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對不起
「二哥，你看着我做什麼，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夜思天手裏拿着夜洛寒給自己送來的甜點正吃的香，看到夜洛寒盯着自己看。夜洛寒笑了笑，抬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天兒，你現在開心嗎？」夜思天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開心啊。」「如果，有一天，二哥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你會想二哥嗎？」夜洛寒說着，眼裏閃過一絲不舍。方才在院裏外偷聽的話都湧上心頭來，他也終於才明白了，這些在來爹爹與各位叔叔的異常之處是因為什麼。夜思天停下了吃甜點的動作，不解又微難過的看着夜洛寒，「二哥，你為什麼會這樣說？」她伸手握住夜洛寒的手，「你怎麼可能不在天兒的身邊呢？」看到夜思天有些被嚇著，夜洛寒略安撫道，「天兒乖，二哥只是隨口這麼一問而已。」夜思天聽夜洛寒這到說鬆了口氣，「二哥你也真是的，隨口一說嚇我做什麼嘛。你如果不在我的身邊，我一定會天天哭的。」夜洛寒淡笑，「天天哭？那你的眼睛還不腫成核桃那麼大？那多醜啊？」「你都不在我身邊了，哪裏還在意丑不醜啊。」夜思天說着，很是認真的看着夜洛寒，惡狠狠的略帶威脅的道，「所以二哥，你不要再這樣嚇我了，也不許不在我的身邊，不然我就丑給你看！」夜思天的威脅在夜洛寒的眼睛只覺得可愛，心裏的不舍卻又更多。他又怎麼捨得離開他們的呢，可是……天天跟爹爹泡在軍營里的他也知道，以爹爹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皇上的對手。而從一開始皇上也不過是算到了爹爹會抗旨，那聖旨只是為了他才名正言順的除掉爹爹以及他們的理由罷了。夜思天看着深思的夜洛寒，心裏突然有些覺得，二哥不只是為了嚇她這麼簡單，「二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啊？你真的會離開我嗎？二哥？」見夜思天急了，夜洛寒忙安撫道，「天兒不急，二哥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夜思天卻不相信夜洛寒的話，「真的嗎？」夜洛寒點頭，「平時看你那麼黏着大哥，我有些吃味了，就隨口一問而已。」夜思天一聽忙靠到夜洛寒的身邊，雙手抱着他的手臂，頭歪靠在夜洛寒的肩上，「二哥，你在亂說什麼呢，我哪裏只黏大哥了，明明也很黏呀。在我的心裏，你跟大哥一模一樣的重要，我要你們兩個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一直到了我白髮蒼蒼，牙齒也掉了。」夜洛寒眼裏帶着寵愛的看着夜思天，「等你長大了，就要嫁人了。到那個時候，哪裏還想大哥，二哥陪着你了，只想着你的夫君了。」夜思天一本正經的看着夜洛寒，「就算是嫁人，我也要在大哥跟二哥的身邊。二哥，不如這樣吧，以後如果我真的嫁人了，我們的府邸就都在一處好不好？連在一塊兒，這樣大哥跟二哥還是可以陪着我。」夜洛寒想了想夜思天所說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好啊，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喜歡的人最好離我們近一點，別到時候嫁到很遠去，這樣大哥跟二哥可就很難做到了。」「很遠？那是多遠，遠到別國去嗎？」夜思天笑着玩笑道。夜洛寒捏了捏她的鼻子，「若真的是那樣，大哥跟二哥可就真的不能陪你一起去嘍。」夜思天笑着寵開夜洛寒：「哈哈，二哥，別捏了，捏壞了就不美了。」「娘親是夜璽國的第一美人，你怎麼可能不美呢。」夜洛寒看着自家的妹子，「至少也是個夜璽國第二美人嘛。」兩人調笑着，方才夜洛寒所說的話彷彿也真的只是個玩笑一般過去了，也只有他的心裏才知道，只是玩笑還是真的在思考。&屋裏，韓墨卿站在窗前，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她抬頭看着遠處慢慢逼近的黑雲。「看這樣子，像是要下雪了。」一直在她身邊守着的雪阡出聲道。韓墨卿輕聲嘆氣道，「是啊，要下雪了。」雪阡看着韓墨卿，猶豫了會，開口道，「王妃，太後跟王爺兩個人還在院子裏跪着呢。」其實雪阡不說，韓墨卿又哪裏不知道他們還在跪着。太后這次分明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她跟夫君也是勸不了的。「他們願意跪便讓他們跪着吧。」韓墨卿淡淡道。「天這麼涼，眼看着也要下雪了，若真是下了雪，只怕太后的身子支撐不了多久吧。」雪阡擔心道，「王妃，如果太后真的在這裏出了什麼意外，只怕皇上那邊……」皇上？韓墨卿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冷笑了，開口語氣也是冰冷到極點，「反正也要兵戎相見了，再多一個罪狀也無所謂了。」太后是為了她的孩子，而她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輕易的妥協。韓墨卿轉過身來看着雪阡，「孩子們有沒有……」話還未說完，沐陽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只見她一緊慌張的看着韓墨卿。韓墨卿見狀，眉頭微皺，「怎麼了？」「王妃，小郡王他，他……他……」
韓墨卿一聽跟孩子有關，心下里有些着急，「洛寒怎麼了？」「洛寒去了太后住的院子，跟太后還有王爺說，他願意跟太后一起回宮。」她本來是奉王妃的命在那裏守着太後跟王爺，有什麼情況便來通報的，哪裏知道小郡王會突然過去，還說了這樣的話，她也被嚇的連忙來告訴王妃了。韓墨卿忙向向夜太后的院子走去，到了院子果真看見夜洛寒在院中，對着夜滄辰跪着，而夜滄辰則是臉色鐵青的怒視他。韓墨卿走到三人的面前，看着跪地的夜洛寒，「洛寒，你在這裏做什麼？」聽到韓墨卿的聲音，夜洛寒抬起了頭，「娘親。」韓墨卿一臉怒意的看着他，「我問你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些回你的房間去。」夜洛寒沒有動，看着韓墨卿，堅定且認真道，「娘親，我決定了，要跟皇伯母回京城去。」聽了夜洛寒的話，韓墨卿面間瞬間變色，她生氣的看着夜洛寒，「我說，讓你回房去！」夜洛寒卻像是沒看到韓墨卿的怒意一般，「娘親，比起一家人一起顛沛流離，我寧願大家都好好的活着，哪怕是分開。」韓墨卿整個人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眼眶微紅，「洛寒，你不聽娘親的話了嗎？」「娘親，這幾年我跟大哥天天跟着爹爹去軍營，學了很多關於治兵，統兵，對敵的東西，但是，我更記得爹爹跟我們說過的，即便是兩兵交戰也要懂得權衡雙方的實力，不做無謂的犧牲。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甚至連玉石俱焚都做不到。」寒風刺骨，吹到人的臉上像是刀子滑過一般的疼，雪不知不覺的從空中飄下，落到地上也很快便消失了，落在人的身上，頭上的卻一直存在的。一片雪，剛好落在了夜洛寒的眼上，夜洛寒抬手，輕輕的擦去眼角的飄雪，極為平靜卻又無比堅定的看着韓墨卿：「娘親，我要去京城。」韓墨卿眼中透著傷心與無可奈何的痛處，她緊握著雙手，怒視着夜洛寒，「放棄你心裏的那個想法，我不可能讓你去的！」她不會讓她的孩子去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可能的！「可是，我更不想做無畏的犧牲。」夜洛寒也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想看着天兒開心的長大，想看着她以後出嫁，他想……所有人都能夠好好的：「與其一起死，我寧願分開活。」「啪！」一聲輕脆的聲音在院中響起。雪阡驚訝的看着韓墨卿，「王妃……」再看看夜洛寒的臉上，瞬間顯出手掌的紅印出來，王妃這一巴掌顯然是用了全力的。韓墨卿心疼的看着夜洛寒臉上的紅印，淚水控制不住的落下，她轉過頭抬手擦盡淚水，隨即回過頭來：「我不會答應的。」隨即她看向因為過於寒冷，臉色已經開始變的有些蒼白的夜太后，眼裏帶了些怨恨，「誰也別想在我的手裏搶走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夜太后的臉上全是愧疚與心痛，她也是一個母親，她知道韓墨卿現在心裏的感覺。她的孩子不過八歲而已，便要骨肉分離，對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徹骨的痛：「弟妹，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韓墨卿看着跪地的三人，氣著氣著笑了，眼淚也隨着笑一起落了下來，「你們想這麼跪就跪着吧，但是誰也別想我答應！」韓墨卿說着轉身便準備離開，剛走一步，裙角便被人拉住。她停下，轉身回頭，只見夜洛寒抬頭看着她，「娘親……」韓墨卿看着他身邊落着的雪花，心疼不已，腳下便也忍不下心轉身離開。見他臉上的紅掌印，心下後悔方才自己一時衝動出手打了他。她彎蹲在他的面前，抬手輕撫著方才自己打過的地方，一股冰涼之意透過手心傳了過來。「洛寒……」「娘親，我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夜洛寒看着韓墨卿說。韓墨卿撫著夜洛寒的手停頓著，她訝異的看着夜洛寒。「不管是怎麼樣的活着，我都想好好的活着。我想你，爹，大哥，天兒，凌叔，白叔，裴叔，還有雪阡姨，沐陽姨，都能好好的活着。」夜洛寒說的極慢，極認真，「我想到你們老時，我們還能陪伴在你們的身邊。娘親，即便是不在你們的身邊，我也能好好的保護自己，我會好好的活着。」韓墨卿搖著頭，「洛寒，我不同意，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那樣的地方，我不能……」「娘親。」夜洛寒抬手，用他早已經冰涼的像雪一般冷的手握住韓墨卿的手，感受着從那上面傳來的絲絲暖意，露出一抹笑意來，「請相信我，我能保護好自己的。」也能保護好大家。韓墨卿的淚早已經止不住的流下，她到底該怎麼辦！他說，他想活着，他想大家一起活着。而她卻連讓他好好活着都做不到，韓墨卿看向一直未說話的夜滄辰，「夫君……我到底該怎麼辦？」夜滄辰心痛不已的看着韓墨卿，看到她眼裏的痛苦、掙扎與無奈，他張了張嘴，最後卻也只能說出三個字，「對不起。」他說過，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餘生，卻仍是無能無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