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求我就行了

094、求我就行了

去往翎山,一路向西北方向,行官道,不止速度快,而且十分安靜,再也沒發生被人圍追堵截之事。

翎山在哪兒秦梔是知道的,距離朱城很遠,不過從他們西棠回大魏的邊關地點去往翎山是很近的。所以那時元極說讓她自己走回朱城,她就想立即脫鞋塞進他嘴裏。

眼下她和被挾持沒什麼區別,可是又沒辦法,他說了,他就是權利,凌駕於《大魏律》之上。

這種話都說了出來,她一時也想不到應對之法,其實他說的還真是事實,他有權有勢,的確可以凌駕一切之上。

她這種無權無勢的,還真是無力與他抵抗。這個時候,就只能迂迴了。

已進入湘嶺境內,山勢重疊,田地也諸多。能看得到很多服飾特別的人在收拾糧食,他們便是大魏最獨特的湘嶺人。其實算得上是一個民族,只不過他們沒有自己特別的語言或者文字,只是有自己的服飾,和飲食上的不同。

他們的衣服很好看,顏色鮮艷,自己手工綉制,大部分是不外賣的。

騎馬路過,秦梔也不由得看向那些湘嶺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湘嶺人,和在書上所形容的沒有太大的差距。但其實,還是用眼直觀的看到更鮮活。

官道愈發拔高,兩側的荒草地也越來越低矮,這官道就好像是被刻意墊起來的。

往前看,翎山出現在遠處。翎山並不是太險峻,而且周邊盡數荒廢,一條官道直通翎山,那裏面是什麼樣子在外看不清楚。

越來越近,官道也高出下面的荒地將近十餘米,往下看,荒草叢生中,有一些什麼東西在動。

秦梔看到的瞬間,第一反應就是蛇,她立即抓緊了韁繩,她可得小心些,掉下去可慘了。

再仔細的看看,但還是不確定到底都是什麼,往遠處看,這周邊幾里地都是這種荒草地,看來這都是陷阱。

還有這高出四周修建平坦的官道,怕是也大有名堂。

荒草地消失在身後,隊伍進山,兩側樹木茂盛,但看起來又有些不對勁兒。

道路一直是呈上坡的,兩側的山林也因着這條道路而顯得有些險峻。

回首往來時路看,根據周邊的山勢,秦梔估摸著已經到了半山了。

拐了個彎兒,出現在眼前的一切讓秦梔也不由得睜大眼睛,這原來就是天機甲的總部啊。

從外部看,這裏還是翎山,但內部,可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粉牆黛瓦,雕樑畫棟,依山而建,由下至上,此地好似畫中,人間根本不存在。

抬頭往上看,最高處一座建築矗立在山尖,懸懸而立,看起來好像一陣風就能給吹倒。這到底是怎麼修建的?秦梔覺得這簡直就是巧奪天工。

隊伍順着側邊的道路走,這條路將近三米寬,邊緣修鑿起小腿高的圍欄,圍欄外也十分平整,乍一看恍若一片特別大的廣場,上面什麼都沒有,但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

特意隔離出來,指不定上面有什麼機關陷阱。

收回視線,秦梔轉眼看向另一側,懸山式的房屋建築,氣勢非凡。

這麼大的一座山,中間都被掏空了,如此大手筆,讓人想不到。

抬頭逐寸往上看,上頭的那些建築更好像要掉下來了似得,在這下面都不禁覺得恐懼。高空墜物,極其危險。

前頭,甲字衛勒馬,隨後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秦梔也隨後跳下來,看了看腳下的地面,硬的特殊,倒是很像那個世界的水泥地。只不過,這個時代哪有水泥,也不知這是什麼材料的。

左側高門敞開,元極當先進入,裏面四通八達,橫向的通道,還有可以通往上頭的樓梯,環顧一圈,秦梔也不由得驚嘆,真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關於天機甲,是沒有任何的書介紹的,總部在哪兒,是何模樣,更是個秘密。

如今來到此,秦梔也覺得自己是大開眼界了。如此秘密之地,沒想到她也能有幸見識到。

只不過,倒是有一點很怪,沒有人。

自進山後,她就沒見過人走動,按理說,這是天機甲的總部,大部分人應該都在這裏才是。

「看夠了么?上來。」驀地,元極的聲音響起,清冷而無溫,回蕩在四通八達的通道之中,聽起來更是幾分瘮人。

看向他,他已經走到了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盯着她,不容置疑。

點點頭,秦梔跟上去,踩着樓梯,分外結實。

跟上去,元極舉步在前,她跟在後頭,樓梯轉彎,這明顯就是二樓了,可是樓梯兩側居然是堵死的,從樓梯通不到二樓,只能順着樓梯一直往上。

「元極,這天機甲的人都在哪兒呢?從進山一直到現在,我一個人都沒看到。」環顧著旁邊的石壁,隔着同等距離鑲嵌著一個壁燈,給這樓梯照明。眼下,她瞧著這些壁燈有些奇怪,雖是想研究,但又不敢亂碰。

「看不到很正常,各司其職。」元極走在前面,一邊淡淡道。

秦梔點頭,隨着他順着樓梯往上走,迂迴反覆,走到這兒,秦梔覺得應該已經快到山頂了。

果不其然,又迂迴的上了兩層樓梯,到頭了。

元極在前,推開了樓梯盡頭的石壁,這是一個石門。

隨着他走進去,豁然開朗,連秦梔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轉身環顧,好大啊這裏。

走出兩步,轉身看過去,依牆而立的是修成書架樣式的石壁,大小不一,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種書本,密信,捲軸。這石門算是個分斷,往兩頭看,均不見盡頭。

腳下是極厚的地毯,腳踩無聲,而且十分厚重,踩在上面不會塌陷。

元極徑直的朝着右側走去,秦梔邊環顧著那些石壁書架上的東西,邊跟着他,嘆為觀止。

走出二十幾米,終見盡頭,但出現在眼前的卻是極大的幾塊石板,如同桌子似得擺在當中,形狀奇怪。

秦梔的視線自是被吸引過去,瞧著元極繞過這如同尋常人家房間大小的石板,她則走到了旁邊,開始觀看。

這一看不要緊,她隨即就知道這是什麼了,「大魏以及周邊列國的地形圖,立體模型式,真是大開眼界。」這就是沙盤地圖,但是很顯然比沙盤地圖要高端的多,山川河流城池所用石材各不相同,清晰的展示出大魏以及別國的地形。有些地方則用白土,秦梔看了一下,這應該就是代表不明地形,內里情況較為複雜,沒有摸清楚,所以用白土堆積。

「這裏的一切都是機密,禁止外人窺視。蓄意偷窺,罪同竊國。」一扇大窗敞開,前面便是巨大的書案,元極緩步的走到書案后,順着大窗看了一眼外面,隨後便坐下了。他語氣冷淡,一邊宣佈道。

聞言,秦梔頓了頓,無語至極,「是你帶我進來的,又沒做到提前告知,我是不知者不罪。」

「既然如此,為了保證天機甲的秘密不會被泄露,只能將你關押在此了。」元極看也沒看她,只是淡淡宣佈道。

看着他,秦梔也算明白他的意圖了,無非就是讓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罷了。

興許是懷疑她可能與公冶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興許是他色心猶在,反正這個彆扭的人此時是不打算放過她的。

搖搖頭,她圍着那偌大的地圖轉了一圈,每個國家的地形都打鑿了出來,渾然天成。還有一些處於三個大國夾角之中苟且存活的小國家,面面俱到。

不由得佩服這天機甲,不愧是大魏最為鋒利和神秘的爪牙,足以和百萬雄師一較高下,同時又缺一不可。

看了元極一眼,秦梔便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到的便是進入天機甲總部的那條路了,他們剛剛就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

走在其中覺得迂迴,但是在這兒卻能看到諸多門道,那些山上都有哨崗,房屋建設與山中樹木顏色相近,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

身體微微探出,她便瞧見了剛一進來時的那一大塊廣場似得地方,看着是廣場,可是在這兒卻瞧出那根本不是廣場。一個大圓形,一道『S』型將其分割,卻又不明顯。

這怕是個巨大的機關,不知從何處開啟,下面也指不定是一些什麼東西。

這懸山而建的天機甲有諸多門道,經過百多年屹立不倒,可不是尋常人能猜測出來的。

盯着那下面的大廣場看,秦梔猛地感覺自己有點暈,雙腿也無緣無故的發軟。扶著窗欞,她依稀的感覺到是哪兒出了問題,但是眼下這身體好像不聽她使喚了似得。

一雙手忽然出現,抓着她離開窗邊,同時關上了窗戶。

眼睛離開了了窗外,秦梔頓覺得腦子清明了些,抬眼看向站在她對面的人,元極也正垂眸看着她。

「不要站在這兒向外眺望,你會七竅流血而死。想看風景,可以去那個窗戶。」元極淡淡的說着,同時看了一眼書案後面的大窗,那裏可以看風景。

深吸口氣,秦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頭,「雖然我不知這是什麼原理,但的確很厲害。怕是任何一個想遠眺天機甲,意圖了解地勢的人都是這個下場吧。」真的很厲害。

「因為你沒有武功,所以還堅持了些許。對於有武功的人來說,遠眺翎山,等於找死。」元極幾不可微的彎起薄唇,她腦子的確轉的很快,建設如此,的確是為了防止外人窺視。

「感謝我自己沒有武功。」身子向後靠在了窗台上,她仍舊有些腿發軟。

垂眸看着她,元極驀地道:「去休息吧。」

挑眉,「我去哪兒休息?」雖是分得清方向,但她可不敢亂走,誰知道這裏還有什麼機關。

「順着來時路下去,自有人帶你去。」元極說完便轉身又回了書案后,看起來他真的很忙。

幾不可微的搖頭,秦梔舉步朝着來時的那道石門走過去。

沒有關嚴,她輕鬆的就拽開了,走出去踏上樓梯,視線向下,就瞧見兩層樓梯下有個人站在那兒。

「秦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可以休息了。」從未見過的甲字衛,但是卻知道她是誰。

走下來,秦梔看了看他,「沒想到我這麼有名。」

甲字衛微微低頭,「主子回來之前就已有消息先送了回來,所以先準備好了房間和各種用品。」說着,他一邊帶着秦梔又下了一層樓,本是個牆壁,但是他一推,一扇石門就開了。

走進去,是一條只能容兩人錯身的走廊,上下左右都是石壁,只有壁燈照亮。

甲字衛在前帶路,這條走廊好像很長很長沒有盡頭。

秦梔跟着,邊走邊環顧四周,可是卻愈發的糊塗,都是石壁,根本沒有縫隙,就像剛剛在樓梯時,明明瞧著石壁沒有任何的縫隙,渾然一體的,可他們一推就開了。

瞧著,秦梔不由得抬手,想觸摸一下這石壁。

「秦小姐,這走廊的石牆不能隨意亂摸,有些地方安裝了機關,很危險。」甲字衛停下腳步,同時轉身看向她,一邊說道。

收回手,秦梔點點頭,「知道了。」

甲字衛抬手,在他面前的石壁上一推,一扇門出現,太陽的光亮從門內照射進來,這是個房間。

秦梔走進去,環顧了一圈,這房間很大,一扇窗子大開,窗口還有樹枝在搖晃着。

靠左側牆壁的是一張大床,素色的被褥,一絲褶皺都沒有。旁邊還有一個一人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而右側則是一扇木製的大屏風,後面是浴桶,旁邊是衣櫃,一應俱全。

靠窗的地方放置著軟榻,旁邊小几上放着新鮮的水果,果然是剛剛收拾好。

走到窗邊,秦梔坐在軟榻上,想了想,然後轉頭往窗外看,綠樹就在窗邊,她只要伸手就能碰得到。

細想了一下剛剛走的路線,但她現在都不知道眼下這個房間處於哪個方向。元極說不能看外面,可現在窗子大開,也不知能不能往外看。

細想了一番,她轉身趴在了窗台上,撥開那樹枝往遠處看,瞧見的卻是茂盛的樹木,還有一些野花穿插其中,風景倒是絕好。只不過,再也看不出去多遠了,就只是這一小片而已。

看來,這裏的景色看了不會出問題,可是這間房處於哪個位置呢?她真的迷糊了。

這天機甲還真是機關重重,有的地方可以觸摸,是門。但有的地方又不能摸,是機關。

不知情況的人進入其中,很容易中招。

片刻后,房門傳來沉悶的敲擊聲,「秦小姐,屬下來送飯。」

「進來吧。」雖是石門厚重,但是聲音倒清晰的傳了進來。

下一刻,石門被推開,剛剛那個甲字衛出現,他端著碩大的托盤,上面擺了七八個盤子茶壺茶杯,還有一個大海碗。

他單手托著,自如的走進來,後面還跟着三個人。

每人雙手各拎着一桶熱水,是來送水的。

三個人,六大桶水,一次性足以填滿那大浴桶。

「秦小姐,不知廚子做的菜是否合你的胃口,已盡量做的很清淡。這一壺是清茶,看看是否合口味。」說着,他一邊將托盤放下,將上面的菜一盤一盤的放在小几上。小几過小,盤子最後一個搭著一個摞在了一起。

看着那些菜,秦梔緩緩地挑起眉毛,這麼多魚?

有清蒸的,有魚丸,有魚湯,魚餅。僅有兩道青菜,不知味道如何,但擺盤特漂亮。

「做這麼多魚,是因為咱們這兒魚特別多麼?」莫不是,有個魚池什麼的?

甲字衛愣了愣,隨後道:「秦小姐不是喜歡吃魚么?」

「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吃魚了?」她笑起來,這事兒,她怎麼不知道?

甲字衛反倒有些慌了,「那不知,秦小姐喜歡吃什麼?」

「這麼說吧,肉類之中,我的確比較喜歡吃魚,因為肉質鮮嫩。但,也不至於做這一桌子的魚給我吃,我又不是屬貓的。我對飯菜之類的沒有太多的講究和偏好,只要清淡一些,不辣不咸就可以了。你們不用費心思的為我服務,大家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被特殊對待,秦梔不覺得是什麼好事兒,讓她一時間充滿了危機感。

甲字衛點點頭,「好,屬下明白了。」

幾個人退了下去,秦梔深吸口氣,瞧著桌子上那些飯菜,她不由得搖搖頭,她喜歡吃魚?她好像從來沒說過,但元極是這麼認為的。

莫不是,這些都是他吩咐下去的?

雖是心裏不安,不過,她仍舊拿起筷子吃飯。別說,做的還挺好,肉質鮮嫩,十分好吃。

吃飽喝足,秦梔轉到屏風后,水溫正好,脫衣沐浴。

泡了許久,天色都暗下來了,秦梔才從浴桶里出來。擦乾身體,打開衣櫃,裏面掛了滿滿當當的衣服。

顏色素凈,倒都是她喜歡的。

彎起唇角,秦梔嘆口氣,如果這也是元極吩咐的,那關於顏色的喜好,他真的蒙對了。她就喜歡這些顏色較為素凈的,穿在身上沒那麼扎眼,能讓他人降低對她的警惕。

找了一身穿上,料子上乘,比她以前穿的要好得多。

穿好了衣服,收拾完畢,甲字衛再次來了。他們將用過的東西收拾出去,又送來了新鮮的水果糕點,明明都是武功高超的護衛,如今卻好像小廝似得忙裏忙外。

坐在軟榻上看着他們,秦梔覺得若自己身處他們這個位置,肯定會心裏不平。

他們離開,秦梔起身走到門口,拽開門,外面是明亮的走廊。

將小几拖過來,放在門口擋住門,隨後她走出房間,朝着走廊一側走,她倒是想看看,盡頭在哪兒。

走着,卻發現這走廊有些弧度,並不是直的。

走了一會兒,秦梔停下腳步,根據剛剛走過的距離來說,此時這走廊應該已經通入山中了。

退回去,又路過她暫住的房間,她沒有停下,繼續走,很快的,走到了那時從樓梯進入這裏的石門。

雖說沒縫隙,眼下看着只是一面石牆,不過她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就是這兒。

看了看,她伸手按在上面,然後一推,門果然開了。

這門,能從兩面推。外面,是樓梯,她探出一條腿,然後上下的看看,這的確是她今天走過的樓梯。

看了一會兒,秦梔退回來,然後順着走廊返回房間。

書架上有書,還有筆墨。拿着毛筆,在紙上開始描繪她剛剛走過的路線。

根據她的估算,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和元極所在的地方中間應該還隔着一層。而根據她今日從下面往上走時的距離,她所在的應該是第四層。

今日剛進入天機甲時,在外面所看到的懸山建築,一層一層的,其實未必是真,應該是障眼用的。

想了想,她拿着紙筆,再次走出房間,順着走廊,想再次找找這盡頭在哪兒。

只要不碰這兩側的石牆,應該就不會有事。

緩緩地走,在走廊有彎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標記一下,然後再繼續走。

兩刻鐘的時間,這走廊還沒到頭,但是再看她手裏的紙,可是拐了七個彎兒了。

繼續向前走,又拐了一個彎兒,這次見到盡頭了。

走過去,秦梔上下左右觀察了一番,隨後抬手按在那石牆上。用力一推,石門開了。

不禁笑,她向前一步往外看,這外頭居然是樓梯。

這樓梯、、、秦梔低頭往下看,怎麼有點像她走過的那道。

「你在做什麼?」驀地,一道清冷瘮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秦梔隨即抬頭看上去,只見元極正站在上頭看着她。

他居高臨下,站在那個角度往下看她,那一瞬間,秦梔忽然覺得他特像她上學時的教導主任。總是藏在窗邊偷看,用一種捉賊的眼神兒。

和他對視了半晌,秦梔嗖的退回去,將石門關上,她轉身往回走。

然後,她還沒走出去幾步呢,就感覺一陣冷風從後面飄了過來,下一刻一隻手就落在了她的肩頭,輕鬆的將她轉了過來。

長發未挽,長發劃了一個肆意的弧度,卻更顯得她如同個物件似得,毫無反抗之力。

垂眸看着眼前長發凌亂的小人兒,元極的視線落在了她的手上。

「拿的什麼?」他問,語氣冷淡。

眨眨眼,秦梔緩緩地將兩隻手背到身後,「流鼻涕,擦鼻涕來着。」

這種說法完全是糊弄鬼,元極眉尾動了動,下一刻手從她肩膀滑下去,扣住她手肘,便將她的手拽了過來。

「別動,這是我的。就算我沒權沒勢,我也有人權和個人**權,不準拿。」秦梔掙扎躲避,但根本沒什麼用,元極輕而易舉的就搶了過去。

秦梔隨即上去搶,他單手舉高,一邊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跳腳的人。

長得高了不起?秦梔舉高了雙手圈住他肩膀,儘力跳的更高,去搶自己的紙。

元極薄唇微彎,向後退了一步,她繼續跟上去,單手環住他頸項,藉助他的高度,她跳的更高了,只差分毫就碰到那張紙了。

驀地,元極另外一隻手圈過來,輕鬆的攬住了她的腰,身體一轉,帶着她靠近石牆,將她輕鬆的壓在了牆上。

後背貼牆,他在前擠壓,秦梔發出欲斷氣的聲音,那隻高高舉起來的手也放了下來。

元極一直舉高的那隻手動了動,紙張被展開,上面畫的東西進入視線當中。

看了一圈,元極揚起入鬢的眉,「你在琢磨天機甲內部的路線?」

被擠壓着,秦梔雙腳離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這麼看着還真是好看。

「一直糊裏糊塗的,我沒安全感。」視線在他的臉上游移,發現這廝刮鬍子了,下巴乾淨多了。

「這條路都要畫到這張紙的盡頭了,你覺得你現在走到哪兒了?」按照她這個畫法兒,這張紙不夠大。

「我估算錯誤,這條路的彎道比我想的弧度要更大一些,所以,這條路是個圓。我若從剛剛那道門出去,再走到對面推開石門,就能回到我住的地方。」秦梔看着他,一邊說。同時也發現,她的手臂還在他脖子上。

緩緩的撤開,她轉開視線看向別處,裝作自己什麼都沒做。

「很聰明,的確是這樣。只不過,你蓄意調查這些,意圖不軌,看來接下來,得把你鎖起來才安全。」將那張紙扔掉,元極手撐著牆,一邊低頭看向她,語氣涼颼颼。

「元極,你別欺人太甚。是你把我帶來的,這裏一切我都不了解,我還不能了解調查一下么?又要把我關在大牢裏,又要把我鎖起來,你乾脆殺了我算了,也免得你總是疑神疑鬼,浪費精力。」說着,她雙手抵在他肩膀用力一推,他向後退了一步,她隨即落在了地上。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元極薄唇微彎,「好啊,可以成全你。」

睜大眼睛,秦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扣住了她的手,拽着她離開了走廊。

順着樓梯往上走,秦梔被他拽著,根本無力掙脫。長發散亂,她像極了被活捉。

走到了樓梯盡頭,元極直接抬手在樓梯欄桿上某處一拍,頭頂的石壁應聲而響,出現一個四方形天窗。

元極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一個用力就把她拎了起來。單手圈住她的腰,腳下一踮躍起,兩個人順着那天窗躍了出去。

冷風撲面,秦梔條件反射的抱住元極的腰,黑夜漫漫,星辰就在頭頂,好似觸手可及。

腳落地,秦梔環顧四周,黑乎乎的,但根據這四面八方吹過來的風,明顯是高處,而且周圍什麼都沒有。

「這是哪兒?」扭頭看了一圈,秦梔抓緊了他腰側的衣服,一邊問道。

「處死毫無用處之人的刑場。」元極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少嚇唬我,這應該是翎山最高的那個地方,不過我記得還有個房子來着。」左右看,可是根本看不見,太黑了。

「說得對。想去看看么?不過通往開陽閣只有一條路,每次只容一人通行。多一人,橋斷,下面便是險濺,掉下去必死無疑。」元極帶着她轉身,示意她橋所在的方向。

看過去,適應了黑夜,倒真的瞧見高處有一個房子的輪廓,是白天見到的那個。

「開陽?《天星風水》有云:開陽為律,趨避凶煞。這裏果然是行刑的地方。」秦梔嘆口氣,元極沒騙她。

「善觀天時,可曉**。長了一顆較為聰明的腦子,的確會長命。」元極薄唇微彎,她什麼都明白,一點就通。

秦梔暗暗哼了一聲,放開他的腰,她站直身體,知道所處何地,她心裏平靜了很多。

「你打算接下來就把我關在那個房間里?那些書我翻了翻,很多我之前都看過了,沒什麼意思。不過我看你辦事的地方倒是有很多書,不知我能不能看?」往旁邊走了一步,秦梔摸索著坐下。屁股底下雖然是石頭,但是較為平整。

「有秘密,你也敢看?」元極在旁邊坐下,淡淡道。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再知道多一點,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主要是待在這裏,她心裏很沒底。而且,她分析了一下,還是和元極和平共處利大於弊。因為當下她身邊無人,沒人幫她。

「好,隨你。只不過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把嘴閉嚴,不然、、、」元極說到最後,就消了音,讓她自己想。

秦梔撇了撇嘴,「不然就把我的舌頭割下來。」

薄唇彎起,元極沒有出聲,迎著夜風,萬物寂靜。

仰頭看着夜空,星辰閃爍,無比清晰。果然是站得高,望的也遠,在這兒連星辰都如此明亮。

驀地,一些奇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像小孩兒哭。

秦梔直起脊背,豎起耳朵,果然,那聲音就是從後面傳來的。

「這是什麼聲音?」雖然像小孩兒哭,可是聽起來很詭異。

元極轉頭看向她,如此黑夜,他也瞧得見她緊張起來的模樣。

「人魚。」元極淡淡告知。

「人魚?」秦梔一愣,隨即恍然,他說的人魚就是娃娃魚。因為叫聲像小孩兒哭,所以這些古人就管它們叫人魚。

只不過,這東西長得奇醜,滑溜溜的,還有腿會爬。

思及此,她隨即站起身,看向娃娃魚的叫聲傳來之處,好像就在前頭不遠處。

「這下面是險濺,潮濕無光,它們在下面安家了。」元極仰頭看着她,一邊說道。

「安家?一家子都在。」一聽這話,她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彎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吧,帶我下去,說不準一會兒那些東西就爬上來了。而且,如你所說的那種環境,還有很多小動物都喜歡。」青蛙蟾蜍,壁虎小蛇,完了,到它們家了。

元極動也不動,任她扯著自己,「夜黑風高,正好問你幾件事,如實回答。」

「你要問什麼?」秦梔蹲下,抓着他的衣袖,這廝就是故意的。知道這地兒有這些沒毛的冷血動物,就偏偏把她帶到這兒來,然後刑訊逼供。

「你與公冶崢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從吳國開始,到西棠那晚,如實交代。」元極問道,聲線冷漠。

聞言,秦梔不由得嘆口氣,「互相利用,又因為好奇互相試探。我一直都想知道,他那樣子是裝的,還是本來就如此。他這個人是個矛盾體,很特別。就像世子爺你,也很矛盾,憑我閱人無數,也不能很快看透分析出來。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我很想一再探究,算是個挑戰。我和他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元極薄唇微揚,「那麼,憑你閱人無數的經驗,我與公冶崢,誰更有難度?」

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秦梔微微歪頭想了想,然後道:「你。」

元極轉眼看向別處,片刻後轉過來又看向面前的人,「喜歡挑戰是么?」

「你不會想讓我分析你吧?說真的,我現在沒什麼信心。我曾試過了,但失誤過多次。不過呢,對於我來說,這種挑戰也的確有意思。初到王府的時候,對於王府里的人,從陌生到熟悉,也沒用多長時間。之後的日子,很無聊,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只要看一看就能猜出個七八來。我那時就想,若是一輩子都看着這些人在我面前來來回回,做那些無聊之極的事情,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秦梔說着,似乎又回想起那段時光。初到陌生之地的新鮮感,很快就被磨光了。

「軍營之中的生活比王府的確要多彩。」所以,她後來就跟着元爍去了軍營,一待便是六年,仍舊樂此不疲。

「還是得多謝王爺和元爍那個二愣子。王爺對我有愧疚,本來想把他兒子送給我,減輕愧疚感。哪知這個主意奇臭無比,讓多人痛苦。所以說,還是世子爺更勝一籌,不管你內心如何想法,能讓我見識見識天機甲,我就很滿足了。」不乏刻意吹捧之態,人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頭。

「居然敢說父親的主意奇臭無比?讓你痛苦了?哪兒痛苦,說明白了,我倒是想聽聽。」元極音調微變,她的吹捧他顯然根本沒往心裏去,關注點在別的地方。

他忽然又開始追問,秦梔不由得皺起眉頭,正好那後面的娃娃魚再次發出嚎哭似得叫聲,她縮起肩膀,然後抓着元極的衣袖,「這事兒下去說,咱們有的是時間談。」

聞言,元極立即穩坐如山,任她扯着他,他絲毫未動。

「元極,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東西。快快,咱們趕緊走。」這廝就是故意的。

擒住她的雙手,元極一個用力將她拖過來,她身體翻轉,被放倒在了他的腿上。

雙臂舉在頭頂,她就像要待宰的豬一樣。

「元極,你不要太過分。」蹬腿,他另外一隻手準確的打在她膝蓋上,讓她瞬間老實了下來。

「說吧,你如何痛苦?和誰訂婚又不會痛苦?」元極居高臨下,單手扣着她的雙手,他當真刑訊逼供一般。

「神經病吧你,我不想訂婚,和誰都不想。你要是能大發慈悲,就去皇上那兒給我求個聖旨,讓我孤獨終老一輩子,我千恩萬謝。」秦梔驀地明白他到底想問什麼了,作為前未婚夫妻,不管她現在到底想嫁給誰,都會被他拿來做比較。他本人又有色心在,不管她隨便說出個什麼人來,他都會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這便是過於自大的結果,受不得一點刺激。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元極驀地鬆開她的雙手,在她腦門兒上拍了一巴掌,「這事兒無需求皇上,你求我就行了。」話落,他單手把她拎起來,扔到一邊兒。

捂著腦門兒,秦梔暗暗說了幾句髒話。抬眼看向他,卻發現這廝已經轉身要走了。

立即站起身,她快步跟上去,他卻又忽然停了下來,盯着黑乎乎的前方,「這人魚爬上來了。」

聞言,秦梔隨即跳到他身後,一邊探頭往前頭看。雖是看不到,但是卻依稀的感覺到前頭地上有東西在爬似得,悉悉索索的。

元極單手扯開她,「一邊去。」

秦梔不言語,抓着他的衣袖不鬆手,這時候是死也不鬆手。

元極甩手,欲把她甩開,她死死抓着,怎麼也不放。

向前走,他一邊作勢甩開她。秦梔緊緊跟着,手上像塗了強力膠。

走到那回到下面的洞口邊緣,元極掃了她一眼,「放手,自己跳下去。」

秦梔抓着他的衣袖,一邊朝他說娃娃魚所在的地方瞧,沒有叫聲,想必是沒爬過來。

聽到元極的冷斥,她不退反近,站在他身後,環住他的腰,順便抓緊了他的腰帶,絕不撒手。這若是把她從這小洞口扔下去,她非得骨折不可。

垂眸看着腰間的雙手,元極沉默了片刻,隨後薄唇緩緩彎起,剛剛的不快瞬時煙消雲散,好像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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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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