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發現(修,加字)

134,發現(修,加字)

對於永安侯府,裴府府里的路線,郁嬌是再熟悉不過了。

加上此時,天色已微黑,府里的花樹高大,樓閣眾多,被夜色一罩,府里的小路更顯得陰暗。

郁嬌抱着灰寶,專挑人少的地方行走。

有了耳朵靈敏的灰寶,和武功高強的霜月跟着,一路上,郁嬌成功地避開了裴府的所有僕人。

她來到了裴府大廚房後面的柴房前。

單媽被關在柴房裏。

「霜月,你在這兒等着我,我去看看那個惡毒的婆子!」郁嬌抱着灰寶,往柴房走去。

「小姐當心,奴婢就在附近守着。」霜月沒有跟上前,而是離著二三十來步遠,守候着。

憑直覺,郁嬌跟那婆子有仇,她一個外人兼侍女,還是不要上前去偷聽為好。

當然,不偷聽是假,隨便聽聽,卻是真的。

誰叫她耳力太好呢?

郁嬌緩緩地走到柴門邊,目光幽暗地,望着裏頭的那個惡毒婆子。

裏面,單媽正焦躁地走來走去,腳步蹭在地上,嚓嚓作響。

能不焦躁嗎?

單媽從府里的管事婆子,一下子淪為了人人可以打罵的囚犯,她被抓的時候,看到無數人都在諷笑她。一早還在指揮發號司令,到了下午,卻被裴夫人罰了,關了柴房,這落差太大,而且,還不給她適應的時間,就直接將她關了起來。

郁嬌勾了下唇角,從袖中取了塊帕子遮住了臉。

「單媽。」郁嬌的聲音,在柴房門外響起,聲音幽幽,「可記得林婉音?」

單媽停了腳步,「誰?」聲音透著恐慌,「你是誰?」

這聲音,像是從地域裏冒出來的,透著森然。

「是呀,我是誰呢?」郁嬌笑,「我也想知道,我是誰呢。我是林婉音,可也是別的人。」

單媽聽得毛骨悚然。

她放慢呼吸,睜大了雙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外面,柴房門只是幾塊簡單的木板拼接而成,上面有許多縫隙,她挑了個最大的縫隙去看來人。

太陽快落山了,天氣很暗,她依稀發現,來的是個粉衣女子,臉上矇著面紗。

「你……你你……你……」她嚇得哆嗦起來,腿一軟,整個人倒在了地上,額上冷汗淋淋。

這是林婉音!

「那天,你帶着僕人拖着我跑,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同樣的被人拖着跑?受盡所有人的白眼?」郁嬌的聲音緩緩,目光卻越來越凌厲。

「少……少夫人?」單媽嚇得哆嗦起來,「少夫人,你放過老奴吧,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啊,少夫人!」單媽跪倒在地,拚命地磕頭求饒,「少夫人饒命啊,少夫人,老奴家裏上有老下有下呢,少夫人,老奴還有個兒子要養呢,老奴死了,他們一定會傷心啊,老奴的兒子還沒有娶媳婦呢,可怎麼辦呢,少夫人饒命啊……」

「可我不想放過你呢!」郁嬌啞著聲音,努力將聲音學成林婉音的聲音,「我林婉音哪裏得罪你了?你居然割我的舌頭,剜我的雙眼?你這個劊子手,當時行兇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殺人會償命?」

「……」

「你也說,你死了你的親人會傷心,可是,我死了,我的家人就不傷心嗎?誰不是人生父母養?誰不是被家人寵在手心裏的人?你只知道自己的命金貴?別人的命就是草芥?由着你殺?」

她不知,父親在得知她的死因時,是怎樣的心情。

而且,還是那樣一種侮辱的死法!

父親一定是震驚,絕望的,悲傷的,而且,一定還是失望的。

還有景家人,被整個京城的人笑話了那麼久,出門連頭也抬不起來!

單媽這個殺人犯,居然說自己死了,家人可憐?

那誰來可憐她和她的家人?

「少夫人,真的不關老奴的事啊,老奴只是個下人,老奴的上面,還有夫人呢!夫人怎麼說,老奴就得怎麼做,少夫人,老奴不是真的要殺少夫人啊,少夫人——。」

「是啊,裴夫人要你殺人,你便殺了。可是,裴夫人要你踢我了嗎?你踢了我三腳,踢得我都吐血了,你仍不停罷,我的心口到如今還疼著呢。這筆帳,要怎麼算?」

單媽徹底慌了神,「少夫人,少夫人饒命啊,少夫人……,少夫人若放過老奴,老奴一定多多給你燒紙,一定天天上香供着你。替少夫人捐香油錢,超度少夫人。」

郁嬌笑了,「那麼,我現在就殺了你,日後,也天天燒香祈禱,求菩薩早日超度你,可好?」

單媽嚇得一顆心,提到了嗓了眼。

林婉音要殺她?

郁嬌猜出她的心思,又道,「單媽,你若是要怪呢,就去怪裴夫人。你今天落到這一地步,便是為虎作倀的下場,你明知裴夫人在行兇,在惡意殺人,你卻毫不猶豫地幫她舉起了屠刀,我怎能饒你?」

說完,郁嬌轉身就走。

她將臉上的帕子扯了下來,塞回袖中。

她的手指在顫抖著,因為,她心中委屈著,她不快樂。

若不是裴夫人和單媽,她怎會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霜月見她回來了,狐疑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

郁嬌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將袖中一包東西遞給霜月,「將這包東西,塞到單媽的身上,放她出來,做個假裝逃跑,從院牆上跌落昏倒的樣子。」

「小姐?為何要這麼做?」霜月眨了眨眼,不解地問道,「這婆子心思歹毒,讓奴婢直接去打死她算了。」

郁嬌卻微微一笑,「不,何必我們親自動手殺人?」她要讓裴家人來動手!「讓這些人相互殘殺,豈不更好?」

霜月咧嘴一笑,「說的也對呀,還能省些力氣。坐山觀虎鬥,可是有趣得緊。」

霜月抓着小包,大步往柴房走來。

窄小的柴房裏,單媽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她聽見腳步聲,以為郁嬌又來了,趴在地上磕頭不止。

「少夫人饒命,老奴一定天天磕頭燒香,求菩薩早些超度少夫人。」

霜月一笑,「是,我不殺你。」換個人去殺你!

她拔出腰上的軟劍,一劍劈開了柴房門的木板,然後,飛快將單媽拎起來,右手一個手刀落下。

單媽昏死過去。

霜月又將郁嬌給她的小包,塞入單媽的懷裏,拎着單媽往府里的院牆邊而去。

她找到一處高牆,將單媽放在上面,然後用力一推。

咚——

單媽摔在地上。

這是裴府後門附近的院牆,單媽落下來的聲音很響,正好驚動了準備關後門的兩個僕人。

「那兒怎麼回事?」

「去看看,像有人從牆上掉下來了。」

兩人一起跑了過去。

「啊?是單媽!」一個僕人驚呼,「單媽不是被關了嗎?怎麼在這兒?」

「看,她還帶着包袱,這是想跑?」

頭一個說話的僕人,打開了單媽的包袱,藉著後門那兒的燈籠光,他看清了包袱里的東西,頓時驚道,「單媽好大的膽子,敢偷了主子們的首飾和府里的帳本逃跑!」

「快,拿繩子將她捆起來,送交夫人。」

單媽是府里管事的時候,因是裴夫人的心腹之人,府里的僕人,沒人敢小瞧她,當她是半個主子一樣的看待着。

但是,如今的單媽已被裴夫人罰了,誰還會懼她?

兩個僕人像捆牲口一樣,捆住了她的手腳,一個抓頭髮,一個抓腳,一前一後將她抬進了府里。

霜月見單媽抓了,拍拍袖子上的灰,避開着府里的暗衛,身影一閃,回去找郁嬌去了。

大約抓頭髮抓疼了,單媽被疼醒了。

她發現自己跟頭豬一樣,被人抬着走,恥辱感頓時湧上心頭。

「放手,快帶我去見夫人,少夫人鬧鬼了,少夫人要來報復了!」

「胡說八道什麼?閉嘴!」

「瘋婆子,想伺機跑掉是不是?當我們傻呀!」

「再敢吼叫,打爛你的嘴!」

單媽的臉上一連挨了兩巴掌,她才知道,她的末日到了。

……

另一處,郁嬌和霜月,沿着原路回到了景夫人和景文忠休息的小廳。

景夫人和景文忠還在核對地契。

除了核對數量,他們還要核對真假。

他們明白,拿地契都拿得這麼辛苦,要是拿回了假的,可就著了裴家的道了。

再想來換,裴家人一定不會理會他們。

郁嬌走進了屋裏。

景夫人見她進來,以為郁嬌等得無聊與心急,沒有疑心她離開過,便安慰她,「馬上好了。還有十幾份核對,核對好了,我們馬上回府。」

「不着急,舅舅舅母慢慢核對。」郁嬌微笑着走了過去。

然後,她裝着隨意的一一查看地契的真偽。

若她是林婉音,她可以堂而皇之的檢查,可她只是郁嬌。

好在裴家沒有在地契上做手腳,景文忠和景夫人全都查完了,沒有發現假的。

「哼,算他們識相,敢做假,我們一定去告他們!」景夫人將地契整理好,整齊地疊起來,裝進藍嬸隨身背着的布袋裏。

她沒有要藍嬸保管,而是自己拿着布袋。

景夫人如此小心,讓郁嬌心中感慨不已。

這只是林婉音嫁妝的一小部分,還有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珠玉,器玩,不知何時才能拿出來。

天已黑,裴老夫人派人來,請景文忠景夫人和郁嬌吃晚飯,說,哪能讓客人餓著肚子回府?

但是,經過這一天的事,三人哪有心情繼續留在裴府?

景夫人冷冷淡淡說了聲,「謝了,我們怕屋子再次起火。」謝絕了裴府的好意。

一句話,嗆得裴府的僕人,一臉的窘迫。

裴老夫人自知他們在府里受了氣,吃飯是吃不下的,也就不強留,差人送他們離府。

郁嬌一行人,由裴府的僕人引著,往府門走來。

他們在裴府的府門口,遇上了外出而回的永安侯和裴元志。

景文忠對永安侯裴興盛沒有半絲兒的好感,只敷衍著拱了拱手,淡淡說道,「侯爺。」便冷冷地拂袖走開。

郁嬌和景夫人更是一言不發,朝二人點了點頭,算是行禮,繼續往前走。

裴興盛得到僕人的傳話,說府里出了事,更是懶得理會這些人,傲然而去。

景夫人以為永安侯裴興盛,是厭惡他們景家來收嫁妝,才態度冷淡,輕嗤一聲,別過臉去。

但郁嬌清楚裴興盛的脾氣,裴興盛才不會在意嫁妝,他比郁文才更加的目中無人,他在乎的是面子。

「嬌嬌?」裴元志忽然喊住了郁嬌。

郁嬌唇角微勾,她停了腳步,沒有回頭,只道,「裴世子,我今天隨同景老爺景夫人來了一次貴府,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

景夫人見她停了腳步,她停下步子,陪着她。

裴元志往郁嬌身邊走來,溫文爾雅一笑,問道,「什麼道理?」

郁嬌揚唇,諷笑道,「我以前常常聽說書的人說,男子一生中,最大的三件喜事便是,陞官發財死老婆。我之前年紀小,不懂,今兒來了貴府,算是全明白了,這三件好事,裴世子都趕上了,難怪精神如此之好。」

說完,她看也不看裴元志怒得鐵青的臉頰,拉着景夫人,快步離去。

裴元志袖中的手指緊緊地握了握,追上郁嬌的腳步,「嬌嬌,你來府上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呢?聽說有僕人刁難你們了。」

郁嬌諷笑,馬後炮的做法而已,還想着騙她?早幹什麼去了?

「多謝裴世子好意,如果裴世子真心覺得郁嬌受了委屈,請儘快歸還林婉音的嫁妝。林將軍救我一場,我若連收回嫁妝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清明時,我沒臉上墳面對他,更沒臉做她的義女了。」

說着話,郁嬌已走出了府門,霜月諷笑着看了眼裴元志,挑了帘子,扶郁嬌上了馬車。

帘子絕情放下,擋住了裴元志浮着怒意的眼神。

馬車裏,郁嬌閉着眼,因為憤怒,她袖中的手指在輕輕顫著。再次進裴府,她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多麼的天真,那個府里,居然全是些虛偽之人。

景夫人沒有立刻上去,而是站在馬車邊,擋住了裴元志窺視馬車的眼神。

面對這個搶走林婉音,卻又不珍惜林婉音的虛假之人,景夫人毫不客氣地諷笑起來。

「裴世子,你若是真心覺得我們委屈呢,就拿出點實際的行動來,讓我們快些拿回婉音的嫁妝。」

「……」

「嬌嬌說得對,我們來府上大半日了,卻只討要得一部分的地契,還險些被府上的夫人誣陷成縱火犯吃了官司。」

「……」

「下回,我們來貴府收婉音的那些首飾珠玉器玩等實物,會不會直接丟了性命?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婉音的,有一部分還是景府的。我實在想不明白,侯夫人為何死抓不放?」

裴元志並不在意那些嫁妝,他在意的是顏面。

他本想着,景家人或是郁嬌對他客氣一些時,再找機會將嫁妝送回去,以此顯出他的大方。

哪知,景家人急不可耐地上門來要來了。

他們打斷了他的計劃。

「婉音不在了,她的東西,舅母想收回,隨時來取。」裴元志朝景夫人頷首說道。

景夫人站直了身子,臉上笑容似笑非笑,「婉音既然已死,我景家就同裴府再沒有瓜葛了,小婦人可不敢再當這個舅母。我景家只是破落小戶,貴府可是一等侯府,我們高攀不起。」

景夫人的話,完全是赤|裸果的嫌棄,直將裴元志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找罵的,該!

霜月看了眼裴元志,朝天翻了個白眼。

「舅夫人,請上馬車吧,時辰不早了呢。」霜月催促着,她可不想再在裴府前一直站着,看裴元志自以為深情的表演。

「回府。」景夫人就著霜月挑起的帘子,坐進了車內。

幾個僕人坐進了另一輛馬車,車夫們的馬鞭子一揚,將馬車趕到大道上,飛快離去。

裴元志望着絕塵而去的馬車,眸光漸冷。

郁嬌……

「世子爺,您怎麼還在這兒啊?老爺老夫人正在急着找世子呢!」冷義急匆匆朝他走來,聲音焦急說道。

裴元志轉過身來,眉尖微皺,「出了何事?」

「是大小姐……」冷義吱唔著,不敢往下說。

「元杏又惹什麼事了?」裴元志邁步走上了台階,「她就沒有一天老實過!」

冷義哪敢說?「世子還是先去老爺的書房吧。」

……

郁嬌的馬車從裴府離開,小全子為了走近路,繞行到裴府後門附近的桃花湖邊行走。

景夫人挑了帘子看外面,低嘆道,「那個無情無義的裴元志,居然將婉音葬在桃花湖畔,而且,還將她燒成了一堆灰!這是想讓婉音永遠活在地域裏嗎?那個混蛋!」

對於前世的那具軀殼,郁嬌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活在當下!

她的目光掃到了月色下的桃花湖,倘若母親不死,她就不會進裴府,也就不會認識裴元志!那麼,前世的她也不會死!

可是,沒有如果!

十歲就沒了娘,沒人教她如何認清渣男,她就這麼被裴元志騙着,一步一步走到死亡!

再活一世,她定要擦亮雙眼,看清身邊每一個朝她示好的男人。

景夫人正要放下帘子,這時,她看到前方有幾個人抬着什麼向她們的馬車走來了。

那幾人是從裴家的後門方向走出來的。

等走到近前,景夫人聽到抬東西的人說,「這個單婆子也有今天啊,哼,當初將少夫人沉塘,可是她的主意,今天老夫人發話,也罰她沉塘。」

「活該呢!這是報應輪迴啊!」

「她放火燒佛堂,還偷了老夫人的首飾和府里的帳冊想跑,老夫人能放過她嗎?」

撲通——

捆了大石頭的布袋子,重重地砸向水面,濺起半人多高的水花。

「老夫人發了話,讓我們在湖邊候上一個時辰才走,等單媽死得透透地再撈起來埋了,以防她活着逃跑。」

另一人道,「能活才怪呢,老夫人已命人打了她二十棍子了,單婆子已經丟了半條命了,再這麼一沉塘,必死無疑了!」

馬車走遠,幾個僕人閑聊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夜色漸漸罩着大地,桃花湖,也漸漸地看不清了。

景夫人放下車帘子,她嗤了一聲,「這單媽都被處死了,想來,裴夫人也定會被罰。這真是惡人自有惡報!」

「對,他們都有惡報的!」郁嬌幽幽說道,老天不罰,她來助刀!

「雖然嫁妝只拿回一部分,但總算沒白跑一趟,舅母今兒高興,一會兒回景府,舅母讓廚子給你做些好吃的。你想吃什麼呢?」景夫人摟着郁嬌,唉,這半路來的外甥女,她越瞧越喜歡。

「肉,我想吃肉,紅燒肉,醬燒豬蹄,粉蒸排骨,醬牛肉,白水雞……」

景夫人獃獃看着她,「嬌嬌……」口味怎麼跟林婉音那麼像?也是無肉不歡。

……

郁嬌一行人走到半道時,遇上了來迎接他們的景昀。

他騎着一匹白色的駿馬,穿一身水青色的錦衫,夜風將他的衣袍擺吹起,俊朗翩然。

景夫人聽到景昀跟車夫說話的聲音,早已挑了帘子來看兒子。

「阿昀!」

景昀打馬往馬車旁走來,「娘,您和父親去裴府,也不通知兒子一聲,聽說,裴府為難你們了?」

景夫人道,「你今兒有差事在身,所以,我和你父親沒有喊你。至於被裴府為難的事,以裴夫人的為人,她不刁難一下,都不叫裴夫人了。好在今天有郁嬌,我們都逢凶化吉了,而且,還拿回了婉音嫁妝的地契。」

景夫人說着,將帘子挑得更高些,以便讓景昀看到郁嬌,笑道,「還不快謝謝人家嬌嬌?她被你姑父收為義女,算來,也是你的表妹呢。」

景昀起初十分的討厭郁嬌,誰叫郁嬌姓郁呢?可這會兒,再討厭人家的話,就是小人行為,就是忘恩負義之人了。跟那害死林婉音的裴元志,有什麼區別?

如此一想,景昀便朝郁嬌拱手一禮,「多謝郁四姑娘相助,昀,感激不盡。」這個表妹,並不是死去的那個表妹,所以,景昀雖然感激郁嬌,但表情淡淡。

郁嬌並不介意,景昀不與她為敵,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必客氣了,昀表哥。」郁嬌朝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景昀卻馬上別過頭去,只看向景夫人,「娘,兒子先一步回府彙報消息,爺爺和奶奶還擔心着呢。」

「也好,那你快些回去。」景夫人無奈地看着兒子,朝他揮揮手。

這傻孩子,郁嬌這麼好的一姑娘,他居然還一臉的嫌棄?

……

郁嬌跟着景文忠景夫人,回到了景府。

景府的府門前,早候着迎接的管事僕人,一側,還站着先一步回府的景昀。

景夫人扶著郁嬌走下馬車,見兒子也在,忙招手叫他,笑罵道,「愣頭愣腦的,還不提盞燈籠過來照着你表妹?天黑路不平,也不怕她摔著?」

景昀卻來扶景夫人,「路這麼平坦,奶奶走着夜路,都從未摔倒過,她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會摔跤?」

景夫人:「……」這麼傻的兒子,能娶著媳婦嗎?景夫人看着兒子,哭笑不得。

郁嬌並不介意,笑道,說道,「舅母,沒事的,我腿腳利索著呢。」

景昀道,「看,她自己都說不必了,娘真是多管閑事!」

景夫人氣得,伸手狠狠擰了下兒子腰間的肉,咬牙切齒,無聲罵着,「蠢兒子!」隔壁張家嬸子十六歲的兒子都娶媳婦了,她這兒子這麼優秀,十八了,連個媳婦的影子都沒瞧見,這好不容易,有個好的姑娘出現了,他還一臉的嫌棄。

景夫人怒得朝景昀瞪眼,看老娘回去怎麼收拾你,哼!

景昀:「……」

郁嬌見那對母子,無聲較勁,擠眉弄眼的,忍俊不禁。

進了府,又有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來探消息,看見郁嬌,笑着問安,「郁四姑娘,老夫人和老太爺候着姑娘多時了,酒宴都擺好了呢。」

景夫人笑着朝丫頭揮揮手,「你先去回復老夫人,我們這就到。」

「是,夫人。」丫頭歡喜而去。

景府里,今天算是三喜臨門,一是表小姐的嫁妝收回來了一部分,二是景老夫人的病好了,三是,景老夫人認了個干外孫女。

雖然沒有拿回全部的嫁妝,但拿回了一部分,也算是有收穫,至少,那裴夫人今天是狠狠地栽了個跟頭,被裴老夫人一收拾,想必會老實不少,不敢再針對景府。

是以,景府里歡聲陣陣。

郁嬌見到景老夫人時,景老夫人更是歡喜無比地摟着郁嬌,說了不少貼心話。

吃罷晚飯,一直到一更天過半,景老夫人才依依不捨地放了郁嬌離開。

「本想留着你多住些日子,但你執意要回去,我也只得放你回去。」景老夫人一直將郁嬌送到府門口,拉着她的手,憐愛說道。

郁嬌也想多住幾天陪陪景老夫人,但是,她的身份剛被林家族人認可,就來林伯勇的岳丈家景府長住,難保不會引起他人的非議。

另外,景府還有個未成親的景昀。

她一個未嫁女子,住在這樣一個家裏,算怎麼回事呢?這具身體的魂魄是林婉音,但是,她的身份卻是郁嬌。

郁嬌跟景府,可沒有半點兒的親緣親系。

景夫人對她好,她心中怎會不明白景夫人的用意呢?

她對景昀,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將來,她的心如何發展,她也不清楚。

她怕又過回了林婉音,喜歡上了別人,卻讓景昀誤會著林婉音喜歡他,害得景昀一直單身至今。

她不想害了景昀。

郁嬌緊緊地握著景老夫人的手,「外婆,等我哪天有空了,馬上再來看外婆。」

「好好好,外婆隨時等著嬌嬌來。」景老夫人親自送郁嬌坐進了馬車,又差丫頭們往車上搬禮物。

「外婆,我不缺東西。」郁嬌看着那一盒一盒吃的,玩的,一陣無語。

景老夫人卻沉了臉色,「你要是住在別家,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郁家那樣的人家,我是一萬個不放心。」

郁嬌明白景老夫人的想法。

誰叫她之前的身份,是個災星的身份呢?如今的日子雖然好過了,但是,必竟親娘是個瘋子,沒人護着她,景老夫人當然會擔心了。

另一邊,被景夫人趕來護送郁嬌回府的景昀,已經坐上了馬背。

他皺着眉頭看着自己奶奶寵著郁嬌跟寵親孫女似的,不解地直皺眉頭。

這模樣,恰被景夫人看在眼裏,她毫不客氣地伸手去擰他的腿肚子。

景昀疼得吸了口涼氣,「娘?又怎麼啦?」

景夫人怒道,「要不要我拿熨斗燙平你的眉毛?嗯?皺得跟小山似的。」

景昀:「……」

景老夫人這時也走到了景昀的面前,同樣的,也是千叮萬囑一番,要景昀務必將郁嬌平安送回府上,「不準有任何閃失,否則,我敲斷你的腿!」

景老爺子和景文忠,雖不及景老夫人那般威嚴警告,也是一番細細囑咐。

「是,爺爺,奶奶,父親。」

景昀皺眉,他想不明白,郁嬌的本事為何這麼大?才一天時間,就收穫了他一家子的心?

就連被郁文才害得丟了官的爺爺,看着郁嬌,居然也是一臉的慈祥?

詭異,太詭異了!

馬車裏。

霜月雙手支著下巴,眨眨大眼睛,直直看着郁嬌。

看得郁嬌一愣,「你為何這麼看我?」

「小姐。」霜月道,「奴婢覺得小姐還是少來景府。」

「為什麼?」郁嬌眯了下眼,「為什麼不能來?我是林將軍的義女。他女兒死得早,我有義務替他女兒來看望景家人,況且,我都認親了。」

霜月搖搖頭,「小姐難道沒看出來,景夫人對你的態度?」

「什麼態度?」

「她當你是她未來的兒媳呢!」

郁嬌無語,「霜月,那是她的想法,我不喜歡昀表哥啊。」

「小姐呀。」霜月搖搖頭,「外人可不這麼想啊,會誤會的,會傷心的。」

「外人,哪個外人?」郁嬌糊塗了,「誰喜歡我?」

「我們王爺啊,小姐沒看出來?」霜月認真說道,「他將奴婢放在小姐身邊,就是為了保護小姐,可見,他十分地喜歡小姐。」

郁嬌心中翻白眼,她寧可相信灰寶拿她當媳婦,也不會相信楚譽喜歡她。

「不可能,他將你安排到我身邊,是有目的的,但是,絕對不是喜歡,更不可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郁嬌壓低着聲音,說道。

外頭還有景家人,霜月居然說這些?

霜月皺着眉頭,又道,「可奴婢怎麼覺得,王爺喜歡小姐呢?」

「你的感覺有錯誤。」

「錯不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或是,你喜歡過人嗎?」

霜月眨眨眼,想了想,「沒有。」

郁嬌好笑,一個沒跟男子相處過的女子,懂什麼喜歡呀?「是呀,你沒有同男子相處過,你懂什麼男女之情?」

霜月:「……」她被問住了,她要不要,去拐個小白臉,互相喜歡喜歡,研究研究什麼是男女之情?又一想,不對呀,郁嬌比她小好幾歲呢,她都不懂,郁嬌懂什麼?「小姐如何又懂男女之情呢?」

郁嬌微愣,旋即,黑著臉低聲怒道,「你家小姐我無師自通!」

霜月:「……」這口氣,怎麼跟王爺那麼像,也曾說,不娶妻,也知男女之情,她咧嘴一笑,「小姐,王爺也曾說過小姐的話,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可見,是有緣分的。」

郁嬌更怒了,「再胡說八道,我將你扔下去!」

她這輩子,不會再去喜歡上任何一個男子,哪怕楚譽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他。當然,以楚譽眼高過頂的性子,是不會喜歡上她的。

「是,奴婢不是說了。」霜月服氣地點了點頭。

桃枝和錢嬸將大件的禮物堆在後車位上后,也坐進了馬車裏。

郁嬌同景家人揮手作別,一行人這才離開景府,往郁府而行。

景昀將郁嬌送到郁府,見她進了府門,馬上打道回府,全程,一句話也沒說。

「書獃子。」霜月嫌棄地翻白眼,「一看就是打光棍的料,跟王爺比,差遠了。」不過,她又一想,景昀獃頭獃腦,不喜歡郁嬌,那就威脅不到王爺了啊!

可那景家人,卻全家都危險。

郁嬌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忍着笑,往郁老夫人的春暉院而來。

郁文才去了丰台縣,她只需向老夫人問安彙報情況即可。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金錠,見郁嬌回來了,忙說道,「四小姐可回來了,老夫人一直候着四小姐呢。」

「讓老夫人擔心了。」郁嬌朝金錠點了點頭,進了正屋。

陪同郁嬌出府的錢嬸,也跟着郁嬌身後,走進了屋裏。

桃枝和霜月沒進去,候在廊檐下。

霜月招招手,叫着桃枝,「跟我來。」

桃枝皺眉,「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叫你來就是了,又不會吃了你!」霜月橫了她一眼,抬步往人少的地方走。

桃枝想將她打發掉,只好跟了上去,不耐煩問道,「什麼事?」

霜月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大家離得遠,聽不到她們的對話后,小聲問桃枝,「你們小姐,在丰台縣時,有喜歡的人嗎?或是,誰喜歡過她?」

桃枝秀眉一豎,「你膽子不小,敢打聽小姐的事?」

霜月眯了下眼,「死丫頭,我這不是關心小姐的終身大事嗎?」

「要你關心?小姐的婚事,自有老夫人關心!哼!」桃枝沒理她,轉身走開了。

霜月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嗤,就郁老夫人的眼光,能看上什麼好人家?

她悄悄走到郁老夫人屋子的窗沿下,往裏聽了聽,見屋中說話的氣氛,還算平和,可見,郁老夫人沒有為難郁嬌。

霜月放下心來,悄悄閃身離開了這裏,出府尋楚譽去了,她得像楚譽彙報一下郁嬌的情況。

景家人對郁嬌的態度這件事,一定得讓楚譽知道。

哪知楚譽聽了她的彙報,只淡淡說道,「景昀配得上她。」又道,「除了景府,李府也是不錯的人家。」

霜月啞然,「爺不反對郁四小姐嫁入景府?」

楚譽揚眉,反問道,「本王為什麼要反對?」

霜月無語了,好吧,活該楚譽打光棍!

她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多管閑事呀!

……

春暉院。

郁嬌上前問安,「老夫人,孫女兒回來了。」

郁老夫人是張娃娃性子的臉,生氣與歡喜,從不藏在心裏,有什麼是什麼。

所以,郁嬌一進門,當先看她的臉。

只見郁老夫人的臉色,不見陰沉,而是浮着一絲擔憂。

沒有生氣,而是,有了煩心事。這是在擔心她,還是有別的什麼煩心事?

「回來了?景家人等你可好?」郁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勉強一笑。

錢嬸這時笑道,「老夫人,四小姐的性子自然是不差的,景家人都很喜歡她呢。」

「那裴家呢?你怎麼又去了裴家?」郁老夫人又問,「聽說,裴家出事了?」

裴家在京城的聲望較高,再說了,事情都了幾個時辰了,一定傳開了。

「裴夫人想害裴老夫人,又怕自己擔罪,卻來栽贓孫女,沒想到,計謀敗了,她被她婆婆罰了。」郁嬌挑着重要的事情,說了,細枝末節,便省去了。

一是,她不想被郁老夫人知道得太多,管束得太多,而是,郁老夫人膽子小,又是害起怕來,不讓她出府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郁老夫人沒有生郁嬌的氣,而是怒起了裴夫人,因為,她想到了同樣要害婆婆的錦夫人。

頓了頓,老夫人又道,「你大姐差人送來了貼子,四月十八是三皇子的壽辰日,請你姐妹幾人都去三皇子府上做客。」

郁嬌點了點頭,「孫女知道了。」

「另外——」郁老夫人皺眉看她,「你二娘還被你父親禁著足,她的兒女定是恨着你,你去赴宴時,凡事要小心謹慎。」

原來郁老夫人是擔心她被錦夫人的兒女報復。

她心中冷笑,三皇子側妃么,她是該會會了。

「孫女兒明白,祖母放心吧。」

……

裴家,永安侯裴興盛的書房。

裴元志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自己母親裴夫人正跪倒在地,臉色蒼白,正嚶嚶地哭着。

她的面前,碎著一地的瓷碗片,可見,裴興盛發了火,罵了裴夫人。

裴興盛背剪着手,立於窗邊,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裴元志急走了兩步,來到裴興盛的面前,「父親,為何要罰母親?母親再不對,也是府里的當家夫人,您罰她像罰個下人似的,她將來還如何管家?」

裴興盛冷冷一笑,「從今天起,她不必管家了,這府里的諸事,讓老夫人管着。她再管下去,我整個永安侯府,都得完!」

裴元志眉尖一蹙,道,「父親,母親又不是聖人,只是一時出錯,父親為何罰得這麼重?再說了,佛堂失火的時候,兒子懷疑有外人參與。假冒我府里的僕人,請老夫人去了佛堂。」

裴興盛冷笑,「這件事,我也懷疑,一定是景家人乾的!你母親想算計景家人,哪知被對方反算計一把,指不定那景家人,在背後如何笑我裴府!計不如人還施計,丟人現眼,難道不該罰?」

「……」

「還有你妹妹的事!你妹妹……,哼!」裴興盛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拂袖怒道,「杏兒的事,她難道沒有責任?」

裴夫人哭道,「老爺只怪妾身,老爺為何不想想自己?要不是老爺留着那個冷軾,會出今天的事嗎?」

裴興盛怒道,「你還敢狡辯!他的小僕全招了!是杏兒主動找的他,要他去害郁嬌。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結果可好,同樣的被景家人反算計一把!你是怎麼當家的?怎麼當娘管女兒的?要罰景家人多的是法子,用這種上不得枱面的伎倆,只會丟人現眼!」

「我……」裴夫人真是有苦難言,她根本不知道女兒和冷軾有着勾結呀。

裴元志皺了皺眉,說道,「父親,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再罰母親也於事無補,眼下,還是想想,怎麼安排杏兒的事吧。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久了,對她的名聲更不好。」

裴元杏和冷軾在佛堂里的事,已在下人間傳開了,裴元志從府門走往書房的一路上,已經清楚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同樣,他在心中惱恨妹妹的無知頭腦,更惱恨母親做事的草率。

裴興盛長長嘆了口氣,「還能如何處理?給她一筆錢,多安排些僕人,送她和冷軾到城外的莊子上住着,等城中的風頭過了,再接她回來。」

「兒子這就去安排。」裴元志朝裴興盛點了點頭,又看了眼裴夫人,抿著唇大步離開了。

裴興盛喚出府在書房外的僕人,「將夫人送回她自己的園子裏,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出來!」

裴夫人驚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

裴元杏得知自己,要被送出京城,怒得在屋中跳腳。

「我不去郊外,我還要弄死郁嬌呢,我不去!」

她的奶娘勸道,「小姐,老爺發話了,你不去,就送你一根白綾。」

「什……什麼?」裴元杏徹底心涼。

偏偏這時,她的侍女又來彙報,「小姐,不……不得了……」

奶娘斥道,「又是什麼事?」

丫頭吱吱唔,「冷公子的……的……下體被夫人一腳給踢壞了,大夫說,……永遠……不能……」

丫頭的話未說完,裴元杏眼皮一翻,氣暈過去。

……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着。

六天後,楚譽已奉旨離京,離開京城兩百里遠了。

按着他原來的計劃,是大張旗鼓的出發,然後,再找個機會,悄無聲息地折回京城。

誰知,事與願違。

正德帝不放心他單獨離去,派了兩名官員跟着他,又派了五百名親衛護送他。

場面話說,保護楚譽。又說楚譽年輕,得派兩個資歷深的老臣跟着出謀劃策,實則呢,是監視他。

當時,楚譽聽着正德帝的安排,只淡然一笑。

關心他?是怕他去崇州的路上不老實吧?

他走的是旱路,沒有走水路。

因為在大江上,坐了船不好隨時離開。江面上的船隻行走,幾里遠都看得見,逃走是個難題。

而旱路,一路都是崇山峻岭,會很容易尋到機會離開。

兩個臣子建議走水路,楚譽淡淡回了一句,「本王暈船,恐水。」

臣子無法,只好同意走旱路。

兩人望着崎嶇難走的旱路,欲哭無淚,走旱路去崇州,這怕是會走到冬天才到,而現在,才剛剛過完三月。

「爺,咱們幾時離開?」這一天中午,眾人走到一處集鎮停下休息時,鐵城問著楚譽,再這麼走下去,要真走到崇州了。

楚譽端著茶杯,眯了下眼,「今晚就回!」之所以耗了六天,是不想走早了引人懷疑。

「那就好,屬下這就準備着。」鐵城歡喜地離開了。

這是一處茶樓的二樓,一樓搭著戲台,有小旦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什麼。

楚譽閑着無事,放下茶盞去聽。

這時,隔着兩張桌子遠的兩人閑聊起來,一人說道,「這齣戲是班主新排的,叫奪舍。」

「什麼叫奪舍?」另一人問。

「便是說,一個人死了,身雖死,魂仍在。已死之人的魂魄會附身到另一人的身上。」

「還有這等詭異之事?」

「一個故事嘛,想怎麼編,就怎麼編咯。這戲中說,女主死了,成了另一個女子,雖換了容顏,但是,她仍記着之前的事,說的話,做的事,還跟之前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

「快看快看,那便是主角出場了。」

楚譽也往台上看去。

只見一個粉衣女子,輕挪蓮步,緩緩走到戲台中間,水袖舞動間,婀娜多姿。

咿咿呀呀開唱,曲調正是《落英舞》

他身子一驚。

小旦的容顏,走路的方式,為何這麼像林婉音?

奪舍?

重生?

林婉音也會嗎?

楚譽袖中的手指顫抖起來,臉色漸漸變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小旦唱完了,有觀眾用力的鼓起掌來。

楚譽赫然起身,往樓下戲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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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有毒:腹黑王爺輕輕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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