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好看嗎
只是接下來的幾天，暮頃璃不僅沒看到夜洛寒，連夜思天跟笑笑她都見不到了。因為六皇子的事，她們都去了皇宮裏。做為臨渝國的代表，她本也要入宮祭奠，略表哀思的。可是夜帝知曉她有傷在身，便特意允她不必入宮。這六皇子在夜帝心裏的地位應該不高吧，所以，若是有什麼人真的對他動了手，他們也不是花太多的精力去查吧？「公主，是發生什麼了嗎？這幾天你好像有心事一樣。」一邊的禾音關心的問。「沒什麼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得不到答案。」暮頃璃回答說，「但是又沒辦法不讓自己去想。」「我想你需要的答案，我應該能給你。」夜洛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暮頃璃忙回了頭，看到了好幾天沒見到的夜洛寒，連忙起了身，「夜洛寒。」此時夜思天跟笑笑也走進了院中，「咦，二哥，你怎麼到我們院子裏來了。」在皇宮裏守陵這幾天，他們幾乎都沒合過眼。如今六皇子被送去了皇陵，他們也就出宮了。此刻的她，只想洗個澡，然後好好的睡個覺。夜洛寒見夜思天說着還打了個哈欠，「我來找暮公主有些事情，你跟笑笑先去休息吧。」夜思天聞言，看了看暮頃璃，又看了看夜洛寒，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那我跟笑笑先去休息了，二哥你跟暮公主談完事情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這以後時間還多著呢。」聽着夜思天意有所指的話，暮頃璃突然就紅了臉。夜洛寒看了眼四周，「去你屋裏吧。」有些話也不適合在這裏談。夜洛寒的話剛落，走不遠的夜思天聞言，立即回頭曖昧的看着兩人。「天兒你要不困的話，就……」「我困我困我困。」夜思天說完便直接回到了屋裏，隨後便聽到她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櫻桃，備水，我要沐浴。」「是。」櫻桃應聲。在櫻桃路過夜洛寒身邊時，夜洛寒喚住了人，接待道，「給小郡主跟笑笑準備些吃的，讓她們睡覺前吃一些。」「是。」夜洛寒交待完便對着一邊的暮頃璃道，「走吧。」暮頃璃看着夜洛寒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下意識的就跟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暮頃璃的房間，「讓你的婢女在外面守着。」暮頃璃聞聲回頭看了眼禾音，禾音明白的收回了已經踏進房間的一隻腳，然後體貼的為兩人關上了門。聽到身後傳來的關門聲，夜洛寒回頭看了眼，恩……關門倒沒有必要。不過既然已經關起來了，那就關着吧。這些天一直都想看到他，想問個明白，可是當夜洛寒真的站在她的面前時，暮頃璃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看着他眼底下的青烏，還有唇上微翹起的嘴皮，想來這幾天他應該都沒能好好的休息吧。「你，你喝水嗎？我給你倒些水吧。」暮頃璃說着便走到桌前給夜洛寒倒了杯水，正想一隻拿着水杯一隻柱著拐給夜洛寒端去。轉眼間，手裏的水已經被走過來的夜洛寒接走。只見夜洛寒接過水便一飲而盡，隨後將杯子遞還到暮頃璃，「再來一杯。」暮頃璃微愣了下，接過杯子，給夜洛寒又倒了一杯，然後再遞給了他。如此循環，夜洛寒一連喝了三杯，才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面上，「這幾天太忙了，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聽着夜洛寒像是解釋為什麼他會一連喝三杯水的話，暮頃璃咽了咽口水，鼓著勇氣，「六皇子，是怎麼死的？」「生病。」夜洛寒語氣平常，暮頃璃聽不出一絲異樣，「先前，一直以為他熬不過過年呢。沒想到熬了這麼久。」「你先前跟我說，給我三年的時間。」「不錯。」「你說讓我等一個月。」「恩，我確實說過。」暮頃璃看着夜洛寒，她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他這麼聰明肯定知道她想說什麼。
夜洛寒眼裏噙著笑，「所以呢？」暮頃璃看着夜洛寒眼裏的笑，心裏又多了些緊張，「六……六皇子的死……」「怎麼了？」夜洛寒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麼，在這件事情發生前，他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疑問。所以，即便是已經幾天沒有合眼，累的倒下就能立即睡着，他還是先到她這裏來了。夜洛寒想，或許那個『或許』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因為他不想她再因為她心裏的那個問題困擾更多的時間。可是現在看着她一臉猶豫跟糾結的神情，他又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所以，即使知道她想問什麼，他仍是逗着她直接問出來。暮頃璃急了，「六皇子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暮頃璃確實很想要這三年的時間，可是，她不希望只是因為她這三年的時間，夜洛寒去殺人。夜洛寒看着暮頃璃，嘴角上揚：「你覺得，我會為了你去殺人？」夜洛寒臉上的笑容配上這句話，在暮頃璃看來，是對她的嘲笑，嘲笑她的無知，嘲笑她的異想天開，嘲笑她的自作多情。突然她就明白了，六皇子的死怎麼可能是他因為自己而做的呢。她對他來說，算什麼？她有哪一點配讓他為自己這麼做？暮頃璃的心突然沒由的疼，這一刻，這幾天一直因為這個問題而坐立不安的彷彿是個傻子一般可笑。她怎麼會，怎麼會覺得，夜洛寒會為了她而殺人。而且那還是一個皇子？連她都覺得，她簡直是太可笑了！「你就慌了？」夜洛寒的聲音響起：「你這樣，別說是三年，就算是再給你六年，你回去也無法為你母妃跟皇妃爭到你想要的局面。」「什麼？」暮頃璃抬頭迎向夜洛寒的眼神。夜洛寒看着暮頃璃淡道，「如果，六皇子是我為了你而殺的呢？你又如何？」她要如何？暮頃璃突然襲就被問住了，她，她沒想過要如何。她只是覺得這件事太過不可思議了，那可是皇子，而他居然殺了皇子？「你不能接受的是我為你殺人這件事，還是殺人這件事？」夜洛寒又問。殺人……夜洛寒再次出聲問，「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的活着就會威脅着你母妃跟皇弟的命，你要怎麼做？」暮頃璃看着夜洛寒，她不知道，或許，她會帶着母妃跟皇弟躲著。躲嗎？夜洛寒一眼便看穿了暮頃璃的想法，「你以為躲就能讓你的母妃跟皇弟安全？」「你，你會怎麼做？」暮頃璃問。「誰若傷害我要保護的人，我就殺誰。」夜洛寒看着暮頃璃冷冷的回答，「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放過敵人一次，就意味着自己多了無數的危險。」暮頃璃盯着夜洛寒：「我能！」她能為母妃跟皇弟做所有的事情，她討厭他眼中小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所說的要做的事情，都也只是說說而已。「能與不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三年，你只有三年的時間。」夜洛寒看着暮頃璃。暮頃璃有些看不懂夜洛寒，她不知道他對自己說這些話的意思，更不懂他來的意義。「我沒殺他。」夜洛寒看着暮頃璃道，「沒有人因為你而死，你不必愧疚。」他不過是稍動了些手腳，控制了一下夜琛死的時間罷了。暮頃璃略訝的看着夜洛寒，他……他居然知道她心裏所想的。「因為這點小事就坐立不安，愧疚自責的話，我並不覺得你能做到。」她皇弟的那件事很顯然是被陷害的，皇宮裏，從來都是你爭我斗的。很多時候不是你不想爭就能不爭，不想斗就可以不鬥。你不害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害你，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善良就顯得可笑了。「我能做到。」暮頃璃極堅定的看着夜洛寒：「我跟母妃，皇弟被關了整整八年。我知道想要活着，就必須狠。我們受到的刁難跟危險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我只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而已。」「宮裏沒有無辜的人。」夜洛寒說。
暮頃璃想告訴夜洛寒，那些對她跟母妃，皇弟態度粗魯的下人，不過是人踩高捧低的本性而已，他們至少沒有對他們的生命造成威脅，他們至少……他們無辜嗎？暮頃璃腦海里，是給他們送飯菜宮人的辱罵，是時不時發黑的銀針，是皇弟房間里突然出現的一地蛇。「皇宮中，沒人會因為你的善良而尊重你。但是，會因為你的狠而懼怕你，因為你的地位而臣服你。」「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暮頃璃問。為什麼？夜洛寒想了想道，「因為我不想，空等三年。」她若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在那個皇宮裏最後只會被視他們為仇敵的太子除掉。他可不想，他的未婚妻就這麼沒了。夜洛寒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還有一個多月，我就要送你回去了。這一個月你自己好好想想，回去該怎麼做吧。我先回去了。」他現在急需睡覺，若不是擔心她會一直不安跟胡思亂想，他也不會一回來就先來找她了。見夜洛寒一臉困意的往外走去，他是怕她心裏愧疚所以特別來告訴她的嗎？他……走到門口的夜洛寒突然回過頭，「你今天穿的衣服是天兒的？」正想着什麼的暮頃璃沒想到夜洛寒會突然回頭跟她說這麼一句話，「是，是天兒姐姐前幾天送給我的。她，她說覺得這件衣服適合我。我見這件衣服好看，我，我就穿了。」「恩，這件衣服你穿起來的確很好看。你適合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暮頃璃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夜洛寒這是在誇她嗎？誇她，穿這件衣服好看？門外守着的禾音見夜洛寒離開便走進了屋，進屋卻看到暮頃璃像是被點了穴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還泛著紅潮。「公主？」禾音說，「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暮頃璃腦海里還是夜洛寒剛才說的那句話，『這件衣服你穿起來的確很好看。』「公主，你怎麼了？」得不到回應的禾音微提高了些聲音喚道。「恩，什麼？」暮頃璃這才回過神來。「公主，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身體還是不舒服嗎？不會是發熱了吧。」禾音越想越覺得可能，「我去請大夫來。」「禾音。」暮頃璃叫住要出去的禾音，「不用叫大夫，我沒事。」「可是，公主你的臉這麼紅，怎麼可能沒事呢。」剛才進屋前臉還沒這麼紅呢。暮頃璃抬手捂著雙頰，感受到一股燙意。心裏卻知道，這是因為夜洛寒剛才誇她的那句話。她怎麼這麼沒出息？夜洛寒不過是誇了她一句，她居然臉紅成這樣。她輕輕的拍了拍臉，不許再紅了！禾音仍是不放心道，「公主，我還是去叫大夫來看看吧，我有些擔心。」「不用了，我休息會就行了。」暮頃璃有些無奈，她難道要跟禾音說，她沒有不舒服，她臉紅是因為夜洛寒誇了她一句？這未免也太沒用了。暮頃璃向內室走去，禾音在身後跟着。禾音服侍著暮頃璃躺下，「那公主你先休息會，要是休息后還是不舒服的話，就直接叫大夫吧。」暮頃璃知道她這也是擔心自己，遂點頭：「恩，如果醒來后我還是不舒服，就叫大夫。」禾音為暮頃璃蓋上了被子，又不放心的摸了摸暮頃璃的額頭，額處的溫度摸著倒沒有不正常的，只是臉上的紅暈有些奇怪：「公主，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直接叫我。」「恩，你出去吧，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暮頃璃說。禾音剛轉身，便被暮頃璃喚住，「禾音。」禾音回過頭來，「怎麼了，公主？」「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暮頃璃說出來就後悔了，她發什麼瘋呢？就因為夜洛寒說了句話，她居然問禾音，她好看嗎？果然，禾音一臉愕然的看暮頃璃，「公主，你，說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