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是這樣嗎(一)

第712章 是這樣嗎(一)

「花子我不確定,」跛子道,「他生母是寧王的妾室,他是不是寧王的孩子,無法確定。」

「鬧兒他自小在一起長大。」

杜九言聽懂了他的意思,「因為你不能確定花子是不是寧王的骨肉,所以就沒有將他帶走,而是留着他在戲班裏,既暗中保護,卻又不干涉影響他的生活?」

因為龍衛將來的接班人,是一定要皇室血統。

他不確定花子是不是,所以就一直關注卻沒有將他帶走。

跛子頷首,道:「可以這麼說。」

「陳朗呢?」杜九言問道,「他也是你安排的嗎?」

跛子搖頭,道:「他不是,但我認識他,也知道他是誰。」

言下之意,他和她認識,也不是巧合,而是跛子的引導和安排。

杜九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找了個椅子出來坐在院子裏。

雖然隱約猜到了,可聽跛子親口說出來,她還是難免震驚。

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的身邊,彷彿有一張網,而她自始至終一直在這張網裏。

許久之後她抬頭看着他,正要說話,跛子已經心領神會地道:「你為什麼離開,我並不知道。」

「事實上,我和你說過,我一開始確實只是保護小蘿蔔而已。」

她確實想知道,她為什麼離開,現在看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聯繫的,即便是一個本不相干的銀手,也和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她問道:「你……不是說你報恩嗎?」

「為什麼又多了一個龍衛的身份?」

「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報恩。」跛子淡淡地道,「這和我具體的身份並沒有相悖。」

「有人給了我活命的機會,我用畢生來報答他,如此而已。」

杜九言看着他,笑了,「你還有多少秘密呢?」

跛子看着她,目光中滿是虧欠,低聲道:「九言,我……」

「不用愧疚,秘密接着藏着,等我查出來,查出來就就將卷宗砸在你臉上,啐你一臉口水。」杜九言憤憤不平地道。

跛子嘆了口氣,他懂杜九言,她是真的不介意他說不說,因為她理解他的不得已和種種無奈。

這就是杜九言,在這世上能體諒和懂他的人,僅她一人而已。

桂王道:「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我父皇的死,你不知道?」

「不知道。」跛子道,「我不能去主動查證事情,只有事情發生了,而又在我的職權之內,我才可以。」

「這是規矩。」

桂王很生氣,青岩散人和跛子的話也讓他很暴躁,他深看了一眼跛子,轉身重新進了房裏,砰地一聲關了門。

杜九言靠在椅子上,耳朵就聽到房間里傳來沉悶的打人聲,桂王很生氣。

「啊!」她嘆了口氣,道:「跛爺,怎麼有那麼多事,千絲萬縷的纏在一起。」

「想一想,我就覺得頭疼。」

桂王的事,也不是每一件都說出來了,跛子也是,就算是秦九煙,也是帶着難解的迷離開的。

是不是只有她猶如透明毫無保留?

「你可以走出來。」跛子道,「抽身而出,獨善其身。」

杜九言側頭看着他,笑了,「怎麼抽身而出,繼續失蹤?」

跛子笑了,他這話不該問,現在的杜九言,已經抽不出來了。

「我們理一理,」杜九言道,「現在王爺們的孩子知道在你的組織里,所以可以拋開這些不管。」

「那麼,我們要查證的,其實只有先帝的死因,以及指使青岩散人和荊涯沖他們做事的那個人。」

跛子頷首,「是。」

「王爺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跛子搖了搖頭,「時間不對,以我的年紀安排不了這些事。」

杜九言想想也對,她看着跛子,問道:「那你今年幾歲?」

「不知道。」跛子道,「沒有人告訴過我,我多大,或許二十五或許三十。」

他們沒有名字,不需要知道年紀,此生只要記住他們的身份以及身份之下,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其他的,不重要。

杜九言心疼地看着他,什麼樣的人,從一出生就註定了這一生要做的事?

姓名不重要,年紀不重要,只有應該做的事,才是他們唯一要考慮和記住的,他們來來去去生生死死,在這世上若劃過的煙雲,沒有任何痕迹。

比起跛子,她幸福多了,至少她是自由的,她的人生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在這時,房間里的聲音消失了,隨即,桂王開門從裏面大步出來,臉色很沉極其難看。

杜九言凝眉,「王爺,怎麼了?」

桂王看了她一眼,悶悶地道:「我需要靜一靜。」

「我們一會兒回去找你。」杜九言道。

桂王嗯了一聲,走了。

「說什麼了?」杜九言和跛子對視一眼,兩人進了房裏,就見青岩散人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出氣多進氣少,杜九言推了推青岩散人,問道,「你和王爺說什麼了?」

「呵呵……」青岩散人笑了笑,睜開一條眼縫道,「都來問貧道,貧道如何知?」

說着,閉上眼睛咯咯笑着,「要熱鬧嘍!」

「熱鬧嘍。」

杜九言也想打他一頓,可一看他這德行,估計再打兩下就真的死了,她和跛子道:「讓銀手來問問。」

「我去找他,」跛子指了指院子,「你在這裏等會兒,我的人在四周,別怕。」

杜九言到院子裏來坐着,淡淡地道:「沒事,有危險我也不怕,最多再死一回。」

「怎麼突然這麼消沉,這不該是你的樣子。」跛子凝眉。

杜九言擺手道:「偶爾消沉一下,亢奮太久容易累。你去喊銀手吧。」

跛子去找銀手。

杜九言靠着椅子,腳搭在院牆上,來回的搖著,面色看上去很輕鬆,可心頭卻涼涼的沒有半分暖意。

她有種直覺,事情查到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青岩散人說是桂王的至親,他的至親還能有誰?太後娘娘,趙煜還有……靖寧侯府。

所以桂王才會這麼生氣吧。

「頭疼!」

她很想抽身,甩了膀子就走,可現在看來,就算她想走,她身邊的人也走不了。

「要不,打暈了帶走?」杜九言嗤笑一聲,她已經不是那個初來時看誰都是拖油瓶的杜九言了,也不是那個一心只想出名頭的杜九言了。

挂念的人太多,心裏住的人也太多。

她沒有辦法甩著胳膊,拔腿就走。

「不要那麼殘忍啊!」杜九言嗷嗷叫了半天,「請對我溫柔點啊,畢竟我也是仙女啊。」

她一個自言自語嘀咕了半天,一回頭就看到跛子和銀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兩人都看着他,神色里滿是擔憂和愧疚。

「幹什麼?來了也不吱一聲。」

「九姐,」銀手大步過去,一把抱住杜九言,心疼地道,「九姐,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在您身邊。」

「要跑路……」銀手看着她眼睛黑黑亮亮的,滿目的堅定,「我們一起跑,回邵陽去鹽山,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

杜九言心頭溫暖,頷首道:「知道了,要是結果是我不想要的,我們就跑路。」

「嗯。」銀手道,「以我們的本事,無論去哪裏都會過的很好。」

杜九言頷首,「你去看看青岩散人,認一認是不是他。」

銀手頷首去了房裏,。

跛子站在杜九言面前,無奈地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和我們一起跑嗎?」杜九言起身,笑看着他。

「跑啊,」跛子摸了摸她的頭,「還要買一匹好馬。」

餘生,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不管你是杜九言還是桂王妃……

愛而不得最好的結局,就是這樣了啊。

能看着她高興的生活在周圍,能每天看到她,哪怕她對他並無男女情,他也滿足。

師父說,他們不能有感情,因為註定一生是個影子。

如果是影子,他願意做杜九言的影子。

「哈哈,」杜九言笑了,道:「那肯定沒地兒去,王爺必定要帶着我們去廣西的。」

她說着朝房門看去,銀手喊道:「九姐,跛子哥,你們來。」

杜九言進去。

跛子看着她背影,她背影里透著一股難言的無措和慌張,他眉頭徐徐蹙了起來。

杜九言進了房裏,銀手站在床邊,青岩散人用力睜開眼睛,看着銀手,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潘有量的兒子?」

「我是,」銀手看着他冷笑一聲,「當年,在御書房的偏殿中,你讓我吃綠豆糕,讓我出宮,將我丟進水裏。」

「你說我是不是潘有量的兒子。」

青岩散人滿臉的驚愕,搖頭道:「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着。」

那麼小的孩子丟進通河裏,怎麼可能還活得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潘有量的兒子,就應該知道,潘氏擅治水,我們豈能沒有好水性。我從小就受父親的訓練,猛子下水的時間,比河工都要久。」

青岩散人面色微變,道:「倒忘記這一茬了。」一頓他又盯着銀手,道,「所以呢,你還活着還記得那天你聽到的話?」

「他記得,」杜九言盯着青岩散人,「害怕嗎,他都記得。」

青岩散人不相信,「不可能,一個六歲的孩子,過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還記得那天的事情,和那天說的話。」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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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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