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錯過無機會

081、錯過無機會

太陽照常從東方跳出來,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止它,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夜晚時微涼的空氣盡數被它驅散。

一大早的,白桃和素雯發現秦梔回來了,倆人果然嚇了一跳。

不過瞧著秦梔躲在睡袋裏一動不動,顯然很疲累,也不忍打擾,悄無聲息的將她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然後便退了出去。

日上三竿,秦梔才從睡袋裏爬出來,這一覺睡得,她覺得自己的眼皮都睜不開了。

好像自從元極回來,她這作息時間就開始紊亂,這樣下去,估摸着她會內分泌失調。

「秦小姐,你終於睡醒了。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奴婢都沒聽到動靜。」在外面聽到屋裏有動靜,白桃和素雯便將清水和早飯一併端了進來。

「回來時已經後半夜了,你們都睡了。」而且,她還特意去看了看,她們倆睡得那個熟,當真是賣了都不知道。

「秦小姐,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皇上已經回帝都了么?」素雯拿着手巾候在一邊,一邊細聲問道。

「嗯,已經回去了。」接過她手裏的手巾把臉擦乾淨,這會兒好像舒服了些。

「二爺也回來了么?」不過這一早上也沒聽到旁邊天斧居有什麼聲音,不像是元爍也回來了的樣子。

「沒有,他有事。」秦梔笑笑,她一向不多言,那些無關緊要的,能不說就不說。

坐下用早飯,其實按時間來算這會兒應該能算得上是午飯了。

「王妃在天斧居么?」即將吃完了,秦梔也想到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兒,回到王府,自是得去給王妃請安。而且,她還得把自己打扮整理的乾乾淨淨才行。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是這麼回事兒。除非哪一日她能有自己的宅子,想做什麼都自己說了算。

「王妃在天斧居,王爺不在,二爺也不在,王妃也沒什麼事,每日就是念念經什麼的。」白桃搖頭,王妃每日所做之事其實只有那麼多。

「準備好衣服,我一會兒過去請安。」秦梔點點頭,其實說真的,去見王妃讓她不禁覺得有點頭疼。在別處她還沒那麼收斂偽裝自己,只有在王妃那兒她得把自己偽裝成只聽擺弄的木偶。

用過午飯,換上乾淨的衣裙,長發被四隻手精心的挽起來,在鏡子前看了看沒有錯處,這才離開搖光居。

搖光居距離天斧居很近,拐了個彎兒便到了。天斧居的丫鬟和嬤嬤瞧見了秦梔,很勤快的請安,和以前大不相同。

看來,解除了和元極的婚約,她反倒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兒,搞得所有人都對她異常的客氣。

笑意適度,面對這王府的人,她永遠都保持着一張臉。

進入天斧居,王妃也剛剛念完經,被莫雨攙扶著從禪房走出來,大概是跪的久了,她走路也有些不太舒服的樣子。

秦梔走過去,扶住她另外一邊手臂,「王妃心誠便好,跪在那裏久了,膝蓋會受不了的。」尤其她這種平時根本不運動的人,經常的跪着,下半身血液不流通,很容易受傷。

「心誠則靈啊。」王妃坐在了椅子上,那邊莫雨便蹲了下來,開始給王妃按摩腿。

秦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王妃,輕聲道:「不知王爺近況如何?身體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皇家別院的氣候,環境,自是都要比王府好,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王妃喝着茶,一邊嘆道。

點頭,不知那紅楓別院到底是什麼模樣,她還真好奇了。

「聽說,元爍去了帝都。」問起元爍,王妃的表情就變了,笑容滿面,有着獨屬於母親的慈愛。

「嗯。保護皇上回宮,還要去見一見禁軍統領汪大川的女兒。」隨着秦梔說,王妃臉上的笑意更大了,很是驕傲的模樣。

「一眨眼間,元爍也長大了,到了該娶妻的年齡了。」不由幾分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秦梔點點頭,隨後低頭看到了自己的手,她也想起了這正事兒來。

「王妃,有件事還得煩請你做主。這個鐲子,是當時王妃送給我的。那時我太過瘦弱,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是當時的模樣了,這鐲子就拿不下來了。在營地的時候,元爍幫我想了多種法子也沒把它弄下來,所以我想問問王妃,這該怎麼辦。」說着,她挽起了衣袖,那鐲子也露了出來。

鐲子的確是小了很多,箍在手腕上,怎麼瞧著都不合適。

看着她手上的鐲子,王妃似乎也才記起來這事兒。

「這紅琉璃玉鐲是珍稀之物,在鎮疆王府,只有王妃才能佩戴。儘管這是送給你的東西,我也不好收回,但又的確不合規矩。莫雨,想個法子給摘下來,再將那個金絲玉的鐲子拿來,送給小梔。」王妃思慮了一下,隨後道。

莫雨點點頭,然後走到秦梔身邊,她也站起身,將手遞給莫雨,還真不信她們能給弄下來。

莫雨試探著往外拔,可是到了大拇指的地方就卡住了,根本不行。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下人請安的聲音,轉頭看過去,一襲銀白的元極正踏着台階走了進來。

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好似被鍍上了一層金光,這世上,大概沒有誰能與他爭光輝,甚至連太陽都不如他耀眼。

走進來,他先給王妃請了安,王妃的神色很官方,就像面對秦梔時是一樣的。根本不似見到元爍時,那慈愛之光簡直要溢出來了似得。

莫雨也給元極請安,誠如他昨晚所說,看見他出現,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元極沒有理會,他好像也根本不太在意下人是否給他請安。

看向秦梔,大概都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間點來請安。不過細想一下倒是也理解了,畢竟回來的晚,倆人都睡過頭了。

「這是在做什麼?」元極自然也瞧見了她還抬起來的手,手腕上那個鐲子卡在了手腕以下。

「給王妃請安。然後就是這個鐲子,想還給王妃,但是拔不出來了。」秦梔回答,不疾不徐。

看着她,視線從她的臉緩緩地滑到了她的手上,「沒必要那麼費力氣,既然已經無用了,即便完好無損,也沒人能用得上。」說着,他走過來,然後抓住了她的手。

盯着他,秦梔倒是不知他要做什麼,忽然間的,好像和她很親近似得。最好不要這樣,她可不想被王妃誤會。

然而,元極也根本沒顧慮那些,將她的手握住,同時看了她的臉一眼,隨後另一手捏住了那鐲子,微微施力,便聽得咔嚓一聲,那鐲子便斷了。

鬆手,兩半鐲子落下來,他攤手接住,價值連城的紅琉璃玉鐲,就成了廢品。

「扔了吧。」轉手扔給莫雨,元極滿面淡漠,莫雨接着那鐲子,瞧了瞧王妃,然後便退下,真的扔了。

戴在手上六年的東西消失不見,一時之間,這隻手好像輕鬆了許多。

將衣袖放下來,秦梔看向元極,「多謝世子爺。」

什麼都沒說,元極向王妃道別,然後便離開了。他這請安來得快,走的也快,例行公事,儘管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可是卻略顯冷冰冰,毫無人情味兒。

很明顯他習慣與此,而王妃也習慣了,明明是母子,卻及不上陌生人。

安靜的在王府休息了幾天,秦梔才算將睡眠規律調整過來,這搖光居雖然不大,但勝在安靜,比長樞閣要安靜的多。可見的人只有白桃和素雯,坐在窗邊看書,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秋天的朱城早晚還是很涼的,需要多套一層衣服,不然還真會被凍得風寒了。

在回來的第六天,秦梔本是窩在搖光居看書的,卻不想有人忽然來了。

來人就在搖光居外,沒多踏進來一步,白桃出去見了,隨後匆匆的跑回來。

「秦小姐,白朗白副將來了,就在外面,說是要見你。」白桃眼睛睜得特別大,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元爍以外的軍中年輕的將士,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放下手裏的書,秦梔眨了眨眼睛,「白朗?他不是在蕭山大營么。」怎麼忽然回來了?還是大營那裏出了什麼事情。

白桃搖搖頭,她不知道。

起身,秦梔走出房間,繞過院子裏的小型假山噴泉,走至院外,果然看見了白朗。

他雙手背在身後,看着秦梔出現,立即笑起來。牙齒潔白,襯得臉上的笑也格外的乾淨,那雙眼睛也特別的清澈,像兩汪泉水。

「白副將,你怎麼來了?」看他臉上的笑,倒不像是出了什麼事兒的樣子。

「我是陪家母來的,她來拜訪王妃。」白朗說着,臉上的笑更燦爛了,臉色也有些紅。

「我是說,你怎麼沒在蕭山大營?」他應該在大營才對的。

「哦,我是回來看望母親的,她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白朗恍然,然後立即解釋,有些着急的樣子。

秦梔點點頭,這倒是可以理解,白朗的確是很孝順的孩子。

「聽說你在王府,我過來看看你。對了,這個送給你。」說着,他一直藏在後面的手拿出來,手上拎着的是一個風箏,蝴蝶形狀,很大。

看着那風箏,秦梔眨了眨眼睛,「很好看。」

「我做的。」白朗立即加上一句,這是他親手做的,不是買的。

「真的?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這上面的顏色也是你畫的?染色很均勻,色彩搭配的也很好。」拿着看,秦梔倒是很詫異,沒想到白朗還有這一手。

白朗掩不住笑,「昨晚做的,這幾天風很順,你可以放紙鳶。」

「謝謝。對了,正好花園裏的秋菊都開了,我們去看看吧。」他不走,她又不能把他請到自己的住處,最好的去處就是人多的地方了,在王府里,花園的人最多,就算沒人賞花,也有很多花匠在。

「好。」白朗連連點頭,很高興。

將風箏交給白桃拿着,白桃和素雯對視,不由得都笑,眼下這是什麼意思,想必很清楚了。

王府的花園特別大,成片的秋菊擺放在一起,金黃的顏色,格外的耀眼奪目。

賞秋菊的地方建有一座不大的亭子,周遭沒有樹木,被金黃的秋菊團團圍住,美不勝收。

走進亭子,秦梔和白朗站在欄桿邊緣看着外面的秋菊,並肩而立,倒是十分和諧。

「正是秋菊開放的時候,真是好看。」白朗也不由得點頭,一直都在軍營,這種人工種植出來的美景,很久沒看到過了。

「的確是壯觀,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山野中的景色。」因為人工種植,所以看起來有板有眼,很拘束。

「那倒是,那些景色人是做不出來的。」白朗點頭,的確如此。

不由得對視,然後都笑了,有時不謀而合也挺有意思的。

「母親這次來拜訪王妃,其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你想不想聽?」看着秦梔,白朗忽然問道。

看着他的臉,秦梔差不多能猜出來是什麼了,轉眼看向別處,她笑笑,「說說吧,反正無事,說來聽聽。」

白朗有幾分忐忑,看着她的臉色,一邊輕聲道:「母親是來提親的。」

「提親?不會是我吧。」早知是這樣,她輕呼口氣,隨後笑問道。

白朗的臉在瞬間變紅,避開秦梔的視線,他點點頭,「嗯,是你。」

「白大將軍沒有意見么?我又不是王府的大小姐,只是寄人籬下的孤女,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看着白朗紅透的臉,秦梔輕聲問道。

「這又有什麼關係?我外公家也沒權沒勢,只經營了一個書齋,家境清貧。但是,當年我祖父祖母也沒看不起我母親啊。」白朗急急地解釋,他們家並非勢利眼,只看家世的。

秦梔輕笑,「你別着急,我只是問問而已。這事兒,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得聽王妃的。」不過,顯而易見王妃肯定會答應。即便白夫人不來提親,她也會主動去提的。

「嗯,我知道。不過,我覺得還是提前告訴你為好。你若是覺得不滿意的話,我可以、、、」白朗看着她的臉,一邊遲疑道。

「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別想的太多。」秦梔攔住了他的話,相比較來說,白朗是不錯的選擇。不過,若是她能自己選擇的話,她會選擇不結婚,單身是最好。

白朗隨後就笑了,突然的抓住了秦梔的手,反而把她嚇了一跳。

看着他,秦梔的確是震驚的,他突然的動作,是她始料未及的。

抓着她的手,白朗的臉都紅透了,不過卻沒放開,「秦小姐,謝謝你。可能我會有很多方面的不足,不過只要你提出來,我都會改的。」

手被他抓的有點疼,秦梔卻笑起來,「你很好,暫時來看,沒有什麼缺點。放心吧,你若有缺點,我會提醒你的。」

「嗯。」白朗點點頭,雖是笑的開心,但臉仍舊很紅。

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花園經過,在中途停了一下,隨後朝着長樞閣走了過去。

蕭四禾風流倜儻,一身紅衣,手執玉扇,但凡是雌性,都會被他奪去視線。

走進長樞閣的主樓,蕭四禾腳步輕鬆的上樓,二樓沒人,他直接朝着三樓走去。

這三樓是禁地,不過他卻置之不理,順利的走了上去。

三樓本是個閣樓,面積也不大,偌大的書案佔了很大的面積,地上鋪着厚重的地毯,腳踩無聲。

走進來,蕭四禾一眼看到站在窗邊的元極,他就笑出了聲來,「剛剛過來時瞧見你之前那小媳婦兒和白副將在一起呢,倆人牽着手,說的熱乎。這婚約好像也沒解除多久,這小媳婦兒這麼快就找下家了。不過,我瞧著倒是般配。」

窗邊,元極緩步的走回書案后坐下,淡淡的看着蕭四禾,「有事說。」

瞧着他那臉色,蕭四禾笑意更甚,「世子爺今日心情不暢快啊,肯定不是在下惹怒了世子爺。根據在下的猜測,應該是你那前未婚妻。」

「沒事就滾吧。」元極看也未看他,冷聲道。

蕭四禾不甚在意,倚著書案,他一邊笑,「我跟你說,帝都走一回,淘到了個好玩意兒,給你瞧瞧。」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絨包來,只有巴掌大小,然後放在了元極面前。

看了一眼,元極倒是給面子的打開了,層層包裹之下,裏面是一顆成色極好的貓眼石。

「不錯吧?這帝都好玩意兒就是多,往後再有往帝都跑的任務都指派給我。」蕭四禾展開扇子扇風,一邊說道。

元極看了看,然後就放回去了,很明顯他並不喜歡這些東西。

「我喝口水,然後再向你彙報帝都的近況。」刷的收起扇子,蕭四禾走向書案的對面,那裏是一個茶座,眼下正在煮著茶。

窗外,花園的方向,一個風箏飛了起來,蝴蝶的大尾巴隨着風飄蕩,很是好看。

坐在亭子裏瞧著白桃和素雯放風箏,秦梔也不由得笑,沒想到這倆人還真把風箏放飛了。

風箏很大,倆人跑了好幾個來回才放飛起來,眼下白桃樂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好像做成了一件大事似得。

她已經很久沒放過風箏了,而且在這個地方,她也不能不顧形象的放風箏。若是被下人瞧見了,轉眼就得傳到王妃的耳朵里去。

風箏飛的高,素雯和白桃都不禁的笑,這還是倆人第一次這麼不顧形象的笑,笑聲傳出去很遠。

手托腮,秦梔瞧著,始終彎著眉眼。

白朗已經離開了,儘管他沒有說太多,但也充分表達了他的心意。

這對於秦梔來說有些陌生,不過,隨遇而安了,這是她能所料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嘆口氣,她另外一隻手搭在石桌上,指頭不住的在桌子上畫着圈圈,其實充分體現了她內心的不平靜,只不過她自己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驀地,白桃猛地哎呀了一聲,然後那飄在半空的風箏就徐徐的掉落了下來。

看過去,發現白桃捧著自己的手,素雯抽出帕子快速的包裹住她的手,兩個人都很驚慌的模樣。

「怎麼了?」起身,秦梔快步的走出亭子。

「也不知怎麼了,風箏的線忽然震了一下,奴婢的手就流血了。」被手帕包裹着手,白桃臉色有些蒼白,主要是嚇到了。

「我看看。」秦梔小心的拿開手帕,虎口的位置崩開了很長一條,還在往外滲血。

「秦小姐你快看,這風箏骨架斷了。」素雯把落地的風箏撿起來,卻發現那主梁骨架斷開了。

看着,秦梔也不由得皺眉,這風箏做的很結實,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斷了。

抬頭,秦梔往半空看,不過天很藍,什麼都沒有,別說小鳥了,連個飛蟲都沒有。

收回視線,落在地上,石磚鋪就的小路邊角,一個發亮的東西吸引了她的視線。

走過去,秦梔彎身撿起來,貓眼石?

儘管她不太懂鑒賞這些東西,但怎麼看,這玩意應該也很值錢吧。

誰這麼無聊,居然用這麼值錢的東西做惡作劇。

長樞閣。

將那一杯熱茶喝光,蕭四禾放下杯子,又展開玉扇輕搖,隨後轉身走了回來。

「帝都的情況和預想的差不多,皇上安全的回宮,那幾個賊窩鬧騰的厲害。一個晚上,五六個人出城。這次,他們折了大批人手,短時間內能消停一陣兒了。只不過,世子爺可能就要麻煩了,神慶最為記仇,說不得得派出多少人來對付你。你近段時間的行蹤太容易查到了,閉着眼睛都能尋到你的蹤跡,知道你在哪兒。要我說,為了這朱城能安寧,你最好儘快撤。」倚靠在書案上,蕭四禾一邊搖著扇子說道。

「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兒,我便離開朱城。你儘快處理好那幾個賊窩,放在眼皮子底下,十分礙眼。」元極的聲線沒有任何的起伏,俊美的臉龐上好像被罩了一層寒霜,清冷逼人。

「再逗弄幾天,反正近來無事,玩玩嘛。誒?我的貓眼石呢?」說着話,蕭四禾本想拿回自己的貓眼石,可是一看,那桌子上只有絨布還在,貓眼石沒了蹤影。

元極淡淡的掃了一眼,「我的使命是給你看守貓眼石的么?」

蕭四禾收起扇子,「你的意思是說,它自己長腿跑了?」

「或許。」元極不再理會他,繼續處理手頭上的東西。

蕭四禾不知自己該做什麼表情好,這裏只有他們倆,他自己沒動,那麼就肯定是元極動的。這會兒倒好,不承認也就算了,居然還能順着他亂說。

「世子爺,你知道我買那貓眼石花了多少銀子么?不還給我,我可就隨便拿你長樞閣的寶貝了。」蕭四禾雙臂環胸,這別的東西倒是可以分享,但這顆貓眼石太貴了,他可捨不得。

「你去花園轉轉,興許能找得到。」元極淡淡告知,極其特別的沒有人情味兒。

「花園?世子爺,你居然把我的貓眼石扔到花園裏去了?這女人善妒我知道,沒想到這男人也一樣。瞧見我買來的貓眼石成色好,居然給扔了。咱們醜話得說在前頭,這若是找不着,我必須得拿走幾樣等價的寶貝,我賺錢也很不容易的。」蕭四禾連連搖頭,暗嘆自己識人不清。

懶得理會他,元極更像是沒聽到一樣。蕭四禾匆匆轉身下樓,去尋找自己的貓眼石。

花園裏,白桃捧著自己的手,素雯拿着已經被損壞的風箏,和前頭捏著貓眼石的秦梔緩緩的往外走。

一個紅色的身影進入視線當中,秦梔微微挑起眉頭,蕭四禾居然來了。

他神出鬼沒的,這忽然出現,說不定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通傳給元極。

蕭四禾也瞧見了秦梔,臉上一秒掛笑,然後便走了過來。

步履瀟灑,風流倜儻,他是真的應了那句話,魅力不可擋。

「秦小姐,真是巧啊,你也在逛園子。」看着秦梔,蕭四禾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他的眼神兒不輕佻,反而會讓人不禁的臉紅。

「蕭公子不去長樞閣,反而來花園,不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出現在這兒,那麼就絕不是逛花園,有目的。

「有個貴重的東西掉了,我順着來時路找找。」蕭四禾說着往地上看了看,也沒瞧見那貓眼石的影子。

深吸口氣,秦梔攤開自己的手,「蕭公子是找這個么?」

看向她的手,蕭四禾隨即挑高了眉尾,「正是這顆貓眼石,沒想到被秦小姐拾到了,多謝。」說着,就要伸手去拿。

秦梔隨即握緊手,「如果這顆貓眼石是蕭公子的,那麼我想,把它還給你之前,咱們要先算算另外一筆賬了。」

蕭四禾一愣,這又是什麼路數?

「白桃,素雯,過來。」看着蕭四禾,秦梔面色平靜,但正因為此,卻讓別人無法平靜。

身後,白桃和素雯過來,一個亮出自己被手帕包裹着仍舊滲出血跡的手,另一個展開被打斷骨架的風箏。

瞧著這陣勢,蕭四禾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分別打量了兩圈,他謹慎開口道:「秦小姐,這是何意?」

「剛剛,我的丫鬟正在放飛這風箏,這顆貓眼石從天而降,打斷了風箏的骨架不說,風箏線還割開了白桃的手,直至現在還流血不止。我不知蕭公子是何意,興許是不喜歡風箏。這風箏是友人所贈,實屬無價。白桃雖是丫鬟,但跟在我身邊從來沒做過力氣活,皮肉細嫩,這割傷也不知何時能痊癒。蕭公子,請問您說該怎麼辦?」秦梔握著那顆貓眼石,一邊說道。

這還真是出乎蕭四禾的意料,瞧著白桃的手,和那壞了的風箏,他想了想,隨後道:「可能在下接下來的解釋可能會被認為是胡說八道,但秦小姐的慧眼是尋常人所不能比,我想秦小姐一定能斷出真假來。這貓眼石啊,是在下的,不過卻不是在下扔出來的。秦小姐您想想,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拿它當暗器?根本捨不得啊。實際上,做這一切的是世子爺,並非是在下。在下只不過喝一口茶的功夫,這貓眼石就不見了。是被世子爺當成了暗器,順手就扔出來了。」

看着他,秦梔倒並非看不出他所說真假。只不過,這更沒理由,元極為什麼要打斷那風箏呢?

「蕭公子所言真假我並沒有興趣,只是我丫鬟的手傷了,風箏也斷了,造成這一切的又是蕭公子的貓眼石,所以這事兒我只能找這貓眼石的主人。」她總不能去找元極吧。貓眼石也不是他的,除了蕭四禾又沒人瞧見他做這些,死無對證。

蕭四禾有苦說不出,連連深呼吸,隨後他解下隨身攜帶的錢袋,倒出兩錠銀子來,「在下只隨身攜帶了這些銀兩,秦小姐覺得可行?」

看了看,秦梔便抬手將那兩錠銀子拿了過來,順手把貓眼石還給了他,「希望日後蕭公子不要再隨身攜帶這些能當做暗器的東西出入王府,有些人視錢財如糞土,根本不把這價值連城的東西當做寶貝。」話落,她便帶着白桃和素雯離開了。

蕭四禾連連搖頭,今日是出門沒看黃曆。不過轉念一想,這小丫頭沒做世子妃是好事,她這脾性和元極差不了多少。若真做了夫妻,這手底下人的日子得多難過。

看向自己手裏的貓眼石,雖說捨出了些銀子,不過這貓眼石是找回來了。

轉着,蕭四禾的臉色卻變了,這貓眼石被撞掉了一塊,原本的圓潤和色彩都大打折扣。

一串髒話滾到了喉嚨,蕭四禾臉都要綠掉了,真真是出門的黃曆不對,他的貓眼石啊!

回到搖光居,素雯找來常備的葯給白桃包紮手,誠如秦梔所說,白桃的手很細嫩,根本看不出是丫鬟的手來。

在秦梔身邊伺候,也沒有什麼累活,就如在王妃身邊的莫雨等丫鬟,粗活根本輪不到她們。

忍着疼,白桃瞧著那藥粉灑在手上,她不由得皺起臉,「秦小姐,剛剛那個蕭公子所說,是真的么?」如果那個貓眼石是世子爺打過來的,白桃心底不由得幾分糾結,被世子爺看不順眼,可不是什麼好事兒。說不準,真是她們在花園放風箏,惹得世子爺不高興了。

「聽他亂說,咱們都沒瞧見是世子爺動的手,口說無憑,咱們不能信。」素雯立即開口,阻止白桃有這種想法。這個時候,即便真的是世子爺動的手,她們也得咬死了說不信。

看着她們倆,秦梔沒有言語,蕭四禾還不至於說謊,只不過,她還是想不通元極為什麼這麼做。

興許,就是看她不順眼罷了,所以瞧着她的丫鬟在放風箏都不高興。

白桃噘了噘嘴,不管是誰動的手,倒霉的都是她。可自己不過就是個奴婢,哪有伸冤的地兒?

白夫人和白朗來了王府,按照秦梔的估算,用不過晚上,王妃就得派人過來告訴她訂婚的事兒。

她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夜幕降臨時,就等著天斧居那邊的人過來了。

不過,直至三更天了,也沒人過來,搖光居靜靜地,素雯和白桃都過去睡了。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估算錯誤,居然沒人過來?這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這訂婚之事,出了岔子么?

夜裏的長樞閣格外的安靜,沒有下人,只有護衛。他們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幾不可聞。

驀地,刻意壓輕的腳步聲順着樓梯傳來,在二樓沒停,直奔三樓。

一直在樓下值守的張昀拿着兩張紅色的帖子,幾步走至書案前,「主子,這是王妃派人送過來的。說是王爺不在府中,需要世子爺最後敲定。」說着,張昀將那兩張帖子放在了書案上。

基本上這種由王妃通傳來的事情,就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只需要這王府的主人按了印鑒,就通過了。

放下手中的毛筆,元極看向那兩張帖子,明亮的燭火之中,那兩張帖子的紅色封皮顯得極為刺眼。

緩慢的拿過來,一同展開,兩張帖子的內容差不多,只不過上頭的名字不一樣罷了。

一張是他和明珠郡主,另一張則是秦梔和白朗。

雙喜臨門之事,而且並沒有因為秦梔的身份而有怠慢,兩張帖子的質地是一樣的。

一張娶妻,一張嫁女,都以鎮疆王府的名義,沒有絲毫的抬高誰或是貶低誰。

看着那兩張帖子,元極面色淡漠,「下去吧。」

張昀退後兩步,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其實這兩張帖子上的內容根本無需細看,因為沒有任何的問題,元極只需要蓋上印鑒便可以了。

但,他沒立即蓋上印鑒,張昀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聽命退下。

書房之中安靜的只有燭火燃燒時的聲音,偌大的書案后,元極靠坐在椅子上,視線卻一直固定在那兩張帖子上。

深邃的眼眸沒有絲毫的光亮,幽深的好像連燭火都照不到,他一動不動,面上也沒任何的情緒波動,很難看出他在想什麼。

打更的聲音反覆的幾次從窗外傳進來,不過都沒有打擾到他。

時間靜靜而過,漆黑的天空被天邊跳起來的太陽照亮,新的一天不知不覺的到來了。

張昀再次出現,端著剛剛廚房送過來的早膳。放輕腳步走進來,一眼便看到書案后元極坐在那兒,居然保持着和昨夜一樣的姿勢。看起來,這一晚他都沒有動過。

將早膳放在茶座上,然後一一擺放好,張昀緩步的走向書案,「主子,可以用早膳了。紅棗桂花粥,還有清淡的小菜,您先吃些墊墊肚子。」

因着張昀說話,元極好似也回過了神,抬手,將那兩張帖子扣上,然後隨手便扔到了書案旁的紙簍里。

轉手,他從堆積在書案左側的密信里抽出一封來,扔給張昀,「叫蕭四禾去一趟東臨城,把這個給屠郡王。順便交代一下這位富貴的屠郡王,手伸的太長,總有人會幫他剁掉。天機甲素來先斬後奏,別再被抓到第二次。」

張昀接過密信,倒是有片刻的不解,這怎麼忽然間的,就把這事兒又提起來了?

這密信放在那一堆里,很明顯就是暫時置之不理的意思,熟悉元極規矩的人都知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儘管疑惑諸多,不過張昀卻極痛快的領命,隨後便退下去了。

將書案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元極起身,隨後快步的走下樓。

昨晚,沒等到王妃派人過來,今天又是一個上午過去,仍舊沒有人來。

也不知,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根據王妃的行事風格,不可能這般拖拉。

素雯這六年來一直跟在秦梔身邊,倒是多多少少受她的影響,說話做事考慮良多。

根據昨天的情況,今兒到了這個時候還沒人過來,怕是真可能中間出了什麼問題。

背着秦梔,素雯走出了搖光居。

半個時辰后,她才回來,瞧著白桃在休息,她走進卧室,「秦小姐,奴婢剛剛聽楊嬤嬤說了些事情,不知你想不想聽?」

視線從書上移開,秦梔微微頜首,「什麼事,說吧。」

素雯想了想,隨後道:「剛剛楊嬤嬤和奴婢說,今日一早世子爺去見王妃了。說是關於秦小姐的婚事,現在誰都不能做主。」

緩緩挑起眉尾,「為什麼?」這又是什麼話,聽起來很奇怪。

「世子爺的意思是,當初解除秦小姐和世子爺婚約的人是皇上,這會兒又要給秦小姐定親,就不能不經過皇上,否則會被視為大不敬。即便日後秦小姐要嫁給鄉野村夫,也得過問皇上的意思,這才合規矩。」素雯壓低了聲音,將從楊嬤嬤那兒聽來的話一一複述。

聞言,秦梔不由得咬唇,這元極是什麼意思?

那時告訴她不能答應皇上的邀請去帝都,這會兒又說她的婚事得經過皇上,這廝不會準備把她賣給皇上吧?

畢竟利益至上,這種事兒他真能幹得出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上一章下一章

081、錯過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