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嚇死了誰(三)

第232章 嚇死了誰(三)

「都認真嚴肅點。」杜九言道:「現在是升堂時間,不討論別的。」

羅青苗氣的頭暈,明明是她踹到了門,居然還倒打一耙說他們不認真嚴肅,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杜九言看向肖二,問道:「你說正月十二那天,你在楊長堂家中看見了楊長弓?」

「是!」肖二回道。

杜九言點頭,道:「那麼,你確鑿回憶一下,當時是什麼時辰呢,你家中除了你以外還有什麼人?」

「當日天氣如何?」杜九言道。

肖二回道:「當時妹夫去朱家村給前幾天玩疊羅漢摔傷的人換藥去了。表妹和兩個孩子好像是村尾看龍燈了。」

「當時應該在午時過半。」肖二道。

杜九言問道:「你是怎麼確定時間的,楊長堂家裏有鐘錶和漏刻嗎?」

肖二回道:「沒有,我當時是看太陽估算時間的。」

「肖二!」杜九言忽然提高了聲音,「你可知道作偽證,是什麼罪名?」

肖二被嚇了一跳,脫口道:「我、我沒有作偽證。」

「正十二那天的午時過半,你根本不在楊長堂家中,而是和你的表妹阮氏,趁著楊長堂不在家中偷偷去了楊長弓酒廠的廢棄的草棚里通姦。」

「而當時巧合的是,楊長弓也正和她酒廠洗刷缸盆等物的村中劉寡婦說話。你算計的真好,料准了楊長弓不會對外說,那天他和劉寡婦在一起而壞她的名聲,所以咬住那天。」

「可你忘了,你看到了劉長弓,也必然有人看到你。」杜九言說着,沖着劉縣令道:「大人,我也有證人要傳證。」

李棟咳嗽了一聲,示意劉大人稍等。

劉縣令就頓了一下。

「杜九言。」羅青苗道:「我有一事請教,肖二答應為本案作證,不過是昨日的事。此事我並未上報,你是如何知道的?我看你不但知道,還是一副應對自如,甚至連證人都找到了。」

「你何來的證人?」羅青苗就不相信了,他找肖二作證的事,瞞的極好,就是為了公堂上打杜九言一個措手不及。

卻沒有想到,杜九言居然一副有準備的樣子。

怎麼可能!

「跟蹤你啊。」杜九言看着羅青苗道:「你費盡心機地找到了阮氏,又通過阮氏找到了肖二,甚至於出高價讓私奔的兩個人放棄私奔,回來作證。」

杜九言冷笑道:「事不過三,我忍西南很久了。」

羅青苗面色一白,沉聲道:「胡言亂語,我沒有作偽證,反而是你做偽證。」

「大人,學生要求傳證人。」杜九言道。

李棟咳嗽聲。

「本官累了,休息一會兒再升堂吧。」劉縣令咳嗽了兩聲,體力不支地靠在椅子上。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很生氣。

李棟和羅青苗從公堂退出來。羅青苗道:「先生,現在怎麼辦?」

「無妨。」李棟低聲道:「我去找劉縣令。」

羅青苗應是。

李棟去找劉縣令。劉縣令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上前拱手道:「大人,肖二作證不過是昨天的事,杜九言卻能立刻找到證人來反證作偽證,在下對她的作為證人,存在質疑。」

「以免公堂出現偽證,攪渾案件,在下認為還是私下見一見比較好,不必傳到公堂上來,您看呢。」李棟看着劉縣令。

這個要求雖有點過分,但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證人上堂前,由官府過審是應該。但後來有的訟師怕對手知道自己的準備,就會藏私,直到開堂才會傳喚證人上堂,後來這一項規定也就漸漸模糊了。

就是杜九言,也常常如此,直到上了公堂,再去辨別真假。

劉縣令就睜開了一隻眼睛,用一隻眼睛打量李棟。

李棟嚇了一跳。

「要是她的證人沒問題呢,那本官豈不是要判冤假錯案了?」劉縣令道。

李棟回道:「不會。此案有了肖二作證,就不是冤假錯案。」劉縣令怎麼感覺不一樣了?

「那杜九言先前一堂的證據和推論並無問題,這又如何解釋?」劉縣令道:「楊長弓下毒,他事後將毒藏在何處,楊家後院的斷腸草又從哪裏找到的,楊坡衣服破痕以及他手臂上的傷口,又怎麼解釋?」

李棟道:「大人,這些證據都不具備唯一性,所以都不能作為定案的證據和推論。」

「也對,」劉縣令道:「你回去吧,升堂了。」

李棟滿意地回去坐下。

劉縣令打了哈氣,看着杜九言,道:「傳你的證人吧。」

「是!」杜九言掃了一眼劉縣令,傳了劉寡婦十十六歲的兒子上堂,楊長弓驚了一跳臉色發白地看着劉寡婦的兒子楊照。

李棟面色巨變,看先劉縣令。今天怎麼回事?劉縣令剛才明明答應了說不傳杜九言的證人,怎麼一轉身就又傳了?

哪裏出問題了?

李棟眉頭緊緊蹙著盯着劉縣令。

「楊照,你說你那天在酒廠外,都看到了什麼。」杜九言道。

楊照就是那日她坐在楊長弓家門口時,偷偷打量着他的男孩,她的母親在楊長弓的酒廠做工。

楊照回道:「那天我去酒廠找我娘,但沒有找到他,而是在廢棄的舊棚子裏看到了強子娘和他表舅在裏面,兩個人脫了衣服正哼哼唧唧的干那事,我偷偷看了一會兒才走。」

肖二臉色發白,回頭盯着楊照。

外面傳來哄然大笑聲,有人道:「這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偷偷看一會兒才走。」

「這個年紀正是對這種事好奇的時候,既然看到了,肯定是要偷偷看一會兒的。」

肖二喝道:「你胡說。」

「我沒有。」楊照道:「你還拍強子娘的屁股,她娘的屁股上有個拳頭大小的紅斑。」

肖二搖搖欲墜,驚恐不安地看羅青苗。

羅青苗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

「當時是什麼時間?」杜九言問道。

楊照回道:「酒廠有漏刻,當時是午時過半。我離開的時候姚家溝的龍燈剛走。」

「好,謝謝!」杜九言道。

黃書吏讓楊照簽字畫押。

杜九言就看着肖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現在從實招了,你的通姦罪楊長堂不告我就不管,可要是你接着撒謊做偽證,楊長堂不告楊秋娘也會告。」

「不、不是。我……」肖二回頭看羅青苗。

羅青苗指着他怒喝一聲,「肖二,你居然騙我,竟做偽證。」說着,拱手和劉縣令道:「大人,此人實在無恥無賴,誆騙學生上堂做偽證,請大人嚴懲。」

劉縣令就看着他沒說話。

「你放屁。」肖二蹭的一下站起來,怒道:「要不是你她娘的讓人去找我回來,我會帶着阮氏又回來?」

「大人。」肖二和劉縣令道:「這個狗東西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回來作證。看在錢的份上,我就回來了。」

「我都帶着阮氏到鎮遠府了,怎麼可能還回來。」肖二呸了一口。

門外,不知道是誰丟了個雞蛋進來,喊道:「羅青苗,你就是個敗類。」

「大人。」羅青苗道:「請聽學生解釋。」

李棟也起身,拱手道:「劉大人,此事和青苗確實沒有關係,他不知情,還請大人明辨。」

他說着,見劉縣令沒有反應,便咳嗽了一聲,提醒劉縣令。

西南在京中的人脈比劉縣令多很多,李棟承諾劉縣令,三年期滿必定為他打點,在他致使前定能像裘樟那樣做到五品京官。

如今回鄉也能稱作一句衣錦還鄉了。

李棟看着劉縣令,他的提醒別人不懂,劉縣令肯定明白。

而且,劉縣令還拿了他五百兩。

羅青苗也看着劉縣令,他也相信劉縣令會有聰明的選擇。

「放屁!」忽然,劉縣令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眾人發出哇地一聲響,就見他個子很高,小小縣令袍服,裹着他高大身體,緊緊地都快要將衣襟給崩開了。

杜九言一口氣沒換上來,捂著嘴劇烈咳嗽了起來。

「你們不但做偽證,還威脅,暗示賄賂本官。來人,給我將此二人抓起來,一會兒本官要親自去西南問付懷瑾,在他的統領之下,西南已經成了歪脖子樹。」

「訟案不靠本事辯訟,居然無視律法,弄虛作假。只為區區面子就能草菅人命,本官對你們太失望了!」

他一番話,聲音高底氣足,嚇的李棟和羅青苗目瞪口呆。

這……劉縣令怎麼和前幾天的劉縣令完全不一樣。

尤其是李棟,他和劉縣令是同科,最近走動頻繁,對劉縣令他不敢說瞭若指掌,但確實很熟悉。

劉縣令有野心可有沒有能力,膽子小怕事還耳朵根子軟。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管什麼事只要有人幫他做,他都求之不得。

恨不得什麼事都坐享其成。

但現在這位劉縣令,也太有氣勢了。

李棟想着,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頓時臉色大變,指著劉縣令,脫口道:「桂……」

「閉嘴!」劉縣令指著焦三,「耳朵黏在腳底了?抓起來!」

焦三也被嚇著了,一頭冷汗,哆哆嗦嗦地朝杜九言看來,用眼神詢問。

杜九言也看着他,報以驚恐和無奈。

桂王來了。

焦三帶人將李棟和羅青苗捆了起來,肖二也被押在堂上,楊坡臉色發白地看着劉縣令,又看着羅青苗。

他的案子沒結,居然訟師被抓起來了。

「你過來。」劉縣令指著杜九言,很不莊重地勾了勾手指。

杜九言嘆了口氣,弓著腰走到劉縣令面前,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怎麼判?」劉縣令壓着聲音問道:「這案子亂七八糟的,爺不知道啊。」

杜九言砸了砸嘴,看着桂王苦笑道:「王爺您真是小妖精,下次變身前,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

桂王沖着她挑了挑吊梢眼的眼角,一臉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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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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