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赴死

309,赴死

上個月末,正德帝夜訪郁府,強闖長寧郡主的靜園,被大怒之下的長寧郡主使計暴打了一頓。

必竟,他是大齊國的皇帝,當朝天子,就算心中恨着他,也只能將他打成小殘,不能打成大傷。

皇帝重傷了,即便是皇帝自己不予追究,內閣大臣們也會查,宗親們更會查,要是查到長寧這兒,會對長寧不利。

所以,楚譽安排給長寧的四個護衛,王一,王二,王三,王四幾人,並沒有對正德帝真正的下死手打。

儘管長寧氣得發抖要他們往死里打,但他們顧及著長寧將來的安全,並沒有下死手,看似打得兇狠,但下手的地方,並不在要害處。

一向養尊處優的正德帝,只受了點皮肉苦與驚嚇罷了。

也因此,正德帝療養了近一個月後,身子已經完全康復,完全可以出遠門。

但是呢,就苦了近身服侍他的大太監王貴海了。

正德帝完全康復了,王貴海還沒有大好呢!

王貴海是忍着痛趕路,坐馬車時,身上的舊傷,顛簸得骨頭都要散了。

王貴海只是個太監,又是直接兇手,跟着正德帝,做過不少惡事。

王一兄弟四個,平生最是瞧不起這等狐假虎威的小人。

在長寧下了命令,要他們四人,往死里打正德帝主僕二人的時候,王一四人就不客氣了。

擼起袖子,那真的是往死里揍王貴海。

加上當時還有長寧的女護衛辛媽媽在,因此,是五個武功高強的人,暴打一個王貴海,五打一,打得王貴海足足躺了七天才醒過來。

雖然靜養了些日子,差事叫自己的小徒弟六福跑着腿,但必竟傷得太重,年紀又大,到今天,也只是免強能出遠門。

王貴海自知自己重傷未好,勸著正德帝,要務必多帶人手去丰台縣,但是正德帝一向一意孤行慣了,根本不聽。

「朕是微服私訪,帶着那麼多的人,還不得將百姓嚇跑?」

他記得多年前,正是由於他帶着大批人前去丰台縣看鳳凰雲霞,結果,他一去,就只看到短暫的一瞬,而且,再未見到過。

他得了解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

另外呢,這只是他去丰台縣的目的之一,只是個借口,還有一件事,才是他出門的主要原因。

他的心腹之人丰台縣令寫來密函說,已經給他物色好了一個跟長寧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年紀只有十六歲。

正在教習琴藝,用不了多久,也會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貌雙全的絕世佳人。

人便是這樣,越是沒有得到的東西,越是覺得可貴。

當年,不諳世事的少女長寧,在先皇的安排下,同意了嫁入皇室,但正德帝當時的目光,看上了李家大小姐,沒理會先皇的安排。

長寧性子太柔,並不適合做正妻,李大小姐卻相反,只有十來歲年紀,就已管着家族事務,替母親管着李府的大小事情,是個膽大不輸於男兒的精明女子。

這樣的人,才是正妻,才能和他並肩天下。

他便捨棄了長寧,強搶了李大小姐。

卻也因此,讓長寧瞧不起了正德帝。長寧對嫁入楚家皇室,並沒有多少好感,對正德帝也談不上喜歡,不過是政治聯姻罷了,正德帝連坐上花轎的女子也敢搶,徹底叫長寧厭惡了。

可當長寧的目光看上他國攝政王時,正德帝又後悔了。

他想千方設百計的想再次得到長寧,但長寧看透了他虛偽的心,根本不理他。

長寧外表雖然柔弱,但內心堅強決絕,寧死不從。

正德求而不得,抓心撓肺地想了二十多年,煩了二十多年。

丰台縣令是他少年時的隨從,深知他的心中想法,於是,一面當着縣令,替他管着那座硝石山,一面呢,悄悄地尋找長得跟長寧相似的的女子。

外人口中說的,丰台縣令喜歡年紀小的姑娘的事情,其實是給正德帝挑女人。

有些年紀小的,性子剛烈些的,得知自己只是玩偶,受不了折磨,自殺死了,傳到外面,就說是丰台縣令玩弄死了。

其實呢,是被正德帝虐待而死。

丰台縣令,替正德帝背了黑鍋而已。

這也是丰台縣令,只要不謀反,害死多少小姑娘,都沒有被處罰降職的真正原因。

朝中,李太師和幾個看過摺子的內閣老臣們,以為正德帝是去看鳳凰山的雲霞去了,其實呢,正德帝是去丰台縣,看那個長得像長寧的年輕女子去了。

……

皇宮。

李太師站在南宮門一處角門附近,目送正德帝的馬車離開后,馬上來坤寧宮見女兒李皇后。

他年紀雖大,但行路的步子卻健步如飛,驚得沿路的太監宮女們瞠目結舌。

心說,李太師這是怎麼啦?

跟尾巴上着火了一樣。

不對,臉上還帶着喜色呢,這是,撿到寶藏圖了?

李太師只用了比平時少一半的時間,趕到了坤寧宮,李太師撩起袍子擺,大步跑上宮苑的台階,嚇得兩個太監慌忙去扶他,口裏還說道,「老太師,您年紀大了,慢些走,當心腳下啊。」

「誰年紀大了?誰誰誰?滾一邊去,不要你們扶,老夫自己有腿!」他袖子一甩,推開兩個太監,跑進大殿去了。

兩個太監:「……」

大殿中,李皇后坐在窗邊的楠木榻上,正和大宮女蘭秀,說着什麼,見李太師一臉喜色地大步跑進了,李皇后詫異地坐正了身子。

「父親?您這樣急匆匆地趕來,出什麼事了嗎?」

「嗯,當然有事了。」李太師跑到她跟關,甩了下袖子,伸手一捋鬍子,眼波掃向左右。

殿中,除了李皇后和蘭秀以外,還有五六個小宮女和小太監。

李皇后心領神會,她看了眼大宮女蘭秀,輕輕地點了點頭。

蘭秀會意,朝宮中侍立的幾個小宮女小太監們擺擺手,「都下去吧,這裏不必服侍了。」

「是。」

很快,殿中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們,陸陸續續地退了個乾淨。

蘭秀走到門口,把守去了。

李皇后這才問道,「父親,究竟出了什麼事,我瞧著您十分歡喜的樣子,家中,誰有喜事了?」

李太師說道,「不是家中,是女兒你。」

李皇后更加的驚訝了,「我?」她看了下自己,「我哪有什麼喜事?」

這些日子,宮中還算太平,也不知是不是正德帝被長寧打了一頓的原因,正德帝的傲然氣焰,收斂了不少。

不來見她,便也不發火。

這就是喜事?

李太師卻哈哈一聲,「女兒,是那個混蛋要倒霉了,這算不算喜事?」

李皇后眯了下眼,「怎麼回事?倒霉?他要倒什麼霉?」

李太師走上前,壓低着聲音說道,「譽親王回了京城,找過為父,他跟為父說……」

當下,他將譽親王和他秘密商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皇后說了。

「是這樣啊……」李皇后的眸光,漸漸縮起,唇角露出一抹諷笑,手指緊緊的握成拳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捶著,身旁的一個鳳紋圖案的圓型靠枕,「哼!這可是他自找的,願不得別人!」

李太師眯著三角眼,「女兒,可算喜事?」

李皇后抬頭,看向自己的老父親。

要不是自己被正德帝欺負着,父親哪裏會整天擔驚受怕?

她心中好一陣愧疚。

「父親,他會將自己作死的,父親年紀大了,不必理會他,這種人,老天會看不過去的,遲早收了他的。看,連溫柔的長寧郡主都被逼暴了,狠揍了他一頓。」

「女兒,他被打,還真的是長寧打的?」李太師訝然,人們只在私下傳說,不敢當面非議。

「當然,還能有假?」李皇后揚了揚唇,細白的牙齒輕輕地磨著,「我們且等著看好戲。」

正德帝將她的三個兒子都調教成了廢物,可她還有一個「兒子」。

會替她報仇!

……

丰台縣,櫻園。

楚譽和郁嬌,正坐在園中的竹林下飲茶,這時,黑水快步走了進來,「主子,四小姐,有京城的飛鴿傳書,正德帝已經離京了。」

「哦?」郁嬌放下茶盞,笑了笑,「他的動作倒是快,我還以為,他起碼也得拖延個十天半個月的才離京。必竟啊,他是一國之君,哪能說走就走?總得,交待一下國事吧?總不能將一堆未處理的政事,交與太子和大臣們,那還不得亂套?沒想到,呵呵——」

正德帝早離京早來丰台縣,她會十分的歡喜,但是呢,得知他離京的目的,她又是十分的嘲諷的。

為了那子虛烏有的吉祥之氣,他居然丟下政事,跑來看奇觀。

古往今來,也只有他一人吧?

楚譽接過秘信來看,冷笑道,「他真心操心過國事嗎?他的眼裏,只有本王吧?時刻擔心本王反了他!可是呢,本王的志向,並不在他的身上!」信上的字不多,楚譽飛快看完,然後,遞給了郁嬌,「他還真大膽!只帶着一個人出京。」

郁嬌看他一眼,接在手裏,果然——

信上說,正德帝看到摺子后,於上午辰時時分匆匆離京,身邊只帶着一個王貴海。

兩人微服私訪,坐着一輛普通的馬車,往丰台縣而來了。

的確是大膽!

楚譽的口裏說着大膽,但是,目光中的神色卻不見輕鬆。

「他一向喜歡故弄玄虛。而且,那大太監王貴海雖然重傷剛好,但是,武功卻十分的高強,現在仍是一個不能小覷之人。當時,王一四兄弟合力才將他打倒。黑水,不能大意著,多多派人監視着正德帝的行蹤。他的身邊,一定還會有隱藏的暗衛護在左右,幫他查探著消息。不能讓他得知安王的動向,以免驚嚇住他,將他嚇跑了。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是!」黑水應了一聲,飛快離去。

郁嬌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朝楚譽說道,「我們是不是該去找丰台縣令了?那傢伙,如果不親自監督著,他是不會老實辦差的,現在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缺他不可!」

楚譽微笑道,「嬌嬌說的對,我們這就前去。」然後,他往身上看了看,說道,「容我換身衣衫出來,我們一同前去。」

說着,他就進屋去了。

郁嬌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穿得挺好看的,矯情著換什麼衣衫呀?

楚譽今天,同往常一樣,穿一身淺紫色的親王常服,貴氣無雙,俊美非凡。

他更衣的速度很快,只消片刻,就走出來了。

郁嬌往他臉上看去,只見他易了容,是個長得普通的,陌生漢子的容貌,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灰色的短打衣。

頭髮不再是半束半散的貴公子樣式,而是齊整整的束於頭頂,用一根青黑色的布巾固定着髮髻。

他的一身打扮,是標配的護衛的裝束。

見郁嬌十分驚訝地看着自己,楚譽走上前微微一笑,「我現在,是郁四小姐身邊的護衛,請小姐賜名。」

說着,他還調皮的朝郁嬌拱手一禮。

郁嬌噗嗤一笑。

「你的樣子換來換去的,名字要是也換來換去的,我哪裏記得住?還是叫你言護衛吧。」

楚譽點頭,笑道,「好。」

郁嬌走上前,踮起腳,伸手纏上他的脖子,「楚譽呀……」

「嗯。」

「楚譽……」

「嗯?」楚譽揚眉,望進她墨寶石一樣的眼睛中,聲音溫柔說道,「想說什麼?」

「只想喊你一聲,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很安心。」他不離不棄,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唯有一顆心交付,郁嬌眨了下眼,將唇湊過去,到了近前,卻怎麼也下不去嘴。

這是一張陌生臉。

郁嬌窘在那裏。

楚譽滿心歡喜,等着她咬過來,但她的唇,湊到一半,不動了。

楚譽:「……」

郁嬌踩平腳跟,嘆道,「算了,晚上補你一個,你這張臉……呃……」她實在咬不下去。

楚譽失笑,「你閉上眼。」

「啊?」

楚譽伸手捂着她的眼睛,輕輕吻上她的唇,淺償了一下,大約沒感覺到滋味,又輕輕咬了下她的舌尖,「是不是一樣的感覺?」

郁嬌:「……」

好吧,閉上眼,聽着熟悉的聲音,感受着熟悉的氣息,還真是一樣的感覺。

郁嬌心中無語又好笑。

兩人在院子裏親親我我的,有白衣人影在門口忽然一閃。

楚譽飛快地鬆開郁嬌,又用極快的速度,從袖中取出一塊黑色的布巾,將臉蒙上。

郁嬌沒有看到那抹身影,她不會武,也看不到那麼快的速度,更感知不到有另一個人的氣息靠近了。

見楚譽的神色變了,她忙用唇型問,「怎麼啦?」

楚譽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園子門方向,示意她,可以走出去了。

郁嬌心中揣著狐疑,往園子門口走去。

走出園子門,就見左青玄往這裏走來。

他抖開着白紙摺扇,擋着頭頂的大太陽。

「左公子?」郁嬌驚訝說道,「你怎麼來了?」

想起楚譽曾經跟她說,這左青玄的為人,很是神秘,郁嬌便對他生不出好感。又見剛才楚譽的神色變了,郁嬌心中不禁疑惑道,剛才,是這個左青玄在偷看她和楚譽?

左青玄武功不差,難道,聽不到她和楚譽在裏頭說話?

也不敲一下門,就這麼硬闖?

郁嬌心中一生氣,臉色馬上緋紅一片。

左青玄的目光,飛快掃了下郁嬌的唇,眸光冷了幾分,但他一慣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遂微笑道,「聽黑水說,四小姐來了,我便前來看看,我新得了一種新茶,想送與四小姐。」

他說話的同時,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白瓷罈子出來,遞向郁嬌。

郁嬌笑着接在手裏,「左公子太客氣了,不過,我這會兒要出門,沒時間品償了。」

「哦,你們要去哪兒?」左青玄看了眼郁嬌,又望向她身後跟着的,矇著面紗的楚譽。

楚譽的目光,雖然平靜無波,但那面紗下的薄唇,卻是冷冷地緊抿著。

「送我回郁家別莊啊?我一個姑娘家,在這兒呆久了,也不太好。」郁嬌微微一笑。

「那倒是,四小姐以後,還是少來吧,恐引外人非議,於四小姐名聲不好。」左青玄笑得溫和。

一直不出聲地楚譽,這時候開了口,「左青玄,你也太愛管閑事了,你難道不知,本王已經向皇上遞了摺子?」

左青玄驚訝,「本公子還真不知道,這是幾時的事情?」

「上個月!」楚譽拉着郁嬌的手,繞過左青玄,走了出去,「我們要出門了,左青玄,你閑得慌的話,自己逛去吧。哦,對了,我母后和我父皇住的這處園子,你別進去。他們兩人生前,就十分的厭惡外人打攪。」

已經走得有些遠的楚譽,伸手一指他和郁嬌住的園子,不太客氣地說道。

左青玄望着楚譽的背影,眸光漸冷,「你放心,我不會亂闖的。」

「那本王就放心了。」楚譽沒有回頭,朝身後的左青玄擺了擺手,漸漸走遠。

當然,他將郁嬌,也帶走了。

左青玄朝二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道往另一處小庭院走去。

這是他在櫻園的住處。

進了庭院門,他的小護衛長風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有京城的消息。」

左青玄接過長風遞來的密函,目光匆匆掃完上面的字,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原來……」

長風問道,「公子,原來什麼?」

「正德帝已經從京城出發了,所以,楚譽和郁嬌才會匆匆離開,我說呢,他們怎麼會走得這麼的匆忙。」

左青玄走到屋中的棋盤旁,隨手撿了一粒黑子,扔到了一處方位。

他們,都是他的棋子。

他志在必得一笑。

左青玄在楚譽和郁嬌悄悄回京后,他也跟着悄悄回京了,當楚譽和郁嬌安排好事宜,暗中返回丰台縣,左青玄馬上暗中跟來。

想到那二人在園中的院子裏,親親我我,他手指暗暗發力,將一粒白子,捏成了粉。

長風說道,「公子,這一回,那正德帝該會被楚譽收拾了吧?」

左青玄抬眸,眼角眸光斜斜掃了眼長風,「一定會!若是以前,楚譽顧及到李皇后,還會放過正德帝,可這一回,正德帝連連觸犯他的底線,他非教訓正德帝不可。」

長風點頭,「說的也是啊,李皇后是他的底線,郁四小姐也是他的底線。正德帝打了李皇后,又差點侮辱了郁四小姐的母親長寧郡主,楚譽雙重仇恨,一定會下手重。」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好戲。」左青玄站起身來,彈了下袖子,笑得絕色傾城。

「去哪兒?鳳凰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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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kakashi33的10鮮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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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有毒:腹黑王爺輕輕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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