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各有安排(一)

第365章 各有安排(一)

「先生一個人在家裏,會很無聊的。」小蘿蔔憂心忡忡地掀開帘子看着邵陽的方向。

住的久了,都將那個房子當成自己的家,一走就是半年,很捨不得。

「那你留下來陪先生。」杜九言道。

「爹,」小蘿蔔撲過來抱着杜九言的脖子,「翻過去行嗎,您都沒收了我的銀子了,就消氣吧。」

「父子哪有隔夜仇,是吧,是吧。」小蘿蔔說着,撅著嘴要親她。

杜九言嫌棄地推開他,笑了。

小蘿蔔也跟着嘻嘻笑了起來,低聲道:「我娘最好了,心寬大肚,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

杜九言氣的捏了捏他的臉,「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劉嬸和李嬸他們都會來照顧他的,朱蓁閑還會來幫先生做飯的。」

「希望先生不要太想我們。」小蘿蔔擔憂地道:「爹啊,我們去京城后還住在客棧嗎?」

杜九言正要說話,馬車上悠悠傳來桂王的聲音,「住我家。」

小蘿蔔眼睛一亮,爬起來鑽窗外看着他,「義父啊,我們這麼多人能住得下嗎?」

「多少人都住得下。」桂王豪氣地道。

王府啊,肯定很豪華很大的,小蘿蔔笑了起來,「那義父,你家有做飯的人嗎?」

「你們去了就有了。」桂王看着小蘿蔔,「路上,你就給我娘寫信,告訴他你的苦處,表示要住在王府。」

小蘿蔔咦了一聲,「我寫嗎?」

桂王頷首。

小蘿蔔回頭看着杜九言。杜九言低聲道:「太後會主動遣人來照顧,還會主動負擔來人的例錢。」

「好的,義父!」小蘿蔔道:「不過,您要教我怎麼寫。」

桂王頷首。

「九哥,九哥!」竇榮興道:「我們這次去荊州,還去上次那個飯館吧,他家便宜。」

杜九言笑了,道:「這麼多人,你怎麼吃住?」

竇榮興訕訕然摸了摸鼻子,笑道:「那、還是一路從簡吧。」

不止他們,還有田卯和黃覺等人、押送的捕快,這樣的隊伍住驛站方便。顧青山也早在昨天出發,一路打點食宿,基本不用他們特意安排。

路過寶慶府時,吳典寅在官道上等着他們,和桂王行了禮,他笑着和杜九言道:「開年後我也要去京中述職,若能遇到,我們再聚!」

「那大人要早點啊,我們期待和吳大人相遇。」

吳典寅拱手應着,「一定,一定。」

吳典寅準備了很多零嘴和點心,小蘿蔔抱着零食一個勁兒地謝爺爺。

越往北走,天氣漸漸冷冷下來,晚上一行人無論到哪個驛站,都會被塞的滿滿的,跛子很忙要看顧田卯幾個要犯,杜九言七八天都沒和他說上一句話。

桂王也沒有隨意走動,閑了便留在房中,田卯幾人就住在他的隔壁。

天乾物燥,灰塵雖大,但路卻好走,行程不但沒有耽誤,反而比上一次快了很多。

……

程公復和陸綻在客棧住下來,剛收拾妥當,準備去打聽任延輝的行蹤,便有人登門而來,「請問,是西南訟行的程公和陸先生嗎?」

「正是,」陸綻打量著面前的書童,「有什麼事?」

書童回道:「我們申先生請二位先生去喝茶。」

申道儒?陸綻回頭去看程公復。

「可以。」程公復道:「我們換件衣服就去。」

書童應是在門外等。

陸綻將門關起來,低聲道:「看來,這件聖物對申道儒來說,很重要!」

申道儒的態度,讓他們覺得,那個手札反而不太像是聖物。

難道是手札里存着很重要的信息嗎?

「他看不懂的,那本手札我讀過,裏面的字相當怪異。」程公復道:「不管這些,先去見過他再說。」

兩人收拾過,去了申道儒的家。

申府在邵陽來說,不算大,可在京城這樣的寸土寸金的地方,和尋常人家相比,就很不錯。

兩進的宅子,雕樑畫棟清幽別緻,有一種鬧中取靜獨居世外的錯覺。

穿過如意門,在牆邊就是一片竹林,林子裏建造了一個小小的涼亭,程公復打量著,有一種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精緻感。

申道儒就坐在涼亭里飲茶,聽聞腳步聲就起身,拱手道:「程公,陸先生,久違了。」

陸綻是第一次見到申道儒,但程公復和申道儒算是舊識。

一番寒暄,三人坐下,申道儒含笑道:「二位來京,可想去探望付懷瑾?」

簡單一句話,申道儒既是詢問又是試探。

試探程公復兩人此行的野心,他們是想自己掌控西南,還是僅僅反對杜九言,依舊推舉付懷瑾出面。

「大理寺豈能隨意進出,付懷瑾的罪名還沒有定,我們還是暫時避嫌的好。」程公復道。

申道儒頷首,給兩人斟茶,「那就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將當初祖師爺存在西南的聖物給我,此次辯訟我就會輸給你們。一旦我們輸,西南就能得以保住,此後我再幫你們引薦任閣老,雖不敢保證程公能做會長,但卻能推動一二。」

程公復和陸綻對視一眼。程公復問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也有一問。」

申道儒洗耳恭聽。

「我二人找遍了西南,可並沒有找到所謂的聖物,也沒有看到能稱作聖物的東西。」程公復道:「申先生可否明示。」

申道儒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他說着,從袖子拿出祖師爺給燕京留的《律法》初稿的最後一頁,是一張廢紙,廢紙上寫着一段話,隱約能辨認聖物和西南二字。

「這就難辦了。」程公復道:「完全沒有頭緒。」

申道儒將東西收起來,眉頭微擰。

「聖物,有何用?」陸綻問道。

申道儒一笑,「也不知道。老夫純粹是好奇,想要知道這個聖物的到底是什麼。」

「或許找到了聖物,也就知道了聖物的真正用途。」

申道儒的解釋,程公復和陸綻一個字都不信,要是不知道作用,申道儒怎麼可能費力氣去找。

「那現在,就只能認真去贏了。」申道儒看着二位,「待贏了西南后,我再親自去西南查找吧。」

程公復道:「您只要聖物,還是要整個西南?」

「我對西南沒什麼興趣。」申道儒看不上西南,也不想讓西南徹底消失。只有壞的存在,大家才知道什麼是好。

所以,西南對燕京來說,很有意義。

「待我贏了以後,我依然會竭盡所能幫二位保住西南、奪得西南會長的職位。」

「但最後能不能,還要看二位的本事。」

「望此番能一切順利,達成心愿。」

三人以茶代酒,砰了杯。

「我聽說,這次他們上京,還帶了貪污的兩個漕官?」申道儒問道。

這個案子邵陽並沒有往上遞交任何的公文,但是從半個月前就在京城傳開了,工部派去的漕官田卯,四年前和今年,都在同一地段的水壩,貪污了朝廷的公銀。

此人為了滅口,還先後殺了六個工頭。

性質之惡劣,令所有人氣憤。

聖上幾次下公文催促邵陽將人送來,一併上繳公文,但邵陽遲遲沒要送來,直到最近才知道,邵陽縣令打算和杜九言一起上京,親自押送犯人。

「是,相關人等一共十幾人。」程公復道:「八月十六啟程,算算日子,還有七八日也要到了。」

申道儒問道:「這位邵陽縣了劉大人,手腕如此硬,為何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你二人接觸過,應該有所了解吧?」

「真正的劉縣令早就被撤職,攆回鄉了。」程公復道:「如今的劉縣令,是桂王!」

申道儒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又瞭然,失笑道:「難怪如此雷厲風行,難怪啊……」說着頓了頓,道:「這一次,朝中恐又不太平了。」

這個和程公複本來沒有關係,他想了想,問道:「很有可能牽扯到很多人,那任閣老那邊,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就不好說了,事情沒有查清楚,誰也不知道結果。」申道儒道:「不過,越是有牽連,任閣老就越幫你們。」

任閣老會發現,掌控一個訟行的妙處,尤其是,讓一些律法的口舌為他做事為他說話的時候,收效會讓他震驚。

如此的買賣,任延輝再分身乏術,也不會不管的。

程公復心中也有想法,如果貪污案真的和任延輝有關,那對於他們來說可真的是好事啊。

因為,任延輝就更加不會留着杜九言了。

保住西南去掉杜九言,那麼會長之職,就毫無懸念了。

兩人說着話,心意相通地一笑。

……

「人到哪裏了?」太后問龔大姑姑。

龔大姑姑一邊給太后梳頭,一遍回道:「聽說已經快到開封了。娘娘每早都要問一遍呢。」

太后搖了搖頭,道:「你們沒有養孩子,不知其中辛苦。這孩子就是討債的,你抓心撓肺地惦記着他,他呢,就跟出了籠的鳥一樣,天高海闊的鬧騰去了,心裏眼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你。」

龔大姑姑笑着。錢嬤嬤道:「我們王爺肯定會想您的,他只是不說而已。」

太后不置可否,「哀家是惦記着小蘿蔔,那孩子真是太討喜了。也不曉得這一年沒見,長多高了,是不是更加精明了。」

錢嬤嬤笑着遞了一封信來,「您看看,這是不是心意相通呢。」

太后就接過信來,一看信封上並不好看的字,就猜到了是誰,「還真是,哀家剛剛說起他,他就把信給哀家送來了。」

信很厚,小蘿蔔寫了五頁紙,雖然很多錯別字,還有一些寫錯了被他劃掉后成了一塊墨汁的地方,但很有誠意。他在信中細細說了他這一路的見聞,以及他和桂王相處的點滴,用事例來反應和襯托桂王的責任心。

說桂王怕犯人出事,所以夜裏不睡覺和大家輪流守護,說桂王路上看到乞丐,還拿了一兩銀子施捨,說桂王路遇惡霸,還除暴安良了。

如此等等,描述了一遍。

雖文筆生澀,但勝在情真。

「真變化這麼大?」太后表示懷疑,「這還是我兒子嗎?」

錢嬤嬤笑着道:「當然是您的兒子,也就您不相信我們王爺而已。」

太后不和錢嬤嬤聊桂王,在她的眼裏,桂王就是把誰殺了,她也只會肯定,是對方的錯。

「他說桂王邀請他們一行人住在王府,」太后道:「就他那王府跟廢墟似的,他還好意思邀請人住在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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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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