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離去二
「笑笑，你看這個怎麼樣？這個如果給皇伯母做禮物帶回去，她會不會喜歡啊？」夜思天拿着手裏洛城特有的節目面具，轉身問向身邊的笑笑，卻發現笑笑早已經走神了。「笑笑，笑笑！笑笑？」夜思天連喚了幾聲也沒見笑笑回應自己，只好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笑笑。」笑笑這才回過神來，「恩？」「笑笑，你在想什麼呢，我都叫了你好一會兒了，也不搭理我。」夜思天舉起手裏的面具，「你看，你說這個給皇伯母做為禮物帶回去好不好？」笑笑看着夜思天，想着自己無意之中聽到的事情，心裏甚是糾結。夜思天見笑笑雖然看着自己思緒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很是無奈，「笑笑，你在想什麼呢？我跟你說話，怎麼一直心神不寧的？」這時候笑笑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一把握住夜思天的手，鼓足了勇氣：「二少爺，要走了。」看着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笑笑，夜思天的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般，有些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二哥？笑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到他們說，二少爺，要去宮裏了。」她覺得，這件事天兒應該知道。啪夜思天手裏的面具掉地而碎，她緊張的反握住笑笑的手，「你聽誰說的？二哥要去宮裏是什麼意思？不回來了嗎？什麼時候去？」「今天去。」笑笑見夜思天這般，心裏即心疼又有些着急，「快回去。」或許還能來得及再見上一面。夜思天整個人像是被誰打了一拳般，頭都是懵的，早間離開府時，二哥依不舍的神情，還有一句接着一句不放心的交待，原來都是因為這個。夜思天轉身就往王府的方向跑去，小販見狀忙出聲道，「唉，別走啊，這面具都壞了，怎麼就走了。」笑笑見小販要上前攔人，忙從衣袖裏掏出銀兩遞到小販的面前，小販這才停下了腳步，接過銀兩，「好好的一個面具就這麼壞掉了，真是可惜了。」從另一個店鋪里付完錢交待讓人將東西送到夜王府的沐陽走了過來，看到小攤前只有笑笑一人，便四下張望着，「小郡主人呢？」「回府了。」笑笑看着沐陽說。「什麼？」沐陽聞言便一臉緊張的看着笑笑，「什麼時候回去的？怎麼會突然回府了？」笑笑沒有說話。沐陽急的拉着笑笑的手往夜王府的方向走去，王妃可是千交待萬叮嚀，小郡主至少要到午膳的時候才能回府的，這才剛出府一個時辰不到，現在回去只怕會壞事啊！夜思天一路狂奔著，這兩天她所有覺得不對勁的事情都符現在了腦海里，為何娘親這兩天會那般的「偏心」於二哥，為何大哥看着二哥的眼神總是一副虧欠了他的表情，為何二哥這兩天總是陪在她的身邊，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可是這個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允許，不允許二哥去那個什麼皇宮！快點，再快點，狂奔著的夜思天已經感覺到心口處傳來微微的疼痛感，更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已經有些無力的酸痛，她開始痛恨平時總是偷懶的自己。如果平時自己再認真一些，再刻苦一些，也不會跑這麼一點的路就開始覺得這麼累吧。明明是臘月的寒冬，夜思天卻已經滿頭是汗，心急如焚的她甚至連擦汗的時間都沒有。「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有沒有什麼漏的？」夜滄辰、韓墨卿以及韓子歌，裴浩天等一行人在王府門口，看着下人往馬車上裝着夜洛寒的東西，白成岳打破了凝重的沉默問道。夜洛寒看了看下人抬上馬車的東西，「該帶的差不多都帶了，就算有漏掉的，京城裏應該也都能買到。」是啊，京城那個地方又有什麼東西買不到呢。「王爺，東西都已經搬好了。」下人回答道。夜滄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下人會意後退下，氣氛再一次凝重了起來。沐影站在夜太后的身後，看着紅了眼圈的韓墨卿卻是半點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這樣的情況，即便他說再多的說也無濟於事。他又看了看夜洛寒，他倒成了所有人中看起來最淡然的一個。夜洛寒走到夜滄辰與韓墨卿的面前，在兩人的面前跪下，對着兩個磕了三個頭，第一個都像是用盡了全力一般，額頭於地面發出極響的聲音。磕完以後，他的額頭也已經紅腫起來，夜洛寒抬頭，「爹，娘親，保重。兒子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們不用擔心。」夜滄辰彎身將夜洛寒扶起，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起來吧。」夜洛寒起身後，看向一邊的韓靖琪，「大哥，爹跟娘親還有天兒就交給你照顧了。」韓靖琪死死的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忍着不讓眼裏的淚水流下，直到嘴裏嘗到了血腥味他才鬆開了些，因為被娘親看到他流血的嘴唇，只會更傷心吧。「舅舅。」夜洛寒喚了聲韓子歌，韓子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無言。夜洛寒與一眾人等辭別後，抬頭看着生活了八年的夜王府，離別的沉痛在心裏一圈一圈散發開來，傳遍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突然之間，他好像有些後悔了，他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爹跟娘親，不想離開大哥天兒，不想離開夜王府，不想離開家。「洛寒！」韓墨卿終是忍不住的出聲了。夜洛寒抬頭，韓墨卿眼圈通紅，她微顫抖的身子看得出她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留下來好不好？娘親會用盡生命來保護你的。」看着娘親通紅眼裏的乞求和期盼，夜洛寒心像是被針扎一般。他從來都堅信着，這一群愛他的人會用生命來保護他，保護大哥跟天兒。可也正因為這樣，他更不想要。他想要的平安不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而這一次，即便是他們拼上了性命，也不一定就能給他們換來平安。夜洛寒沖着韓墨卿搖頭。淚止不住的從韓墨卿的眼中流出，除了傷心更多的是愧疚與虧欠，因為她的無能才會讓洛寒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夜洛寒走到韓墨卿的面前，仰頭看着韓墨卿：「娘親哭起來也是個美人呢。」韓墨卿彎下身子與夜洛寒平視：「洛寒，對不起。」她的心裏有無數句關照他的話要說，可最後一開口說出來的也只有這句話了。夜洛寒抬手，為韓墨卿擦試了眼角的淚角，「娘親，別哭了。放心吧，我會好好的。京城裏我也不是一個人，沐舅舅，卓叔叔還有皇伯母，他們都會照顧好我的。」看着還在安慰自己的夜洛寒，韓墨卿便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將夜洛寒擁入懷中，「洛寒，我們不去了好不好，不去了，就呆在爹跟娘的身邊，娘向你保證，一定會好好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娘，你們已經保護不了我們了。」被韓墨卿擁入懷中的夜洛寒說。夜洛寒的話像是一棒子敲到韓墨卿的頭上一般，她震驚的看着夜洛寒，夜洛寒笑了笑：「娘親，對不起。」他知道他的這句話對娘親的傷害有多大，但是他卻不得不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卻也是所有人不肯承認的事實。只是，他們總歸要面對現實的。只有面對現實，才能去面對他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一切。韓墨卿沖着夜洛寒搖了搖頭，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該說對不起的是娘親。」他說的又何嘗不是事實，現在的她早已經保護不了他了。因為他們這八年來一退再退，他們早已經失去了保護他們的能力，她原本只想要平穩的生活，可沒想到，越是退讓失去的反而會越多。而現在，她所要承受的失子之痛便是這八年來，她跟夫君所有退讓而換來的結果。這，也是她的最後一次退讓了。夜洛寒握住韓墨卿的手，緊了緊，然後從自己的臉上拿下，「娘親，我要走了，一切，保重。」說完便轉身向馬車走去，沐影對着韓墨卿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韓墨卿看着沐影，沐影心中一痛，這樣無助而又痛苦的眼神，彷彿他們初見時一般。「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任何事情的。」沐影承諾著。韓墨卿點點頭，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了。夜洛寒一步步的向馬車上走去，他低喃著，「不回頭，不回頭，不回頭。」直到最後，坐上了馬車，他都未再回一次頭。馬車的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一滴淚從夜洛寒的眼睛裏滴落，再見了，他的家，他的娘親，他的一切。「弟妹，我會用我的命護他，保他，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他都不會有任何的事情的。」夜太後知道，她就算做再多，也彌補不了對他們夫婦的虧欠。韓墨卿看着夜太后，冷笑了笑，「你我都是做母親的人，誰又能不懂誰的心思呢。」夜太后聞言，心中微微的刺痛，她知道她這意思是在怪她，為了自己的兒子而一再的犧牲着她跟皇弟。只是這一次，她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兒子，還是為了他們。不過，現在說再多隻怕弟妹心裏對她仍是怪罪的，畢竟她帶走了她的孩子。沐影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道，「太后，該出發了。」夜太後點頭，最後又不舍的看了看夜滄辰，而韓墨卿也早已經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了。夜太后最終上了自己的那輛馬車，沐影也躍上馬背，在兩輛馬車的前面，跟王府門口的人做着最後的道別，「那我便先走了。」沐影雙腳一夾，驅趕着馬兒前行，兩輛馬車緩緩的跟上。韓子瑩早已經忍不住的小聲啜泣了起來，而韓墨卿則不自覺的上前幾步，看着跟在最後面的夜洛寒的馬車，希望他能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再多看她一眼。可是，馬車越行越遠，那車窗處都沒有出現他的身影。韓墨卿的雙眼越來越模糊，心也越發的痛的，她的孩子，洛寒……「二哥！」突然一聲半哭喊聲傳來，打破了沉浸在悲傷中的眾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