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會長上任(二)

第301章 會長上任(二)

付懷瑾的房間很大,家私很新。

一看就是剛剛修整過的。

杜九言掃了一眼,沒什麼興趣,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一位十四五歲,生的白白凈凈的書童進來上茶,見着杜九言神色有點複雜,行了禮上完茶就出去了。

「真是沒有規矩。」方顯然哼了一聲,道:「欠收拾。」

杜九言失笑,道:「我才來,低調點。」

「哦。啊?」方顯然一臉驚恐地道:「九哥,你、你低調?」

杜九言正要說話,忽然剛才來的書童又折返回來,拱手道:「先生,薛先生回來了,想要拜見您!」

「薛先生打算去京城的,沒想到人到襄陽以後就生病了。程公就派人去接他回來。」方顯然道:「可能是病情太嚴重,居然快一個月才回來。」

杜九言沒說話,和書童道:「請他進來吧。」

她是不喜歡薛然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過了一會兒薛然敲門進來,他一進來杜九言驚了一下。

也不知道多久沒見,反正眼前的薛然和她記憶中的薛然完全不同……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棉布長袍,人很瘦,頭髮花白,面頰上的肉好像被人挖掉了,乾癟的只剩下牙齒和眼珠。

一場病讓一個驕傲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枯瘦的老人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薛然今年還沒有五十歲吧。

「薛先生?」方顯然忍不住驚呼一聲。

薛然站在門口也打量著杜九言,這少年……現在是西南訟行的會長了。

猶記得去年,她進西南想要求學,被他攆了出去。

可不過短短一年,她就好像特意為了打他的臉一樣,不斷成長壯大證明自己,居然做到了西南訟行的會長。

是的,他依舊不喜歡杜九言,張揚,狂妄,目中無人……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他們找了多少人,可是事情沒有辦成,而她一出面,就將事情辦成了。

這個會長,就算他不服氣,他也不能反對。

「薛然歸來,拜、見會長。」薛然拱手行禮。

杜九言頷首,道:「薛先生遠道回來,勞累疲乏,快去休息吧。」

「是!」薛然應是,可並沒有立刻走,而是猶豫了一下,看着她凝眉道:「你……你既然做了會長、能不能……」

杜九言抬手打斷薛然的話,「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薛先生要想留在西南,就速速去吧。」

「是!」薛然扶著牆出門,走了十幾步,才喘出一口氣,等回到自己房中,關了門他才噗通跪下來,沖着牆上掛着的祖師爺磕頭問道:「學生護著西南,錯了嗎?」

錯了嗎?

他不該將杜九言攆走嗎?

薛然滄桑的臉上,滿是淚痕,喃喃地道:「錯了嗎?是她挽救了西南啊!」

薛然無力地倒在地上。

杜九言喝了兩口茶,方顯然唏噓道:「薛先生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杜九言不置可否,正要說話,忽然小書童再次出現在門口,道:「先生,府學那邊的姚琰求見。」

杜九言頷首。

隨即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年出現在門口,一進來就亂糟糟地拱手道:「會長出事了!」

來回話的人不面生的,但杜九言不知道他的名字,便看着他沒有說話。

「姚同學,大早上你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要是驚著會長了,你擔待不了這個責任。」方顯然瞪着姚琰道。

姚琰搖著頭,「不、不是,真的出事了。」

「今天早上我一起來,和我住在一起的毛師兄被人害死了。人就在房間里,請您去看看吧!」

被人害死?杜九言凝眉,「報官了嗎?」

她上任第一天就來了這麼大的事?

「還沒有,我們剛剛發現,師兄們說先來告訴您。」姚琰道。

杜九言頷首,「走!」

杜九言到的時候,姚琰住的院子裏已經擠了很多人了。

都是她認識或見過的。

她一進來,所有的說話聲立刻消失,大家都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甚至還有人露出幸災樂禍地表情。

杜九言穿過人群進了院子。

院子是個四合院,一間院子四個房間,每個房間住了四個人。

四張床都靠放在西面的牆,其他的地方則放着桌子和衣櫃。

都是學律法的,所以發現毛寅出事後,這個房間里沒有人進出。

現在,毛寅仰面躺着,雖面色有些發黃,但表情很平靜,沒有驚恐和扭曲。

杜九言將毛寅的衣領打開,沒有脈搏,脖子上沒有勒痕,身上沒有明顯外傷。

她揚起眉頭,打量著房間,其他三張床的被子都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洗漱用品上都有水漬。

她蹲下來將毛寅放在床邊的鞋子提起來看了看,重新放回去。

又將幾個人的衣櫃看過,衣服都很整齊,字帖字畫按照個人平時坐的位置放的整整齊齊。

「倒還挺講究。」杜九言查看門栓,並沒有撬開的痕迹。

姚琰和兩個室友朝裏面打量著,忽然,杜九言沖着三個人招手,「過來。」

姚琰、蔡寂然、肖青楓三人並肩進來。

杜九言站在床邊,看着毛寅的屍體,「你們誰第一個發現他死了的?」

「我、」肖青楓戒備地看着杜九言,「我們三個人都洗漱好了,就他一個人還在睡覺,我出門的時候就喊了他一句。」

「沒想到他沒氣了。」

杜九言頷首,「你認為,他是怎麼死的?」

「我怎麼會知道。」肖青楓回道:「死因當然要仵作來查,我要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他的死因,我就能去做仵作了。」

杜九言沒有和他計較,看向姚琰,「你認為呢?」

「我也不知道。」姚琰回道:「他平時身體好的很,不像是有隱疾的樣子。要不,請仵作來看看?」

杜九言頷首,看向蔡寂然,「去衙門報官,請施先生一起過來。」

「為什麼我去?」蔡寂然回嘴道:「外面那麼多人,你隨便喊誰不就可以了。」

杜九言看着蔡寂然揚眉,忽然一笑道:「聽說過殺雞儆猴嗎?」

蔡寂然臉色凝住。

「念你年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一遍!」杜九言很好脾氣。

年我年少,你比我還小!蔡寂然鼓著臉,哼了一聲,道:「事實就是如此!」

砰!

杜九言抬腳,就見蔡寂然跟魚一樣摔出了門,啪嘰躺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紛紛讓開,隨即發出一陣驚呼聲。

「杜九言,你太過分了,怎麼能打人!」肖青楓跟着追出去,杜九言站在了門口,掃過眾人,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疼的臉通紅的蔡寂然道:「疼嗎?」

蔡寂然憤恨地瞪着她。

說疼,他沒面子。

可要是說不疼,她肯定會踹第二次。

「他當然疼,」肖青楓不服氣地道:「你做的什麼狗屁會長,你這就是欺負人。」

杜九言道:「去報官吧。」說着,轉身回房裏,邊走邊道:「一群智障一樣,做事底線都不知道嗎,分寸都沒學會,還來挑戰別人的底線。」

肖青楓和蔡寂然互相對視一眼。

「我讓人去報官了。」周岩上前來,一起將蔡寂然扶起來,「毛師弟的事是大事,她讓你們去報官,你們就去,休要胡鬧。」

蔡寂然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我看她說話的語氣就很討厭,忍不住頂她。」

「別說了,我去請幾位先生來。」周岩說着去請人來。

杜九言靠桌坐着,一盞茶后,程公復和陸綻、王談伶、劉嶸勤等人都進了門。

「昨天明明還好好的。」陸綻快步到床邊,摸了毛寅的脖子,臉色沉着道:「怎麼會這樣?」

「請仵作了嗎?」陸綻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道:「稍後就到。」

「都看看吧。」杜九言和幾位先生道:「這還是第一次發生在西南內部的案件,在仵作來之前,幾位先生也看看吧。」

「是他殺還是自殺抑或是意外死亡。」杜九言道。

劉嶸勤點頭應是,一點一點去排查線索。

程公復坐着沒有動。

轉眼,桂王進門來,焦三和屍大父子兩人隨後,蛙子帶着人在外面問同行同房的供詞。

「大人!」眾人給桂王行禮。

桂王目光落在杜九言身上,打量著問道:「你一來就死人,這迎接的方式很真誠啊!」

「盛情難卻。」杜九言嘆氣,「沒有一個省心的。」

她話落,程公復和陸綻幾個人臉色很難看。

屍大在查驗,過了一會兒,和眾人道:「看屍體的軟硬程度,大概的時間,在昨晚的亥時到子時之間。」

「沒有中毒、打鬥、明顯內外傷的痕迹!」他看着大家,道:「要再做詳細的屍檢。依照我的經驗,他很有可能是死於暗疾。」

「暗疾?」陸綻凝眉,將姚琰喊進來,「毛寅有暗疾?你們可曾知道?」

大家都搖頭,姚琰回道:「從沒有聽他提起過,也沒有看他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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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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