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

宮宴

參加宮宴,並不如武慕秋想像的那般繁忙,她起了個大早,洗漱乾淨了自己,又等到了早膳被送上來,卻不見元昶琋以及任何人的影子。

她慢悠悠的用完早膳,這時才有人儘力啊。

是那時服侍過她的兩個侍女,不過隨着世子爺和世子妃到來,她們便撤離了。

眼下這會兒,她們走進來,各自手裏又捧著一個偌大的托盤,武慕秋也明白了,這一定是世子妃派她們過來給她梳妝的。

果不其然,那兩個侍女走進來,面對着武慕秋屈膝福身,隨後道:「請小姐上樓,容奴婢們為小姐梳妝打扮。」

點點頭,武慕秋沒有任何的抗拒,便起身上了樓。

侍女將一面銅鏡搬了過來放置在桌子上,隨後要武慕秋坐在桌前,她們二人開始為她裝扮。

不愧是專業的,這手藝也是相當了得,一個為她挽發,另一個則給她化妝。那些東西都是她們剛剛搬進來的,裏面的用品一應俱全。

而且從外觀上就看得出這些東西在民間未必買得到,應當都來自宮中,只有那些娘娘們才能用。

如此想想,這世子妃對她倒是真的很不錯,在十幾年前她還很小的時候便很喜愛她,如今再見面,對她依舊很好。

閉上眼睛,任她們在自己的臉上頭上捯飭,不由得又想起以前她也在梨園裏走過場,自己也曾在臉上描彩,到底是自己手藝不成,不如她們倆專業。

用了好些時間,她們倆終於完成了,武慕秋睜開眼睛,對面的銅鏡里映照出她的臉。

似乎這兩個侍女很擅長梳妝打扮,這妝容以及髮式和她的臉倒是很相配的樣子。她從不覺得自己比得過已逝的父親那般可男可女,妖異耀眼。但如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和父親長得真是像。

「小姐,咱們更衣吧,時辰差不多了,該進宮了。」侍女出聲提醒,另外一個已經將衣服拿了起來。

「好。」痛快的應答,她起身,朝着床邊走去。

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然後配合著她們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這紅正統不妖,包裹住她纖細的身體,卻硬生生的透出一股媚而不俗的艷麗來。

兩個侍女一前一後的將長裙整理好,這衣服的尺寸還是有些問題,因為武慕秋實在纖細,腰也較之尋常女子細上很多。

兩個人重新的將腰帶整理了一下,武慕秋全程配合,待得處理完畢,她低頭看向自己,隨後便笑了。

「比戲服的尺寸是差了很多,不過穿在身上也不奇怪,你們不用忙碌了,這樣就可以了。」沒有那麼服帖,但對於尋常穿的衣服已經很不錯了。她穿的大多數衣服都有些寬鬆,因為並非是量身定製,成衣大都如此。

「小姐,你的腰身真的好纖細。」可以說,她們伺候過這麼多的主子,沒有哪個的腰身會如武慕秋這樣細。

「你若從小吃苦,又不給吃飽飯,也會這樣的。」武慕秋彎起眉眼,許是因為有妝容,她這一笑看起來分外的美艷,甚至好像帶着一股妖氣。

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她收回視線,自己整理了一下裙擺,然後直起脊背,便轉身下了樓。

長裙曳地,她步履悠然,打小便專門練過步態,所以如果要她裝優雅,她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就是看她願意不願意了。

下了樓,沒想到就看到了元昶琋。他不知等在這裏多久了,看見她下來,他抬頭看過來,隨後便笑了。

本無比俊美,此時一笑,更是恍若花開。他眉眼間透著一股別樣的溫柔,卻偏偏又無比純善,瞧著就好像是一個懵懂的少年。

下了樓梯,武慕秋朝着他走過去,隨後矯揉造作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裙擺搖搖。

「好看么?」她微微揚起下頜看着他,十分自信的問道。

元昶琋站起身,緩緩地踱步圍着她轉了一圈,他點點頭,「很美,紅色果然適合你。」

「那是自然。什麼時候出發?」聽他這麼一說,武慕秋更高的揚起下頜,若是有尾巴,此時定然已翹起來了。

「現在就出發。」抓住她的手,元昶琋又上下的看了她一圈,隨後便拉着她走出了小樓。

今日陽光是很不錯的,而且白天根本不冷,哪能想得到在北方,這個季節已是白雪皚皚了。

兩相比較,武慕秋覺得自己喜歡南方,因為冬天也根本不必將自己裹得十分厚重。只要這衣料稍稍厚一些,就能夠過冬了。

朝着前府走去,穿過長廊,便瞧見了敞開的大門。而此時,諸多的護衛在此,大門外,馬車已經停在了那兒,隨時準備出發了。

走到大門前,便看到了兩個人站在馬車那兒,正是元極和秦梔。

眼下,秦梔不知說着什麼,元極垂眸看着她,面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

看着他們,武慕秋不知怎的心裏生出一股羨慕來。這整個大魏都知道鎮疆王府的世子爺和世子妃是一對兒神仙眷侶,可以說是很多女人都羨慕的那種。這種羨慕還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看見了他們,真的會羨慕。

這世上也沒有哪對夫妻會一直這樣相守在一起,只有他們兩個人,但好像永遠都不會覺得疲倦,即便過了十幾年,就算變老也初心猶在。

多少女人在羨慕著這樣的感情,這是她們窮極一聲都得不到的。

看到他們來了,秦梔也停止了說話,瞧著武慕秋,她笑起來,「真是好看,十幾年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說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小孩兒,還說不知你長大了會是什麼模樣。果然啊,底子好基因好,怎麼長都不會長歪。」漂亮的很,和程小雲真的很像。

武慕秋抿嘴笑,「多謝世子妃誇獎。以前我倒是也沒覺得自己長得怎樣,今天穿上這身裙子,又裝扮了一下,才發覺自己樣貌也還可以。所以人們說,人靠衣裝這說法是特別正確的,要多謝世子妃準備的衣服還有侍女們為我梳妝。」

秦梔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就是你自己長得漂亮,即便裹着破麻袋也是好看的。走吧,咱們進宮。」拉着她的手走上馬車。

她們倆進了馬車,元昶琋和元極倒是騎馬而行,前後護衛開道,離開府邸,朝着皇宮進發。

馬車內部很是舒服,秦梔坐在主位,武慕秋則坐在她旁邊。

「聽說這次琋兒去了北方,見到了武將軍。不知武將軍,對琋兒是否滿意?」馬車前行,秦梔忽然問道。

武慕秋眨了眨眼睛,這個問題的潛台詞可是讓人浮想聯翩,她即便再傻,也聽得出。

「我父親對元大少自然沒有什麼不滿的,就是覺得,他這麼多年也沒什麼建樹,心裏覺得不敢高攀。」想了想,武慕秋倒是也實話實說。

秦梔點點頭,這一點她倒是理解的,十幾年前武將軍失誤過,所以心裏一直都有負罪感吧。

這麼多年,他的確沒什麼建樹,只是盡忠職守而已,沒有特別的功績。

「武將軍是多慮了,身份家世什麼的,鎮疆王府並不在意。我的來歷,想必你們都應該聽說過的,我父親只是鎮疆王手底下的一個將軍而已,並且早早的便過世了,其實我才是一無所有。」秦梔輕聲的說道,更何況,元極很滿意武將軍的身份地位,平庸且忠心。

武慕秋的確是聽說過秦梔的來歷,但,這個好像關心的人並不多,因為大家更好奇的是秦梔如何能套的牢元極,這麼多年沒有任何妾室。好多女人都想見一見秦梔,取取經之類的。

「不過看你倒是不擔心的樣子,很好,我喜歡有自信的姑娘。」秦梔很滿意,女人就該有這種自信,而且這小姑娘也沒長歪,小時候雖不愛說話,但那雙眼睛可是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武慕秋輕笑,自信她是有的,只是擔心會被現實碾壓打敗,畢竟在這個世上,只有信心是不行的。

馬車一直勻速的前行,在經過長街時,能聽得到行人吵嚷的聲音。不過過了一會兒,外面便靜了下來,只有馬蹄聲和車輪聲在迴響,似乎街上沒有人了。

終於,聽到了盔甲和冷冷的兵器相撞時會發出的聲音,一股沉肅的氣息直接進入了馬車裏,讓人無意識的緊張了起來。

武慕秋也一樣,顯然這是進入皇宮了,這裏的氣氛還真是和外面的不一樣,明明都是同處帝都這一片天空之下。

「別緊張,皇宮也就那樣而已。這裏的人,雖有着最尊貴的身份,手握無敵的權勢,但其實也都有弱點。他們興許會仗勢欺人,但,大多都適可而止,即便被欺負了也無需在意。若真有過分的,那麼便要助長其勢,送他滅亡。」看着武慕秋挺直了脊背,秦梔開口輕聲道。

武慕秋很認真的聽着,待秦梔說完,她微微皺眉,「那如果見到了自己特別討厭,特別恨的人該如何呢?」是要當面撕破臉皮還是忍氣吞聲?

「如果在不能動手的情況下,切記不要動怒。要笑,然後將對方的氣勢壓制住。」秦梔輕聲的告知,這也算是人生經驗了吧。

武慕秋點點頭,她覺得秦梔說的非常有道理,就是要時刻的將自己處在高處,不能降低自己的姿態。即便自己勢不如人,也一定要擺高姿態。

馬車停了,秦梔也起身,一邊拉過武慕秋的手,「走吧。」

帶着她下了馬車,馬車旁,元極正等在那裏。

抓住秦梔的手,另一手則握住了她的腰一側,一個用力便將她抱了下來。

雙腳落地,秦梔便笑了,「許久沒來這皇宮了,倒是覺得有些想念宸兒了。」相比較起來,元昶宸可是比元昶琋會溜須拍馬的多,每次見面都把她哄得特別開心。

「一會兒便見到了。」元極用手指撥弄了一下她額前的髮絲,一邊道。

「也只有宸兒見了我才會特別由衷的喊我一聲小姑娘,不似有些人,這會兒連娘都不認了。」秦梔意有所指,但在馬車另一側的人似乎根本沒聽到。

元昶琋扶著武慕秋從馬車上下來,雖沒有說什麼,但他此時的注意力的確是在武慕秋的身上。她穿的裙子太長了,走路是連鞋子都蓋上了,不注意的話的確會將她自己絆倒。

下了馬車,武慕秋抬頭看向四周,這是一個城瓮,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都有禁衛軍在嚴守,宮牆高的讓人想不到,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走吧。」元昶琋看着她,一邊輕聲說道。

「嗯,這皇宮還真是和我想像的差不多。」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的感覺,很壓抑,連呼吸都覺得不對勁兒,好像空氣不足似得。

舉步前行,元極與秦梔已經走在前面了,有宮人在帶路,看起來卑躬屈膝的。

對於這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但同時又感覺自己不會喜歡這裏。

「你兒時一直住在這裏是不是?」想起關於元昶琋的傳說,北方也是聽到過的。

「嗯,沒錯。一直住到十二歲,然後皇上賞了宮外的那座府邸,才搬出去。」元昶琋輕聲的回答,他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極其的溫柔。

「住在宮裏好么?」看向他,武慕秋小聲的詢問,因為前面一米開外有帶路的宮人。

元昶琋看向她,隨後便笑了,「還好吧。除了有些寂寞之外,其他的自然是最好的。」吃穿用度,沒有不好的。但很辛苦,他要和元昶宸一樣,每天寅時末便得起床,每天都在學習之中,真的很艱難。

「那倒是,這裏的一切自然是最好的。宮殿樓閣,看起來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出了最後一道宮門,看到的便是鱗次櫛比的宮殿,恢弘有氣勢,當真是皇宮的模樣。天子所居之地,這個模樣是正常的。

元昶琋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打擾她觀賞,初次來皇宮的人必然會覺得新奇,但看得多了,其實也就那樣罷了。

很多人想進入這個地方,但待在這裏的人又很想出去。

在甬長的宮道之中行走,很快的,便進入了今日舉辦宴會的地方,眼下這裏便聚集了很多人,都遠遠地在那邊閑聊。

每個都穿着不同的華袍,形象個不一,年齡也各不一。宮人候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低頭弓腰,靜默的就像透明人。

走在迴廊里,武慕秋探頭朝那邊看了看,「西棠人在哪兒呢?」

「他們不在這裏,待宮宴開始,他們就會來了。今日一早他們面見了皇上,眼下應該在休息。」元昶琋解答,一邊帶着她往迴廊盡頭的宮殿走去。

這迴廊里前後無人,看來也不是誰想上來走都行的。

走出迴廊,順着宮殿的側門進入,一些宮人見元昶琋進來,紛紛的福身。

而這些都不重要,武慕秋瞧見了一個與元昶琋年紀相仿的男子就在這宮殿裏喝茶,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華袍,金冠束髮,唇紅齒白的。

瞧見元昶琋進來,他便笑了,視線又轉向武慕秋,他不認識,卻也依舊在笑。

「給殿下請安。」元昶琋看了一眼武慕秋,一邊拱手欠身,顯然是提醒她這人是誰。

這太子的樣貌倒是出乎了武慕秋的意料,和元昶琋長得還真是有點像,但哪裏像又說不上來。

「給太子殿下請安。」屈膝福身,武慕秋的見禮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

「起身吧,無需客氣。姑娘是、、、怎麼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了。」站起身,元昶宸是真覺得她面熟,但又確實之前沒見過。

「這是西北東營虎師將領武將軍的女兒,我們兒時在玉龍城的崎山大營見過她的,還曾一起玩耍過幾天。」元昶琋解釋,元昶宸也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怪不得如此面熟。這眼睛和兒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元昶宸對於兒時的武慕秋長相記得不是太清楚,但是這雙眼睛倒是記得,很特別。

武慕秋微笑,她連元昶琋都不記得了,更別說會記得他了。搭不上話,幾分尷尬。

「表弟與武小姐一同入宮,看來,我這早產兄弟是有好事要宣佈了。」元昶宸的眼力可是很不一般,能讓元昶琋親自帶着來的姑娘,必然不是尋常的關係。

武慕秋轉眼看向元昶琋,他笑容依舊,似乎是默認了。

元昶宸笑着嘆了口氣,無聲的看着元昶琋,兩個人似乎在交流着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而武慕秋在一旁觀察他們,半晌后也忽然發覺他們倆哪兒像了,倒不是說樣貌,而是氣質。

那種眉目流轉之間的氣質,也不知是遺傳了誰,真的特別像。風度翩翩,溫和有禮,滿腹詩書,和尋常的富貴子弟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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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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