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大業

韓墨卿與夜雲嵐坐在馬車裏，等著外面的消息，韓墨卿有些不放心，「先生，你覺得成老夫人進得去嗎？」夜雲嵐道，「看着方才成老夫人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是沒問題的，我們暫且等等吧，能進去自然是好的。」半柱香時間過會，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王妃，長公主，成老夫人入宮了。」聞言，韓墨卿的面上泛起一絲喜色，「成老夫人竟真的入宮了！」夜雲嵐對着外面的車夫道，「到前面的茶樓去。」「是。」馬車搖搖晃晃的開始前駛，夜雲嵐道，「若是成老夫人真能說動成貴妃到皇上的面前說兩句，讓皇上插手這件事天兒便也能少受點罪了。」說着，想到她這個皇帝侄子，她就忍不住的想嘆氣。如今的他也不過是壯年，卻開始想要求取長生不老之道，沉迷各種丹藥跟神鬼之說里，朝中如今什麼氣相完全不在意。再這樣下去，夜璽國只怕要在他的手裏落寞了。只是，再看看他的那三個兒子，沒有一個能當大任的。想着當年皇兄用性命奪下了這江山，現在變成這般，夜雲嵐心裏不難受是假的。可是，她一介女流卻也是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冷！夜思天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冷過，這種冷從地面到膝蓋，傳遍她身子的第一處，冷到了骨子裏。她微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這真的是太陽嗎？為什麼她感覺不到一點太陽的溫暖。夜思天人生第一次覺得，夏日裏的烈陽是很可愛的。「夜小郡主。」夜思天聽着有幾分熟悉的聲音抬頭，曾經的沅兒現在的瑛貴人站在她的面前：「瑛貴人。」瑛貴人對着夜思天露出一絲笑意，隨即看了眼四周，瞬間的彎身往夜思天的懷中塞了一個東西。夜思天上一刻還是訝意的表情，下一刻冰冷的手觸到傳來暖意的手爐，看着瑛貴人的表情便變成了感激，「謝……」「噓。」瑛貴人食指置在嘴邊，謹慎的看了看周邊。那暖爐被夜思天藏入披風之中，置於懷前，暖爐的暖意從腹部漫延開來，夜思天只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她感激的看着瑛貴人，這一次她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雪中送碳是多麼保貴的情義了，「沅兒，謝謝你。」聽到夜思天又喚回自己沅兒，瑛貴人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天兒，你再等等，我會想辦法幫你的。」夜思天看着瑛貴人：「沅兒我沒事的，你一個人在宮裏也不容易，萬事要小心。不要因為我而得罪了皇後娘娘。」「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瑛貴人說着在夜思天的面前蹲下，「天兒，其實幫你也沒多難。我入宮以來，一直都依附着皇後娘娘，在她面前也能說上兩句話的。只是……」「只是什麼？」夜思天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算計？一絲不喜從她的心底升起，她不喜歡瑛貴人的眼神。瑛貴人也看出了夜思天的變化，笑笑，「你也不用這麼防備，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希望，我若是現在進去說服皇後娘娘就這麼饒了你，那你可不可以回府後，說服主子，不要對我置之不理。我願意像以前一般，效忠於他的，讓他給我一次機會可好？」自從沅兒入宮后，夜思天便沒有再多問她的事情了，更沒有問二哥他與沅兒之間的關係如何了。不過，現在聽她所說，二哥應該跟她沒有再聯繫了。二哥這般做，也有想讓她好好的生活吧。畢竟，她現在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擇的。

「瑛貴人。」夜思天說，「二哥願不願意給你機會只有他自己能決定。」聽到她喚自己瑛貴人，瑛貴人面色微冷，「若是你去說，主子一定會聽的。」夜思天搖頭拒絕，「我不會說的。如果二哥還想你再為他做事，不需要我說。但他若是不需要你再為他做事，我也不會為你去說。」二哥做事自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她自然不能讓二哥因為自己而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聽她這般說，瑛貴人冷笑了笑，「怪不得主子那麼寵你呢，沒想到你倒是個會為他着想的妹妹。在我面前表演兄妹情深呢？」夜思天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暖爐，輕嘆氣，「暖爐可真是好東西啊。」說完將暖爐拿了出來，遞到瑛貴人的面前，「拿走吧。」瑛貴人沒有伸手去接，「天兒，只要一句話，你只需要替我說一句話就行了。不管，主子到最後怎麼決定的，你替我說一句話就行，好不好？」她的話語裏帶着絲乞求，自從主子切斷了宮中她所有知道的聯絡人後，她便沒有任何能聯繫到他的辦法。她雖也發過誓不再理會他，讓他後悔這般對自己。可是，她的心底里依然是希望他能夠再多看她一眼，再與她有聯繫的。畢竟，那可是她愛着的人啊。夜思天搖頭，因為她知道只要她去二哥面前說了，二哥是一定會再見她的。而她不能讓二哥因為她而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瑛貴人，你的暖爐我承受不起。」而在這一刻，她也才懂，原來以前她是真的錯了。她一直以為，沅兒是被逼入宮的，可現在她也終於明白了，她是自願的。瑛貴人盯着夜思天送還到面前的暖爐，「天兒，你就這般的狠心，不願意幫我一次嗎？」從她將暖爐送到自己手裏的那一刻，便是交易，而她選擇拒絕，「瑛貴人，你既選擇了入宮便好好走你自己的路吧。忘記二哥，對你，對他都是一件好事。」「我是被逼的！」瑛貴人氣憤的低聲怒吼，「你是知道的，我是不願意入宮的，我沒有辦法，如果我不入宮皇上不會放過你們夜王府的。」看着她眼裏的氣急敗壞，夜思天平靜道，「當初，二哥說過，他有辦法送你離開的。」「可我若是離開，皇上不會放過夜王府的。天兒，我是為了夜王府，是為了你們才入宮的。」瑛貴人的眼裏極盡乞求，「我也不奢求再陪伴在主子的身邊，只希望他能不要對我置之不理，只希望他能給我個給他做事的機會而已。」「你跟了二哥這麼多年，自是明白，他說有辦法送你離開，那辦法便不可能讓夜王府受到牽連，就算是受到牽連也是我們夜王府能夠承受的。可是，你仍選擇了入宮。」夜思天看着瑛貴人，「你曾是二哥的侍女，入宮后，二哥與你切斷所有的聯繫，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瑛貴人，不要再執著了，不管是為你還是為了二哥，二哥的選擇都是對的。」隨着夜思天的話，瑛貴人眼中的憤怒也越來越深，「這麼說來，你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夜思天將手裏的暖爐往瑛貴人的面前又伸了伸，便也表達了自己心裏的想法。瑛貴人怒及反笑，「好，很好。夜思天，沒想到你們姓夜的都如今狠心。今日，你既拒絕了我，那他日也別怪我。」說着接過夜思天手裏的暖爐，抱在懷前，「你說的對，這暖爐可真是個好東西。」人心，竟也這般醜陋，看着得意的瑛貴人，夜思天心中想。見夜思天已經不再理會自己，瑛貴人也不再自討沒趣，轉身離開。瑛貴人離開后，挺著背的夜思天縮了縮脖子，雙手搓了搓，心裏一陣後悔，方才拒絕她就行了，沒必要將那暖爐也還回去啊，這種時候她還硬撐什麼呢，骨氣值多少錢啊？唉，夜思天搖頭，真是笨！

成老夫人入宮，與成貴妃講白來意后，成貴妃沉默不語。成老夫人見狀，憂心道，「貴妃娘娘，可是有什麼難處？若是不便，那就算了。」成貴妃搖頭，「去皇上面前說兩句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母親，蘭亭那孩子這麼關心夜王府的小郡主是不是……」成老夫人無奈的點點頭，「即是貴妃娘娘問起，我也就不隱瞞了，蘭亭確實看上了夜小郡主。」成貴妃眉頭微皺，「如今的夜王爺早就沒了十幾年前的盛名與權勢，只不過空有一個爵位。若是蘭亭娶了那夜小郡主對我們成氏也沒有多大的益處。」成老夫人聞言，心裏有些難過，聽貴妃娘娘這番話的意思，蘭亭的婚事看來是由不他也由不得自己的。「蘭亭的婚事自是由貴妃娘娘做主的。至於他看上夜小郡主，倒不是我這做祖母的嫌棄自己的孫子。只怕那夜小郡主也不願意嫁給蘭亭的。」成老夫人說。聽到成老夫人這樣說，成貴妃心裏也安心了，既然母親說蘭亭的婚事由她便也沒什麼擔心的了，看着成老夫人臉上的心疼，成貴妃又出聲安撫，「母親，琅兒是你的外孫，他心懷天下想要成大業，他也有那個能力，我這個做母妃的又怎麼可能不為他着想呢。若是他日大業得成，我們成氏一族必定前程似錦，也算是光耀門眉了。再說了，那夜小郡主的婚事，別說是我了，即便是皇上都無權做主的。夜王爺三個孩子的婚事由夜王爺自己做主，這也夜王爺一府入宮時，皇上對夜王府的親口承諾。」成老夫人點頭，聽着她話里的意思，看來蘭亭的婚事，她心裏也已經有了想法，「那你為蘭亭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本還準備年後跟母親商量的，是兵部尚書的嫡女，楚彥華。」成貴妃道，「那孩子我見過，雖沒夜小郡主那般美貌，卻也是個美人。」楚彥華？成老夫人自是知道她的，心裏有些擔心道，「我聽說那楚小姐自小跟着他為武官的爹習武，小小年紀就習的一身好武功。脾氣也火爆，若是稍有不如意的便直接動手打人，她府里沒一個不怕她的。就是她那個小她兩歲的弟弟，也時常挨她的打。蘭亭這孩子，性子軟，只怕會受欺負。」成貴妃聞言道，「母親又不是不知，京城裏的那些謠言都帶有誇大的成份。那孩子確實懂些武功，但也只是拳腳功夫罷了。而且她一個女子成了親，性格自也會變的溫柔起來的。蘭亭身為兵馬大將軍的兒子又怎麼會連一個兵部尚書的女兒就降不住呢。同為武官的後代，這婚事再合適不過了。這件事我與兵部尚書楚諫也已經商量過了，他也是同意的。蘭亭這裏，母親你看呢？」蘭亭娶了兵部尚書的女兒，這兵部與他們成氏便也是一體的了，有了兵部對五皇子的大業幫助甚大，成老夫人也懂。只是，蘭亭那孩子肯嗎？成貴妃見成老夫人猶豫又道，「母親，他日若是蘭亭有其他的喜歡的女子，仍是可以娶回家做姨娘的。這楚彥華也不過是佔了個正妻的位置罷了。這楚尚書剛任兵部尚書不長，皇后那邊也正打着主意呢。若是不早點訂下這親事，他日他再改變了主意，對我們來說損失可就大了。」成老夫人心裏再不願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即是個好孩子，早一點訂下也好。不過，蘭亭今年也剛十五，不急着成親。」成貴妃見成老夫人點頭了，開心道，「自然是了，楚家小姐與蘭亭是一般的年紀，楚尚書也還要再留兩三年的。只不過是先訂下親事罷了。」成老夫人沉重的點點頭，「貴妃娘娘安排就是了。」成貴妃略帶討好道，「這時候也不早了，母親，我便先去找皇上了，再拖下去夜小郡主便多吃一會兒苦。」成老夫人起身，「那就麻煩貴妃娘娘了。」「母親，回去跟蘭亭說說，這次便算我們還夜小郡主的恩情了。往後他也不要總想着夜小郡主了，讓他收收心。」成貴妃說。成老夫人點頭，「恩，我明白的，那我便先退下了。」成老夫人退下后，成貴妃對一邊的李嬤嬤道，「母親好像不怎麼開心。」李嬤嬤上前扶住成貴妃，「日後等五皇子完成大業，成老夫人便也明白今日的這份不開心是多餘的了。貴妃娘娘，外面冷，披上披衣再去吧。」「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