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卓蔣篇五
這日卓越休沐，蔣蘊柔一早便想着，前幾日寧兒一直跟她說的醉酒的辦法。只是還沒想出什麼，便見寧兒一臉怒意的走了進來。這幾日，能讓寧兒這般生氣的也只有那個人了。只是寧兒私底下里也她下了不少的暗虧，怎麼還老是被她氣著呢。「瞧你這一臉不開心的，讓別人看了還以為誰搶了你的錢呢。」蔣蘊柔逗著寧兒說道。寧兒很是想不明白的看着蔣蘊柔道，「夫人，你說，這世間怎麼有那麼不要臉的人呢？你說這幾日吧，別說我們，就是大人也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她也該有些自知之明了，可偏偏她這個人就是沒臉沒皮的，還往前湊。」聽她這般說，蔣蘊柔眉頭微皺，「她又做了什麼了？」「昨日她不是厚著臉皮去卓府拜見了卓老爺跟卓大爺，聽卓府的小夏說。卓府的幾位主子聽說她現在住在榮欣府，便有些動了心思。而她的句里話間的也表明願意做大人的妾室，這樣一來卓府的那幾位主子就更有這個意思了。」寧兒越說越氣，這個人知道在大人的身上得不到好處，就去卓府討好去了，「夫人，你都不知道，她現在伊然已經把自己當榮欣府的主子看了呢。」「有這樣的事？」她倒是知道趙婉是去了卓府，卻不知道她是動的這樣心思。卓府的那幾位長輩想給卓越納妾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這會趙婉送上門去，他們心裏只怕更急着給卓越納妾了。「可不是嘛，連她的那身邊的那個婢女都指高氣昂了起來。夫人，我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了，別說這件事還沒個影子，即使是真的。一個妾室，那也只是個奴才，又哪裏能算得上是主子了。」寧兒說着發現蔣蘊柔的面色有些不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放在，忙道，「我說錯話了，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大人對夫人這般看重，三年都未納一個通房跟妾室，自然現在也不會再納妾了。」蔣蘊柔倒不是不相信卓越，她只是擔心卓府的那幾位長輩再這般要求，而他不應允的話，只怕會背上不孝的名聲。夜璽國最重視的就是孝道了。若是她能為卓越生下一兒半女的，他不納妾便是一樁美事。若是沒有，他不納妾便是不孝之事了。這般想着，蔣蘊柔心裏也開始打算起晚間的事情。「夫人。」卓越身邊侍從山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蔣蘊柔看了眼寧兒，寧兒出了內室道，「有什麼事情嗎？」「大人讓小的來請夫人去趟書房。」山泉說。屋裏的蔣蘊柔也聽到了山泉的聲音，走了出來，「好的，你回去告訴大人，我就來。」「是。」書房中卓越正認真的看着手裏的公文，越看眉頭也皺的越緊。京城往西千裏外的一個叫三清的鎮山突發疫症，已經有超過百人生亡。皇上知道后，也派了太醫前去醫治，只是直到現在也沒有起效，每日都有新染上疫症的人，也有染上疫症死去的人。而這個疫症極為兇猛，臨近的幾個村鎮也有被傳染上的際象，若是再不制止只怕再不用多久，京城都會遭殃。「咚咚咚」卓越頭也不抬：「進來。」門從外面推開，卓越指著一邊的座位，「你先坐着，我看完這份捷報。」來人順從的走到一邊座位坐下，也不打擾卓越。「看完了，你等久了吧。」很快卓越便看完了手裏的東西，抬頭道。「不久。」趙婉笑盈盈的的看着卓越。卓越面上浮上一絲怒色，「你怎麼在這？」趙婉回道：「方才我敲門進來，是表哥讓我坐在這裏等著的。」方才他讓山泉去叫了蘊柔，山泉回放話說蘊柔就來，是以聽到敲門聲他以為是蘊柔：「你來這裏有什麼事情嗎？」看着卓越面上淡淡的不耐煩，趙婉有絲失落，要說她跟蔣蘊柔確實不如她那般好看，只是自己也算是美人一個。而且男子不都是喜新厭舊的嘛，怎麼表哥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呢。「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沒什麼事就走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卓越絲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下了逐客令。趙婉面上泛起一絲委屈，「表哥，我話還沒說完呢。」卓越見她像是要哭的模樣，心裏就有些煩燥，當真是矯揉造作：「有什麼事情去找你表嫂，我這裏還有事情沒處理，你出去吧。」說着就低頭看自己的，看也不看趙婉一眼。被這般直接拒絕，趙婉心裏實在生氣，可是卓越看着好似生氣了，她也不敢再留下，「那我就先走了。」趙婉說完還不舍的看了眼卓越，想着他能改變心意，可是對方頭也未抬。趙婉也只好死心了，走到門外打開了門。書房外的蔣蘊柔正準備抬手敲門，裏面的門剛好打開。「表嫂。」趙婉看到蔣蘊柔后，先是一愣，接着面上泛起一絲得意之色：「好巧，你也來看錶哥嗎？」
書房中卓越聽到趙婉叫表嫂抬起了頭，果然見蔣蘊柔手裏端着什麼站在外面，「蘊柔，來了便進來。」蔣蘊柔不是沒看到趙婉眼裏的得意，只是……她在得意什麼？她不會以為，只是看着她跟卓越在書房裏就會誤會什麼吧？若真的是這樣，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蔣蘊柔看着趙婉，「表妹，你擋住我了。」趙婉淡笑着讓到了一邊去，「表嫂進去吧。」然後又對着兩人道，「表哥，表嫂，你們聊著，我就先走了。」卓越與蔣蘊柔兩人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蔣蘊柔將端來的東西放到一邊的餐桌上，「你早起后應該還沒有吃東西吧，這是我剛才去廚房給你下的面，你吃了再看……」蔣蘊柔說着轉過身，原本以為還在書桌前的卓越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而她這一回頭便看到了他的臉，一時間有些嚇著，腳步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又剛好碰到餐桌旁的椅子，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卓越忙伸手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中帶過來，穩住了他的身子。待站穩后，卓越抬手在蔣蘊柔的額上輕敲了下，「毛毛燥燥的。」蔣蘊柔自小都是穩重的，說她毛燥的也就只有卓越一個人了。「若不是你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我又怎麼會差點摔倒。」連蔣蘊柔自己都未發現，自己的話語間帶了絲撒嬌的意味。卓越聞言，笑道，「自己站不穩，還怪我了。」與她說話間，放在她腰間的手卻未一直離開，像是忘記般。蔣蘊柔一抬頭便能感覺到卓越呼出的氣息，心跳突然加快了，她躲避似的輕推開卓越，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面再不吃就坨了。」卓越卻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蔣蘊柔不解回頭：「怎麼了？」卓越認真的解釋道，「她來時敲了門，我以為是你所以讓她進來了。後來發現是她便讓她離開了，我與她，沒什麼。」看着他那般鄭重認真的模樣，蔣蘊柔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沒想到竟只是這件事，只不過他這樣的反應卻讓她心中很是開心，「我從沒覺得你跟她有什麼，夫君，這樣的事情你無須向我解釋什麼。因為我相信你。」卓越臉上露出開心的笑意，「你這樣相信我，我很開心。」「所以現在能吃面了嗎？」蔣蘊柔說。卓越坐到上桌邊，吃起了蔣蘊柔送來的面，「你啊，只要有機會就看着我用早膳。」他一直不怎麼喜歡吃早膳，一是早上醒來不怎麼餓，二也是覺得麻煩。可只要蔣蘊柔有機會，便會要求他吃早膳。蔣蘊柔說，「爺爺是做太醫的，說了多次，早膳不吃對身體不好。」卓越笑着搖頭，也不反駁，總歸她送來的自己還是要吃的：「對了，叫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安排一下。」蔣蘊柔問，「什麼事？」「想個辦法，趕走表妹。」卓越邊吃邊說。「啊？」蔣蘊柔有些錯愕的看着卓越，她知道卓越對趙婉沒什麼好感，卻也沒想到不喜到這樣的程度。蔣蘊柔準備的面不算多，卓越一會兒便吃完了，將空碗推到一邊，蔣蘊柔見狀遞上手帕。卓越接過擦了擦嘴，「她要是老老實實，不去想那些不該想的，榮欣府倒也不是容不下她。可是她的心太大了，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榮欣府就容不下她了。」蔣蘊柔一直知道卓越對趙婉沒意，也知道他不會納妾。可是他這般清清楚楚的讓她明白這一點，讓她很是安心。其實趙婉剛來不久，她已經讓寧兒派人將趙婉有意逃親的消息送給那個要娶她的鎮長，並讓人掇動他去趙府要人。想來這件事也做的差不多，不用多久趙府也該來接人了：「恩，那我想個辦法。」卓越聞言點頭，看着蔣蘊柔想了想，問道，「蘊柔，你說你相信我，你為什麼信我？」為什麼？這是什麼問題，信便是信了，哪裏又有什麼為什麼。蔣蘊柔搖頭，「沒有理由，就是相信。」「沒有理由？」卓越心裏略過一絲失落，他對於一個人的信任，來自於情感，她不是嗎？蔣蘊柔點頭，「自從在三年前，我們成親。成親前所有說的一切，你對做到了，所以我相信你。」僅此而已嗎？卓越想要追問，可又怕一時太急嚇壞了她，先前因為他的行為，已經讓她受傷過，這一次他不能着急，要慢慢來。蔣蘊柔看着卓越，心裏一直猶豫着早上想的事情。猶豫着要不要說。卓越與蔣蘊柔說完話，便起了身，「近日來，臨鎮疫症的事情有些棘手，我要再看看相關的書籍，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說着走到書桌前，拿過昨日從宮中書庫里，翻出的有關以前是否有相同疫症出現過的記錄。翻了一會兒，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卓越抬頭不解的看着站在原地的蔣蘊柔，眼神示意，怎麼了？蔣蘊柔看着卓越尋問的眼神，心裏又突然膽小了起來，搖頭，「沒什麼，我先出去了。」
卓越疑惑的點頭，總覺得蔣蘊柔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她到底哪裏不對勁。蔣蘊柔將空碗放到托盤上，準備離開，心裏一直在說與不說之間搖擺。這般，若是過會跨過門檻的是右腳，那她就跟他說！蔣蘊柔這般想着，突然緊張了起來，低頭看着自己的腿。左，右，左，右，左，右……左……眼看着抬起左腳就要跨出門檻去，蔣蘊柔一個用力就將腿縮了回來，然後抬起了自己的右腿，恩……右！蔣蘊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來，連上天都覺得，應該說。蔣蘊柔回頭，看着已經低頭查資料的卓越：「夫君。」卓越抬頭，「恩？」「我們已經好久未一起下棋了，談話了。今日你剛好休沐，晚上的時候不如一起喝點小酒，說說話，下幾盤棋？」在說到喝點小酒時，蔣蘊柔不自在的心虛了一下。卓越看着蔣蘊柔，點頭應聲，「可以啊，那吃完晚膳后，我們便去棋室里下棋。」「不要去棋室，就回寢室吧。」蔣蘊柔從未這般心虛過，「天氣越來越冷了，棋室里總覺得有些涼，寢室里一直燒着碳火，暖和。」卓越聽蔣蘊柔這般說自然不會拒絕，「那行，便去寢室吧。」蔣蘊柔開心道，「那行，那我先去準備些好酒，到時候我們一起喝。」見蔣蘊柔這般開心，卓越也被她感染的笑道，「行，到時候我們便好好的喝一喝。」「那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看着蔣蘊柔開心的離開，卓越寵溺的搖搖頭，只不過是一起喝酒她怎麼就這般的開心？他倒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是個小酒鬼了。「我們小姐要吃燕窩！你們這給的是什麼，蒸餃，白米粥？這些東西連叫花子都不吃，你們還拿來給我們小姐吃？」蔣蘊柔一時心情大好，便自己將托盤送回廚房，剛走進廚房便看到丁香對着廚房裏的廚娘大吼。蔣蘊柔面色一沉，「我倒不知道，哪個叫花子能那般的好命，吃到蒸餃，白米粥這些早膳。」蔣蘊柔的聲音響起，廚房裏人皆喚了聲，「夫人。」丁香轉過頭來，「少夫人。」蔣蘊柔看着丁香，「怎麼，你們趙府每日早膳都是燕窩嗎？」以趙府那樣的條件別說早膳是燕窩，以小姐那樣的身份一個月也只能吃上兩三次燕窩。只是來了這裏以後才發現，燕窩對他們來說那算是家常便飯。便是寧兒與靜兒那個的下人身份，若想吃燕窩，一個月都可以吃上三四次。而小姐是客人的身份，表少爺也不虧著，只要她想吃便就能吃到。只是今日一早，小姐發現，往日早膳里有的燕窩沒了，便讓她來廚房問一問。沒想到廚娘竟說，燕窩吃完了，要吃也要過上四五天才有。丁香才不信，這麼大的一個榮欣府，下人會疏忽到燕窩吃完忘記補？分明又是寧兒跟靜兒那兩個丫頭搞的鬼。在榮欣府這段時間，那兩個丫頭總是有意無意的搞些小動作，別以為她不知道。丁香看着蔣蘊柔心裏有幾分不服氣，那些燕窩對榮欣府來說也不算什麼，何必這般的小氣，「我家小姐想吃燕窩，廚娘說沒有了。可是……」「可是什麼？」蔣蘊柔見她竟然還敢還嘴，當真是一點規距也沒有：「廚娘說沒有那便是沒有了，你在這裏大吵大鬧就有了？再說了，你跟你家小姐只是個客人，主人家給什麼就吃什麼，又哪裏是你們能挑的。夫君留你家小姐在府里，只是因為她是夫君的表妹，跪地求我們相救，我們才不得不出手的，而不是我們自己請的貴客。當真是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丁香被蔣蘊柔這般當面訓斥，心裏又氣又怒，可是偏偏一點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眼前的蔣蘊柔說話聲音正常，可就是那聲音裏帶着的威嚴讓她覺得害怕，這在趙府，便是老爺大罵起來都沒有的。蔣蘊柔看向丁香身後的廚娘道，「給她拿一盤蒸餃，兩碗白米粥，再加幾樣小菜。」「是。」不一會兒廚娘便將準備好的東西端到丁香的面前。蔣蘊柔看着丁香道，「吃，就拿回去，不吃，就什麼也沒有。」其實這些飯菜已經算是豐盛了，只是她們之前吃的好了，嘴便叨了，人氣也高了，總覺得那是應該的。此時丁香卻不敢不拿，拿着菜飯就是離開。「等等。」蔣蘊柔叫住丁香，說了句，「你們在榮欣府只是客人，這榮欣府里的人，哪裏若是做的不對了，只管找我，但是你們無權責罵。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們隨意責罵府中的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走吧。」丁香忙逃似的離開，之前她只覺得這個蔣蘊柔冷冷的，淡淡的，倒像是軟柿子，可現在覺得，這人真是可怕。丁香離開后，廚娘對着她的方向小聲說了句，「什麼東西。」蔣蘊柔只當沒聽到，將托盤放下便轉身離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