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自大,所以輸了
亭長和刑部侍郎安排好「犯人」的事,又來向郁人志彙報。
郁人志的心中,這時閃過一個想法來。
「本公子認為,殺人犯一定不只這一個,一定還有同夥,請亭長和侍郎大人,多派些人去搜查。」
這樣一來,於混亂之中,他才好對郁嬌下手。
真是上天助他!
不,是裴元志助他。
亭長和刑部侍郎兩人微愣,不管有無同夥,郁人志抓着這件事不放,他們也不敢怠慢。
兩人一起忙說道,「是是是,郁大少爺的事,當然會鼎力去辦了。」
「那就多謝二位了。」郁人志微笑,眼底里,閃過一抹得意。
……
郁嬌被楚譽帶到了馬車上,霜月心下大鬆了口氣,將馬車馬上趕了出去。
郁嬌不放心景蓁主僕和小全子,忙問霜月,「霜月,景小姐和小全子呢?」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郁嬌自己都有危險了,還管着其他人?「放心吧,小姐,景小姐聰明著呢,她和小全子已平安回到客棧去了。」
郁嬌放下心來。
才鬆口氣,就迎上楚譽幽深沉沉的眸子。
郁嬌眨了下眼,「你有話跟我說?」
「對。」他道,語氣不大好,「行動前,為什麼不跟我說說?居然私自做決定,去對付裴元志?他要是冷血起來,你是他的對手嗎?」
郁嬌微笑,「可他不是中計了嗎?」
楚譽的眼神縮了一下,他是剛剛到集鎮上,茶室里的情況,還不清楚,只從景蓁的口裏,得知了大致的情況。
「你如何讓他中計的?」
郁嬌揚唇一笑,「他太自大了,自以為呢,我到了他的面前,會成為一個任他揉捏的小兔子。誰知呢,我讓他成了一隻兔子。」
「……」
「我在茶壺的茶嘴上抹了葯,那種葯,跟他平時飲的茶水相剋,所以,別人飲了茶水沒有問題,他飲了茶水后,馬上會倒地」
「……」
「他還以為自己中了軟筋散。可那種葯,更比軟筋散厲害,會讓他,七天七夜手腳無力,而且,沒有解藥。」
楚譽聽說郁嬌下了葯,目光馬上看向趕車位上,「霜月——」
外頭,霜月嘻嘻一笑,「主子,當然是奴婢的葯了,嘿嘿——」
「這月的獎勵銀子沒有了。」楚譽冷冷說道。
霜月一愣,「為什麼?」好幾百兩呢!
「自作主張,該罰!你們的主意,打的是萬一他中了計。可萬一他不中計呢?四小姐就只有死路一條!還不該罰?」
霜月低頭嘆氣,「是,明白了。」
郁嬌睇了楚譽一眼,朝霜月方向說道,「別嘆氣,你主子不獎勵你,我來獎勵。」
霜月的眼睛一亮,「是,多謝小姐。」
楚譽的眉尖死死皺起。
郁嬌轉頭看着他,「她現在是我的侍女,你管不了她!」
楚譽:「……」
……
集鎮街角一處不起眼的小巷裏,停著一輛華麗的大馬車。
一個灰衣人急步走了過去,朝馬車俯身一禮,「大少爺,人沒有找到。」
馬車帘子從里挑起一角,露出郁人志的半個身子。
他面露戾色的臉,隱在昏暗的光線里,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沒找到?她遁地逃走了?哼,挖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出來!再去搜,地毯式樣的搜!」
「是!大少爺。」護衛陳金來抱拳應道。
……
楚譽和郁嬌離開茶樓后,發現一路上都是不明身份的人在追着他們的馬車跑。
陽光下,隱約可見那些人腰間掛着明晃晃的大刀。
「霜月,這些是什麼人?」郁嬌挑了帘子,問道。
「不清楚呢!小姐,奴婢也在觀察中。」霜月將馬車趕得飛快起來。
「棄馬車,我們不回客棧了。」楚譽道。
他命霜月將馬車趕往一處小巷口,藉著牆體的遮擋,拉着郁嬌從馬車裏跳了出來。
而霜月呢,則繼續趕着空馬車往前而行。
「這叫兵不厭詐。」楚譽微微一笑。
「我們現在去哪兒?」
「跟我走!」
郁嬌被他拖進了一間民宅。
好在宅子裏沒有人在,家中之人都外出了。
楚譽扶著郁嬌,在廊檐下的椅上坐下,他則走到宅子門邊去查看,確認無人前來后,又走到郁嬌的面前來。
「你知不知道,你中了他人的圈套?」楚譽望着郁嬌,臉色沉沉,「不是跟你說了嗎?老老實實地呆在京城裏,哪裏都不要去?可你呢,居然往丰台縣而來!丰台縣裏,表面上看着風平浪靜,實則呢,暗流涌動。」
郁嬌淡然一笑,「我知道,我那同父異母的大哥,一定在藉機算計我。」
梅姨娘自己管着帳目,怎麼可能願意他人來插手?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預謀。
她出門時,遇上了郁人志和郁明月,兄妹二人陰陽怪氣的說話,就已讓她懷疑了。
「那你還跟着前來?」楚譽的臉色,已然是十分的不好看了。
「丰台縣裏,一定有什麼古怪,對不對,楚譽?」郁嬌抬頭看他,「林世安秘密來了,郁文才堂堂一個丞相,也居然出公差來丰台縣。而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硝石山。」
楚譽嘆了嘆,「郁嬌,那裏很危險。」
郁嬌卻道,「關於林婉音的事,我怎麼坐視不管呢?我得親眼看着那些人由高處而跌落!」
「嬌嬌……」
「我不會有事的,楚譽。」她要活到最後。
……
霜月離開后,收到楚譽的秘密信號,馬上尋到了這裏。
「主子。」
楚譽和郁嬌正在小宅里閑坐,他目光冷峻問道,「那些追殺的人是什麼人?」
「有郁人志的幾個護衛,還有些人,武功奇怪,看不出路數來,而且,武功相當高。」
「除了郁人志的人,其他人有多少人?」楚譽又問。
「有二十人之多。」霜月回道。
郁嬌看向楚譽,「那會是什麼人?追殺你的,還是殺我?」
「不會是追殺你,嬌嬌。」楚譽微笑,「大約是針對我的,我不是透出,來了丰台縣嗎?一定是有人發現我又悄悄地來了這裏。」
「主子和小姐還是呆在這裏吧,這裏安全。小姐住在客棧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了,去了客棧里,反而是危險的。」霜月又說道。
郁嬌點了點頭,「好。」
可誰知,小宅的一側,這時忽然響起了喊殺聲。
「不要讓他們逃走啦!侍郎大人有令,抓到匪賊,格殺勿論!」
喊殺聲離他們很近,郁嬌不禁蹙起了眉頭。
霜月馬上抽出身上的軟劍,「主子,小姐,奴婢去看看情況。」
說着,她跳上牆頭,去看外面的情形。
沒一會兒,她跳下牆頭,往楚譽和郁嬌這兒走來。
「主子,巷子裏來了不少人,全是衙役,還混雜着不少黑衣人。」霜月道。
她的話才落,就有幾隻羽劍射向了宅中的一株枯樹。
而那箭羽的尾部,帶着火苗,不一會兒,枯樹著起了火。
「不好,得離開這裏。」楚譽抓着郁嬌的手,往聲音少的方向走去。
「對,我們要是一直藏在這兒,這片住宅會被燒成灰燼。」郁嬌也說道。
楚譽帶着郁嬌,霜月提劍斷後,三人悄然離開了小宅。
小宅旁的小巷裏,只有少量的幾個黑衣人把守着。
楚譽出手極快,三兩下,打倒一個。
有兩個,被霜月的劍刺倒一個,被灰寶的爪子抓倒一個,受傷沒死的,霜月馬上補了一劍。
「出巷子裏,往丰台縣方向走。」楚譽道,「那裏的路偏僻,藏人好藏。」
「是。」霜月提劍,往前跑去。
三人出了巷子口,發現,有一輛馬車橫在巷子口。
郁嬌認出,這是郁人志的馬車。
「那是郁人志的馬車。」郁嬌眯了眼,「他會不會在上面?」
「奴婢去抓他。」霜月馬上提劍衝上前,不過呢,讓霜月意外的是,車上是空的。「車上沒人在。」
「無事,遲早有一天找他清算!」楚譽冷笑。
他帶着郁嬌坐上馬車。
霜月識趣說道,「奴婢斷後,主子和小姐先行。」
說着,她提劍往另一個方向衝去。
楚譽從馬車裏,捏了一粒棋子,直擊前面奔跑的馬兒。棋子射到馬的後腿上,馬兒嘶叫一聲,更加賣力的狂奔起來。
街上,空氣中飄浮着緊張與肅殺的氣氛,行人與小販們已如驚弓之鳥早逃了個精光。
楚譽的馬車,在街上疾馳。
馬車外有篤篤篤篤的聲音響起,那是羽箭射在車身的聲音。
郁嬌眯着眼,「楚譽,我們還是被人發現了,聽,有羽箭射來了。」
「嗯,聽到了。」楚譽道,「……小心。」
口裏說着小心,身子撲向了郁嬌。
郁嬌:「……」
「還是躺下吧,這樣一來,箭羽射不到身上。」
郁嬌眯了下眼,「我懂,可是楚譽,你可不可趟到旁邊去?」壓她身上像什麼話?
這是藉機占她便宜嗎?
她這小身板,全身沒幾兩肉,他壓着也不怕擱得骨頭疼。
楚譽皺眉,「旁邊軟墊子上扎著兩隻箭,萬一上面有毒呢,嬌嬌?」
郁嬌臉色一沉,「右邊有箭,左邊呢?左邊還有空地呢!」
楚譽的目光,往左邊瞥了一眼,「左邊有隻枕頭,也不曉得是郁人志用過的,還是他的女人用過的,本王嫌臟。」
郁嬌無語,「……」
她冷冷瞪他一眼,說東說西的,不就是說,喜歡趴在她身上嗎?
當她瞧不出來。
呵!
無人駕駑的馬車,一路往前狂奔。
馬車後面的追兵,卻是越來越多。
那陣陣馬蹄聲,響如悶雷,一直往丰台縣方向而去……
另一處,茶室的二樓處,有一人正挑起帘子,看向紛亂嘲雜的街道。
這人一身白衣無塵,飄逸俊美。
「主人,郁小姐已經離開集鎮了。」
「她人呢?」
回話的手下,抬頭看他一眼,猶豫說道,「還……還在馬車上。」
「那你怎麼還敢回來?」白衣人冷笑,「還不快去追!」
「……是」,手下人嚇得身子一顫,慌忙離去了。
……
郁嬌發現,馬車漸漸地顛簸起來,但那追擊的馬蹄聲,卻沒有減少,「楚譽……」
楚譽從她身上一躍而起,踢開那幾支箭,挑了帘子看向外面。
郁嬌則是挑了另一邊的帘子,看向馬車的另一邊。
此時的馬車,現在正行走在一條兩邊都是山石的山凹里。
後有追兵,跳下來更是不行,因為小路極窄,無處落腳不說,只怕會被追兵的箭射成刺蝟。而左前方又是懸崖。
懸崖下,是滾滾的河水……
「嬌嬌,怕不怕?」楚譽放下帘子,回頭看向郁嬌。
「郁嬌偏頭看他,怕什麼?」
「跳崖!」
這樣一直跑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再說了,馬車哪裏跑得過單馬?而且,目的又大。
「不怕。」郁嬌回道。
楚譽放下心來,「那好,我帶着你跳下去,我們從河裏游水離開。」
說着,他將郁嬌往懷裏一拉,同時抬腳踢開了馬車門。
兩人從車裏滑了出去。
楚譽摟着郁嬌,兩人同時落水。
河水湍急,兩人落水,很快就看不見身影里。
數十丈高的岸上,站着的黑衣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你們幾個,馬上跳下水裏尋人,你們幾個,從那邊繞過去尋人,你,快回去報主人。」
「是!」幾人分開行動。
有幾個跳下懸崖,落入水裏。
但楚譽呢,也當然看到有人跟着跳下,拉着郁嬌潛入水裏,往河邊游過去。
岸邊有一處地方,長著不少高高的水草,足可以藏人。
楚譽帶着她藏進了水草里。
那些追殺者,在水裏撲騰了半天後,哪裏看得到楚譽?
一個個沒頭緒地尋了一會兒,又往其他地方遊走了。
到太陽快要落山時,整個山谷里陷入了寂靜。
楚譽才敢拉着郁嬌,爬到岸上。
郁嬌往前方看去,這裏是一片密林。
因為是山谷里,加上天色已不早了,越發顯得幽深靜謐。
「看來,晚上得在這裏過夜裏。」楚譽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不過呢,嬌嬌別怕,有我在呢。」
郁嬌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未說話。
就算楚譽不在,只有她一個,她也不會餓著。
前世小時候,她跟着林伯勇進過山林行軍,如何在野外生存,她早已學會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