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單口相聲(一)

第337章 單口相聲(一)

「換了幾個方子了?」茅道士打量著昏睡的呂氏,丁府的人都陪在床邊,胡大夫回道:「換了三個方子,都沒有用。」

他也是覺得奇怪,這情況還真是說不過去。

「貧道看着,這氣色好的很,一點不像病著了。」茅道士不會把脈,只能通過面色來判斷,「貧道來驅鬼除魔吧。」

要不是因為茅道士是杜九言讓來的,胡大夫真是要生氣的,他以為茅道士也懂醫術呢,沒想到是裝神弄鬼,「這……行嗎?」

「試試吧,行不行的又不會傷着他。」茅道士說着從自己的包袱里掏了一把黃符出來,丁韜看着一驚,「你不會想要給我娘喂符水吧?」

茅道士點頭,「小夥子,不算笨。」

丁韜臉色尷尬。

「我、我婆母信佛,喝您的符水合適嗎?」王氏問道。

「不衝突,」茅道士道:「等她醒了,她可以修道。」

王氏一臉愕然,朝丁玉看去,打了眼色。

「這……這行嗎?」丁玉道。

茅道士很生氣,「什麼意思,到底要不要治?不治貧道可就走了。」說着將自己黃符收起來,「說的好像大夫能治好她一樣!」

「治好了還能找我來嗎。」

茅道士嘀咕著。

胡大夫耐著性子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燒、燒吧。」丁韜道:「你燒完了,讓吳媽媽喂!」

茅道士驕傲地道:「不要反悔啊,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貧道懶得搭理你們。」

丁韜應是。

茅道士燒了黃符讓吳氏喂呂氏。

「都出去吧,」茅道士道:「天黑之前,一定能醒!」

丁玉要說話,丁韜就拉着他,道:「哥,我們先走吧。等娘醒過來再說。」

「只要娘能醒,我們就信這道士一次。」丁韜道。

丁玉和王氏被丁韜帶了出去。

到晚上,就聽到吳氏在房裏大喊一聲,「夫人!」

王氏和丁玉一直沒有離開,聞聲就從暖閣里出來,要去卧室,但門關着的,丁玉喊道:「吳媽媽,我娘是不是醒了?」

「讓我們進去看看我娘。」丁玉拍著門喊道。

「大爺,道士說要五天不能見人,所以你們別進來了。夫人沒事,您就放心吧。」吳氏隔着門道:「這幾天,奴婢會好好照顧夫人的。」

丁玉道:「看也不能看嗎,我就看一眼。」

「不行,道士說只要見着人了,夫人還會再暈的,以後就真的再醒不過來了。」吳氏道,

丁玉點頭正要說話,王氏道:「我們是家裏人,又不是外人,讓我們見一見。」

「吳媽媽,你這樣豈不是讓大爺和二爺擔心。」王氏道。

吳氏拖桌子過來抵著門,「就五天,五天過後夫人就能見人了,到時候你們再來看。」

「你們要是為了夫人好,就安安心心等著吧。」吳氏道。

丁玉沒有再強求,和王氏道:「我們回去吧,這邊有吳媽媽沒事的。等娘真的醒了以後再說。」

王氏勉強點了頭,跟着丁玉走了。

果然,吳氏連着兩天沒有出門,家裏無論是誰都不給進去,但每天三餐的粥菜米飯都吃完了。

兩人份的,拿出來的時候一點沒有剩下。

「看來,娘真的醒了。」王氏含淚,激動和丁玉以及丁韜道:「等娘醒了,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丁玉點頭,丁韜淡淡嗯了一聲回去了。

「我們去吃飯吧,今天初八了,也沒有幾天我們就能見到娘了。」王氏喊丁玉去吃飯,「走吧。」

夫妻二人吃過飯,天色暗下來,丁玉想來想去,打算去一趟西南訟行問問案子的進展,王氏則打着傘冒雨去了正院。

七月初十,斷斷續續下了六天的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令人心情煩悶。

「終於有訟案了,聽杜先生辯訟,心情會好點。」

「今天不是杜先生辯訟,是她帶的學生。」

「知道知道,她和程公各帶十個學生辯訟,誰贏了誰就帶着人去京城和燕京訟行比試。這可是大事,燕京和西南比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正面較量了。」

「真想去京城看啊!」

大家議論著,就看到杜九言和程公復各自帶着十個學生過來的,大家紛紛拱手行禮,喊道:「杜先生,您今天會上場嗎?」

杜九言含笑道:「我今天不主訟,不過,請大家一樣支持啊。」

「肯定支持。」

「努力啊!」眾人對着宴通他們喊道,「不要丟杜先生的臉。」

宴通拱手,笑着道:「多謝各位支持,我們一定努力。」

「爹啊,」小蘿蔔提着籃子蹬蹬跑上來,塞了一包瓜子給杜九言,「您今天不主訟,這個給您。」

杜九言將瓜子塞懷裏收了,摸了摸兒子的頭,「你也努力,財源滾滾!」

小蘿蔔嘻嘻笑着,點頭道:「嗯!等我掙了錢,請大家吃飯。」

大家都看着他笑了起來,段應道:「不能讓你請,我們請你!」

「小事小事。」小蘿蔔很大方,「誰請都一樣。」

還真是聰明會說話啊,段應笑着應是,和大家一起進了衙門。

程公復一行人已經在公堂上。二十個訟師,外加捕快和杜九言幾個人,一個衙堂都快被塞滿了。

兩隊人各站了兩邊,各自行禮以示友好。

杜九言和程公復各有椅子,對面而坐。

今天的辯訟,主要是各方十個人的辯訟,杜九言和程公復依情況而定,可上也可以不上。

贏了自然不用上,輸了的……所以最後可能還是他們壓軸。

「升堂!」桂王拍了驚堂木,焦三將丁勝帶上來,原告江仁超跪在堂下,丁府的人就坐在隔壁的房間里聽堂。

桂王打量著堂下擠擠攘攘一堆人,凝眉道:「江燁在丁府被殺之案,今日開堂審理。本案原告江燁之父江仁超,可在?」

江仁超磕頭應是。

「被告丁勝可在。」

丁勝應是。

「原被告都到場,本案正式辯訟。」桂王看着程公復這邊,「你們是原告,你們先說。」

眾人應是。

程公復看着殷超。殷超拱手上前一步,道:「七月初一夜裏,丁勝從辰州路過邵陽去永州,他因思念家人,所以就折道回到邵陽。但進城時碰到到了自己的好友,於是兩人相約去吃酒,」

「一直到半夜,丁勝回到家中。」

「按照尋常的習慣,他先在外院書房洗漱換了乾淨的衣服,又醒了一刻鐘的酒,去府中的正院。丁勝外出做買賣,他的夫人呂氏和兒媳帶着三歲的孫女在家中,以往無論丁勝何時歸家,三人都在家中。」

「這一次也不例外,丁勝推開自己卧室的門,本以為會看到自己的妻子呂氏,但卻沒有料到,他看到了床下兩雙鞋,床上一對人。」

「床上躺着的男人就是江燁!」殷超說着往前走了一步,全然忘記了,他身後還有九個人。

「江燁去年給丁府修理花園,為期一個半月,他人健壯年輕風趣健談,很快博得了丁府下人的好感,同時也博得了丁勝妻子呂氏的好感。」

「兩人從年前開始暗中來往。據丁府下人李婆子和馬婆子交代,江燁每個月都要來丁府三次,和呂氏相會。」殷超道:「李、馬兩位婆子的供詞,已經上呈。」

桂王微微頷首,打量了一眼他身後九根木頭樁子,眼底劃過笑意,接着聽辯訟。

程公復咳嗽了一聲。

殷超一怔想起來他還有同伴,便拱手後退了兩步,擋住了范素石的腳步。

餘一坤立刻上前,道:「丁勝見床上兩人,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在江燁腹部捅了一刀,江燁醒來,兩人打鬥了兩個回合,期間呂氏驚醒便嚇至昏迷,丁、江二人接着打鬥,丁勝在打鬥的過程中,再次劃破江燁的胸膛,刀扎入他的腹部。」

「事後,江燁倒地,丁勝很冷靜地坐在地上,直等到江燁血盡氣絕,才讓人來報官,承認他殺人的事。」

范素石面色通紅。

「自私!」范素石心中罵了一句殷超,要不是在公堂上,他正想動手教訓殷超。

仗着自己有程公的喜歡,第一個上場說話也就罷了,居然還佔著不肯結束。

真當他是主場辯訟。

殷超給周岩打了顏色。

周岩上前,出聲道:「江燁和呂氏通姦,丁勝羞憤殺人。在道德中似乎是理所應當,但是律法是律法,丁勝殺人,便就應當按律去辦,所以請大人依律判處丁勝斬立決!」

話落拱手退下。

第一輪原告方訟師辯訟結束。

剩下的七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井序低聲,「會不會就此結束了?」

「那也是我們贏了。」包澤道。

井序沖着他笑笑,朝周岩看去。

十個人中,只有周岩是府學來的學生,本來以為他會沒機會開口,沒想到周岩巴上了殷超,讓殷超在這裏幫他。

真夠無恥的。

「被告辯訟。」桂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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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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