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兩個選擇
韓子歌看着梁若辭，想了良久，「梁小姐，我有話跟你說。」梁若辭見韓子歌一臉的認真與嚴肅，心裏突然緊張了起來，「你，你想說什麼？」看着她突然的緊張模樣，韓子歌心生不舍。梁若辭見他猶豫的模樣，小心翼翼道，「韓大哥，怎麼了？我是不哪裏做錯了？我若是哪裏做錯了，你跟我說，我改。」她喚自己韓大哥，天兒喚她若辭姐姐，這都是什麼輩分？韓子歌搖頭，「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也不必為了我必變自己。梁小姐，我找你其實是想跟你說，你不要再……」「韓大哥！」沒由的，梁若辭覺得韓子歌要說的話肯定不是她想聽到的，「我，我突然想起來，我府里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你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下次見面我們再說吧。」梁若辭說完便直接往門口的方向而去。韓子歌轉身，對着她慌亂的背影道，「你不要再來了！」梁若辭腳步停下，心裏有幾點難堪，更多的是傷心跟難過，「我，我是來找天兒的，我跟她很投機，我……」「那也不要再來了。」韓子歌直接冷默的打斷梁若辭的話，「不管是來找天兒，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都不要再來了。」梁若辭聽着他絕決的話，轉過頭來，紅了的一雙眼睛盯着他，「為什麼？」既然已經說了，韓子歌便也決定狠心到底：「說實話，我很煩。」煩？！梁若辭大受打擊的後退一步，「你，很煩我？」韓子歌點頭：「是的。我不管你來王府是真心找天兒，還是只是假借天兒的名義來看我。我都覺得很煩，因為只要你一到夜王府，府里上下的人都會想辦法讓我與你見面，有意的無意的湊和着我們。可是，梁小姐，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他們這樣做只會讓我覺得無比的煩燥，所以，不要再來夜王府了。如果你想與天兒一起，便約她出去，也可以邀她去你府里。」在梁若辭的心中，韓子歌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無情。「我，我……」梁若辭慌了心，她一點也不在意外面的人怎麼看她，怎麼說她不知廉恥，可是她不能承受韓子歌對她的厭煩。她一直以為，雖然他不喜歡她，但至少是不討厭她的。她一直以為，只要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總有一天會在他的心底里留下一些影子。她更以為，只要她一直一直這麼喜歡着他，最後他總會接受她的。可是他說，她的出現讓他厭煩，讓他覺得煩燥。看着他眼裏厭惡，梁若辭心抽的生疼，他，竟然討厭她？被喜歡的人討厭著，居然是這麼難過的一件事。比那些人，明裏暗裏罵她不知廉恥，是個只會帶來厄運的掃把星還要讓人難過。韓子歌有些不忍，其實他也不必說的這麼難聽的，只是，他們所有人有意無意的搓和總是讓他的心裏生出一股悶氣，無處宣發的怒意便對她發泄了。梁若辭很難過，從都沒有過的難過，可是她還是不肯輕易的就這麼放棄，這可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喜歡感覺的人。「韓大哥，我，我真的讓你覺得討厭嗎？」韓子歌看着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其實她雖總是找機會來夜王府，也只是抱着一副想看到他的期待罷了，並沒有強求過什麼。只是……長痛不如短痛，他清楚的明白對她的不忍並沒有參夾着半點男女之間的情意，「梁小姐，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很困擾。因為你的出現，因為你對我的情意。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少來幾次夜王爺，給我少添些不必要的麻煩。」她只是喜歡他而已，原來已經成為了她的麻煩。「我，我知道了。」梁若辭說着轉身跑了出去，她剛跨出去，韓子歌便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韓子歌無奈嘆息，剛嘆息完，便聽到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後面還跟着另一個腳步聲。韓子歌眉頭更深了，這是天兒帶着笑笑來找他了。剛這般想着，夜思天與天兒便已經走了進來，一臉着急，「小舅舅，你跟若辭姐姐說了什麼啊？她怎麼哭着就走了啊？」韓子歌看着夜思天，想了想實話實說道，「我讓她不要再來夜王府了。」怪不得若辭姐姐哭的那麼傷心呢！原是對她說了這個。韓子歌等著夜思天與他理論，算帳，只是等了半天，只聽見夜思天嘆了聲氣，「看來，你是真的不會喜歡若辭姐姐了。」夜思天的這般反映倒讓韓子歌有些不習慣，「你不怪我跟她說這些？」「我自然是希望你能跟她在一起，畢竟我也喜歡她。可是我喜歡也沒有用啊，你又不喜歡。」夜思天極認真的看着韓子歌，「小舅舅，我雖然覺得可惜，但是不會生你氣。我也希望你能開心，如果若辭姐姐的喜歡對你來說，會讓你不開心，我自然也不會逼你。別說是男女之情了，即便是做朋友，不喜歡對方也是做不了的。」韓子歌略訝意的看着夜思天，「你什麼時候變這麼懂事了？我怎麼不知道？」
夜思天不理會他的調侃，極認真的看着她，伸手握住他的，「小舅舅，只要你開心，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做什麼樣的事情，我都會堅持你的。」韓子歌鼻子微酸，他下意識的眨了眨了，這是怎麼了？年紀大了嗎？怎麼聽這丫頭隨口說這麼一句話就忍不住了。仰制住鼻尖的酸意，韓子歌反握住夜思天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啊，天天看着你們開開心心的也就開心了。」「我開心啊，我每天都開心。」夜思天說。「恩，開心就行。」這一生，他所求的也不過是他們都幸福，開心罷了。「好了，小舅舅我這會是真要出門了。」夜思天說。韓子歌隨口問道，「出門做什麼去？」「我的朋友被喜歡的人傷到了，我自是去安慰她。」夜思天說，「我要告訴她，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花。這世間的好男子多著呢，不能只在一顆不會開花的鐵樹上吊著啊，是不是？」韓子歌聽着她說完，「以後少跟你沐舅舅學這些話，都是些歪理。」「小舅舅你慘了，我要告訴沐舅舅，你說他說的這些話都是歪理。」夜思天玩笑似的威脅道。「你不是要出門嘛，那就快些去吧。」他懶得跟她繼續說下去，她的這張嘴被沐舅舅帶的一套一套的。&「辭兒，別哭了，你快別哭了，告訴爹，到底發生了什麼？」梁健又急又心疼的拍打着回到府里就把自己房間里關着哭的梁若辭房間的門。可是他在門口已經足足敲了半柱香的時間，只聽到裏面的哭聲，不見開門。梁健急的直轉圈，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孩子長這麼大了，他還沒見她哭的這麼難過呢。「大人，夜王府的小郡主在外面求見。」梁健聽到夜思天簡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快請快請。」女兒是從夜王府回來后才哭的，或許夜小郡主知道原因。不一會兒，夜思天與笑笑便走了進來，見到梁健剛要行禮，梁健便直接揮手，「小郡主不用多禮了，小郡主，你可知道辭兒這是怎麼了？她從夜王府回來后，怎麼一直將自己關到房間里哭？」夜思天見梁健這般擔心，心裏倒有些心疼，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恩，我知道。梁大人不必擔心，我進去勸勸若辭姐姐。」夜思天說着，上前敲了門：「若辭姐姐，是我啊，我是天兒，我能進去嗎？」夜思天的話落後，裏面的哭聲稍小了些。夜思天又道，「若辭姐姐，我想跟你聊聊，你能給我開個門嗎？」夜思天話落，便聽到裏面傳來了腳步聲，然後門後傳來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只許你一人進來。」一邊梁健忙應聲說，「好的好的，爹不進去，爹一定不進去。」夜思天對一邊的笑笑說，「那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吧。」笑笑點頭答應，「恩，好的。」門打開了個小縫，然後慢慢的擴大，夜思天提步走了進去。剛走進髮屋內，一邊的梁若辭便立即將門關上了，夜思天轉頭看向一邊，只看到梁若辭哭的紅腫的眼睛，下一刻，便被一把抱住。梁若辭摟着夜思天，哭道，「天兒，他說討厭我，他討厭我。嗚……嗚……怎麼辦啊，他討厭我，他更不想看到我。」梁若辭靠在夜思天哭的一抽一抽的，夜思天抬手輕拍着她的背，「若辭姐姐，冷靜，冷靜一些。我們先冷靜一下好嗎？冷靜下來，我們好好的聊一聊。」夜思天就這麼一下一下的拍著梁若辭的後背，安撫着她有些激動情緒。漸漸的梁若辭也沒那麼激動了，情緒慢慢的平穩下來，哭聲也慢慢的停止了。夜思天見狀拉着梁若辭走到一邊坐下，替她擦了擦臉上還未乾的淚滴，又倒了杯茶水遞到她的面前：「若辭姐姐，喝杯水吧。」梁若辭搖頭，「我不想喝。」「喝杯水吧，你看你的嗓子都快哭壞了，潤潤嗓子也是好的。」夜思天勸著。梁若辭只好接過，喝了口。溫熱的水滑過喉處，梁若辭整個人都舒服一些。夜思天見她臉情微緩，心道，沐舅舅說的果然是對的，多喝水總是沒錯的。「若辭姐姐，不要再喜歡我小舅舅了。」見梁若辭平緩一些，夜思天出聲道。梁若辭抬頭，剛擦去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天兒，連你也不支持我了嗎？」
「若辭姐姐，如果最後結局是好的，我願意陪你一起，經歷這些不好。可是，這樣堅持下去，並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只會徒增煩惱而已。先前，你說，你就想這麼喜歡着我小舅舅，不求回報。可若是不求回報，你不會這麼傷心，不會在他跟你說了這麼多以後，這麼難過。怎麼可能會有不求回報的感情呢，只要喜歡了，動心了，付出了，就會期待回應。」夜思天抬手，擦着重新落下的淚水，「可是，我小舅舅不會給你回應的。」她了解小舅舅，就像小舅舅了解她一樣。她不知道小舅舅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將來會娶什麼樣的人，但是他是不可能喜歡若辭姐姐了。梁若辭無力反駁，因為她知道，時間越長她就越想得到回應，他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句話，都是她所期盼的。天兒說的對，只要付出了感情，便會期待回應。她現在所有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因為心裏期待着一個好的結果。可是，今天韓大哥對她所說的那些，讓她擔心又傷心，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堅持，可是放棄是她怎麼也不願意做的事。「若辭姐姐，不要再喜歡小舅舅了。」夜思天再次道。梁若辭嘴中微澀，苦笑的看着夜思天，「天兒，喜不喜歡這件事又怎麼控制的了呢？如果自己能決定喜不喜歡，這世間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呢。情愛這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只由心。」「可是這樣的堅持沒有任何的意義，你還要再堅持嗎？」夜思天問，「你不在意任何的看法，那小舅舅的呢？」梁若辭心痛道，「我若是真的能不在意他的看法與心意，便也真的能什麼都不管，只喜歡他就好了。可是，當我知道，原來我的喜歡給他帶去的是困擾，我便不能什麼都不管了。天兒，我該怎麼辦？繼續喜歡他，他會不開心；可若是不喜歡他，我會不開心，我該如何選擇？天兒，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如果是她？夜思天微愣搖頭，「我沒想過這樣的事情。」「現在想呢？如果是你，你開心與他開心，你會怎麼選？」梁若辭問。看着梁若辭追問眼神，夜思天很是認真的想着。如果是她嗎？她開心或是卓大哥開心，她會怎麼選？夜思天想了良久，「我會選，讓他開心。只要他能開心了，我便也開心了。」梁若辭表情略失落。夜思天認真的看着梁若辭，「若辭姐姐，我不是為了我小舅舅才這麼說的，我是真的很認真的放在自己的身上想的。我喜歡一個男子，自是希望他能開心的，若是他的不開心是因為我在他身邊，那我寧願選擇離開。」梁若辭看着夜思天，淚水從眼中落下，「可是，那真的很難。天兒，一想到再也不能看到他，再也不能與他說話，再也看不到他對我笑，我的心便像是被刀劍刺中一般的痛。」「若辭姐姐，我知道，這很難。」夜思天將梁若辭輕擁入懷，輕撫着她的後背卻是什麼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現在的她無論說什麼的話，都無法讓若辭姐姐不難過。夜思天才發現，原來語言是那般沒用的東西。梁若辭靠着夜思天的肩，無聲的流着淚。『只要他能開心，我便也開心了』可是天兒她又哪裏知道，如果他的那份開心不是因為她，她根本就不會覺得開心。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就這麼放棄。她喜歡韓子歌，願意用一切去換在他的身邊，她做不到就這麼消失在他的眼前，更做不到讓他就這麼消失在她的眼前。一切代價，哪怕是他的厭惡，哪怕是她的生命，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就行了。梁若辭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但她知道一件事，她放棄不了。她做不到不再喜歡韓大哥，在喜歡他的那一刻，對他的喜歡便與她的生命融為一體了，只要活着一天，她便喜歡他一天。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這般的境地。可是喜歡了，她也放不下了。天兒，對不起，兩個選擇，我們選的不一樣。他開心與自己開心，她選擇了自己開心。因為她是一個自私的人，一個只為自己着想的人。梁若辭輕輕的推開夜思天，「天兒，謝謝你不特意來陪着我，我沒事了。」夜思天擔心的看着梁若辭：「梁姐姐，你……」梁若辭面上露出一抹釋然的淡笑，「天兒，我真的沒事了。我想，我已經做了決定。」見她這般模樣，夜思天很想問她做了什麼樣的決定，選擇了哪一個選擇。可是看到她帶着笑意的淚眼，她不忍心再問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選擇，對她來說都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恩。」「天兒，我不知道選擇什麼才是對的，我只能選擇自己不會後悔的。」夜思天點頭，「恩，不管是什麼樣的選擇，只要你不會後悔就行了。」夜思天的心裏似乎已經知道了她的選擇，只是，她無權過問，更不再勸慰，因為她知道，若辭姐姐已經選擇了。她無權決定任何人的決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