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惶恐

「王爺，午膳已經準備好了。」雪阡進來說。夜滄辰點了下頭，然後看向夜帝道，「皇上，午膳已經準備好了，不如移去用午膳？」夜帝起身：「好啊，今日朕便要跟皇叔不醉不歸了。」「臣自當奉陪。」夜滄辰說。一行人從大廳移步到了用膳廳，看到一桌的菜，豐富卻又不顯奢華，夜帝心裏很是滿意，夜滄辰道，「皇上請上座。」夜帝在首座坐下，「這御膳房是越來越糊弄人了，天天不是大魚就是大肉的，吃的朕是一點食慾也沒有。今日看這一桌家常的飯菜，倒很是有口味。」夜滄辰道，「皇上喜歡便多吃一些。」說着便為夜帝倒了杯酒，「這酒也是我們在洛城時自己釀的，皇上嘗嘗。」「哦？」夜帝喝了一口，大讚道，「好酒，好酒！沒想到皇叔在洛城倒也是瀟灑，不僅自己炒茶葉還釀起酒來。」夜滄辰陪着夜帝喝盡了杯子裏的酒才道，「平日裏閑着無事做做倒也是挺有趣的。」夜帝又飲下一杯道，「說來說去還是皇叔這日子過的舒服自在，不像是朕，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摺，議不完的事情。」「皇上心繫子民，是夜璽國百姓之福。」夜滄辰道。夜帝這話聽的很是舒服，示意進寶再給自己倒酒，進寶勸道：「皇上，酒多傷身，還是少喝一些吧。」夜帝揮手示意他繼續給自己倒，「今日朕開心，自然是要多喝些了。方才便說了要不醉不歸，你以為朕是在跟你說笑嗎？」進寶見勸不了夜帝也只好給他倒了，夜帝舉起斟滿的酒杯，「來，朕敬你們全家一杯。」眾人忙舉起了杯子，夜帝拉着夜滄辰的手，「皇叔，你們也算是朕唯一的親人了。以前你們在洛城，朕就是想與你們親近也親近不了。現下里，你們回京了，以後可要多入宮與朕團聚。若是母后在天有靈，看到我們感情那麼好，也會很開心的。」夜滄辰點頭應聲，「臣遵旨。」夜帝微皺眉頭，「說了今日不是家宴呢。」夜滄辰又改口道，「是。」「你啊，真是，就是守着個規距。」夜帝表示的一臉無奈，「來，朕先喝了這杯。」韓墨卿等人忙也跟着飲完了杯子裏酒，看到大家都喝了酒，夜帝很是開心，「朕今天是真的開心，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了。」緊接着夜帝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夜滄辰便也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夜思天有些擔心的看着夜滄辰又喝下一杯酒，雖說爹的酒量不小，可是這麼喝下去也受不了啊。夜思天有些忍不住的想要開口說話，衣袖卻突然被拉住，夜思天轉頭，夜洛寒對她搖了搖頭。夜思天回頭看向夜滄辰，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一柱香以後，夜帝便已經有些微醉了，「皇，皇叔，朕，朕再跟你喝，喝一杯。」夜滄辰拿過夜帝手裏的酒杯：「皇上您醉了。」夜帝甩手，「誰，誰說朕喝多，朕，朕還要……還要喝！」話音剛落夜帝便已經趴在了桌上，進寶見狀嚇的忙喚道，「皇上，皇上！」夜滄辰道，「還是先扶皇上去偏院休息會吧，我再讓人熬些醒酒的湯給皇上。」進寶點頭，「都聽王爺的。」夜滄辰與進寶扶著夜帝離開了膳食廳，夜思天長長的鬆了口氣，跟皇上一起用膳可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你們先吃着，我去廚房讓人給皇上熬點醒酒湯。」韓墨卿說着便也離開了，這件事她也只有自己盯着心裏才會放心些。韓靖琪看着夜思天道，「怎麼不動筷子？」夜思天搖頭，「一點味口也沒有，不想吃了。」「剛好我也不想吃了。」韓靖琪放下手裏的碗筷，「既然都不想吃，便不吃了吧。走，我們去你的院子透透氣。」&進寶跟夜滄辰將夜帝安頓在躺椅后道，「王爺，皇上這會喝醉了也需要個人伺候着。這若是普通的下人吧，奴才也不放心。聽說夜小王爺的婢女是從宮裏帶出來的，這宮裏的奴婢做事奴才也放心些。您看，能不能讓那個婢女來伺候。」夜滄辰自然明白進寶的意思，一般的下人又哪裏有資格才能伺候皇上：「自然是可以的，我這就讓她過來伺候着。」進寶對於夜滄辰的回答很是滿意：「那就麻煩王爺了。」夜滄辰出了偏院便命人講沅兒叫了過來，並對她說了進寶的意思，沅兒道，「奴婢明白，明白一定好好的伺候皇上。」「恩，你去吧。」

進寶看着沅兒動作輕慢給微醉的皇上換著撫額降溫的毛巾，很是滿意，不愧是從宮裏出來的，做事讓人看着就是舒服。這時候手裏端著熬好的醒酒湯走了進來，「進寶公公，這是王妃親自給皇上熬的醒酒湯。」進寶從雪阡的手裏接過：「麻煩雪阡姑娘了。」「客氣了。」雪阡送完便就離開了。進寶端著湯走到床邊，壓低了聲音對沅兒道，「你喂皇上先喝些醒酒湯。」「是。」沅兒從進寶的手裏端過醒酒湯，先用勺子將湯汁釀涼了些，才舀起一勺送到夜帝的嘴邊，「皇上，奴婢喂您喝醒酒湯。」微醉中的夜帝沒有任何反應，沅兒猜測皇上應該也是清楚的，只是酒喝的有些多頭暈的有些不舒服，便輕輕的將勺子提起了些，讓湯汁倒入夜帝的嘴中。果真，夜帝咽下了醒酒湯。沅兒見夜帝喝下了湯，又再次餵了幾口，直到喝的差不多了沅兒才停下，看到夜帝唇邊的湯汁，沅兒便拿起一邊的手帕為夜帝擦拭。剛遞過手去，夜帝的眼睛突然睜開，沅兒一時嚇的手停在空中，收回不是，給他擦唇也不是。「你是誰？」夜帝眯着眼睛問道，「朕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沅兒忙跪地：「回稟皇上，奴婢是夜小王爺身後的婢女沅兒。因為奴婢是從宮中出來的，所以便讓奴婢來伺候您。」夜帝垂眼看着地上的沅兒，「抬起頭來。」沅兒心裏有些惶恐，只是皇上的話又不能不從，她慢慢的抬起了頭，夜帝看着沅兒的模樣雖算不上美艷出眾，倒也有種我見猶留的感覺，心下一動：「恩，不愧是宮裏出來的，是個會伺候人的人。」他雖然喝的多了些，頭也有些暈，神志卻還是清醒的，方才這丫頭照顧着他倒也是舒心：「起來吧。」沅兒低着頭站了起來。夜帝看着沅兒：「你方才向朕伸手是想做什麼？」「回皇上的話，奴婢方才是想為您擦去嘴邊的湯汁。」沅兒說，她在宮裏原先是在太後身邊獃著的。太后對待奴才寬厚，只要是做好分內之事，便也能安穩度日。再後來，太后將她賜給了主子，主子對她更是寬厚了，只要交待她做的事情做好，便就行了。是以，她雖然在宮中呆了十幾年發，也沒有照顧過皇上，這一刻她心裏還是有一些害怕的。「那你就替擦去嘴邊的湯汁吧。」夜帝話一落，一邊的進寶便又多看了眼不沅兒，這丫頭看來是要走運了。沅兒心裏卻嚇的不清，若是皇上在暈睡之中，她一個奴婢做這些便也是正常。可是這會皇上已經醒了，而且他唇邊溢出的湯汁這會也早就沒了，皇上讓她擦試湯汁，未免有些……「沅兒？」方才他好像聽到她是這樣稱自己的。沅兒渾身微顫，「奴婢在。」夜帝又道，「朕讓你給朕擦試嘴邊的湯汁。」略帶着命令道。沅兒自是不敢拒絕，握緊手裏的手帕，抬起了頭，抬手去擦拭夜帝嘴邊早已經不存在的湯汁。沅兒只用手帕觸碰了下夜帝的唇便要收回手來，只是手還未離開便已經被夜帝一把握住。沅兒下意識的便從夜帝的手中掙脫開來，下一刻便看到夜帝微變的臉色，沅兒嚇的忙跪地：「奴婢該死，皇上恕罪。」「該死？那你說說，你哪裏該死？」夜帝坐起了身子，伸手抬起了沅兒的下巴，讓她的視線與自己相對，「恩？你說說你哪裏該死了？若是說的不好，朕可是要生氣的。」沅兒嚇的額頭滲出汗滴來，她忍着自己極度想要逃離的心。面前的這個是皇上，她不能惹了皇上不開心，若是她惹了皇上不開心，便就是夜王府惹了皇上不開心了，她不能連累了夜王府。只是，夜帝的意思太過明顯了，沅兒心裏早已經嚇的亂了分寸，不該如何是好。此時外室傳來了腳步聲，夜帝也鬆開了手。隨即夜滄辰走了進來，見到夜帝已經醒來：「皇上，你醒了。」隨即便看到跪在地上的沅兒，「這是怎麼了？沅兒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惹皇上生氣了？」沅兒跪在地上低着頭，對於她來說，夜滄辰的突然出來簡直就是救了他。夜帝拍著大腿道：「沒有，這丫頭伺候的倒是挺好的，對了，皇叔你這會有什麼事情嗎？」「也沒什麼事，只是想來看看皇上有沒有醒，若是醒了一起去前廳喝喝茶。」夜滄辰不著痕迹的看了眼沅兒，她分明害怕的在發抖，怎麼皇上還說他伺候的挺好？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其實來之前他也只是想看看皇上醒沒醒，倒也沒有想請他一起去喝茶。這會見沅兒這樣，也有些不放心將沅兒留在這裏，就這麼走了。夜帝看了眼面前的沅兒，其實這個時候倒不是怎麼想去喝茶，只不過夜滄辰這般提議了，他也不好推脫，「也行，剛好這屋子裏有些悶，出去透透氣也好。」夜帝起身，夜滄辰讓夜滄辰走在前面自己則跟在他的側後方一起離開了屋子。待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消失后，沅兒整個身子突然就泄了力，攤坐在了地上。此刻的她早已經嚇的全身是汗，她不是沒聽說過，當今的皇上喜好女色，看到顏色姣好的宮女便會臨幸。當時一起當差的宮女們，大多都想着，若是讓皇上看上了便也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一朝翻身做主子了。那時候她也只是聽聽並沒有放在心裏，她對於成為皇上的女人更是一點也不嚮往。可是方才皇上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分明就是……沅兒的手不停的顫抖，這對她來說不是天降的鴻運，她只希望皇上剛才只是一時醉酒迷了心，走出這個屋子便也不會再有那樣的心思。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沅兒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這一生，她早已經不準備嫁於任何人了，她只求能在主子的身邊一直伺候主子就行了。老天爺不會那樣對她的，老天爺一定不會連這樣的願都不滿足她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