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一個人
夜滄辰領着夜帝來到前廳，吩咐了人去泡茶，也將韓靖琪與夜洛寒、夜思天叫過來做陪。在等茶的時候，夜帝問夜思天道，「平日裏可喜歡下棋？」夜思天搖頭：「臣女棋藝不精，不喜歡下棋。」她只是喜歡跟笑笑下棋而已。夜帝聞言笑道，「朕沒記錯的話，皇嬸倒也是不喜歡下棋。看來你不僅是美貌遺傳了皇嬸，就連喜好也跟皇嫂很是接近。朕現在也沒什麼事，倒不如下一盤，朕也好看看，你的棋藝不精到什麼程度，你看如何？」不如何，夜思天心裏這般想着，嘴裏卻也只能道，「皇上不要嫌棄臣女棋藝才是。」很快，夜滄辰便派人拿來了棋盤，而這會雪阡也領着下人送上了茶跟糕點，夜帝一邊擺放棋子一邊看了眼身邊的奴女道，「讓方才伺候朕的奴女來伺候朕吧。」夜帝說完這句話，夜思天微皺了皺，怎麼感覺皇上有些不對勁？夜滄辰對着一邊的雪阡道，「去叫沅兒過來。」沅兒此時在自己的屋中剛緩回了些神來，聽到雪阡說明來意，臉色瞬間變的慘白了起來。雪阡見她這般，擔心道，「沅兒，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我還是跟王爺說一聲，你就不要去伺候了。」「不用了，雪阡姨！」沅兒叫住雪阡，「我沒事，我這就過去伺候。」這個時候如果她謊稱身子不適，若是皇上追究了，最後定然會連累夜王府的。雪阡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的身子真的沒事嗎？沅兒，如果你身子真的不舒服，我替你跟王爺說一聲就好了。」沅兒搖頭，「我沒事的，雪阡姨，我們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了。」當雪阡領着沅兒到了大廳時，正在與夜思天下棋的夜帝抬頭，「到朕的身邊來。」沅兒聞言走到了夜帝的身邊，夜帝看着棋面道，「你說朕下一步該落在哪裏呢？」沅兒惶恐的搖頭：「奴婢不懂棋藝，不知道該下哪裏？」夜帝對面的夜思天抬頭看着夜帝，再看看一臉驚恐無奈的沅兒，心裏的疑惑也是越擴越大，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會是，看上沅兒了？夜帝看着沅兒道，「不懂也沒事，你隨便落就好了。」說着已經將自己執的黑色棋子遞了一枚到沅兒的面前，「天兒的棋藝確實不精，你就算是隨便落一個地方，朕也能贏她。」夜帝最後一句是帶笑看着夜思天的，夜思天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雖然還不懂情愛之事，但是也看得出皇上這是對沅兒有意的意思。夜思天再抬頭看向沅兒，她局促的站在那裏，惶恐不安的接過夜帝的遞給她的棋子，縱使她千萬個不願意，可是卻也不得不照夜帝所說的去做，她就像是這個棋子一樣，任人擺佈，不，她比這個棋子還要慘，她是一個人，一個有感情的人，卻要被迫做着她不願意的事情。夜帝見沅兒遲遲不落子，便握住了她的手：「既然你不知道落在哪裏，那朕來教你。」如果說方才夜帝的做法只是暗示的話，那這個舉動無疑就是明示了。他真的看中了沅兒！夜思天驚訝瞪着眼睛，看着年紀大到已經可以做沅兒爹的夜帝，他怎麼能對沅兒有這樣的心思？一邊的進寶見夜帝這般，笑看着沅兒，「你這個丫頭，還不快點叩謝皇恩？也不知道你祖上是積了幾輩子的德，今生居然還有這樣的福氣。」夜思天見沅兒的臉色一下子便變了，連爹的臉色也有些微色，她直接問道，「叩謝皇恩？什麼意思啊？叩謝什麼皇恩啊？」進寶聽夜思天這般問，笑道：「夜小郡主，您這還不懂嗎？皇上這是抬舉了這丫頭，要迎進宮去呢。」夜思天聞言忙看向夜帝，只見他淡淡笑道，「聽說這個丫頭以前也是在宮裏的，朕卻是從未見過。沒想到今日在夜王府見了，倒是可人。」就因為沅兒可人，所以就要被迎入宮中嗎？可是沅兒不喜歡皇上啊，她怎麼能入宮呢。而此時的沅兒也已經認命般的跪到了地上，「奴婢……」「不行！」夜思天激動的起身，打斷了沅兒未說完的話。夜帝臉色微變，一邊的進寶急道，「夜小郡主您說什麼呢，這可是她天大的好事，您可別壞了她的好事啊？」夜滄辰看着夜思天，眉頭微皺沖着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而站在她身邊的笑笑也出手扯着她的衣袖，阻止她繼續說。夜思天看着跪在地上沅兒，看着她身體微顫著，她明明是不願意的，她明明也是夜王府里的人，為什麼她們要讓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呢。夜思天甩開笑笑拉着她衣袖的手，將手裏多餘未下完的白子扔回到了棋盤上，起身跪在沅兒的身邊：「皇上，沅兒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怕是不能跟皇上入宮了。」
沅兒驚訝的看着夜思天，不敢相信她居然會為自己說話。大廳里站着夜滄辰與韓靖琪、夜洛寒皆一臉擔心的看着夜思天。一邊的進寶看着夜思天也是為她捏著一把汗，皇上要她便就是要她，哪裏還管她心裏有沒有喜歡的人。即便是她心裏有人了又怎麼樣，別說是她心裏有喜歡的人，就是她已經定了親，只要是皇上看重的，便就是皇上的了。這個世上，只要皇上想要的女人，又哪裏人容得拒絕。夜帝看着夜思天，「有喜歡的人了？」夜思天點頭：「皇上，沅兒心裏即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又怎麼能再跟你入宮呢，就算是入了宮，心裏有着別人那也是對你的不忠啊。」不忠？夜帝眼睛微眯，視線從夜思天的身上轉移到了沅兒的身上，「這麼說，你是不願意跟朕入宮了？」夜帝聲音里已經明顯帶了怒意，沅兒只與夜帝相視了一刻，便已經嚇的磕下了頭，卻也是什麼都不敢說。夜思天看着沅兒，又對着夜帝道：「皇上，強扭的瓜不甜，她既然不願意您又何必強迫她呢。」「天兒！」夜滄辰叫住夜思天，語氣裏帶着警告，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只是夜帝此刻已經龍顏色大怒，他起身看向夜滄辰，「皇叔，這便是你教的好女兒。在洛城呆的久了，還以為這裏還是洛城嗎？竟敢管起朕來了？你真是朕的好皇叔啊！」夜滄辰忙跪地，韓靖琪，夜洛寒以及屋子裏的人都跟着跑了下來，「臣不敢。」夜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道，「你們便好好想想，她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吧！」說完便帶着一身的怒意轉身離去。進寶忙跟上前去，臨走時對着夜滄辰道，「夜王爺，小郡主這可是真的惹怒皇上了，還是快些將人送到宮裏去吧。」說完便急急的跟着夜帝離去。「臣，恭送皇上！」夜滄辰跪地恭送。直到夜帝與進寶的身影消失在夜王府的府門外，夜滄辰才站起身來，韓靖琪與夜洛寒也跟着站了起來。夜思天知道自己闖了禍一直跪着沒有起，沅兒在她的身邊跪着。在廚房裏正在做糕點的韓墨卿得知夜帝盛怒離開的消息便放下手裏未做完的東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一走進來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夜思天與沅兒，她疑惑的看向夜滄辰，「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夜滄辰看着夜思天道，「你問天兒吧。」見她跪在地上，又有些不忍，「皇上都已經走了，你們還跪着做什麼，起來說話吧。」一邊的韓靖琪聽夜滄辰讓她們起身，忙走過去將夜思天扶起，夜思天起來后見沅兒還跪着便也伸手拉了她一把。韓墨卿看着沅兒的眼眶微紅，「怎麼了？這件事難道跟沅兒有關？」夜思天道：「娘親，皇上看上了沅兒，要迎她入宮。」「什麼？」韓墨卿大驚，皇上竟看上了沅兒？再一看沅兒，眼睛裏已經盈滿了淚水，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夜思天又道，「娘親，沅兒明明就不願意，皇上還要迎她入宮。而且皇上的年紀比起爹差不了幾歲，都可以做沅兒的爹了，沅兒怎麼能嫁給他呢。」嫁？韓墨卿看向沅兒，皇上若是真的要迎她入宮又怎麼能算是嫁呢，也不過是做個妾罷了。接下來韓墨卿也不用再問了，看着夜思天這般氣憤的表情她就知道，定是天兒出聲阻止了這件事情，所以夜帝便生氣的離開了。只是，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天子看上的人，又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棄呢，只怕他離開的時候定是生了很大的氣吧。韓墨卿看向夜思天，其實她這般做她一點也沒驚訝，只是這件事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如果不講沅兒送入宮中，皇上對他們夜府的怒意便不會消，天子的怒意他們又能承受幾分呢。只是，將沅兒送入宮中？如果方才天兒不出聲阻止，就讓皇上這麼帶着沅兒倒也算了，只是這會再將不願意入宮的沅兒送入宮中，那未免也有些不妥。看着韓墨卿左右為難，以及面無表情的夜王爺，沅兒心裏有些難過，心裏卻也明白他們心裏的難處。沅兒看向夜洛寒，卻見他的視線是落在夜思天的身上的。夜洛寒擔心的看着夜思天，擔心她會因為皇上的怒意而受到懲罰，又擔心如果真的將沅兒送入宮中，她會因此而傷心難過。沅兒心像是被針刺一般的劇痛，在主子的心裏她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罷了，在這樣的時候他甚至也不會看她一眼。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罷了。沅兒對着夜滄辰跪了下來，忍着眼睛裏的淚水道，「王爺，將奴婢送進宮中吧，能夠侍奉皇上是奴婢的福氣，奴婢願意。」沅兒說完，夜思天便走到了她的身邊，「沅兒，你在說什麼呢？你什麼時候願意了？你明明有喜歡的人，怎麼可能願意呢！」先前她還說過，只求在二哥的身邊伺候一輩子，這會怎麼可能會願意去宮裏陪那個足以做他爹的皇上呢！夜思天伸手去拉沅兒，「你給我站起來！你明明就不願意的，為什麼要說願意！」沅兒怎麼也不肯起身，她跪向夜思天，「小姐，奴婢是願意的，真的是願意的。」
看着沅兒哭着說出這樣的話，夜思天心裏又氣又急，「如果你真的是願意為什麼又要哭呢！」她氣憤的看向夜洛寒：「沅兒是你的婢女，你又是怎麼想的呢？」她不相信，沅兒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會看不出來沅兒對他的心意。夜洛寒看了眼沅兒，然後又看向夜思天：「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決定。她若是不願意，我們沒人會逼她，自然也會想辦法幫她。她若是願意，便送她入宮就是。」就眼前的情況送她入宮是最省事的辦法。夜思天聽夜洛寒這般說，整個人都氣炸，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沅兒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沅兒是不願意的？可是他卻還說，她若是願意便送她入宮？他這話沅兒聽着，又怎麼可能再留下來！「她願不願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夜思天氣憤的看着夜洛寒。夜洛寒不語，看不看得出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希望他能回應，他做不到。他方才也說了，她若說不願意，他會去想辦法替她解決這件事。只是，她似乎要的不僅僅是這樣，而其他的他無法給了。夜洛寒的沉默只會讓夜思天覺得他冷血，「夜洛寒，你真是冷血無情！」「天兒！」夜滄辰、韓墨卿與韓靖琪三人同時出聲，韓墨卿很不贊同的看着夜思天：「天兒，不許亂說。」夜思天氣急，「我才沒有亂說，他本來就是冷血無情，他果然是在宮裏待久了，跟那些人也變的一樣了。」「啪！」話音剛落，夜思天便被韓墨卿煽了一個巴掌，韓墨卿手指發麻，整個身子氣的發抖，看着夜思天錯愕的表情，心裏即心疼又氣憤，「你不可以這麼說你二哥。」被打的夜思天仍是一臉憤怒的看着夜洛寒，「我哪裏說錯了！」韓墨卿見她仍是不改，怒道，「你現在去跪祠堂里跪着，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再出來向你二哥道歉。」「我是不會向二哥道歉的。」夜思天生氣的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又道，「你們若是真的送沅兒入宮，我不會原諒你們的！」夜思天離開后，屋子裏也沒人再說話了，氣氛很是凝重。韓墨卿心情有所平復后，對跪在地上的沅兒道，「沅兒，你先起來回屋吧。這件事到底該怎麼做，我們還需要再商議。」沅兒起身，慚愧的看着韓墨卿等人，很是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也不會弄成這樣。小姐更不會被罰去跪祠堂。沅兒彎著身子退出了大廳，轉身前她看了眼夜洛寒的方向，他仍是未看自己一眼。沅兒眼眸垂下，心裏也已經有了些打算。沅兒離開后，韓墨卿擔心的看向夜洛寒，「洛寒，剛才天兒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夜洛寒點頭：「娘放心吧，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是什麼樣的性格，我是知道的。」韓墨卿聽着夜洛寒這樣說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邊的韓靖琪問道，「那沅兒的事情要怎麼處理？這個時候若是我們真的送她入宮，天兒只怕是真的要不理我們了。可是，方才皇上也已經動了怒，如果不送入宮中，只怕我們夜府接下來就沒有好日子過了。」而且在沅兒不願意情況下，送她入宮也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韓墨卿也是一臉的為難，他們剛來京城若是因為這件事而得罪皇上，只怕……「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再操心了，沅兒是我的婢女，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夜洛寒說。韓墨卿聽到夜洛寒這麼說，心疼道，「沅兒是夜王府的婢女，這件事我們自然也要管的。」這麼難辦的事情，她又怎麼忍心讓他獨自抗了。夜洛寒卻很堅定，「她是隨着我從宮裏出來的，跟了我也八年了，我來處理就好了。」他略帶完撫的看着韓墨卿：「娘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可是……」韓墨卿剛想繼續說什麼卻被身邊的夜滄辰拉住，「既然洛寒說讓他處理就讓他處理吧，我們要相信他能夠處理好。」韓墨卿看着夜滄辰，夜滄辰對着她點頭。韓墨卿也只好答應。夜洛寒見狀道，「那我先去了。」說着便離開了。夜洛寒剛離開，韓墨卿便擔心的看向夜滄辰，「為什麼要讓洛寒一個人去做這件事？現在我們已經在他的身邊了，為什麼還要讓他一個人。」「因為他日後要一個人很久。」想坐上那個高位，他也只能一個人，他必須從現在就開始習慣一個人面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