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該暴力的(三)

第238章 該暴力的(三)

劉嶸勤放了茶盅,淡淡地道:「也不要震驚,無論發生什麼事,西南都不會消失,大家學到的知識也不會消失。」

「所以。該做什麼接着做什麼,無需慌亂。」劉嶸勤道。

傅元吾問道:「先生,如果……如果西南輸了三場,那、杜九言真的會做會長?」

雖不否認她的能力,但是她的資歷確實淺了一些。

「會長一職也不是付會長打賭就能決定的,還要經過朝廷任命。」劉嶸勤含蓄地道:「所以,一切都是未知,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積累經驗。」

在將來的某一天,能站在公堂上發揮所長,辯訟一場場官司。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訟師應該考慮的,放在首位的。

就如杜九言所言,連底線都舍了,又有何立場去談去長遠大業。

「我等九哥來。」方顯然昂着頭道:「九哥肯定會贏的。」

他說完,就被傅元吾捂住了嘴,「休要胡言。」

想什麼,都不要說出來。

「聽先生的話,好好讀書,做好做一位真正訟師的準備。」傅元吾道。

劉嶸勤含笑看向傅元吾,微微頷首。

「都去吧。」劉嶸勤道:「別慌了手腳,露了怯。」

大家行禮散了,劉嶸勤負手站在門口,陽光明媚春暖花開,他微眯着眼睛抬着頭,他的書童上前來低聲道:「先生,薛先生被撤職了。」

「嗯。」劉嶸勤道:「不用管。」

陸綻和薛然沒什麼分別,所以換誰上對於他來說都沒什麼分別。

「陸先生請您去一趟。」書童道。

劉嶸勤轉身關了書房的門,去了陸綻的房間,房間留了幾個未清除的茶盅,顯然方才書院裏別的先生已經來過走了,他是最後一個來的。

「劉師兄。」陸綻拱手道:「現在怎麼辦,要不你去勸勸會長?雖然杜九言逼的緊,但會長要堅持,他們也沒辦法。」

「薛師兄管學院管了這麼多年了,突然讓他下來,我心頭忽然沒了底。」陸綻道:「你勸勸會長,會長肯定會聽你的。」

劉嶸勤拱手應是,道:「好,我這就去。」

他說着出了門,陸綻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背影,很久才將窗戶關上,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小書童跑進來,道:「先生,劉先生被會長斥責了,也被撤職了。」

「嗯。」陸綻頷首,整理了衣服,出了門后疾步匆匆去了付懷瑾那邊。

劉嶸勤站在檐下,陸綻過去低聲焦急地問道:「讓你來說情,你怎麼還惹會長生氣把自己搭進來了?」

「爭執了兩句,」劉嶸勤懶得說什麼,「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回去收拾了。」

陸綻道:「讓你做什麼?」

「去藏卷閣。」劉嶸勤道:「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說着,拱了拱手就做了。

「你先待在那邊,等會長氣消了我再去想辦法。」陸綻道。

劉嶸勤拱了拱手道謝,快步走了。

陸綻回頭看了一眼付懷瑾的房間,又折道去找薛然。薛然也在收拾東西,他沒有去處,所以他是留在府學還是回家,都可以。

「薛師兄,您打算去哪裏?」陸綻問道。

薛然道:「從今日起我從新做回訟師。」頓了頓,他又道:「府學館就拜託你了。」

他不作府學的大先生,去做訟師這已是讓步。

就算桂王來了,也不能將他怎麼樣!

陸綻拱手,道:「這個位子我做不了,論能力我無法和你相提並論。師兄您等等,等風頭過去就好了。」

「不必。」薛然道:「做訟師本就是我的初心,沒什麼不好。」

他說着就走了。

陸綻追了幾步嘆了口氣,就回去了。

隔日,杜九言去了楊家莊,此番不是為了楊長弓來的,而是已有身孕的楊秋娘求她來壯氣勢。

她坐在楊長堂家院子裏,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和於湛聊天。

於湛不善於聊天,這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將他近一年的來聽到的新鮮事都說過了,準備打算說一年前的。

「於湛啊。」杜九言看着阮氏,「你說你岳父是不是捨得阮氏?」

於湛回道:「學生看着,應該有一些。」

「那就留着啊,為什麼還要將阮氏攆走呢?他們很般配啊。」杜九言很可惜。

這種情況三種選擇,告通姦讓她坐牢、果斷將母子三人都攆走,或者就靜悄悄的翻一頁當什麼都沒發生。

鬧一通給別人生活添了姿彩,真夠閑的。

「這還是您在岳母她不敢鬧,不然……」於湛看着坐在地上撒潑,一口咬定兒子是楊長堂親生的阮氏,忍不住擦了額頭的汗,「不然這房子都要被她點火燒了。」

「頭疼。」杜九言道:「我這是給你們面子啊,不然我在家睡覺都能做兩回美夢了。」

於湛拱手應是,「是,杜先生能來,於湛和秋娘感激不盡。」

「別口頭說說。」杜九言擺手,道:「請我吃飯吧。」

於湛一愣,隨即笑着道:「好。待回城內就去德慶樓,請先生吃飯。」

「真老實。」杜九言打量了一眼於湛,咳嗽一聲,道:「你呢,生活中的事多聽聽楊秋娘的話。多聽夫人言,一生幸福常相隨啊。」

於湛連連應着,笑着道:「於湛確實都聽秋娘的。」

「算你聰明!」杜九言起身,道:「早點處理了,我也早點回家。」

她過去咳嗽了一聲,楊長堂忙行禮道:「杜先生。」

阮氏也顧不得害怕和臉面,看着杜九言,道:「這是我家事,你管不著。」

「你還想要她嗎?」杜九言看着楊長堂。

楊長堂看了一眼阮氏,沉默了一下堅決地搖頭,「不要!」

「楊長堂你太沒良心了,老娘跟着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你今年說不要就不要。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阮氏道:「誰都別想讓我離開,這是我的家,將來也是我兒的家!」

楊長堂怒道:「你……你還有臉說。你們母女來我這裏,我什麼都聽你的,錢也給收著,就指望你能安心和我過日子,可你做了什麼!你給我戴綠帽子。」

「今天不管說什麼,我都不可能再要你了。」楊長堂道。

阮氏罵道:「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你看看他的臉,不是和你長的一模一樣啊。」

「一樣個屁!」楊長堂道:「尖嘴猴腮的樣子。」他說着指著楊秋娘,「我的兒,長這樣,你來比一比,他和秋娘哪裏像。」

楊長堂的容貌確實很不錯,楊秋娘也比較像他,就是個子不高,看上去和一根倭瓜一樣,不大起眼。

「哪有長的一樣的。」阮氏道:「這兒子就是你的。兒子,去找你爹。」

阮氏的兒子就要去抱楊長堂的大腿。

「有時候,人是可以暴力一點的。」杜九言看着楊長堂道。

楊長堂一怔,頓時被撩了火,撒開兒子,上去照着阮氏就甩了一巴掌,「我供你們母女吃喝,給你女兒攢嫁妝委屈我秋娘,你不知好歹,居然還帶着肖二住在家裏,在我眼皮子底下生兒子讓我養。」

「我是傻,可是今天醒了。我再警告你一次,帶着這兩個賤種,滾!」楊長堂罵道:「不然我就告你!」

阮氏被打了一巴掌給打蒙了一下,她女兒頓時就哭哭啼啼來找於湛,「姐夫,姐夫你快勸勸我爹吧,我娘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我的天。」杜九言讓了一下,很驚奇地看着阮氏的女兒,「女人,都很不簡單啊。」

於湛甩開手,擰眉道:「姑娘自重。」說着,就躲在楊秋娘身後去了。

「吵的頭疼。她要不走你就去三尺堂簽個契約,我幫你打通姦的官司。」杜九言道:「說起來,這種官司我還沒接過,也當增長經驗了。」

楊長堂應是,拱着手道:「有勞先生了,我、我這就去三尺堂。」

「你、你敢。」阮氏站起來,指著楊長堂,「你、你給我等著,你不要後悔。」

她說着,拿着自己包袱就要走。

「包袱丟下來。」楊秋娘道:「什麼都不準帶走。」

村裏頭有嫌棄阮氏的婦人,上去將包袱奪下來,阮氏搶了幾下不知道被誰趁亂揪了一下,疼的她喊了出來,又不敢打,一手拉着一兒一女,狼狽地離開了楊家莊。

「真是不要臉,你就應該告她通姦。」村裏的婦人道。

楊長堂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走了就行了!」

「那也應該打狠點,這麼多年,秋香在她手底下不知吃了多少苦。要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給她配了對姻緣,她早不知道在胡家過什麼日子了。」

楊長堂聽着,愧疚地看向楊秋娘,紅着眼睛,道:「秋娘,爹這麼多年被迷了心竅,對不起你。」

「對不起對得起已經不重要。」楊秋娘道:「您將我娘留下來給我的嫁妝給我,往後逢年過節我還回來走動,我的孩子還叫你一聲祖父,要是你不給,我現在就走,以後你生老病死,和我不相干。」

「給,給。」楊長堂道:「我這就給你拿出來。」

楊長堂跑去藥房,扒開幾層柜子拿了一個木匣子出來遞給楊秋娘,「我雖沒有給你,但也沒有給她。你娘的東西都在裏面,你點點。」

楊秋娘打開了一眼,見銀子和首飾的數量都沒有錯,就道:「謝謝。」

想要她孝順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麼多年,她吃得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掩蓋過去的。

「你這孩子和爹客氣什麼。」楊長堂說着,和杜九言道:「杜先生,中午留在這裏吃飯吧,讓您跑這麼遠的路,實在是對不住了。」

「不用,我去楊長弓家看看。」

杜九言晃晃悠悠地去了楊長弓家。

出乎意外,楊長弓家裏很熱鬧,她到門口,隨即扶額,哭笑不得。

就見穿着寶藍色便服的「劉縣令」正坐在楊長弓家的正堂內,桌子上擺着酒菜,楊長弓父子兩人誠惶誠恐地坐在對面陪酒。

平氏抱着大兒子坐在一邊,面上露著羞赧之色,但相比前幾天的悲憤和絕望,今天平和了許多。

「這麼詭異?」

杜九言掉頭,去了楊長勝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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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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