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開解寶兒，早歸
趙氏朝顧水秀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顧水秀嘆了口氣，放下簸箕拍拍身上的草木屑，走到寶兒身邊蹲下，溫柔和緩地說道：「寶兒，你姑姑要回去了，你是不是捨不得？」
寶兒點着小腦袋，仍是不說話。
顧水秀露出一絲微笑，「那你願不願意和姑姑回去住一陣子？等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表姐再讓你表姐夫去接你怎麼樣？」
這回寶兒卻是不假思索地搖搖頭。
顧水秀和趙氏相視一眼，兩人皆是驚奇不已。
「小寶兒不想和姑姑回去，又不想姑姑走，是希望姑姑留在翠竹山陪你嗎？」
這下寶兒開始猛點頭。
趙氏一陣哭笑不得，不時愛撫地摸摸寶兒的腦袋，解釋道：「寶兒，這裏是你表姐的家，姑姑家在草籽村，姑姑是不可能在這裏待太久的，要不這樣，你捨不得姑姑又不想離開這裏，那姑姑先回去，你要是想姑姑了就讓你表姐夫帶你回去住兩天好不好？」
寶兒緩緩抬起自己的腦袋，看了看趙氏，再看看顧水秀，不點頭也不搖頭，噙着眼淚的眼睛水霧迷濛，看着很是可憐。
顧水秀心下一轉，乾脆坐到地上，從趙氏懷中抱過寶兒，輕聲問道：「寶兒不想離開翠竹山是因為什麼？捨不得星馳和小夥伴？還是有別的原因，告訴表姐好不好？」
一陣沉默之後，寶兒才抽噎著斷斷續續說道：「寶兒不想和星馳分開，還想和先生學本事，寶兒要成為有出息的人，可是寶兒捨不得姑姑…」寶兒看向趙氏，可憐兮兮地問道：「姑姑不走好不好…」
「這…」趙氏一臉為難，對上孩子這眼神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顧水秀莞爾，繼續問道：「寶兒會不會怪表姐？畢竟你姐姐的死間接也是因為表姐。」
這回寶兒卻是回答得很乾脆，「不會怪，姑姑和我說過，表姐對我們很好，是姐姐不珍惜，還有，是姐姐先不要我的…」寶兒說到這裏明顯聲音更低落了，「是姐姐先對不起表姐的，表姐沒有做什麼，一切都是姐姐的錯，寶兒明白…」
顧水秀聽了很是欣慰，寶兒不是個會隱藏情緒的孩子，他的眼睛很清澈，神色很淡定，一看就知道說的是心裏話，只是這樣子令趙氏更加放不下了。
最後無法，趙氏決定在留下來一陣子，讓董成虎抽空回草籽村報個信。只是趙氏這一留，就直接留到了臘月，再一場大雪過後，趙氏不得不離開了，再不走，大雪封山她都不用回去了。
寶兒在趙氏、顧水秀、柳月怡的關愛下，還有張星馳等小夥伴的陪伴下，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慢慢恢復過來，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趙氏也不用再那麼擔心了，等過了年，再讓顧水秀帶回草籽村給她看看就成了。
對於趙氏要離開，寶兒也不會像之前那麼抵觸，而是幫着顧水秀給趙氏收拾行李，還把自己攢下的一些小零食全都給趙氏打包帶走，趙氏知道后樂得哈哈大笑，心想果然還是孩子。
趙氏走後沒多久，董義和繽紛成海也回來了，距離年關還有大半個月，顧水秀和董成虎皆是奇怪不已。
一問才知道，今年流民比去年又多了不少，一到年底，流民也要過年，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便開始搶劫，他們店鋪有捕快看着，還有董義坐鎮倒沒什麼，但上街的人少了不少，生意沒好，反而比之前冷清了不少，再加上今年下了幾場大雪，他們擔心大學封山回不來，繽紛便和另外兩人商量提早關門回來。
對於這點顧水秀倒是沒有意見，她離開十里飄香的時候就和繽紛交代過了，店裏的事情由她全權負責，靈活變通，一切以生命安全，財產安全為第一，需要找人幫忙就找人幫忙，需要關店就關店，不用硬撐著。
繽紛報告了店裏的情況，復而說道：「夫人，大舅爺也跟我們一起回來了，縣裏今年因為流民多，再加上天氣冷又下雪，不少人凍死了，縣令拿不出太多銀錢安置這些人，但又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這樣死掉，便發動了縣城裏有錢的人家，要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連縣衙里的衙差都要捐錢。
這一下縣衙就沒什麼銀錢了，縣令乾脆讓大舅爺他們提早休假返鄉。咱們店鋪周邊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捐了點銀錢，奴婢就做主以夫人和老爺，大舅爺的名義捐了一批糙米和黑面，雖然不值錢，但幾兩銀子就可以買好幾麻袋，勝在量多，可以讓更多的人吃到。」
顧水秀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繽紛向來深思熟慮，做事穩重，不用她提點都能把一切打點妥當，難得還極其忠心。
「做得不錯，以後就像這樣，我不在店裏，你就見機行事，凡事不要死撐著，能避就避，不能避就豁出去，一切有我罩着，只是以今年這情形，只怕明年會更難了，我原本還打算把董義調回來，可這麼一來，你們那邊就不保險了。」
顧水秀皺起好看的秀眉，眼中有些深深的煩惱。
繽紛尋思了片刻道：「夫人，您要把董義留下來也沒關係，畢竟縣衙還是要收稅過活的，咱們這些商戶每年交上去的稅收可不少，縣令也不能看着一家家店鋪就這麼倒閉了，依奴婢看，開春縣令肯定會想辦法處理這些流民問題的，怎麼着也不能沒了這稅銀。」
這點倒是，經過上回和縣令的接觸，顧水秀髮現這個縣令雖然有些事故，但很是圓滑，而且會划算，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管轄的地方出現青黃不接的現象。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咱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縣令身上，據我所在如今世道不太平，應該有許多鏢局崛起，你春節過後回縣城就去問問，哪家鏢局比較靠譜的，咱們顧上一兩個人到店裏坐鎮，這樣也安全一點。」
繽紛頷首，主子發話了，自然要以主子的吩咐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