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籃子失蹤(一)

第460章 籃子失蹤(一)

因為連續演出《白蛇傳》,瓦肆一連日七八日場場爆滿,有的聽眾來的遲了,就自己扛着椅子來。

愛聽戲的不愛聽戲的,所有人都知道,杭家班裏有兩個兄弟,哥哥杜螢唱白蛇,弟弟青翎唱青蛇。

本來一天一場,因為人數太多,瓦肆就將上午場時間清理出來,變成一天兩場。

在年前,鬧兒和花子兩人忙的腳不沾地。

杜九言和跛子恰恰相反,兩個人和桂王還有茅道士在家裏打馬吊,三尺堂的四個人則在一邊開了兩盤棋。

小蘿蔔隔天去戲班幫忙,隔天去找魯念宗玩,隔天在家陪杜九言,再隔天被太后召見去宮裏走動。

「您老確定不拿錢而是接着畫烏龜嗎?」杜九言提着細細的羊毫,盯着對面一臉烏龜已經無從下筆的茅道士,「一隻烏龜一兩銀子,您出得起啊。」

茅道士很不服氣,他看看乾乾淨淨的桂王,看着乾乾淨淨的跛子,再看看乾乾淨淨的杜九言,拍案而起,「你們三個人,是不是故意在整貧道?」

「為什麼只有我一個放沖?」

打了一圈,所有胡牌都是他送的。

唯二兩次不是他,那是因為所有牌都摸完了,大家都沒糊。

你說氣不氣?

「你看看。」杜九言將自己的牌推倒,苦哈哈地道:「我這是犧牲小我,成全你啊。」

她家裏一張不相干的八條和五丙壓在手裏沒出去,牌就糊不了。

茅道士剛才出的五丙,沖了桂王的牌,讓他糊了。

「你的呢?」茅道士看跛子。

跛子聽牌,要八條。

「你再等一輪,就能如你所願了。」他說着,抓了下面一張給茅道士看,「自摸!」

茅道士哀嚎一聲。

「不對啊,」杜九言看着跛子,「你怎麼知道下面一張牌是八條?」

跛子淡淡然喝茶撇她一眼,「你不知道?」

杜九言呵呵笑着。

「王爺,今兒沒賭錢,您虧啊。」杜九言道。

桂王頷首,「茅道士太蠢了。」他撥弄了兩張,準確地找到他要的牌。

茅道士瞪圓了眼睛看着三個人,猛然牌桌怒吼道:「這還玩什麼,都記得牌你們還玩什麼。」

「玩牌都要鬥智斗勇嗎?」

跛子道:「玩牌就是鬥智斗勇。」

「不玩了。」茅道士拂袖而去,「貧道修仙去。」

說着一溜煙跑走了,等出去才拍著胸口鬆了口氣,「要不跑,一會兒老臉都丟完了。」

房間里,桂王看着跛子,三個人對視,「還玩不玩?」

「宋吉藝,」杜九言招手,面色和煦,「來玩牌啊。」

宋吉藝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不玩,你、你,你們、壞、壞人。」

「都怪你們。」杜九言敲著桌子,「好歹讓人贏一次,現在好了,沒有人陪你們玩了。」

杜九言趴在炕上,「人生太無趣了,怎麼就沒有人請我去辦案呢。」

「還是案子裏有趣。」杜九言摸著個葡萄乾嚼著,看着一屋子的人,「去聽戲吧?」

竇榮興指著外面,「在下雪,不想動。」

「那去阿如的館子裏吃飯聽小曲?」杜九言道。

蔡卓如的館子開門了,取名湖廣蔡記。

每天中午都會有位叫春桃的少女來唱江南的曲子,聲音很甜美。

宋吉藝的搖頭,「唱、唱、唱曲、曲的是、是、是大、大、大嬸。」

「什麼大嬸。」杜九言撇他一眼,「人家才十八歲,怎麼就大嬸了。」

宋吉藝嘟著嘴不說話。

「他是嫌棄春桃是童養媳,所以連着曲子都不愛聽。」竇榮興道。

杜九言不想理宋吉藝,百無聊賴地靠在炕頭上,吃着零嘴打發時間。

「杜先生。」謝樺笑盈盈掀開帘子,「外面有位徐氏找您,說去三尺堂找了,但是你們沒有開門,她就蹲在王府外面,蹲了好半天了。」

「要不是有人出去,她估計要蹲到晚上。」

「徐氏?」竇榮興咦了一聲,「好熟悉啊。」

杜九言翻身坐起來,抓了衣服披上,「上回找女兒的。她女兒籃子失蹤了。」

「有活干,兄弟們走!」

「你確定她能給你訟費?」桂王悠悠地道。

杜九言一臉驚愕,「王爺言之有理。細細一想我現在辦案,居然不再考慮訟費的問題。」

「我的思想覺悟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高了?」

杜九言咕噥著出門走了。

「九哥變了。」竇榮興道。

桂王咳嗽了一聲,理了理衣服,道:「應該受了我的影響!」

他說完,大家紛紛掀了帘子出去了。

徐氏進了王府的時候腿直抖,等到花廳的時候,腿更加抖的厲害。花廳里坐了七位年輕的男子,外加後面還站着兩位。

怎麼京中年輕的好看的男子這麼多?

「杜、杜先生!」徐氏緊張的不知道是跪還是行禮,杜九言上前來扶着她,道:「徐嬸不要多禮,坐着說話。」

徐氏看到了桂王,膝蓋發軟問道:「王爺在這裏,要不要跪拜?」

「我們王爺很平易近人的,您不用緊張。」杜九言笑着道。

桂王頷首,「坐吧。」

徐氏拘謹地坐下來,小內侍上了茶,她起身道謝並不敢喝,猶豫着看着杜九言。

「您女兒籃子有消息了嗎?」杜九言先發問。

徐氏搖頭,「沒有消息,這已經快半個月了,我最近天天夜裏做夢,白天眼皮子也一直跳。」

「您有什麼想法?」杜九言問道。

徐氏想了想,道:「那天去您那后,潘嬸一番話我聽着也有道理,這幾天我就一直私下裏打聽。他們都說看到我家籃子天亮的時候,跟着一個男人前後腳出的城門。當時天氣冷出城的人就他們兩個人,所以好多人注意到了。」

京城每天早上都有很多周邊的菜農等各色的小販進城做買賣,所以天亮以前就有許多人在城外侯著城門開。

「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了嗎?」杜九言問道。

徐氏回道:「早上冷,說是頭上帶着大絨帽子,立着領子,就露著兩個眼睛。」

「我家籃子也是這樣兜著大帽子。」

竇榮興聽的奇怪,「那看到的人怎麼確定是您的女兒?都什麼人看到的?」

「兩個人看到了,一個是劉家對面的李嬸子,她給大戶人家洗衣服,所以天一亮就要出門,開門的時候就看到籃子從巷子出去,看到個背影。」

「兩個人經常見面,其實不看臉也是能認得出的。」徐氏道:「是吧,杜先生。」

杜九言頷首。

「還有個就是我家籃子的小叔子,今年十五歲,早上起來去茅房,看到籃子開門出去,他還喊了一聲嫂子,籃子也應了,說去買菜。」

「他當時覺得奇怪,天都沒亮買什麼菜,就跟着出來往巷子裏看了一眼,說是看到巷子口有個男人在等著。」

徐氏說着有點尷尬,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那李嬸和這位劉公子彼此看到對方了嗎?」杜九言問道。

徐氏一愣,搖了搖頭,「這個我沒有問。他家鬧到我們家來,要不是我兩個兒子在,他們不敢鬧的狠,估計都要打起來了。」

「我也不好意思去要嫁妝。我不相信我家籃子真的跟男人走。」

杜九言問道:「那李嬸和劉公子都沒有從背影和身形,認出來那個男人是誰?」

「沒有。要是認出來就好說了,直接打上門就行了。兩個人都說看着身形面生的很。」徐氏嘆了口氣,「我這兩天一直在打聽,我家籃子老實的很,一天在家裏洗衣做飯,從早做到晚上,夜裏倒下來就睡覺,根本就不出門。」

「您說,她就是跟着人跑,也得有機會和別的男人接觸。杜先生,您說是吧?」

杜九言點頭,「道理是這樣沒有錯。」

「您現在找不到籃子,又不相信她是跟人跑了,那麼您懷疑什麼?」

徐氏緊張地揪着衣服,「我懷疑他們把我籃子賣了,或者典租出去了。您知道這種事一點不少見,前段時間您不還查了個大戶人家公子的案子,一院子租來的女人,我家籃子會不會也是……」

她說不下去,用袖子抹着眼淚,「我家籃子命苦。當年我要是攔著點就好了,誰曉得那是個短命鬼!」

徐氏哭了一會兒,等她歇了杜九言將茶給她,她抿了一口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杜九言,「杜先生對不起,我、我心裏實在太難過了。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只要想到籃子可能正在什麼地方受苦,我心裏就跟被刀子割一樣。」

桂王凝眉道:「這種懷疑有些靠譜,不過既然有人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走了,如果要查,還是先要將這個男人找出來。」

「你查了幾天,有眉目嗎?」

徐氏猶豫了一下,「大壯。他以前就住在我家對面,和籃子一起長大的。小的時候還開玩笑,說把籃子嫁給她。」

「籃子出嫁前三五年吧,兩個頂多十一二歲的時候,他爹跟着人拉船累死了,她娘一個人帶着兩個兒子,沒過兩年也走了。」

「大壯就出去找活干,過了一段時間把房子賣了,我就不曉得他們兄弟兩個去哪裏了。」

徐氏道:「我這幾天想想,如果籃子真有什麼男人,那只有可能是大壯。」

「那就先找大壯!」杜九言道:「看到他您還認識嗎?」

徐氏想了想,道:「應該認識,他離開的時候都是大孩子了,現在就算有變化,也不會太大。」

「什麼樣子?您說一說。」杜九言道:「我去取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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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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