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不理你了(三)

第462章 不理你了(三)

「你確定是他的帽子?」杜九言問道。

小孩點頭,「我確定,因為那個帽子的尖尖是我娘給他補的,上面一半用的灰線一半用的黑線,還有他上頭的皮毛有一塊壓倒了,怎麼都扶不起來。」

「他一年曬好多次,每次曬的時候他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生怕被人拿走了。」

大家互相看着對方,面色已不如方才那麼輕鬆了。

這頂帽子對大壯那麼重要,他只要還活着,就不應該丟了這個帽子或者送人。

杜九言問道:「你能帶我們去嗎?」

小孩點頭,「我帶你們去,那個討飯的老頭子就坐在城門口底下曬太陽,每天都在。」

「走吧。」桂王道。

徐氏心情起起伏伏已經嚇的走不動了,扶著路邊的牆臉色蒼白兩腿發軟,「杜、杜先生……難道是出事了?」

「別怕,只是一頂帽子而已,也有可能是他們早上走的太急,一時慌張掉在路邊了呢?」杜九言道:「他們本來就慌,丟個東西很正常。」

徐氏看着她。

「走吧。」杜九言道:「您別胡思亂想。」

徐氏點頭,跟着大家往西面去。

到了城牆根底下,小孩就指著坐在牆邊曬太陽的老頭子,「就、就是他,他頭上戴的帽子就是大壯叔的。」

老頭髒兮兮的猜不出年紀,正攏着手閑得很痛苦的哼哼著,腳邊的破碗裏放着一枚銅錢,有人路過丟了一文錢他立刻敏捷地將錢塞懷裏。

老頭的屁股邊上是丟著一頂黑色的皮毛的帽子。

「這個,」小孩跑過去出其不意地將帽子撿起來,又跑回來,「就是這個。」

杜九言接過來翻看着。

是頂很舊的帽子,帽子的頂端確實被縫補過,帽子的一側的毛被壓趴了。

「就是大壯叔的,我能肯定。」小孩子見杜九言不說話,以為她不相信。

杜九言和他點頭,「我相信的。」

「你、你們幹什麼?」老頭睜開眼,想跑又知道自己跑不過,就害怕地看着他們。

杜九言問道:「帽子怎麼得的?」

「就問帽子?」老頭問道。

杜九言道:「除了帽子你還有什麼怕人問的?」

「沒有。」老頭搖著頭,他討飯吃飯偶爾也偷點東西,所以心虛。聽他們只問帽子,他就道:「這個帽子我在城外撿的。」

他說完見杜九言還在等他說話,他又道:「在土地廟後面。」

「就、臘八節頭天晚上,那天法華寺施臘八粥,我頭天晚上就打算去等著。白天上不去,所以我就打算在土地廟避風,然後就在土地廟後頭撿到了這頂帽子。」

「我一看是皮的就留着了。」老頭道:「這個帽子不能撿?」

繆嘉道:「除了帽子沒撿到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老頭又窸窸窣窣從懷裏摸了個東西出來,「是個娘們用的手帕,也在土地廟後頭,本來挺髒的,我把洗乾淨了。」

說着遞過來。

徐氏一下子撲上去,抓了手帕,「是籃子的。」

「杜先生,是籃子的手帕。」徐氏抖着手將手帕抖開,指著上面繡的不算精緻的一個小花籃,「她就喜歡在手帕上綉這個東西,說這個手帕一看就是她用的。」

「沒有了?」繆嘉問道。

老頭搖頭,「沒有了,真的!」又道:「是還丟了別的東西?那可能被別人撿走了?我就撿了這兩個。」

杜九言扶著徐氏,和老頭子道:「和我們一起去土地廟走一趟。」

「現在嗎?」老頭道:「我一走位置就會被人搶了,我今天就討不得錢了。」

杜九言從跛子的荷包里拿了二十文錢,十文給他十文給小孩。

「成,成!」老頭點着頭,「我帶你們去。」

小孩抓着錢道:「我也去行不行?」

「走吧。」大家又折道往土地廟,路有點遠徐氏臉色發頭重腳輕,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土地廟。

土地廟很小,土地公公被供奉在屋裏,上面插著燃盡的線香。

廟后原來有個坑,是邱文力當年埋銀子的地方,現在被人填上了。

土地廟前後有許多的腳印,雜亂無章。

不過也不奇怪,在路邊上又常有人來燒香打掃。

廟后是種著農作物的地。

「在這裏。」老頭走道廟后,指著青磚,「帽子就丟在這裏了,手帕在這裏……」他指著離帽子不遠地方,「是被人踩了,一個大腳印子不說,還陷在泥水裏了。」

那幾天的雪沒有化凈,地面一踩就都是泥。

「九言。」跛子抬頭看着遠方,隔着大概三四畝地的距離外,是一片樹林,這片樹林算是西山的余脈,一路往東面走就是上山的路,山上就是法華寺。

「女子掉一方手帕或許不足為奇,但是男人的帽子丟了就很奇怪。」

「而且是掉在這裏,」跛子道:「像不像是有人隨手丟在這裏的?」

杜九言看着林子裏,感覺和跛子是一樣的。

尤其是這頂帽子對於大壯來說那麼的重要。

「大壯身體好嗎,壯不壯,有多高?」杜九言問小孩,小孩回道大壯很瘦,但是個子很高的,他指著蔡卓如,「和這位哥哥差不多。」

蔡卓如的個子雖不如桂王,可在男子裏面個子算高的。

想要劫持或者搶他的東西,少說得有兩個人吧?或者對方拿着兇器。

兩個人,劫持,劫殺?

杜九言在地面撥弄著,「當時他們走的時候城門都已經開了,這個時間段,官道上肯定是有人了。」

「是!」老頭子道:「那幾天快過節了,進城來賣東西的人很多,城門沒開天好多人就到城門口了。」

杜九言道:「劫殺肯定不行,動靜太大了。」

「喊兵馬司的人出來找。」桂王指了對面的林子吩咐繆嘉。

繆嘉應是,跑着進了城。

杜九言讓老頭子和小孩先回了城裏。

徐氏癱軟的坐在土地廟前面的磚頭上抹眼淚,杜九言他們則蹲在路邊上,一個個若有所思。

「九哥,」竇榮興道:「他們兩個一看就是很窮,誰會搶他們?再說,大清早的來往的那麼多人,只要喊一嗓子就能被人聽到了。」

杜九言頷首,「所以呢,接着說。」

「沒、沒了。」竇榮興撓著頭道。

「所以,如果真有人劫殺,那麼對方就不可能是一個人,至少有四五個人。」桂王道:「瞬間制服二人,悄無聲息!」

跛子贊同,「只要三個有武功的人就足夠了。」

「理由呢?」杜九言道:「我對你們的設想贊同,也能想像出那樣的畫面,但是理由是什麼?」

桂王道:「我要是這麼輕易就能想到,我就能去做訟師了,這分明就是你的事。」

「王爺,您此刻很不討喜。」杜九言道。

「你今天也不討喜,哼!」桂王道。

剛才還說他家不好,那麼多難民。你有本事和我哥說,又不是我弄的難民。

杜九言也不理他,蹲在路邊用棍子撥弄着地面的殘雪。

桂王也決定不理她,至少這個時辰內忍住不理她。

繆嘉帶着兵馬司的人回來,大家一起進林子裏,排成一排搜索,徐氏跟着後面小聲喊著,「籃子!」

並沒有收穫。

天黑前大家一起回了城裏,桂王將這件事交給西城兵馬司。

「官府會幫忙找的,明日我們再去劉家看看。」杜九言道:「看看還能不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徐氏應是回家去了。

「回去休息,累的很。」大家一起回王府,杜九言和桂王互相不搭理對方,晚上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在自己房裏吃飯。

杜九言幫小蘿蔔洗了澡哄着他睡覺。

她在隔壁書房點了燈,整理著大壯和籃子僅有的線索。

「咳咳……」門外有人咳嗽,隨即門被推開,某人背着手昂首進來,杜九言就睨着他,「隨意到別人的院子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桂王道:「這我家,我想來就來。」

「你再說一遍?」杜九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桂王心頭一跳,三兩步走過來彎腰盯着她,杜九言也盯着他。

兩個人鼻尖都能碰在一起。

「不說!」桂王哼了一聲,說着忽然撅著嘴要親過來,杜九言早有防備,用手一捂,他親在她的手背上。

「你再親,我把你牙都敲了。」杜九言道。

「賊不走空」,桂王照着她的手背多親了幾下,心情很好地昂着頭,「就你這小胳膊小腿,還想敲我牙。」

「沒敲前就被我吃掉了。」

杜九言被氣笑了,「有毛病。」

「言言,」桂王貼過來,抱着她,「我決定原諒你了。」

杜九言捏着他的臉,「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

「沒有!」桂王道:「一次都沒有。」

杜九言推着他,「你一個大男人黏黏糊糊,丟人不丟人。」

「不丟人!」桂王拱了拱,笑了。

杜九言將他扯起來坐對面,「王爺,您認為這個失蹤還有什麼蹊蹺嗎?」

「有!」桂王道:「也有可能是大壯和籃子故意這麼做的。」

杜九言道:「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確實可以懷疑他們是有意這麼做的。」

「明天去劉家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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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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