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跪下說話(二)

第794章 跪下說話(二)

「您、您問,您接着問。」郭凹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他打斷了杜九言的問話,訕訕然坐下來聽着。

杜九言接着看着劉蓉,問道:「你確定,那晚什麼事都沒有?」

「你、你沒毛病吧?」劉蓉張嘴沖着杜九言就頂嘴。

杜九言將手裏的涼茶,潑劉蓉臉上。

所有人都愣住,嚇的不敢說話。

「你、你幹什麼?」水不燙,劉蓉卻嚇的不輕,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杜九言,道,「你不就一個訟師,你傲氣什麼,你可知道……」

劉乾要打女兒。

「讓她跪下和我說話。」杜九言和劉乾道,「她的腦子,你打了也沒有用。」

劉蓉喊道:「憑什麼,我憑什麼給你跪下來。」

劉乾摁着她的肩膀,呵斥道:「跪下!」

「爹!」劉蓉不服氣。

「你要害死我們全家是不是?」劉乾咬牙切齒地道,「我和你娘哥哥嫂嫂都死了,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劉蓉目光晃動,見劉乾真的氣的不輕,就害怕地跪下來。

但不服氣地看着杜九言。

她也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而已,要不是京城那邊恢復了周律,她都沒法出來做事。

現在在她面前橫的很。

「無論我依仗自己、依仗我夫君、兒子、還是好友,莫說讓你跪着和我說話,我就就讓打着滾唱歌,你也得唱。」杜九言真是沒眼看這姑娘,腦子是一點不用。

「你,」劉蓉不解,劉乾低聲道,「她就是王妃訟師杜九言!」

劉蓉像下巴脫臼一樣看着杜九言。

難怪她說她無論靠自己靠夫君靠兒子甚至靠好友都可以。

她夫君是桂王兒子是太子好友是當今聖上。

這……

「我不知道是杜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劉蓉道,「我們都把您當神仙,覺得女子做到你這個份上,就是……」

她沒說完,杜九言打斷她的話。

「再問你一邊,三月初八的晚上的事,確實都是你胡謅的?」

劉蓉乖巧地點着頭。

「孩子呢,是肖志遠的?」

劉蓉點頭,道:「是志遠哥哥的。」

「你們好了多久了?」

「過年的時候,志遠哥哥來家裏拜年,我們在家裏碰見了。年初二的時候,我去廟裏玩兒,又碰見志遠哥哥了,他帶我放風箏,帶我去吃很多好吃的,還給我說很有趣的笑話,我說什麼他都聽我的。」

劉蓉回憶,一臉的沉迷。

「什麼時候好上的?」

「就、就二月二那天,我們出去踏青,在……在那個林子裏,志遠哥哥……親了我,他約我晚上見面,我就想到我家後面那個空院子。」

「我偷偷去收拾好,半夜等他敲角門。」

「就和他住在那個空院子裏。」

「從那以後,他每天晚上都來陪我,我們在一起特別的開心。」

杜九言頷首,問道:「他的人生目標,除了愛你娶你外,還有什麼?」

「哦,他想做大事。但是他沒有錢,他想等我們成親以後,帶我去安南。他想在那邊弄個鹽場。」

「你怎麼說?」

「我說我家裏有,到時候讓我爹娘將鹽場給我,那個鹽場是升龍最大的鹽場。」

杜九言看向劉乾。

「鹽場的事,昨天肖志遠來的時候也提到了,說他打點好了,想要在升龍弄一個鹽場做。至於我家的鹽場,是我祖父那輩就有了,傳了三代人了。」

「你會給劉蓉做陪嫁嗎?」杜九言問道。

劉乾搖頭,道:「這個鹽場是我們的基業,哪會陪嫁出去。」

「那、如果劉蓉被壞人害了,而肖志遠忍受屈辱娶她為妻並善待她,你會因為愧疚給他嗎?」杜九言問道。

劉乾和劉太太對視一眼。

好一會兒,劉乾點了點頭,道:「會!」

婆子給杜九言重新換了茶,她端起來喝着,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她再次問道:「在升龍開辦鹽場,容易嗎?」

「不容易。」劉乾道,「升龍是安南的京都,那邊都是權貴。以前亂起來的時候,他們沒心思管我們,可現在時局穩定了一些,我的鹽場就成肥肉了。」

「這上下打點,說實話,如果找不到實用的人,就算是砸進去再多銀子,也朝不保夕。」

「你砸的哪家,又砸了多少?」

安南四大姓氏,李、劉、梁、鄭。

「我走的是鄭主手下一員副將的妻弟。」劉乾道,「雖看着這副將的妻弟沒什麼用,但這個副將卻能在鄭主面前說上話。」

這都什麼關係,副將的妻弟。杜九言聽揉了揉額頭,看向胡捕頭,問道:「能查到肖志遠走得誰的路嗎?」

胡捕頭道,「我在升龍也認識人,可以試試。」

杜九言頷首,又道:「天亮了,大家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也不要太焦慮,事情一點一點查就是。」

「把劉家四兄弟帶回去。」

馬角沒有逃走,而是安靜地待在房間里。

胡捕頭帶劉永旭四個兄弟包括馬角一起回了衙門。

劉家人又哭了一通,但沒有鬧。

劉蓉傻了一樣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青山。」杜九言幾個人去了後院,顧青山明白,一躍上了屋頂。

杜九言繞去窗根底下。當時劉家四兄弟在院子裏,如果真另有兇手,是不可能從院子裏進去的,唯二的可能性。

一是對方早就潛伏在這間房內。二則是,此人從屋頂進去的。

「不會是馬角嗎?」鄭玉琴低聲問道。

杜九言搖頭,道:「他的手捆着的,繩子沒有鬆開過的痕迹。」

捆綁的繩結,只要被鬆開過,再重新綁上,肯定不可能和前一次一模一樣。

所以,應該不是馬角。

「沒有腳印。」最近沒有下雨,但因為這裏鮮少有人特意走過來,所以地上如果留着腳印,多少會有痕迹。杜九言抬頭看着屋頂,顧青山探個頭出來,回道,「有!」

「不但有腳印,瓦片也有被人動過的痕迹。」

杜九言道:「我上來看看。」

她輕盈地翻上圍牆,起身一躍人就已上了屋頂。

劉家人看得呆了,沒料到杜九言還有拳腳。

「您看。」顧青山指著屋頂上的腳印。

黑色的瓦片上,很明顯留下來縱橫交錯的兩排腳印,不但如此,橫樑的瓦片也被人動過,杜九言道:「打開瓦片。」

顧青山一塊一塊的揭開。

瓦片揭開,就是一縱排的屋脊,屋脊之間縫隙很小,但不耽誤栓一根繩子。

「喬墨,取一根長繩。」杜九言道。

劉乾回道:「有,這裏就有。」

說着,讓人去取了長繩,喬墨送到屋頂上。

「等下。」杜九言和顧青山道,「你從拴好繩子,到垂下去推開窗戶,計算用時多少。」

顧青山點頭,將瓦片放回去,繩子栓了個空套。

「喬墨,你去房間里。」杜九言道。

喬墨下去。

「開始。」

顧青山揭開瓦片,從屋頂如燕子一般衝下去,墜著繩子撬開窗戶,跳進屋裏。喬墨正抱頭蹲在地上,顧青山上去出其不意地一下,喬墨倒在地上,顧青山隨手抄起凳子連着「砸」了兩下,他有武功,這兩下足以斷其肋骨。

喬墨大喊,鄭玉琴準備推門進來,顧青山掉頭出去。

速度之快,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

再次上屋頂,鄭玉琴又再次出去,站在院子裏。屋頂上顧青山迅速收起繩子,離開現場。

這一切的發生,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

所有人目瞪口呆。

顧青山從另外一邊過來,手裏還套著繩子。

「杜先生,這是不是能說明,我兒四人沒有殺人的嫌疑?」劉乾激動地問道。

杜九言搖頭,道:「只能證明我們的設想不是空想。」

「查吧,急也沒有用,你們也在家裏查一查。還有,你家在升龍的鹽場,你立刻派人去問情況。」

劉乾不疑有他,立刻道:「小人這就派人去,快馬加鞭三天來回。」

杜九言頷首,「我們回去了,稍後還要去衙門。」

杜九言回客棧洗漱換衣服,郭凹跟尾巴似的跟在她後面,甩都甩不掉。

「什麼意思啊?」杜九言推開客棧的門,道,「有話和我說?」

郭凹道:「你真是杜九言,不是騙人的?」

「要不,你問問我夫君是不是桂王?」杜九言掃過郭凹一眼,一轉頭就看到自己夫君了,無奈道,「我這一夜沒睡,您美夢連連啊。」

「出什麼事了,現在才回來?」桂王知道杜九言去劉家了,本打算等她回來的,但沒想到一覺到現在,天都亮了。

桂王說着,掃了一眼跟着的郭凹。

郭凹嚇的腿一軟跪下來,磕頭道:「小民,給桂王爺請安,王爺您千秋安康。」

「你打他了?」桂王問杜九言。

杜九言搖頭,道:「是他自己打自己。」

啪啪!郭凹抽了自己兩嘴巴,道:「是,是,小人自己打自己。」

在廣西,沒有人不敬重桂王。能見到桂王,還能這麼近的說話,郭凹覺得他這輩子是值了。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和桂王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桂王很詫異,揚眉道:「你認為,死者不是劉家四兄弟打死的?」

「最後結論,要等裴盈驗屍結果出來。」

「我換身衣服,一會兒去衙門看裴盈的驗屍結果。」杜九言道。

鄭玉琴和喬墨幾個人也各自去梳洗。

「我、我能不能也一起去?」郭凹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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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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