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反間（三更）

唐喬幾乎沒有停頓，立刻就應道：「外有唐老二，內有楊遠。以我的了解，這二人是最有嫌疑的。」

「那我就讓人着重查查這兩個人。」舒同峰站了起來，一副說干就乾的架勢。等一下，他又坐了下來。

唐喬問：「你怎麼不去了？」

「唐老二就不用查了。」

唐喬疑惑，「為什麼？」

「從你離開之後，我一直在調查唐老二，他這次沒有對楊家下手，我可以肯定。因為我在他身邊有人。」

舒同峰顯然已掌握了唐老二的行蹤。

聞言，唐喬驚訝的看着他。

他居然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事？她不在，他還幫她看着唐老二。

唐喬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心裏除了震撼，還有愧疚，「舒大人，我……」

「叫什麼舒大人？我早就想提醒你了，說好是朋友的，說好叫我阿峰的，怎麼又一口一個舒大人了？」

舒同峰打斷了她的話，淺笑吟吟。

面上沒有一絲異樣。

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他知道。

他不想聽！她也沒必要說，他早就知道該把自己擺在唐喬生命中的哪一個位置？

朋友！

只能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唐喬張了張嘴。

舒同峰又道：「嘴巴張這麼大，蒼蠅都要飛進去了。阿喬，你要是感激我的話，不如就……」

「不如就怎樣？」唐喬緊張了起來。

舒同峰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不如就請我多喝幾次酒。」

聞言，唐喬驟鬆了一口氣。

她彎唇笑了，「喝酒，當然沒有問題！你想要喝幾次，喝多少，全都沒有問題。等阿安出來后，我們一起去暖暖那裏，我們大醉三天三夜都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可別喝幾杯，就說不喝了。還有，如果阿安不讓你喝的話，我可不許。」

唐喬重重地點頭。

「放心！放心！我絕對會跟你喝到你趴下為止，咱們的酒量，誰好一些還說不準呢？」

「如果不是出了這事。咱們前些天就見識了彼此的酒量。」

舒同峰淡淡的可惜，隨即又笑，「不過這酒來得晚，也不是沒有好處。經歷了這些事，相信你和阿安的感情會更好。」

唐喬聽了之後，臉色微紅。

舒同峰瞧著，突然打了一個呵欠。

唐喬立刻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舒大人，我這就先回去，不打擾你休息了。」

「還叫舒大人？」

「呃……阿峰。」唐喬有些不自在，但想想越不自在越像有問題，連忙又喚了一聲，「阿峰，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舒同峰點了點頭，送她出門。

僅僅是送到門口，目送她出了院門之後，舒同峰就往一旁的書房走去。

此時的他精神抖擻，根本沒有一絲困到想要睡覺的樣子。

「來人啊。」

他輕聲一喚，立刻有人從暗中跳出來。

「大人。」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立刻去調查一下楊遠，事無巨細，我全都要知道。另外，你再安排下去，讓人去查一下那些要與楊家取消合作的人，看看他們這幾天曾跟誰密切聯繫過？」、

「是，大人。」

他手下這些人，但並不是衙門中的人。這些是舒松給他的一隊人馬，為了保護他，以及調查一些要務的。

不到非常緊要的事情，他都不會叫出來使用。

第二天一早。

秦縣又熱鬧了起來。

前一天晚上，百姓還在討論，雷家第二天還會不會到楊家鬧事？

結果他們都沒有猜錯，第二天他們還是如期的來了，比昨天更是兇狠，彷彿吃定了楊家因為理虧不會拿他們怎麼樣一樣。

那家人姓雷，那姑娘的爹，在家排行三，村民都叫他雷老三。

雷老三領着他們雷家村的人，衝進楊家葯館和醫館，見東西就砸。雷老三還一邊砸還一邊罵。

「都說楊家是行善的人家，可是行的是什麼狗屁的善？我家閨女死得這麼慘，他們卻像烏龜一樣躲著，一個交代都不給。今天，他們要是再屁都不放一個的話，我就一直砸。砸到他們出現為止。」

當然，這也是他們昨天回去之後討論的結果，以及四處砸，不如就聚中砸兩個地方。

一直砸，一直耗時間，看楊家的人什麼時候出來說句話。

話落就見楊老爺子從拱門後走了出來。

在秦縣沒有誰不認識楊老爺子，雷村的人，雖然在城外的小村裏，但也是認識楊老爺子的。

不過這事兒，他們小人得志，鼻孔朝天。

「老爺子，我們是講道理的人，可你們做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偏要逼着我們這樣子，我們也是很無可奈何。」

眾人聽了雷老三的話之後，就差點沒吐出來。

圍觀的人群，立刻有人議論了起來。

「瞧瞧，說話的那個就是那姑娘的爹。你們看看他的樣子，死閨女不是應該傷心嗎？瞧他有半點傷心嗎？」

「你們不覺得這事奇怪嗎？那姑娘被他賣了這麼多年，人家死與不死，這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對呀，誰不知道他就是從家楊家這銀子來的，想要從中訛一筆銀子。哎！這種人啊，閨女活着的時候他把閨女賣進的那種火坑裏。閨女死了，他還想拿閨女的死來掙上一筆。這還是人嗎？」

「這根本就算不得是人。他們今天就是欺負楊家。你們說，我們有多少人沒受過楊老爺子的恩惠？楊大公子的事，雖然匪夷所思了一點，但是，衙門還沒有定案，他們怎麼就三天兩頭的過來砸人東西？」

「太過分了。」

「對！這些人就是太過分了。一個個都掉進錢坑裏了，除了錢，他們還能看到什麼？」

「簡直就是無恥。」

「冷血無情。」

「畜牲不如！我都聽人說了，那姑娘的屍體還放在義莊里，他們根本就不聞不問。現在在這裏大放厥詞，誰看不出來他就是沖着銀子來的？」

人群里的民憤都起來了，大夥都看不慣，那一家人都做事風格。

楊老爺子看着他，扭頭看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立刻就讓人去抬了凳子出來。

老爺子撂袍坐下，老管家又立刻奉上剛剛沏好的茶，畢恭畢敬的道：「老爺，請喝茶。」

楊老爺子接過茶，揭開茶蓋，撇去浮葉之後，輕抿了一口。他神色淡然，也不急着回答那人的話，像是要把他晾在一旁一樣。

雷家村的人瞧著這一幕，紛紛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楊老爺子這一出是為了哪一出？

「楊老爺子，你倒是給句準話呀。這事到了今天，總不能讓我閨女白死吧？」

楊老爺子慢條斯理的擱下茶杯，淡淡的看向他問：「那你覺得怎樣？你閨女才不算是白死？」

雷老三聽着楊老爺子鬆口，立刻就道：「這人死也不能復生。除了楊大公子該受的懲罰之外，你們楊家自然是要賠我們雷家一些銀子的。」

「哦……」

大夥一聽，立刻哦了一聲。

本是素不相識的人，可這會兒像是有了默契一樣。

異口同聲。

楊老爺子嘴角驟然斂起，淡淡的哦了一聲問，「哦……那你覺得一些銀子是多少銀子？」

雷老三聽了之後，不由心跳加快。他雙眼冒着金光的看着老爺子，然後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老爺子點了點頭，道：「五百兩？」

雷老三搖頭。

老爺子又道：「五十輛。」

雷老三又搖頭。

楊老爺子有些疑惑的道：「難道就為了五兩銀子，你天天在我這裏鬧事？」

雷老三見老爺子故意一直往下說。這會兒又有些生氣了。

他努力憋足了勇氣，一邊飛動着他的五根手指頭，一邊道：「五千兩，只要讓老爺子給我五千兩。不僅不來鬧事，我還可以去衙門作證，就說此事與楊大公子再無關係。我家不告狀了，衙門自然就不會再管這個案子了。」

說着，雷老三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很好，他挺滿意的，又道：「老爺子，這對你們楊家來說可是一個好機會，我同時愛你，你們給我五千兩，然後還你們和楊大公子一個清白，這不是很好嗎？」

楊老爺子伸手將桌上的茶杯，一下揮到地上，哐當一聲，茶水濺到了雷老三的褲腳上。

他用力一拍桌面。

砰的一聲響，把大夥都給嚇著了。

眾人怔怔的看着楊老爺子，不知道他此刻發作是為了什麼？

剛才好像是一切好商量的樣子，就會又發作又是。

楊老爺子眯了眯眸子，眸光冷冽，他看向雷老三。「這個是衙門在處理，而且已經是人盡皆知，這會兒你讓我賠你五千兩，你就讓衙門不再審這案了，你覺得我能陪嗎？我賠了，那不就代表我心虛嗎？不就代表，我家楊安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老爺子怒指著雷老三。

「當真以為我楊家任你砸，這只是因為理虧？我告訴你，我們楊家都有牙門，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想找我要銀子，我告訴你，一文錢都不給。」

雷老三被罵得面紅耳赤，為了銀子，他這會也不認識。

他指著老爺子就買，「你們楊家就是仗勢欺人。我告訴你，紀峰，你們就是給一萬兩銀子，我也堅持要給我給你一個公道。」

「呸，什麼叫你閨女？」

龐大姐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一身紅衣，濃妝艷抹，身上的香粉刺鼻，她往人前這麼一站，大夥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雷老三當年親自賣了閨女，當然認識龐大姐。

龐大姐上前，指著雷老三就罵，「好你個雷老三，你還要不要臉呢。那可是我閨女，早幾年前，我就從你手上買了下來，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呢。什麼叫做你閨女？找不找人家賠銀子，那是我的事，就算要賠，那也是賠給我，與你何關？」

雷老三聽出來了，這龐大姐就是上來跟他搶銀子的。

會意過來之後，他哪還忍得了？直接指著龐大姐就罵了回去。

「我呸，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把閨女賣給你，可你卻把它弄死了。這事我找完楊家，再找你，你也別想好過。」

龐大姐一聽樂了，抬頭挺胸，那高聳的部往他身上撞去。

「來呀，找我呀，別讓我好過啊！我呸，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人，簽了賣身契的人，還是你家的人？你這臉皮堪比城牆厚啊。」

「你這死不要臉的，拉着雷家村的人一起來幫你鬧事。你這是不仁不義啊，就算是你真要到銀子了，你能分他們多少？他們以後就不在秦縣生活了。」

龐大娘說着，又指著那些雷家村的村民。

「你們這一個個沒腦子的跟着他們瞎鬧，到時候苦的還不是你們。為了眼前他承諾的一點，還沒看到的銀子，你們就能做出這種事出來？還真是夠狠的，一條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雷家村的人聽着龐大姐的話。剛開始聽着生氣，可細細一想，這話卻是有理的。

就算雷老大要了五千兩銀子，又能分給他們多少？承諾的是一家十兩銀，可是這十兩銀子夠他們生活多久？

如果楊家記恨他們，從此打壓的話……想到這裏，他們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雷家村的村長急忙看向楊老爺子，上前幾步。

「楊老爺子，這次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跟着他鬧事兒，我們向你賠罪，從今往後，他的事我們不會再管。」

楊老爺子點了點頭，「雷村長這麼明事理的話，那這兩天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們……」

楊老爺子頓了頓，目光朝人群中掃過去。

雷村長立刻就道：「我們現在立刻馬上回去，以後再不會跟着雷老三胡鬧。」

楊老爺子點了點頭。

雷村長帶着他們村的村民一鬨而散。

待雷老三反應過來時，他們都已經走遠了。

現在只剩下雷老三一個人，現在別說是對付楊老爺子，就是龐大姐，他也應付不了。

龐大姐指着他，又罵：「你這不要臉的東西，那孩子去世了，屍體就擺在義莊里。我讓人通知你，你不是認屍，反倒慫恿村民跟你一起來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