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葬

秋喬她娘下葬了，葬禮很簡單，只有一口薄棺，一百文錢買的，參加葬禮的人也很少，僅僅只有楚莫，楚陽，顧秋喬，顧秋瑩，以及何拐子。

至於顧家的那些親戚，連一個人都沒來。

顧爺爺生病。

顧二叔一家籌備着顧秋鴻的婚事，不想讓葬事壞了喜氣。

顧三叔一家因為何清來這裏討葯沒討成，反而大吵一架，也沒有來。

三叔一家給出的理由是，他女兒生病，需要照顧，然而，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就算他女兒沒有生病，也不會來。

顧四叔一直流連賭場，更不會來，包括素來關係親切的四嬸，不知道為何，也沒有來。

他們顧家，雖然不算大家族，幾代下來，也不少了，如今他的妻子下葬這等大事，卻沒有一個人來，顧拐子的心裏，說不難過是假的。

楚陽拉住顧拐子粗糙的大手，奶聲奶氣的安慰道，「爺爺，你不要難過，陽陽會一直陪在爺爺身邊的。」

一句純真的童言，讓顧拐子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徹底滑下。

顧拐子愛憐的摸了摸楚陽的秀髮，這一聲爺爺，讓他的心都軟了。

要是……

要是這孩子是他的親孫女，那該多好呀。

看着因為挖了半天墓坑而大汗淋漓的楚莫，他的容顏有着難以掩飾的美，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如果他不是那麼傻，如果不是聽說，他發起瘋來，殘暴無情，也許，他跟喬丫頭還是挺相配的。

楚傻子把房子賣了，湊了錢給他們買薄棺，他一直感動在心。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他住在他家，可他從來都沒有什麼過份的舉動，反而幫着他們做飯，砍柴，挑水等等。

他盡心儘力，哪怕家裏沒米下鍋，也不辭辛苦的去山上挖野草，挖草根，對陽陽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這樣的人，真的殘暴忍毒嗎？

楚傻子雖傻，但如果對喬丫頭能夠一直言聽計從，體貼呵護，其實他們住在家裏，也沒有什麼不好，多個孫女兒，更沒什麼不好，何況陽陽還那麼可愛。

「喬喬，你別難過，娘在天有靈，不會希望你們難過的，就像叔叔，叔叔死前，也讓我們不要難過，他死了，靈魂也會一直陪着我們的。」

楚莫扯了扯顧秋喬的衣袖，想要安慰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笨拙的吶吶道。

顧秋喬回以一笑。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都死了，難過也沒有什麼用，何況，她跟她，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她穿越過來，她就死了。

而且，她也沒有帶有前世的記憶。

「給娘上幾柱清香吧。」顧秋喬淡淡定，領着眾人，虔誠的鞠躬三次。

「秋喬，秋喬，等一下，我也想給妙娘上柱香。」正當他們想離開墓地的時候，一道急切的聲音傳來，眾人轉頭看去，卻是陳二嬸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因為跑得太急，不斷喘著粗氣。

「家裏坍塌了，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祭奠，但總算也是一份心意，我可以給妙娘上柱清香嗎？本來二娃也想來的，但是二娃傷得點重，腿腳也不利索，就沒讓他來了。」

陳二嬸面色黝黑，身材細瘦，一看就是長年勞作的老實人，她的神色有些局促，畢竟今天是秋喬她娘的下葬日，就算來上柱清香，也理應帶些祭品的，可是她家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秋喬救了她的兒子，她們一家都是她的恩人，她永生永世都無法報答的，只不知他們會不會嫌棄。

「怎麼會，你能來，我們就很開心了。」顧秋喬點了三隻香，遞給陳二嬸。

這陳二嬸，一看就是一個憨厚的人，至少，她懂得知恩圖報。

陳二嬸見他們都沒有不悅的表情，接過香，恭敬的拜了下去，也算是一點敬意了。

「二娃他娘，二娃這孩子沒事吧。」顧拐子問道，到現在他都不相信，喬喬會給人包紮處理傷口，應該是那個神醫告訴她的吧。

「托福托福，二娃沒事了，要是沒有喬喬，我……哎……只怕今天我跟二娃也要在這冰冷的地下了。秋喬他爹啊，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如今秋喬大有出息了，妙娘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謝謝。」顧拐子沒有想到，今天下葬，唯一一個來送妙娘的，竟然是陳二嬸。

「對了，黃裳本來也想來的，不過一場暴雨下來，黃裳身體也不是很舒服，就沒有來了，讓我跟你們說一聲抱歉。」

許是沒有看到顧家的親人，陳二嬸大抵懂了一些什麼，有些嘆息，也有些難過。

「四嬸她沒事吧。」顧秋瑩忽然問道，四嬸沒來，本來就出乎他們的意外了，他們就知道，四嬸肯定是有事才沒有來的。」

「沒事沒事，一點小病而已。」陳二嬸不想讓他們擔心，也答應過黃裳不要說她的病情，她也不敢在今天胡亂說話，只是黃裳的病，真的讓人很擔心。

「走吧。」顧秋喬淡淡道，雖然葬禮太過簡單，但總算也讓她娘體面的下葬了，未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葬禮結束后，顧秋喬馬上帶着楚莫上山採藥，爭取在天黑前，能夠多采一些藥材拿去鎮子上賣。

這一采，就是整整一個下午，等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問了楚莫累不累，楚莫連聲說不累，顧秋喬咬了咬牙，連夜跟楚莫兩個人去鎮子上賣藥材。

多拖一天，他們全家都得多挨一天餓，多挨一天凍，她實在受不了這種生活了。

雖然一整天折騰下來，她累及，還是朝着鎮子上奔去，希望改善一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