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偷師的人(二)

第844章 偷師的人(二)

為什麼不喜歡劉佑鵬!周岩想起來,當時他沒有問。

這關乎殺人動機。

周岩站在一邊聽着,默默反省,發現自己漏了太多東西。

不過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從小就不喜歡。」劉子峰看着杜九言,不服氣地道,「我不喜歡他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我不會殺他。」

杜九言道:「我地位高,脾氣又不好,你撿最重要的說,不然我會打你。」

「你!」劉子峰長這麼大沒見過這樣的女人,簡直狂到令人發狂,可還偏偏沒話反駁她,他吞了一肚子的氣,道,「沒什麼特別大的事,就是從小一點一點積累。」

「他讀書好、家事好、家主喜歡他、同窗喜歡他、就連他定親的女子,都是我喜歡的。」

「這樣夠不夠?」劉子峰道。

杜九言頷首:「這個殺人動機很可以了。」

「我、我沒有!」劉子峰怒道,「我要殺他早就殺了。」

杜九言道:「早晚都是殺,所以這話是廢話,殺人不分早晚。」她說着,看着劉子軍,「你呢?」

有李子峰前車之鑒,他乖巧不少,回道:「我、我就、就是嫉妒他,因為他什麼都很好。但他說話很難聽,一直讓別人捧著,只要別人不順着他,他就會為難別人。」

「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杜九言道。

劉子軍點頭,道:「他從來都是專橫跋扈的。」

盧氏跟着進來,怒著插嘴:「你說什麼呢,誰專橫跋扈?你就是嫉妒我家鵬兒。」

劉子軍不說話了。

「我知道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明天辰時,你們到衙門去等我,我們繼續討論一下。」杜九言道。

劉子峰和劉子軍以及葉虎都跟着應是,走了。

「走了,走了。」杜九言回頭看披着濕漉漉頭髮,一身狼狽的郭凹,「要回去換衣服嗎?」

郭凹擺着手:「不、不用的,一會兒就曬乾了。」

「那咱們走吧。」大家魚貫出去。

周岩跟着走了幾步,郭凹跳起來盯着他,問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一直跟着我們?」

「怎麼着,你跟着我們九爺學了一個上午,難道還想跟着不成。」

「你跟着學,你交束脩了嗎?臉皮都不要了,還好意思和我們九爺打賭。」

周岩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生生忍住了。

杜九言很吃驚地看着他,目露讚賞。

周岩有進步啊。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現在被郭凹罵的這麼狼狽,他居然不回嘴。

學會屈伸了。

周岩站在原地,沒好意思接着跟過來。

大家從學堂後面走,後門口有個房間,平日有門房住在裏面,杜九言找了當天值守的人,問道:「這個門,尋常都是開着的?」

值守的是個小廝,十三四的年紀,是劉氏的庶民,名叫關羅。

在族內做事的庶民是沒有工錢拿的,只管吃住。有的是崗位輪流,今年輪著這家做這件事,明年可能就會換一家的孩子過來。

關羅是這樣,葉虎也是。

「都、都是關着的。」關羅個子很小,黑黑瘦瘦的,絞着手站在杜九言面前,低着頭道,「如果有人走這邊的話,我會過來開門。」

杜九言問道:「有幾個門,就你一個人管着?鑰匙都在你身上?」

「有、有兩個後門,鑰匙都在我身上掛着的。」關羅說着,抖了抖身上的鑰匙。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他腰帶上扎著的鑰匙,頷首道:「知道了,你歇著吧。」

「是!」關羅始終沒有抬頭,磕頭后就小跑着走了。

桂王看着杜九言,杜九言揚眉道:「走吧,王爺!」

大家回了行宮,關上門圍坐在一起,像以往一樣,討論案情。

「裴盈先說,你查驗的結果。」杜九言道。

裴盈應是,看着眾人道:「死者的身上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口腔內我檢查過,除了腥臭味,也沒有得到有用的東西。」

「但是和杜先生聊過,我覺得這種腥臭味,絕非正常的淡水能有的。」

「像海水。」裴盈道。

桂王道:「如果是海水,那就是說死者很有可能被摁在海里淹死的?」

裴盈點頭。

「如果是這樣,那麼死者生前掙扎的時候,不應該一點沙子都沒有沾染到,包括嘴巴里。」

人在死前,一定會掙扎,拚命呼吸。沙子細小,不應該一點都沒有沾到。

頭髮上,衣服上,以及嘴巴和鼻孔里。

「我也覺得奇怪。」裴盈道。

杜九言問道:「王爺還有什麼感覺?」

「衣服上晾掛了幾天後,確實有咸濕的腥味以及發硬。」桂王凝眉,「我在裴盈說話前,堅信第一案發的地方,在海邊。」

「可沒有發現沙子,我的想法,就難立住腳了。」

桂王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有想法,說來聽聽。」

「淹死必然有水,不是浴桶那就是別處。在升龍,有水的地方最多的就是海,這個問題先放一下。」杜九言道,「說另一個。」

「經他們所言,劉佑鵬是晚飯過後出門去的,他去過哪裏,我們還不知道。這一點很重要,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查證清楚。」

「因為他去過去哪裏,就表示他很有可能是和兇手在這裏相遇。」

「除了這種可能,就是他和兇手是相約在某處。兇手用這個方法,帶着突發和衝動。畢竟就如我們所想,他對犯罪后一系列的佈置,其實並不周全。」

「除此以外,兇手為什麼要將人帶回來,佈置這樣一個場景?」

顧青山舉手,道:「會不會是……有人知道劉佑鵬和兇手有約,他如果不這麼做,很容易被人發現懷疑?」

「這是一點,還有一點可能,就是案發的地方,可能會暴露兇手的身份。」

「或者說,容易聯想到兇手身份。」

這就好比在自己隔壁殺人,一旦調查,就很容易聯想到隔壁的人有沒有作暗動機和時間。

「我去查,」郭凹舉手道,「我去查當天劉佑鵬去過哪裏,見過什麼人。」

杜九言點頭,道:「有一個地方很重要。」

郭凹看着他。

「他不是剛出海回來嗎,他們的船停靠在海邊,他會不會再次去船上。」杜九言道,「還有一個地方,他們劉氏的鹽場,可以查一查。」

大家不解地看着她。

劉佑鵬重返船里,可以理解,可他去鹽場就有點奇怪,因為他不管劉氏的鹽場。

「鹽場曬鹽和煮鹽的地方,是不是經過過濾后,水就沒有細沙了?」

曬鹽的過程,是過濾、蒸發、溶解,主要的三大步驟。

既是海水,又沒有細沙。

「明白了。」郭凹道,「我這就去查。」

杜九言看向顧青山,交代道:「你去跟着那個叫關羅的小廝。幾個小門都是他守着的,如果兇手將人重新帶回來,他沒有鑰匙是怎麼進來的?」

「您的意思是,小廝給兇手開的門?」

杜九言搖頭,道:「也不一定。小廝只是庶民,學堂里那麼多貴人的孩子,他們常常背着家裏人,夜裏出去喝酒。」

「想要回來又不驚動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配備鑰匙。」

大家恍然大悟,顧青山道:「您的意思是,小廝的鑰匙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一把。」

「嗯。如果門不是他幫着兇手開的,那麼他很有可能知道,哪些人手中,有小門的鑰匙。」

顧青山明白了,點頭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這麼說,付庭就完全沒有可能了。」桂王道。

杜九言頷首:「這個人的性格沒有這麼細緻,除非有人幫忙蓄謀殺人,否則,依照他的性格和行為,不會用這個處理方法。而且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行動!」杜九言道,「查的時候,注意周岩。不要讓他再偷師了。」

「不教學費就想學本事,門都沒有。」

桂王白了她一眼,道:「他上午就偷師了,你怎麼沒有轟走?」

「目的是讓他輸的心服口服啊。」杜九言道,「也讓他看看,我多厲害!」

「沒有人佩服的成功,我多麼的寂寞。」

大家都笑了起來,裴盈掩面笑着道:「我們都很佩服你。」

「這不一樣,我已經習慣你們的佩服了,我現在需要陌生人的!」

……

周岩和童淞站在小門口,童淞問道:「你現在是推翻了前面的查證,認為付庭不是兇手?」

「是,」周岩道,「我們漏掉了很重要的線索。」

童淞問道:「那麼你認為,第一案發的現場,在什麼地方?」

「海邊。」周岩道,「我們去海邊走走。」

童淞聽着覺得有道理,可又道:「可是有個問題,你記不記得,我們當時查的時候,劉佑鵬的身上沒有沙子。」

「能淹死人的地方,在升龍並不多。」周岩道,「沒有沙子的海水……」

兩人說着停下來互相看着對方。

「我知道了。」周岩眼睛發亮,拉着童淞就走,「我知道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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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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