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卓蔣篇二十一
「不行，我不答應！」蔣蘊柔剛對寧兒與靜兒說完，讓她們留在榮欣府與山泉一同看管好府中的事宜，就遭到了寧兒強烈的拒絕，「夫人，那個地方那麼危險，我們跟着你也好貼身照顧你。」靜兒也出聲道，「是啊，夫人。你這一個人去，身邊沒個貼身的人，定然是不方便的。」寧兒很是堅定道，「夫人若是不放心榮欣府里，那我跟靜兒就留一人，夫人你必須挑一個帶過去，這般我心裏也才放心。」她心裏自然是想夫人選她的。蔣蘊柔便知道這兩個丫頭會不同意，「我自然是想帶你們一起去的，就像你們所說，身邊沒個貼身的人照顧，肯定是不方便的。只是，榮欣府這麼大的一個府，就山泉加你們其中一個人，就能管得過來？留你們在府里，對我也來也算是解了後顧之憂。你們也不想，我在三清鎮照顧大人的時候，還擔心着府里的事情吧。」寧兒與靜兒都知道蔣蘊柔說的對，榮欣府這般大的府邸，兩個人確實會有很多地方照顧不來。「可是……」「好了，別可是，就按我說的做了。你們留在府里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那麼輕鬆的，還有，西院的趙婉必須看好了。」若是讓她鬧起來，府里也沒安靜的日子了。兩人見蔣蘊柔不容拒絕的神情，也只好領命，極不情願的出聲：「是。」蔣蘊柔也顧不上兩人的情緒，「我的包袱收拾好了嗎？」寧兒點頭，「收拾好了。」「給我拿來，靜兒，你讓馬車去府外等著。」蔣蘊柔一邊吩咐一邊想着，還有沒有什麼忘記交待的：「人蔘放包袱里了嗎？」「放了。」寧兒將包袱遞給蔣蘊柔回答說，「都是挑的最好的。」蔣蘊柔放心的點頭，靜兒走了進來，「夫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知道了。」蔣蘊柔拿着包袱，「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榮欣府就交給你們了。好在三清鎮跟京城離的也不遠，若真有什麼急事，你們派人去送個信就好了。」雖說不遠，但是那裏的情況卻讓兩人怎麼也放不下心來。寧兒擔憂的看着蔣蘊柔，「夫人，你可千萬要小心啊。」「放心吧。」三清鎮卓越躺在床上看着從皇宮裏傳來的密信，新帝知道他染上時疫后，又加派了三名太醫前來醫治。也下了命令，必須優先醫治他。其實卓越這幾日倒沒那般的驚慌，他的時疫並不重，除了全身無力，有些低燒，每天夜裏總會犯頭昏外，倒還好。而且太醫這幾日來的精心醫治，雖沒治好卻也沒有惡化。卓越折起密信收起，這信是新帝親筆所寫，都是對他的安撫，倒也沒有其它重要的。他染上時疫的消息已經在京中傳開，爺爺那邊有新帝的安撫，而且他也寫過信回去，自會知道他的情況，應該還好。她……應該也知道了吧，她會擔心嗎？想到蔣蘊柔，卓越便忍不住的想到那一封絕決的信。心便忍不住的抽痛，她竟要與他和離。是怨他違背了諾言，納妾了嗎？可那是她要求的不是嗎？卓越這般想着，又覺得有些委屈，明明是她那般極力的要求，怎麼事後又怪起了她。或許還因為其他的？這些日子他都太忙了，無暇去理會那些事情，可是，她也不能什麼也不說的就離開。難道他們三年夫妻，她對他就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嗎？染了時疫后，卓越空閑的時間突然就多了，倒是有時間去認真思考，他與蘊柔之間到底從什麼時候，哪裏出了問題，以至於現在居然到了她想休書的地步。只是想的越多卓越就越糊塗，越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亦或許這一切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不愛他。「卓大人，喝葯的時間到了。」遮著面的侍女端著葯碗走到床邊。卓越轉頭，看着侍女，侍女葯碗遞到卓越的面前。卓越伸手拿過葯碗，拿着碗的手略顫抖。侍女見狀，出聲關心道，「卓大人是否有哪裏不適？需要叫太醫過來嗎？」卓越搖頭，「不必了。」說完仰頭喝着碗裏的葯。侍女看着卓越將碗裏的湯藥喝完，然後接過空碗，隨即又遞上一杯茶水，「卓大人可以喝着去去嘴裏的苦味。」卓越抬手，握住茶杯卻沒有拿過。
侍女略疑惑：「卓大人？」卓越這才接過茶杯，隨後喝完了杯子裏的水，然後將茶杯遞還給了侍女。「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侍女接過問。卓越搖頭，只覺喉處有些發痛，說出話也有些嘶啞，「沒有。」侍女聞言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卓越看着侍女沒有回答，侍女轉身離開。卓越看着侍女的背影，默默的抬起手掐了下自己的腿部。「嘶」他倒抽了口氣，疼……侍女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過頭來，「卓大人怎麼了？」卓越仍是搖頭，侍女疑惑的回過頭去，往回走。只是還未走兩步身後的卓越已經出聲道，「你覺得，你只需遮上我便認不出你了嗎？」侍女的身子微顫了下，卻像是沒聽到卓越的聲音般繼續往外面走。「蘊柔。」卓越終是出聲喚道，當抬頭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認出她來，只是這像是個夢一般，他不敢相信。不，即使是夢，也沒有這般的美好。侍女，也就是蔣蘊柔聽到喚聲，終是停下了腳步，只是未曾回頭。來到三清鎮以後，她先是詢問了太醫他的情況，在得知他的情況都在控制中，情況也遠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般嚴重時，她才算是鬆了口氣。此後，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於他。後來知道雖然他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但時疫是傳染的，所以貼身照顧他的人都會遮面才靠近。她便想着用這樣的辦法照顧着他就行了，想着待他痊癒后自己再離開。她也有想過，卓越會發現她的身份，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只第一面他就已經將她認出來。卓越克制着心中的狂喜，他想過，她會因為聽到自己染上時疫而擔心一下，卻怎麼都沒想到，她會來到這裏，來到她的身邊。三年多前，他嫉妒著夜滄辰，嫉妒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他不顧生死，遠赴千里之外去尋他。再慢慢的那樣蝕骨的嫉妒則變成了羨慕，羨慕夜滄辰有那樣一位女子深愛着他，為他付出。可現在，有個女子為他，不顧危險的來到了這裏！若是蔣蘊柔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定然會半分猶豫也沒的去找她。因為他深愛着她。可是這一刻，她為了自己來到了這裏，她也是……深愛着他的吧。若不是因為愛，她又怎麼會來到這裏呢！卓越越是想心中便越是開心，慢慢轉過身來的蔣蘊柔見卓越笑的像是傻子一般，只覺莫名奇妙，太醫也說過，他一直發着低燒，難不成是……燒壞了腦子？「你……怎麼了？」卓越盯着蔣蘊柔的雙眼，面上的笑意更為燦爛，眼中湧上無限柔意，「蘊柔，你，心中是愛我的，是吧。」「什麼？！」蔣蘊柔先是一愣，接着面上泛紅，眼睛到處張望可就是不敢停留在卓越的身上，「你，你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說着就要逃離屋子，床上的卓越又怎麼會讓她就這麼輕易的離開，忙起身快步向她走過來，「蘊柔，別走。」只是他的身子本就有虛弱，這麼突然的起身下床，剛走幾步還未走到蔣蘊柔的身邊，整個身子就發軟無力的倒了下去，「啊。」蔣蘊柔聽到聲音忙回頭，轉身看到卓越倒在地上，忙上前丟下手裏的東西去扶卓越，擔心道，「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摔著哪裏？」卓越一把握住蔣蘊柔的手，緊緊的握著：「蘊柔，不要走。」蔣蘊柔顧左右而言他，「問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摔著哪裏？」卓越緊盯着蔣蘊柔，重覆道，「蘊柔，不要走。」蔣蘊柔被卓越的固執氣道，「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走了，問你呢，有沒有摔著哪裏？」被凶的卓越聽到她的話，鬆了口氣，搖頭：「沒摔著哪裏，只是身子有些沒力，所以才摔下的，不礙事的。」
蔣蘊柔面無表情的不說話，只是扶著卓越起身，將他扶到床邊坐下。卓越看着蔣蘊柔一本滿足，這些日子以來的勞累，辛苦，心裏的苦悶都散的一乾二淨。蔣蘊柔執著卓越的腿放到床上，才發現他方才着急的連鞋都沒穿，看到他腿底的泥，心中突然就有些心疼。蔣蘊柔剛起身就被卓越拉住了手腕，蔣蘊柔低頭看去卓越臉上全然的着急，「你說不走的。」看着像孩子般的卓越，蔣蘊柔只覺心突然被什麼戳了下似的，「我不走。」聽到蔣蘊柔這樣說，卓越才鬆開拉住她的手腕。蔣蘊柔從衣袖裏掏出手帕，然後在床邊坐下，仔細的為卓越擦試着他腳底方才沾上土灰。看着蔣蘊柔這般，卓越心頭湧上一陣暖意。為什麼他早沒有發現呢，如果她對自己真的一絲愛意也沒有的話，這三年怎麼會這般貼心細緻的照顧着他的生活起居，怎麼會因為他而落淚，怎麼會因為他不開心時而心情低落呢。卓越才發現，自己簡直就是個笨蛋，一個愚不可及的笨蛋。感受着蔣蘊柔溫柔的舉動，卓越心中一熱，抬起手向她面紗伸過去。蔣蘊柔感覺到卓越的舉動，抬起頭來，而卓越的手剛好停在耳邊的面紗絲帶旁。兩人四目相對，從未有過的親近感在兩人的面前漫延開來。從未有過這般親近的感覺過，以前即使是將她擁在懷中，都不曾這般安定，親近過，也沒有這般清楚過，她是愛着自己的。最終卓越沒有解開那面紗的絲帶，他還染著時疫，若是傳染了她便不好了。看着卓越最終收回去的手，蔣蘊柔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掀開被子將卓越的腿放入被中，「雖然你的情況不是很嚴重，但是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的。你先……」「為什麼來？」卓越打斷蔣蘊柔的話，突然問。蔣蘊柔為卓越蓋被子的手頓了下，隨即說：「你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沒有我先下去了，雖然在見你之前我已經喝過了抵防時疫的葯，但還是不能停留太久。」卓越拉過蔣蘊柔的手，不讓其離去，「先告訴我，為什麼來？」蔣蘊柔皺着眉頭，看着卓越：「你鬆開我。」「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來？」卓越像無賴般，怎麼也不肯鬆開蔣蘊柔，再三追問著同一個問題。蔣蘊柔見卓越這般，心中又氣又急，可是看着他沒血色的面容，又怕自己強硬離開，他又會像方才那般。「因為你是我的夫君，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蔣蘊柔說。這個答案自然不是能讓卓越滿意的答案，「在此之間，你要是我與你和離的。」「可是你還未給我休書，你就還是。」蔣蘊柔說。看着蔣蘊柔全身都在拒絕，卓越突然鬆開了握着她的手。她不喜歡他便不這樣逼着她，她不願意說他也不強迫她說。「我很開心。」卓越看着蔣蘊柔，盯着她的雙眼，「我很開心你出現在這裏，不管你來到我身邊是因為什麼，我都很開心。因為……我愛你。」蔣蘊柔瞪大了雙眼看着卓越，一時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看着呆若木雞的蔣蘊柔，卓越伸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蘊柔，我愛你。不是因為你來這裏才說的，而是在此之間，我便就愛上了你。」蔣蘊柔仍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卓越，她搖著頭，不敢相信卓越所說的，「不會的，不會的，你說的不是真的。」蔣蘊柔邊說邊退後，邊否認的模樣刺痛著卓越的心。「你愛的，你愛的明明一直都是墨卿，怎麼會是我呢，不會的，不會是我。」蔣蘊柔對卓越說着，更多的卻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