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卓蔣篇十一
「夫人，趙老家一家人說要回家。」東院的府衛前來傳話。蔣蘊柔放下手裏的書：「回家？」他們費盡心思了那麼多的事情，現在這麼輕易的便放棄了，蔣蘊柔心裏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趙德說想回家，她也不能阻攔。讓府衛在東院守着只是為了不讓他們鬧出事情了，卻不是阻止他們回家。「他們既然要回家，那就讓他們回家吧。」蔣蘊柔說。「是。」府衛退下后，蔣蘊柔身邊的靜兒擔心的出聲道：「夫人，我覺得他們應該沒有那般輕易的放棄，只怕還在動其他的心思。」蔣蘊柔點頭，「我也是這般認為。」寧兒道，「既是如此，夫人又為何要放他們走呢。」蔣蘊柔不在意道，「他們既還有后招便讓他們使出來便是，我倒要看看他們打的什麼主意，等到他們黔驢技窮后，我又要看他們怎麼辦。」聽到蔣蘊柔這麼說，寧兒想想也是，她也不認識就靠着趙德這一家三口還能將大夫與夫人怎麼樣了。蔣蘊柔想着卓越早晨出門時，臉上有些不好，起了身準備去廚房親手給她卓越煲個湯。蔣蘊柔正在廚房裏給卓越煲湯，門房過來傳話，「夫人，卓府來人說卓老爺請夫人過去一趟。」卓府？蔣蘊柔拿着湯勺的手微頓了下，隨後心裏更明白了，那三個人果真沒有這般輕易的放棄，竟求去卓老爺那裏去了蔣蘊柔放下湯勺，「行，我這就過去。」說完后看向身邊的廚娘道，「你看着湯，再用文火燉上一個半時辰，便不要再燉里，拿去蒸鍋里熱著便行了。」「是。」蔣蘊柔回去屋子裏按了身衣服，想着卓府心裏微嘆了口氣，卓老爺與趙德不一樣，趙德最多也只是個市井小民，容易對付，卓老爺……唉***********************蔣蘊柔剛踏進卓府，便看到三嬸余氏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蘊柔回來了啊？」見余氏這般模樣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早上的事情，特意在這裏等着她的。蔣蘊柔淡淡的喚了聲余氏：「三嬸。」「公公在書房裏等着你呢，走，三嬸帶你去。」余氏說。「不麻煩三嬸了，我自己過去便成了。」蔣蘊柔又哪裏不知道她是在幸災樂禍。余氏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這會再閑着沒事做叫呢。」說着便跟在蔣蘊柔的身邊走着。余氏看着蔣蘊柔，語氣裏帶着絲惋惜，「我也知道你此時心裏不舒服，可是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只能接受了不是。左右公公早已經有了要給越兒納妾的想法，納生不如納熟，那趙婉兒雖然有些小家子氣，但是做妾也是可以的。」蔣蘊柔面無表情的繼續走自己的路，只嘆這院子到卓老爺的書房太遠。余氏也不管蔣蘊柔有沒有聽自己說的話，只覺得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了，當然要趁機多說說她，「他們既木已成舟，你心裏再不願意她只能忍着了，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了。你嫁給越兒三年，他房中沒有其他人，對你也算是親厚了，你說說你這三年裏若是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的也就算了，可是你這肚皮也沒個消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更是沒有理由去阻止了。」蔣蘊柔見余氏說的開心，也不制止她，反正她說她的自己走自己的。一路下來也只有餘氏一個人說個不停，直到卓老爺的書房外，蔣蘊柔都未恨搭余氏一句話，余氏見自己拳頭打到棉花上，心裏不免有些生氣，「蘊柔，三嬸在跟你說話，你倒是聽沒聽。」
蔣蘊柔終於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只是道：「三嬸，謝謝你送我過來，已經到了我就先進去了。」說着也不理會余氏走上前抬手在緊閉的門上敲了敲。余氏本意是想來氣蔣蘊柔，卻被蔣蘊柔這不痛不癢的反應氣著了，扯着手裏手帕氣道，「得意什麼，有一就有二，等以後越兒房中再多幾個人後，看你還有什麼好得意的。」書房中，正在寫字的卓老爺聽到敲門聲：「進來。」蔣蘊柔聽到裏面的回應推門而入，「爺爺。」卓老爺仍是認真的寫着手裏的字，只是應了聲，「把門關上。」蔣蘊柔轉身將門關上，然後走到書房內，站在屋中等卓老爺吩咐。卓老爺一個揮筆，完成了筆下的字，然後抬頭看着蔣蘊柔：「過來看看我寫的字如何？」蔣蘊柔聞言走到書桌前，「爺爺的是字先帝都曾誇過，自然是好的。」卓老爺放下手裏的筆，看向蔣蘊柔：「那這又是個什麼字？」蔣蘊柔看着白紙上蒼勁有力的「孝」字，點頭，「知道。」卓老爺道，「字是識得，那麼字包含的意思你可知道？」蔣蘊柔自然明白卓老爺話里的意思。卓老爺也不跟蔣蘊柔繞圈子，「你一向聰明，應該知道我叫你是為了何事。」蔣蘊柔點頭，「知道。」「那你的意思呢？」卓老爺追問。蔣蘊柔看着卓越老爺道，「爺爺，孫媳不知道舅舅他們是怎麼說這件事情的。但是事情的真相定不他們說的那般。」趙婉住在榮欣府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若是以前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會管。只是現下里不一樣了，他年事已高，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要說還有什麼讓他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卓越了。以前擔心他太固執，心裏守着一個得不到女人，孤獨一生。後來他成親，他心裏也跟着鬆了口氣。只是三年了，他膝下卻無一子，而他也沒有納妾的意思，卓老爺心裏又開始擔心了。趙德那一家人是什麼樣的性子他也知道，所以他也不願意走的太近。只是現下，趙婉對越兒有那樣的心思，又做出那樣的事情，此時也不是不可順水推舟的給越兒納個妾。若說卓府還有什麼人是真心為夫君着想，也就眼前的卓老爺了，所以卓越也同樣在意卓老爺。就因為卓越在乎，蔣蘊柔也不得不顧忌。「爺爺，趙婉今日為了能嫁給夫君做出這樣的事情，以後她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顧夫君，所以我不能同意。」她這樣的人進了府里，只會鬧的雞犬不寧。卓老爺自然明白蔣蘊柔話里的意思，卓越是他自小親手帶大的，要說他會喝酒誤事，他是不信的。所以，對於趙德的話他也只信兩分。那兩分便是，卓越與趙婉同床共枕了一夜，至於原因，他想該是他們動的小動作。「她不行，那別人呢？」卓老爺問。蔣蘊柔略訝異的看着卓老爺，她一直知道爺爺跟公公是有意為夫君納妾的，只是他們卻從未跟她說過，只是一直給夫君壓力。卓老爺看着蔣蘊柔道，「這件事本不該我來與你說的，只是越兒生母死的早，若是你公公身邊的其他人以婆婆的身份與你說，越兒是肯定會生氣的。左右我已經是個半條腿在土裏的人了，就厚著臉皮來與你說說這件事。你說趙婉不行，我也認為她的人格有問題，確實配不上越兒，那麼其他的人呢？你當真就這樣一直讓越兒不納妾？」看着蔣蘊柔微變的臉色，卓老爺語氣也帶了絲人情味，「哪怕你為越兒生下一個女兒，我也決不會提出這樣的事情來。當初越兒成親之時也與我說過，今生只娶你一妻，不再納任一妾。那時我也答應他了，只是這三年來你未有過消息，卓越兩個弟弟在他後面成親，也都已經當爹了。」蔣蘊柔看着卓老爺，心裏有苦說不出。她知道，卓老爺是懷疑她不能生。她卻無法告訴卓老爺，她一直未孕只是因為跟夫君從未圓過房。
想到這般，那一夜的事情也再一次的湧上心頭來。夫君，也並不想與她圓房。卓老爺看着蔣蘊柔，「你不能為他生兒育女，難不成也不讓別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嗎？你願意看他這一生連個孩子都沒有？」她不害怕三嬸酸言酸語，也不怕公公的冷嘲熱諷，可是她害怕卓老爺的攻心計。「你就願意他以前背負着不孝的罪名？」卓老爺又道。若是之前，她心裏是沒那麼多的顧慮的，因為她還着她可以為夫君生兒育女，她願意。只是那一夜之後，她才發現，她願意是沒有用的，他不願意。蔣蘊柔想告訴卓老爺，沒用的，他心裏一直愛着別的女子就算是給他納妾，也不會有孩子，因為他不會碰別的女人。可是這樣的話她根本無法告訴卓老爺，蔣蘊柔只能說，「爺爺，並不是我不同意夫君納妾，是他自己從未提過要納妾。」卓老爺相信蔣蘊柔沒有說謊，因為他相信自己孫子不會因為蔣蘊柔無所出便不遵守自己承諾，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今日他才會找她。「我希望你勸他納妾。」卓老爺看着驚愕的蔣蘊柔道，「你身為他的妻子，無法為他生兒育女，就算心裏再難受，也該為他考慮傳宗接代的事情。他不提納妾的事情是因為對你有過承諾，但如果你提，便不是他不遵守對你的承諾了。」蔣蘊柔只覺心力交瘁，她無法對卓老爺說，他不納妾不僅僅是對她的承諾，那些屬於他們兩之間無法言說的秘密在卓老爺面前，便就變成了她的不懂事，她的自私。卓老爺看着蔣蘊柔道，「蘊柔，你嫁給越兒已經三年了。這三年裏，我也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的要求。今日，就當我這個做爺爺的求你了，為越兒考慮一下。」求……蔣蘊柔不敢相信卓老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一個字，而她也無力承受着這樣的一個「求」字。蔣蘊柔跪在卓老爺的面前，「孫媳不敢。」卓老爺道，「你不同意趙婉入門，我也答應。但是，你回去后，找個機會跟越兒提一下，納妾之事可好。」若是卓老爺以長輩的身份強壓着蔣蘊柔，她亦能做到不管不問，只是，他放下自己所有的姿態，以一個一心為孫兒着想的爺爺身份哀求着她，她又要怎麼拒絕呢。卓老爺見蔣蘊柔還是不低頭，憤恨道，「難道，你想讓越兒斷子絕孫嗎？還是說，你想讓我這個八十多的老頭跪下來求你？！」蔣蘊柔忙屈身磕頭：「孫媳不敢」沉默了良久，才又開口道，「待晚上夫君回來，孫媳便向他這件事情。」卓老爺見她終於鬆了口，臉色也變的好一些。看着還跪在地上的蔣蘊柔，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我知道我這般逼你，你心裏定然是不開心的。只是，我最心疼的便是越兒這個孫子了，他這般我他日就算是死了，也是不安心的。現在也只想着在死之前，能看到他的孩子。」「爺爺身強體健，別說是夫君的孩子，便是孫子也能看到的。」蔣蘊柔淡淡說，心裏卻已經開始煩惱，晚上回去要怎麼與夫君開口說這件事。卓老爺也知道她這是挑好聽的話：「好了，你回去吧。至於趙德那邊的事情你們也不要煩心了，我會替你們處理掉的。」「那便麻煩爺爺了。」蔣蘊柔道謝。接着卓老爺對着蔣蘊柔揮了揮手，蔣蘊柔施了個禮便出了書房。聽到書房從外面關上的聲音，卓老爺也甚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般逼迫一個孩子他心裏也是不願的，只是他的時間也沒多少了，若是看不到越兒有個子嗣，他心裏也不放心。蔣蘊柔出了書房，抬頭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會她回去只怕卓越已經回到府里了。這般想着她竟是一點也不想回府了，向他提出讓他納妾……這樣的話她要怎麼開口？即使是知道，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他都不會碰一下，但她也不想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蔣蘊柔搖了搖頭，不會的，他是不會同意納妾的。也正因為知道這個，所以她在考慮很久之後，才會同意卓老爺這樣的要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