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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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雪山,武慕秋一時之間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直至屁股下的馬兒走動,才晃得她回過神兒來。

扭頭,看向身邊的那個人,他居然在看她。

轉了轉眼睛,武慕秋對他近些日子的態度可是一直深記腦海之中,所以,儘管他莫名其妙的看自己,她也一直保持面色不變。

「怎麼了?」她問,語氣也亦如往時。

「想念你父母了么?」她那個樣子好像就是想念了。

「不是,只是想起往時在雪山之中生活的情景。印象特別深的就是很冷,但是很好玩兒,可以盡情的玩兒,沒人管。」龍嶺雖然很冷,又是個風口,但可以玩兒的有很多,只是看人樂不樂意去玩兒了。

「聽起來確實很有意思。從小到大,我可以隨意玩兒的次數屈指可數。」元昶琋幾不可微的搖頭,想想他兒時玩鬧的情景,隨着年紀越來越大,玩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最後,就徹底不玩兒了。

武慕秋看着他,幾分同情,「這次我帶你玩兒,那些玩的東西都還藏在龍嶺呢。」

歪頭看着她,元昶琋想了想,然後微微點頭,「好,你做主。雖然聽起來可能很危險,不過我想,你會負責我、、、的安全的。」

他說話也不知是否故意拉長了語調,反正讓武慕秋聽着很是不舒服。

上下的看了他一眼,她決定暫時不和他說話了,因為太刺耳,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又莫名生疏,這個人有毒,再多說幾句話都得被他傳染。

看她扭過頭不理自己,元昶琋也不由得笑,她也並非是什麼都不懂,驀一時腦袋還是很管用。看她現在那個臉色,一臉的不高興。

很快的,護衛回來了,他們置辦好了在雪山上需要的食物,各自裝了很多,都掛在馬背上。

看着他們回來,武慕秋也調轉馬頭,開始朝着雪山進發。

太陽開始西墜了,速度必須得加快,馬兒狂奔,風也愈發的冷冽,吹在臉上讓人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終於進了崎山,這個季節山裏什麼都沒有,落葉滿地,上面還有一層積雪,看起來十分凋零。

往雪山走的話,是有路的,雖說不能進崎山,但也有不少的獵人會偷偷進入,然後往雪山那邊走去狩獵。

這路就是平時玉龍城的獵人偷偷進山的那條路,往時武慕秋進山也走這條路。

她在前帶路,速度很快,隨着天色暗下來,她也不得不降低了速度。

「希望你們能堅持一下,今晚是不能停下的,因為只需要花一夜的時間,就能進入雪山之中。你們到了雪山之中再休息,那裏有早幾年挖出來的雪洞,在那裏是可以休息的,也不會冷。你們在那裏休息,元大少,你也跟我去龍嶺,不能帶任何人。」在最前面,武慕秋邊走邊說。

後面的護衛立即應聲,卻是沒聽到元昶琋說話,他好像沒聽到似得。

武慕秋也沒再搭理他,反正這人這幾日也一直不正常。

一行人在山中前行,明顯能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說話時好像都能感覺到有白霧在飄蕩似得。

這說明,距離雪山越來越近了。

終於,在天色逐漸轉亮之時,馬兒走過時,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到了雪山的地域了。

同時,也能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從腳下,一直綿延到很遠很遠。雪山雖是嶙峋不平,山峰的陰陽面也景色不一,一面被雪覆蓋,一面還是山岩本來的顏色,被低溫凍得好像要皸裂了似得,猶如一張年老之人的遍佈皺紋的臉龐。

將狐裘大氅拿出來,然後裹在了身上,又換上了羊皮毛絨的靴子,在這個地方就得穿這麼暖才行。

各自都換了裝備,然後在武慕秋的帶領下開始往雪山上走,她不是一味的往山上走,而是在山上平行着走,好像要繞到這雪山的後面去。

但這雪山太大了,如果說要繞到雪山的另一面,估摸著幾年都走不過去。

她走在最前,反倒元昶琋在最後,他披着白色的狐裘大氅,一直垂到了腳踝處,讓他看起來好像和這雪山的雪都融為一體了似得。

他在看風景,似乎對於雪山之中的景象感到很是神奇,畢竟常年在帝都的人,是不會見到這種風景的。

感覺好像走了很遠似得,連馬兒都走的有些趔趄了,前方的雪也積得格外的厚,但是又很硬,即便人和馬同時踩在上面也不曾有塌陷的痕迹。

太陽升起來了,照在這雪山上,雪刺的人眼睛發疼,似乎都睜不開了。

「快到了,看見了么,上面有一片凸出的雪峰,那旁邊的避風處就有早些年開鑿出來的安身之處,你們到時等在那裏就可以。那裏面什麼都有,生活一段時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武慕秋眯着眼睛指著上頭,一處凸出的雪峰尤為奪目,因為很像大象的象牙,看起來很驚險又很好看。

眼見第一站目的地到了,護衛倒是都挺高興的,因為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要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絕對是新鮮的體驗。

後面,元昶琋也看過去,漆黑的眸子倒映着雪山上的一切,那裏面似乎有陽春白雪,分外好看。

朝着目的地進發,這一段路人走着有些艱難,馬兒也有些打滑。不過,這些馬是在玉龍城以外的驛站更換的,它們熟悉寒冷的環境,所以即便在這個地方情緒也一直很穩定。

終於到了第一站目的地,那凸起的雪峰就矗立在旁邊,很高很高,看起來像個怪獸似得。

而就在它左側的避風之地,多年堆積起來的積雪之中,有一個一人高寬約兩三米的洞口出現。這是從積雪之中挖出來的,而且明顯有很多年了。一些積雪堆在雪洞門口,但並不阻擋通行。

「就是這裏,可以進去了,人和馬都可以待在裏面。」牽着馬,武慕秋還是當先往裏走,後面的人陸續的跟進。

往裏走,光線並不充足,不過,很明顯溫度卻不如外面那麼低,儘管腳下和周邊都是雪。

武慕秋倒是沒什麼懼怕的,一直勻速的往裏走。不過,又走進了一段路之後,忽然前頭有一陣響聲,然後就往這外面沖了過來。

都聽到了動靜,武慕秋亦然,她直接偏開避讓,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貼着地面咻的跑了出去,是一隻長得沒多大的雪狐。

後面的人顯然有些被驚嚇到了,進了雪山之後一直沒有瞧見什麼動物,這還是第一次。

「這裏沒人住,就有動物跑到這裏來躲著,甚至會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這都是正常的,不用害怕。」武慕秋安慰了一句,帶着笑意。

後面的人沒吱聲,顯然也是覺得被一隻雪狐嚇到很無理。

又走了一段路,武慕秋停下了腳步,走到了一側雪牆邊緣,她從衣服里拿出火摺子,吹燃,之後點亮了掛在雪牆上的火把。

可能是因為被凍的太久了,火把不是很願意點燃,不過這並不讓人焦急,因為這一點點火光就照亮了這一片地方,下面還有油燈,打造了一排,一直延伸到深處。對面的雪牆上亦然,似乎誰也沒想到這個雪洞深處會是這樣的。

「不是帶着燈油來的么,可以點燃了。前面就是安置馬兒的地方,那裏還有埋在地下的草料,馬兒是可以吃的。」武慕秋牽着馬往前走,一邊說道,要他們自己動手。

護衛也卸下了馬背上的燈油,倒入了燈盞里,然後用那燃燒的不太好的火把點亮了油燈,這一片地方就亮了起來。

跟着往前走,一個特意挖出凹陷大肚子的地方,這裏釘了很多的栓馬樁,馬兒是拴在這裏的。還有食槽,雖說裏面結了冰,但都是能用的。

武慕秋把馬兒拴在這裏,然後回頭看,卻發現跟進來的都是護衛,元昶琋根本就不在。

「他人呢?」往後退,她找了一番,依舊沒見到元昶琋的影子。

「少爺在洞口。」護衛回答,跟久了他都知道,這種漆黑又不確定是否乾淨的地方,他一般時候是不會願意進來的。

除非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他才會放棄這些毛病,但想必心裏是極為抵觸的。

無言,武慕秋哼了一聲,隨後轉身往裏頭走,「這裏面是人住的地方,各種生活用具都很齊全。你們燒柴用雪煮水,不止能保證自己生活沒問題,還能給馬兒煮草料。」往裏頭走,是個大拐彎。這裏面也是挖空的,面積很大,雪牆上都釘了燈盞,最里側靠雪牆邊緣的還有數個冰床。

護衛跟着進來,對這裏的環境也感到很是稀奇,出去做任務時各種環境都經歷過,唯獨這樣的地方從未見過。

生活用具果然都有,封在幾個箱子裏。護衛打開略微的看了一下,都能用,就是有些臟罷了,但問題不大。

「餘下便需要你們自力更生了,往年我來這裏,跟隨我的人都會在這裏等候。你們也不用着急,我上去辦事也用不了幾天,五至七天便會回來的。」最後交代了一番,武慕秋見他們都各自新奇的模樣,忍不住笑。一路來各個都綳著臉一副冷血殺手的樣子,這會兒倒是各個滿臉好奇如孩童。

如果他們的主子也能這麼好伺候就好了,這廝居然都沒進來,看來對這個地方並不感興趣。

活該,又不是她邀請他來的,是他奉了父母之命不來不可。

離開這裏,返回到拴馬的地方,將一些食物卸下來,然後裝好,背在身上,她便徑直的朝着雪洞外走了出去。

往年都是她獨自一人,帶着食物,倒是也習慣了。不過這回帶着的是兩個人的食物,卻有些許沉重。

走出來,果然瞧見了元昶琋的身影,他就站在旁邊那凸出的雪峰下,正在仰頭研究它。

上下掃了一眼他,背影修長,看着像個成年人,但眼下的姿勢又像個好奇的小孩兒。

翻了個白眼兒,她背着袋子走過去,穿的太厚了,背着的東西總是往下掉,最後索性就拎在手裏。

「喂,別看了,咱們該走了。你要是餓了,這裏有吃的,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別吃,都凍住了。所以,忍着飢餓,實在不行就吃一口雪。到了龍嶺,再做飯菜,吃熱乎的。」她覺得有點餓,不過能忍。每次來她在路上都不會吃東西,都是冷的,咬一口牙都崩掉了。

聞言,那個人也回過頭來,大概是因為太冷了,所以他的耳朵都是紅的,像被烤的兔子似得。

「走吧。」元昶琋看了她一眼,表情依舊,好像根本沒瞧見她手上拎着一個沉重的袋子。

無言,武慕秋直接走到他面前,將他的手從大氅里扯出來,然後將袋子放到他手上。

「太重了,我拿不動,這個由你來背着。走吧,我帶路。有一段路可能會很危險,所以我負責你、、、的安全,你負責拿東西。」學他那奇妙的斷句方式,然後她便轉身就走,充分的體現了帶路人的風範。

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袋子,元昶琋幾不可微的搖頭,然後跟了上去。

「你就不能分擔一些么?這麼多東西,我也覺得很重。」跟在她後面走,看着她裹在狐裘大氅里也依舊很纖細的身影,一邊笑道。

「你少胡說八道,你把我拎起來都輕而易舉,會拿不動這點東西?趕緊走,不然小心我翻臉。在這個地方殺一個人,永遠也找不到屍體。」語氣惡狠狠地,盡情將心裏的不快噴發了出來。這幾天這人便無盡生疏,好像害怕她再佔便宜似得。這會兒居然連拿沉重的東西都不想自己拿,還要分給她。

環顧了一下四周,還真是個殺人毀屍的好地方,幾十里不見人煙。

「細數你最近對我所犯下的罪行,咬我,試圖攻擊我,最後又輕薄我。每一條數起來,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這會兒又威脅我,要將我拋屍於此,我現在就應該將你捆起來。你若不知悔改,就將你就地解決。」元昶琋慢悠悠的說着,聲音好聽歸好聽,但又充滿了威脅。

武慕秋哼了一聲,「好啊,將我就地解決了吧。這個地方,我熟悉的很。若是我將你丟在這裏,你根本就回不去。不信的話,咱們就試試。」她轉過身來,用一種殺機重重的眼神兒看着他。她腳邊便是向下的陡坡,而且也不知有多深,因為白雪太刺眼了。

但,在這個地方到處堅硬,常年積累的雪都有殺人的能力,更別說如果掉下去會如何。

元昶琋卻笑容依舊,走到她面前,他放下手裏的袋子,然後緩緩地抓住武慕秋的手。

這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又對她動手,武慕秋皺起眉頭,並不是很樂意。

然而,元昶琋卻不管她是否樂意,握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忽然抖出一條繩子來。

快速的捆綁在她的手腕兒上,然後另一頭又捆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這樣兩個人就纏在一起了。

對於這種操作,武慕秋睜大了眼睛,眼見着自己的手和他捆在了一起,她高舉起手來,「這是什麼意思?」

「預防你會對我下手,所以,我們還是捆綁在一起較為安全。」提起地上的袋子,他抓住她仍舊舉起的手,確保她不會對自己使壞。

武慕秋則不眨眼的盯着他,他的手很熱,反倒襯托自己的手很涼,使得她也不由得反握住他的手。但下一刻又覺得不妥,就又鬆開了。

元昶琋眉目含笑,看着她紅起來的臉,他終是笑出聲。

「這幾日也不理會我,與你說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的,你是在懺悔自己之前所做之事,還是在害羞?」示意她往前走,他一邊說道。

「明明是你不理我好不好?一副不相干人等都離我遠點兒的樣子。你這會兒倒是真會反咬,惡人先告狀。」神經病,明明是他不正常好不好。

「這麼說,你是因為我不理你所以才不理我的?」元昶琋接着問。

「你不理我我還要上趕着么?我又不是沒臉皮。」簡直廢話嘛。

「那我現在理你,你可否理我?」抓緊她的手往後拽了一下,致使在前走的武慕秋身體晃了晃。

沒回頭,她一直盯着前頭,莫名其妙的抿嘴,之後才發覺自己居然因為他一句話忽然就高興了。

趕緊拉平了嘴角,不由得鄙視自己,簡直是被美色糊了心,不能信他的鬼話。

「不理我么?好吧,你不理我,那我也理你,反正又不吃虧。」又扯了她一下,這回施力較大,直接將她扯到了自己身前,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武慕秋哼了一聲,甩了一下他的手,卻沒甩開。

「隨你,你臉皮厚,我也沒辦法。反正姐姐現在沒心情理你,別和我說話。」哼了一聲,她翻着眼睛朝別處看,用力的將自己的嘴角拉平,不許笑。

元昶琋輕笑,都能聽得出她上揚的語調藏着隱隱的得意,這個傢伙,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通透,藏不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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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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