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他說,很美

089、他說,很美

終於挨過了這一晚,翌日,秦梔早早的打開窗戶看向對面的客棧,客棧里的小二正在里裏外外的忙活着,透過窗戶就能看得到他在灑掃房間,好像這一晚都沒歇下來過。

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卻看不出什麼異常之色,每個人都因為新的一天來臨,而緊張的忙碌著,為了生計,不得停歇。

昨晚那群人已經不見了,雖然不知是否還在這個鎮子裏,但還是得趕緊離開才是,不然她這心裏難以安寧。

收拾完畢,恢復了男裝的打扮,秦梔走出房間。正好老朱端著煎好的湯藥走上來,他提前起了一個時辰,正好將葯煎好了。

「秦小姐,樓下早飯已經好了,快下去用飯吧。」老朱笑着告知,今日需早些啟程上路。

秦梔看了一眼他手裏那顏色濃濃的湯藥,不由得嘆口氣,「這玩意兒空腹喝不好吧,還是先吃些東西再喝不遲。」一大早上就喝這一碗東西,估摸著得胃痙攣。

老朱微詫,看了看手裏的湯藥,剛想說話,元極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清晨之始,便瞧見這如此俊美之人,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情況緊急,真是可以閑下來好好欣賞欣賞,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深邃的眸子,漂亮的如同黑寶石,元極淡淡的看了匯聚在他門口的兩個人,「下去用飯吧。」

「主子,這葯、、、、」老朱端著葯碗,一邊問道。

「用過飯再喝不遲。」元極掃了一眼秦梔,隨後道。

老朱點點頭,走在後頭,三人前後魚貫的下樓。

早飯已經準備好,清粥小菜,顏色寡淡,不過能填肚子已然不錯了。若是在野外,早上也吃不到什麼。

看了一眼那放在元極身邊的湯藥,秦梔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是不是看着那湯藥擺在身邊,連食慾都沒有了。」若是她的話,她真的會食不下咽。

「的確是沒有食慾,品嘗不出味道來。不如,你替我嘗嘗,這湯藥是什麼味道的?」元極放下筷子,他一共也沒吃幾口東西。

動作一頓,秦梔看向他,這廝明顯在套路她。

「是葯三分毒,我又沒有受傷,若真喝了這葯,沒準兒會中毒。」秦梔搖搖頭,她才不中套呢。那玩意兒是什麼味兒的她記憶猶新,真是苦的肝腸寸斷。

「明知是葯三分毒,你就不想替我分擔?想看着我被毒死么?」元極將那碗湯藥拿起來,裏面的葯湯更像魔鬼在朝着他招手。

「知道你不想喝,但也無需這麼大的怨念,看着。」說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後當着他的面放進嘴裏。

薄唇微彎,連那幽深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他顯然是滿意了。

拿着碗,元極一飲而盡,苦的他眉頭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看着他喝完,秦梔迅速的將嘴裏的葯吐了出來,又舀了一口粥放進嘴裏,「太苦了。」

元極始終看着她,眸中的笑意不曾退散。

吃完了早飯,三個人牽了自己的馬,很快離開了鎮子。

沒有走官道,順着土道北行,倒是沒遇上什麼人。

那鎮子越來越遠,直至最後看不見了,秦梔的心才算放下來。

「元極,昨晚那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能調查出來他是誰?」追上元極的馬,秦梔問道。她從未如此想知道一個人的身份,連公冶崢那麼神秘,她都沒有如此迫切。

看過來,元極過多的注意了一下她的臉,「還在害怕?」她這次的害怕,可和往日不同。

「不是害怕,只是想知道他是誰。憑我這麼多年閱人的經驗來說,這個人,絕對不容小覷。尤其是憑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若是迎面碰上,必死無疑。知道對方是誰,我也能心裏有底。」秦梔看着他,一邊說道。

「不用擔心,若調查出來了,必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元極不知她到底在擔心什麼,不過一個人罷了,又不是三頭六臂,沒有神通。

「好。」秦梔點點頭,希望天機甲能儘快調查出來。

馬兒的速度並不快,土道上塵煙飛揚,路過諸多村鎮,還能瞧見那些農民在田裏勞作。

這些平民百姓即便是夷人,但他們也根本不會豢養操控毒物的把戲,都只是普通人罷了。

接連四天,三人再未進過城,宿在夜晚,吃的野味,都是老朱的功勞。

在第四天的傍晚,三人在官道上前行,遙遙的看見了一座城。

元極稍稍觀察了下,隨後便調轉馬頭,直接朝着進入那座城的大道拐了進去。

秦梔和老朱跟隨,都沒有問原因,顯而易見的,這一路來,元極都是隨着前隊留下的記號在走。

而如今,前隊進城了,元極也選擇進城。

城門沒關,亮着的火把也光線不明,三人順利的進了城。

這是吳國北部有名的城池,冠城。距離吳國帝都很近,這也算是天子腳下,繁華自是不必說,人也很多。

即便這個時辰,街上也人來人往的,好生熱鬧。

三人牽着馬,在城中慢悠悠的前行,像是在觀光,欣賞這城池的繁華。

老朱走到元極身邊,觀察了一下四周的行人,隨後小聲道:「主子,進城之後再無標記,咱們若直奔據點,恐有風險。」

「我知道他在哪兒。」元極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便腳下一轉,拐上了另外一條街。

夜幕之下,沿街的商鋪亮着燈火,一些茶肆酒館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十分熱鬧。

然而,元極路過這些店鋪都沒有停下,反而朝着下九流之地而去。

花街柳巷,這個時候正是熱鬧之時,不過三教九流都聚集在這裏,煙熏火燎。不少人醉醺醺的從身邊走過,秦梔不由得避開,雖是在書本上對這世界的娛樂之地有些了解,可真來了,還是覺得不太適應。

三個人走到了這條花街門臉最大的一家花樓前停下,元極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些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的姑娘們,隨後示意老朱過去。

來到這種地方,老朱就明白了,放下韁繩,他快步的走過去,任憑那些姑娘東拉西扯着他,他都沉着應對。

秦梔看着,老朱很容易找到了在門口的老鴇子,他掏了錢,又說了些什麼,那老鴇子眼睛都在發光。

下一刻,一個龜奴三步並兩步的跑過來,牽了三個人的馬,一邊招呼著秦梔和元極進去。

秦梔走到元極身邊,抬頭看了一眼這花樓的大招牌,以及那些紅粉的長燈籠,不由得搖搖頭,「蕭公子看來真喜歡這種花柳之地。」

聞言,元極歪頭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彎,「這麼聰明。」

「很明顯你不會喜歡這種地方,畢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想這些事情。其他人,也沒這膽子,唯一如此膽大包天又喜愛此地的,就是蕭公子了。對了,聽說這種地方有服務特別好的泡澡沐浴等服務,還有專門學過按摩的姑娘伺候。只不過,泡澡沐浴大都在一個池子裏,像下餃子似得。我覺得得奉勸你一句,不要和這裏的人泡在一個池子裏,當然了,也要避開蕭公子。有些病,會交叉感染的,而且很難治癒。」走進花樓,更是烏煙瘴氣,秦梔盡量的避開那些來往的人。

元極微微皺眉,一邊低頭看了看她,「這種事情你也知道?」雖說是好話,可怎麼聽着讓他覺得很是彆扭。

「不信拉倒,那你就和蕭四禾去泡澡,看看到時會不會難受。聽說,有些病嚴重起來,是會爛的。」歪頭看着他,她一邊咬緊了字眼兒。

元極頓了頓,顯然被她說的噁心了,抬手繞過她的頸子,然後捂住她的嘴,強制禁言。

老鴇子在前帶路,老朱不斷的和她說話,老鴇子笑的前仰後合的。

元極和秦梔在後,她被他勒著頸項捂著嘴,像是被綁架了似得。

不過在這種地方,沒人會管這種事兒。

上了二樓,倒是不如樓下吵嚷,但各個雅間里都笙歌陣陣,嬉笑不止,看起來甚為歡暢。

老鴇子帶着三人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雅間前,掩嘴告知,人就在這兒。

老朱拱手稱謝,又給了一些錢,老鴇子扭著腰就離開了。

看向元極和秦梔二人,他們倆的造型讓他也不由幾分詫異,而後又忍俊不禁,「主子,蕭公子就在這兒。」

元極抬腿便把門踹開了,裏面正倒酒的姑娘嚇了一跳,酒瞬時灑出去,坐在榻上的蕭四禾隨即躲開,免遭酒水之淋。

勒著秦梔走進來,元極便鬆開了手,面色清冷的走至那軟榻前,坐在了距離蕭四禾最遠的地方。

蕭四禾拿過姑娘手裏的酒壺,一邊貼心告知她可以下去不用伺候了。

姑娘明顯有些不安,分別看了看忽然闖進來的幾個人,便福福身退下了。

老朱關上房門,隨後就站在門口,雖是面容和善,但更像個門神。

蕭四禾看向秦梔,不由得笑起來,紅袍華貴,瀟灑風流,「秦小姐這一身倒是英姿颯爽,就是不知緣何被世子爺生擒著進來?可是,秦小姐又犯了什麼錯誤。」

瞧他那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秦梔懶得理會。走過去,拖來一把軟椅坐下,看着榻上那小几上的糕點水果,她頓覺口渴,「這犯了錯誤也得讓人吃東西,把水果給我。」

蕭四禾放下酒壺,隨後起身將那整個小几都搬了下來,然後放在了秦梔的面前,「秦小姐請,都是你的了。」

「謝了。」秦梔頜首,總是和女人相處,還是這蕭四禾比較懂事兒。

元極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倆,恍若在瞧著兩個白痴,那眼神兒頗為瘮人。

不過,秦梔和蕭四禾都不以為意,一個人吃,一個人倒酒喝。

「蕭四禾,可追蹤到那個可疑之人的身份?」元極懶得看他們表演吃吃喝喝,冷臉問道。

蕭四禾喝了一口酒,隨後點頭,「查到了些蛛絲馬跡,這個人,怕是身份比竇江懷要高得多。以前,可是從未見過此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玄衡閣新上任的那位。」

元極眸色幽深,盯着在那兒吃東西的秦梔,隨後道:「不出皇室。那人的特徵你已記下,與吳國皇室中人對照,定能知曉他真實身份。」

蕭四禾點點頭,「聽主子吩咐。」

又倒了一杯酒,蕭四禾笑的眉眼風流,「主子來一杯?」

「交叉感染,是會爛的,你獨飲吧。」元極冷聲拒絕,他才不喝。

秦梔聽着,不由得笑,學的倒是快。

蕭四禾反倒有些蒙了,這又是說的什麼,什麼東西會爛?

「那在下便獨飲了,希望主子不要介意。不知主子想吃喝些什麼,別看這是煙花之地,但廚房裏的手藝,不比大酒樓里的差。」蕭四禾看起來是真的極其特別的放鬆,這種溫柔鄉,是他的最愛。

「辟出個清靜之地,我要休息。」元極顯然是不打算吃這裏的東西,當下只不過是沒辦法,必須得停留在此處。若是有法子,他才不會住在這兒。

蕭四禾笑着點頭,他這種極喜歡此地的人對元極這種避如蛇蠍的態度覺得非常有意思,男人哪個不愛風流?唯獨眼前這人是怪胎。

所以說,習武時一定要選擇好,選擇錯誤,影響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吃光了水果,秦梔又拿起糕點,查看了一下,這糕點做的果然很精緻。普通的糕點鋪,這種糕點也會賣的很貴的。

看來這花樓的確是非同凡響,連免費送上來的糕點都品質這麼好,由此可見,蕭四禾必是也花了不少錢。

想他這種風流公子,流連花叢,選擇的地點條件必然很好。

在這兒停留歇息,想必要比在客棧里好得多。

「秦小姐很餓?」蕭四禾瞧著秦梔吃的頭也不抬,一副被餓了很久的樣子。

「許多天沒見到這種正常的食物了,這幾天盡吃些沒有味道的東西,幸虧都是熟的,不然我還真擔心會有寄生蟲。」秦梔邊說邊搖頭,她的腸胃還沒有那麼強悍。

「寄生蟲又是什麼?」蕭四禾饒有興味兒,她說話,很是有意思。

秦梔抬眼看向他,隨後又看向面色清冷的元極,「你想聽,他未必想聽。」那麼噁心,估計元極真的會生氣。

蕭四禾更有興趣了,看了一眼元極,他隨後身子往秦梔那邊挪了挪,「沒事兒,說說,讓我也長長見識。」

秦梔眉眼含笑,一邊吃,一邊說道:「野外的動物啊,多有寄生蟲。有的寄生蟲寄生在動物皮毛里,這剝了皮也就無事了。但有些寄生蟲卻是在體內,生活在動物的血肉里,以此為生。寄生蟲種類繁多,數不勝數。有的因為高溫就會死,但有的高溫也奈何不了它們,所以吃這些野味的時候一定要慎重。烹制時,必須得高溫至熟透,否則這寄生蟲吃進肚子裏,就會在人的身體里安家落戶,繁殖後代。有的寄生蟲專門喜歡往腦子裏鑽,有時太過擁擠,就會從眼睛或者耳朵裏面爬出來。」

隨着她說,蕭四禾連杯子裏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秦小姐見多識廣,在下佩服。咱們,還是說說別的吧。」放下酒杯,他渾身都開始不舒服了。

秦梔笑的酒窩淺淺,看向元極,他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她這一番話,成功的將這兩個人都噁心到了。

「主子,別看這花樓是下九流之地,但這裏卻有諸多門道。在下住了兩天,可是見到不止一撥玄衡閣的人。他們來來去去,也不知都見了誰。」蕭四禾和元極說起了正事兒,他也並非是真的尋歡作樂。

「西棠人撤離吳國,途徑北部,玄衡閣的人馬也盡數調到了北部來。意料之中,只不過我們想要撤離,卻是要耗費一些時間了。」元極早有準備,他看起來並不在意。

「不過,我還是好奇這些人都聚在一起閑嘀咕些什麼呢。可是在下太過引人注目,但凡走動,都引得眾人無不側目,實在不宜去做此事。」蕭四禾搖搖頭,對自己的模樣,他相當有自信。

秦梔忍不住嗤笑,「蕭公子這事兒跟他說不是也白說嘛,你引人注目,可你瞧瞧他,比你更引人注目。你還不如就直說,讓老朱去偷窺。你看,從你一說起這事兒開始,老朱就已經準備好了。」

蕭四禾看向老朱,隨後就笑了,「老朱的確是行,低調行事,最適合這事兒。不過,秦小姐眼下也行,俊俏又稚嫩的小公子,誰也不會懷疑的。」

「別打我的主意,請看世子爺的眼神兒。」秦梔要他自己看,先不說她同意與否,元極就不會同意。

這人現在還算有人性,這種時候不會讓她去涉險。

蕭四禾看過去,果然瞧見元極面色不佳,隨即笑道:「玩笑玩笑。主子重情重義,秦小姐之前可是主子的未婚妻,怎的捨得送去險境。」

「蕭四禾,你的舌頭是不想要了么?」元極冷聲呵斥,蕭四禾儘管一向口無遮攔,但元極鮮少訓斥他。

蕭四禾笑呵呵的點頭,即便被訓了,他也明顯毫不在意。

站在門口的老朱亦是滿面笑意,當下,他明顯也放鬆了許多。

「主子,屬下這便去轉轉。」老朱很清楚明白自己該做什麼,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瞧著老朱出去,蕭四禾整個人靠在了軟榻上,就好像身上沒有骨頭似得。

反觀元極正襟危坐,只佔了一小片地方,生怕被這裏其他的東西傳染上什麼似得。

瞧着他們倆,秦梔忍不住笑,元極是真被她之前所說的話噁心到了。

「對了,有件事主子還是得知道才行,儘管屬下知道主子可能也不是很在意。東臨城這些日子不太平靜,聽說屠郡王準備去帝都了。還要帶着明珠郡主,聽說有意想見一見姚相。我覺得這事兒有意思了,這屠郡王要是真做了姚相的岳丈,咱這大魏雙俊他可都沾過邊了。大魏雙俊二選其一,最後舍世子而取姚相,估摸著天下人都得知道,主子不如姚相了。這麼多年,大魏雙俊不分勝負,這回,要分出來了。」說起這個,蕭四禾豈止是開心,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秦梔聽着,自然知道蕭四禾所說的姚相是誰。

身世顯赫,家中往上倒幾代,那都是大魏的中流砥柱,曾出過三相,他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時便與元衛同進同出,聰慧絕倫。元衛是太子時,他便居高位,待得元衛登基,他便成了相。

上位后改了諸多政策,初始時反對聲很多,不過,後來那些帶頭反對的老臣,也不知怎的都犯了錯誤。最後,也就沒人敢反對他了。

不過,他改的政策都很好,利國利民,至少在民間這個年輕的相,聲譽極好,很得民心。

具體為人如何,不知,據說他是個很孤僻的人,性情難以琢磨,但元衛很信任他。

他和元極被合稱為大魏雙俊,其實比的不是才華和手段,畢竟鮮少有人知道元極做的是什麼,這說的是二人的地位和長相。

「姚相若真有喜事,我自是要送上大禮。」元極反倒彎起了薄唇。

「主子打算送什麼?」蕭四禾十分好奇,元極可是個摳門的人,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送他一車長下巴的女人,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元極淡淡的掃了一眼蕭四禾,說道。

蕭四禾一愣,「主子這就不厚道了,要得罪屠郡王,也得主子這個身份才行。在下一介草民,可不敢得罪屠郡王。」

秦梔緩緩搖頭,「一位世子爺,一位風流公子,你們倆把明珠郡主說成什麼了?她沒有下巴,那是基因缺陷,她也不想。不過有一點倒是說對了,這沒有下巴會遺傳,看屠郡王就知道了。為了保證自己的後代不會都沒有下巴,還是與其他妾室多生一些較為穩妥。」說着說着,她反倒覺得元極這個送禮提議也是很不錯的。

蕭四禾看着秦梔,有些目瞪口呆,「秦小姐,在下與主子只是說說而已。這姚相,不見得會與屠郡王結親。縱觀姚府,從未與風頭極盛的權貴結過親,出其不意,每次都是小門小戶的大家閨秀。」

秦梔聽着,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看過關於這姚家的歷史,介紹那些夫人時,沒有介紹過家世,只不過幾乎每個夫人都被封為了誥命夫人。

沒想到,這些夫人,都出自小門小戶,和她所認知的這個世界規矩相差太大,簡直是翻覆。

看王妃就知道了,她所看重的,第一位就是家世;其次,才是人品,樣貌之類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然後是軟糯的女聲,「公子,姑娘們來了。」

姑娘、、、們?

秦梔和元極同時看向蕭四禾,沒想到這人口味這麼重,居然弄來幾個姑娘陪着他。

蕭四禾似乎也沒想到這會兒姑娘們會來,險些被嘴裏的酒嗆著,「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先是老鴇子笑容滿面的臉,然後,兩個姑娘從外面走了進來。

穿着一模一樣的紗裙,挽著一模一樣的髮式,臉居然也長得一模一樣,這是雙胞胎。

秦梔也不由得大開眼界,古人還是很會玩樂的。而且,這雙胞胎長得很漂亮,膚白貌美,走路時如楊柳搖擺,賞心悅目。

身為女人,秦梔都覺得真是不錯,難得難得。

兩個姑娘進來,環顧了一圈,便一人一邊的朝着蕭四禾和元極奔過去了。

蕭四禾立即站起身,把朝着元極奔過去的女子拉回來,兩個抱滿懷,「伺候本公子就行了,這位公子身體不適。這位小公子呢,毛沒長齊,無福消受。」

秦梔不由得撇嘴,說起這些下流的話來,蕭四禾是一點都不違和。這若是換成了元極,真是想像不出。

「老鴇子,給這兩位公子安排個清凈人少的所在,本公子高興,賞你了。」說着,兩錠大銀子飛出去,那老鴇子一把接住,笑的臉上的粉都要掉下來了似得。

「拂兒,柳兒好生伺候着,若是讓公子不高興,小心你們倆的皮。」老鴇子邊說邊招手叫着外頭的龜奴進來,供財神一般。

「拂柳?這名字雅。」蕭四禾連聲讚歎,雖是風流,但卻不下流。

秦梔站起身,視線從那對雙胞胎的臉上掠過,雖是長了一樣的臉,不過倒是也能輕易的分出來。而且,笑臉背後,藏着一股壓抑不住的悲傷和認命。

與元極一前一後的離開房間,老鴇子吩咐著龜奴給帶路,笑容滿面又小心翼翼,極盡諂媚。

元極依舊冷漠,即便再厚的臉皮,也不敢湊上去討嫌。

這花樓後面是各種極雅緻的小院兒,東邊還有一處燈火通明水汽縹緲之地,那邊是供客人們泡澡放鬆的地方。

這邊的花草樹木齊齊生長,小院兒小樓各不相同,這裏面住着的是賣藝不賣身的雅伎,平時總是被城裏的達官貴人們接到家裏去的那種,檔次要更高一些。

龜奴帶着元極與秦梔進了一個玲瓏別緻的小樓,顯而易見是給有特殊要求的客人準備的。

兩個人走進去,秦梔還是較為滿意的,其實這花樓比客棧條件好得多。若是隨身帶着足夠的錢,住在這裏也是個極好的選擇。而且雜七雜八的人特別多,安全上也提高了幾個系數。

龜奴介紹了一番便退下了,秦梔在一樓轉了一圈,這大廳是圓形的,很有情趣。

「其實,我有件事一直都挺好奇的。這蕭公子如此與眾不同,他在天機甲,到底是負責什麼的?」他這人行事與元極身邊的護衛格格不入,天差地別。

元極坐在了椅子上,不過看得出他對這個地方也不是很滿意。

看向秦梔,他的眸色倒是緩和了不少,「他掌管天字衛,查探消息。」

聞言,秦梔倒是真的沒想到,蕭四禾居然掌管着天字衛。

那時元極就曾說過,天字衛調查吳國的那幫藥師,損失慘重。所以,那時她就知道天字衛是專門負責調查消息的。

除此之外,應當還有其他的部門,只不過她也不好詢問。

「那你身邊的那些護衛呢?」他們應該不是天字衛。

「他們是甲字衛,負責的,便是保護我。」元極看着她,倒是沒有隱瞞。

眨了眨眼睛,秦梔彎起眼睛,「不會還有一個叫機字衛吧?」

「沒有機字衛,是鷹機。」元極薄唇微揚,似乎在嘲笑她還學會舉一反三了。

「職責呢?」負責的又是什麼。

「殺人。」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從他的薄唇飄出來。

秦梔緩緩點頭,原來如此。的確是分工明確,而且各有首領。若是都歸元極一人掌管,估計他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天字衛人手不足,所以蕭四禾經常會親自涉險打探消息,他調教出來的人,和他沒什麼兩樣。不過,這倒是一層很好的保護色,即便鬧得再荒唐,我也睜隻眼閉隻眼。」元極看着門外的夜色,一邊淡淡道。這就是為什麼他不阻止蕭四禾那荒唐的行徑,只要他有收穫,鬧翻天了他也可以當做看不見。

「這麼說來,老朱,包括之前我所見過的那些都是你調教出來的吧。一本正經的樣子,倒真是隨你。」走過來坐下,秦梔一邊說道。

「沒錯。」轉頭看向她,元極也承認。

「我還是覺得蕭四禾那種方式比較好,徹底放飛自我,不會讓人生疑。」相比較起來,她認為蕭四禾做的要更好。讓他掌管天字衛,很聰明的做法。

「很合你的意?」他問道,語氣不是那麼太好。

秦梔看着他,隨後搖搖頭,「我只是說在行事方面他那種方式比較有利,但並不代表我認同他開放的個人作風,很容易得病。不過,世子爺知人善用,值得佩服。」最後誇讚一句,果然臉色見好。

很傲嬌嘛,聽不得批評,喜歡誇獎。

彎了彎唇角,秦梔環顧了一圈,隨後道:「這小樓雖不大,但足以容下我們三個人了。不知,世子爺能否在這樓下等等,我想沐浴。」這裏服務很是到位,要龜奴把熱水送到樓上去應該不是難事兒。

看向她,元極幾不可微的揚起入鬢的眉,「你確定用這裏的水沐浴不會被染上病?」

「呃,他們還不至於那麼節省,要循環用水吧。我很想沐浴,已經忍了很久了。」秦梔站起身,她沒別的太多要求,這是唯一。

元極看着她,隨後道:「所以,你是要我在樓下給你守着?」她剛剛說的話,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不然你想看我洗澡么?」他的問題很奇怪,是正常人絕對想不到問不出的。

元極有片刻的停頓,深邃的眼眸顫動了下,隨後收回視線,「上去等著吧,我叫人給你送水來。」

話落,他便起身出去了。秦梔瞧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由扯了扯唇角,搞不懂他。

樓上,是一個偌大的房間,但裝飾的極為好,有一張圓床,還有一張特別大的軟榻。不管是床還是軟榻上都鋪着紅色的床單,紅色的被子疊成了好看的形狀,簡直像婚房。

靠着北牆有一扇很大的木製屏風,走過去,果然瞧見了澡盆。這澡盆夠大,兩個人泡在裏頭都不嫌擠。

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情趣房了,還真是她見識短淺了,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如今說起來倒像是諷刺了。

有些東西,在書本里還真的看不到,需要走出來瞧瞧。

欣賞了一圈,秦梔緩步的走到那看起來十分舒服的軟榻上坐下,柔軟的要命,躺在上頭肯定很舒服。就是這顏色太扎眼了,換個顏色,這還真是個適宜休息的小屋。

很快的,龜奴就來送水了,三四個龜奴一起,來回兩三趟,就將那浴盆填滿了。

關上了窗子,但是這二樓沒有門,秦梔走到門口,順着樓梯往下看了看,並沒有瞧見元極的影子。

不知他是不是在下面,他若在下面,能夠確保不會有人誤闖進來。可這兒又沒有門,她在這上頭洗澡,要元極在下面待着,怎麼想也是有些彆扭。

「元極,你在么?」想了想,她問了一句。

靜默了片刻后,樓下的人給了回應,「在。」聲音很低,聽起來心情不太好似得。

「那,麻煩你了。」想了想,秦梔小聲道。

樓下的人再沒回應,秦梔走到屏風后,開始脫衣服。

這一路都穿着這身衣服,無論裏面還是外面都沒換過,如今脫下來聞着味道都不對了。

即便在軍營也是一切從簡,但她還真是鮮少這麼臟過。

剩下中衣,秦梔想了想洗完后該怎麼辦,卻瞧見挨着牆那兒有個柜子。

走過去,將柜子打開,入眼的幾件衣服讓她不由得挑起了眉毛。雖說這樣式就是個浴袍,可是這顏色和質地,真是讓人無法接受,和一張紙一樣。

拿出來兩件湘妃色的,嗅了嗅,沒什麼特殊的氣味兒,是乾淨的。兩件一起穿的話,就沒那麼透明了。

出門在外,只能如此了。

把那兩件衣服掛在屏風上,秦梔走到浴盆旁邊,將身上的衣服盡數脫掉。

泡在熱水裏,那一瞬間,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豈是一般的爽快。

奔波了這麼多天,這是最爽的時刻了,果然還是蕭四禾會享受,跟着他的話,絕對不會吃苦。

但元極就缺少苦中作樂的精神了,即便真的可以享受,估摸着他也會始終冷眼旁觀,不會參與其中。

這便是性格上的問題了,但他的確是知人善用,而且很會計較利益得失。因為蕭四禾能帶給他很大的利益,所以任憑他怎麼胡鬧,他也都縱容。

在水裏泡了許久,洗乾淨自己的長發,秦梔才從裏面出來。

擦乾身體,裹上那兩層湘妃色的睡袍,把裏面的那件裹得有些變形了,才堪堪遮住她的胸前,這玩意就是情趣內衣。

裏面裹好,外面又繫上,這樣看着不是很奇怪。

將髒了的衣服鞋襪放進浴盆,秦梔蹲在旁邊一陣搓洗,居然洗的水都變成了灰色的。

不禁咋舌,她居然也有把衣服穿的這麼髒的一天。

擰乾衣服掛在屏風上,任憑它們滴水,地上是地毯,估計明早也就差不多能幹了。

拿着手巾擦著潮濕的長發,秦梔光着腳一步步走到門口,「我洗完了,你可以不用守着了。」

「送來了飯菜,你可以吃了。」元極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他是個合格的守門者。

秦梔忍不住笑,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估計沒人會信。

「好,我這就下去。不過我事先說一聲,我眼下穿的可能不是很得體,不過沒辦法,沒有別的衣服了。一會兒你看見了,別覺得奇怪。」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胸前裹得很嚴密,沒問題。就是這小腿和腳都在外頭,但這裏又沒拖鞋,她只能這樣了。

樓下沒聲音,但他肯定聽到了。

朝着樓下走,她一邊將潮濕的長發攏到一側,還有些滴水。

一步步下了樓,腳踩到地面有些涼。

看向餐桌的方向,果然飯菜都擺在了上面,只不過,元極坐在正對着門的椅子上,他沒吃。

看向他,他也正在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從她的臉開始往下,落到腳下時,又開始往上。循環了數次,他才將視線固定在她的臉上,那雙眼睛更是濃黑如墨。

他這種眼神兒,讓她實在覺得很彆扭,就好像她沒穿衣服似得,可是他又真的不是下流。

「很奇怪么?」看着他,秦梔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盯着她的臉,元極緩緩的搖頭,薄唇微動,然後他說,「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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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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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他說,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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