。」甲字衛如實道。

吸了吸鼻子,早晨的空氣很是冷,可以說是冷氣逼人的那一種。只不過,這冷之中卻滲著一股難以忽視的氣味兒,很腥,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焦糊味兒,很難聞。

仔細的聞了聞,秦梔不由得皺眉,「是不是在燒人呢,這麼難聞。」比燒動物要難聞的多。

「是。」甲字衛點點頭,的確是在燒人,屍體太多了,以至於氣味兒這麼濃,在這裏都聞得到。

「還真是讓人心情不好,的確是得躲在屋子裏才行,不然這一整天都不會好過。」而且,知道這是燒人的氣味兒,她忽然覺得有點噁心,好像有什麼東西糊住了她的喉嚨,無比的粘膩,得用刀子才能刮下去。

最後看了一眼清早時這寒冷的大營,秦梔又轉身回了屋子,這氣味兒太噁心了。

躲在屋子裏,卻不知外頭的情形,比她想的要更惡劣一些。

在大營入口處的半山上,大白天的火光衝天,黑色的煙氣在半空中盤旋,散發氣味兒的正是它們。

數不清的屍體被扔到了火堆里,因為極冷的溫度,他們被凍得僵硬。

為了讓他們快速燃燒,所以負責火化的那些兵士不斷的在上頭灑油,使得火苗跳躍的更加猛烈了。

接近晌午時,這裏的燃燒才接近尾聲,不過那熏人的氣味兒不曾消散,整個崎山好像都被籠罩在了其中。

也正在差不多的時辰,武將軍帶着大隊人馬回來了,而且,一匹馬的後面還拖拽著一個人,他不敵馬兒的速度,所以整個人是躺在地上任憑拖拽的。但幸好的是,眼下正值大雪堆積,所以這般拖拽他也不會吃太多的苦。

大軍回營,動靜不是一般的大,和喬姬吃完午膳的秦梔自然也聽到了動靜。有人往那邊跑,腳步匆匆很急的樣子,顯然是發生了大事。

「走吧,去看看。」翻找出藏在衣服里的口罩戴在臉上,秦梔擔心外面還會有燒人的氣味兒。人的肉體經過燃燒之後,散發出來的氣味兒真的是無比的難聞。說不出來的感覺,真是讓人全身都不舒服。

喬姬倒是無所謂,動物的氣味兒她聞得多了,總體來說,還是人的氣味兒好聞一點。

裹着元極的披風,秦梔和喬姬走出房間。披風太長,隨着她走路,下端很長一段都拖在了地上。

朝着人跑過去的地方走,很快的,便瞧見了武將軍的身影。

他本就長得很威武,而如今臉上一道很長的傷口,半張臉上都是血,更是一眼就瞧得見他。

多人圍成了一圈,有蕭四禾和元爍,而武將軍正站在不遠處的元極身邊說着什麼。從他的表情就看得出他有些激動,能親手將司徒康抓回來,還是元極給了他這個機會。

直接走向元爍,靠近了便瞧見了被他們圍在當中的司徒康。他雙手被捆綁在一起,整個人躺在地上,臉上有血,身上則都是雪。

他眼下可很是狼狽,和當初他趾高氣昂一副勝者姿態的樣子判若兩人。

從元爍身邊擠出來,秦梔微微歪頭看着他,「還真抓住了。」她本以為會抓不到呢。

「若是連他都抓不回來,武將軍也沒臉回來了。」元爍哼了一聲,事關重大,武將軍必須得使出全力來才行。

「來接應他的那些人呢?」只見司徒康一個人,卻沒有其他人了。

「都殺了吧。」再說,活着抓回來也沒什麼用,只要把司徒康帶回來就行了。

秦梔幾不可微的搖頭,眼下對司徒康不免幾分同情,人家一代梟雄奮起沒落都能編成一本小說來,可這司徒康總共嘚瑟了不過一天,即便有心之人想編小說,素材都不夠。

按理說他也不像個特別笨的人,怎麼就會和公冶夫人扯到一起去了,難不成這公冶夫人真給了他巨大的利益,導致他禁不住這誘惑?

「元爍,你過來。」驀地,元極的聲音傳來,低沉又有力度,讓姿態懶散的元爍瞬間就直起了腰。

「在這兒。」轉身,兩步跑了過去,要說這世上誰最積極,那當屬元爍,尤其是在他大哥叫他的時候。

扭頭看了一眼,秦梔忍不住笑,這個時候元爍顯得特別狗腿。

收回視線,秦梔繼續看司徒康,他躺在那兒,看起來根本動彈不得。糊了一臉的血,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給他點兒教訓,讓他知道知道女人惹不起。」喬姬忽然說道。

「我若是現在去欺負他,會顯得我特別沒品,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世子妃。」秦梔微微搖頭,她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沒品的事情。

「那我來,自然有法子讓他痛不欲生。」喬姬的招數可是很多,尤其是和吳國那些藥師學來的本事,她正愁沒有用武之地。

秦梔沒阻攔,若是喬姬去做,會更解氣的。

那邊,元爍已經聽完了元極的指示,轉身走了回來。

秦梔後退了兩步,正好和他走在了一起,「你大哥又有什麼指令?」說着,她一邊摘下口罩,沒聞到難聞的氣味兒,舒服多了。

「讓我去暫守這邊的關口。」元爍小聲回答,但掩藏不住他內心的興奮。

歪頭看向他,秦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來你是挺樂意的。」

「在南方待的時間太久了,常年一樣的景色,一點意思都沒有。再說,這北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發生一場戰鬥,我時刻準備着。」守着關口距離西棠最近,若是發生戰爭可第一時間就出動,他喜歡。

「那接下來你大哥準備做什麼?」掃了一眼那邊,武將軍還在和元極說着什麼,半張臉上都是血,但似乎自己好像感覺不到了。

「他說要武將軍依舊守着這裏,沒說自己要做什麼。、」元爍想了想,說道。

「你不會猜么?」看臉色就猜的出來啊。

皺眉,元爍低頭看着她,「我怎麼猜?他臉上又沒寫字兒。」

「這麼多年還是沒長腦子,算了,不和你說了。」翻了個白眼兒,再次談崩了。

「你什麼態度?現在表演長嫂如母么?」元爍也不太樂意,他怎麼可能會猜得到元極在想什麼,整天一樣的表情,像被熨斗熨過似得。

「你信不信我真給你表演個長嫂如母?」仰頭盯着他,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她也能接受。

元爍抬起拳頭虛空的在她腦袋上揮了揮,作勢要打她的樣子。

結果他還沒嘚瑟兩下呢,啪的一聲,一隻手敲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忍不住一聲怪叫,然後迅速的收回了手。

「沒大沒小,幹什麼呢?」元極的冷聲呵斥隨之傳進耳朵里,秦梔立時笑了出來。

扭頭,果然瞧見元極站在他身後,他正走過來,便瞧見元爍沒大沒小的在她頭上亂揮拳頭。

「大哥,不是我沒大沒小,是她要我做她兒子。」元爍揉着自己的手腕,一邊小聲告狀。

秦梔歪了歪頭,並不辯解。

元極幾不可微的皺眉,「女人都不與你一般計較,你還有臉在這兒告狀。趕緊去和柳將軍交涉,然後儘快帶兵去往關口。」

「哦。」元爍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最後朝着秦梔瞪了下眼睛,便轉身走開了。

秦梔也不示弱的悄悄吐舌頭,兩個人十年如一日的沒友好幾天便開始鬥氣。

「別看他了,咱們也收拾一下,趕在消息送到帝都之前解決了這裏的事情。」元極單手扣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轉了回來,一邊淡聲道。

「去西棠。」肯定句,秦梔已經猜出來了。

「嗯。」元極居高臨下的盯着她的臉,塗過葯之後好多了。

「走吧,我也正想見識見識公冶夫人呢,看看她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十分好奇。

「首先要說的是,你若想去的話,可能會拖我的後腿。但是,不帶着你,我又十分不放心。所以,我想了想,只能勉強帶着你了,我累便累了,沒辦法。」元極低聲的說着,十分無奈又勞苦的樣子。

「你用不用這般卸磨殺驢?我可沒一直拖你後腿的好不好,縱觀此次事件,我起了多大的作用啊。」秦梔很無言。

元極無聲的笑,用雙手捧住她的臉,一邊低頭在她腦門兒上輕輕地撞了一下,「你厲害,看你昨日打架的氣勢就知道了。這樣吧,從現在開始,往後就勞煩你保護我了,用你的腦門兒。」

「少揶揄我,不然也讓你嘗嘗我腦門兒的厲害。」腦袋向後,隨着話音落下她用力的朝他撞過去。

元極立即抬起一隻手罩住了她的腦門兒,「唯獨腦子好用,你還是悠着點兒吧。」說着,罩在她腦門兒上的手用力的推了一下,推得秦梔直晃。

兩個人在這兒表演,惹得周邊的人不時的看過來,蕭四禾終於看不過眼,快步的走過來提醒他們倆。

「都瞧著呢,別粘膩了。」他們倆不在乎,可他還在乎臉面呢。

兩個人動作一致的轉眼看向他,兩雙眼睛雖不一樣,可此時裏面的情緒卻是一樣的,就是叫他不要多管閑事。

無言,蕭四禾攤了攤手,便轉身離開了,順便指示這裏的人收拾現場,把司徒康弄走。

「咱倆走吧,別在這兒礙眼了。」環顧一圈,他們倆的確是有些礙眼。

元極不甚在意,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一向如此。

拽着他往回走,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大營深處。蕭四禾趁機扭頭看了一眼,立即甩了甩頭,甩掉滿身的不自在。他曾以為,用不了兩三年元極和秦梔就得變淡,誰承想這麼多年了,倆人依舊,簡直讓他嘆為觀止。

這男人是什麼樣兒他最清楚了,因為本身他就是男人。

但似乎,元極和他並不一樣,也沒準兒他是不正常。

若是有機會,蕭四禾想帶元極去溫柔鄉里轉轉,他就是想瞧瞧元極會不會失守,他太想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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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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