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國

第一章 三國

陽光明媚的早晨,窗外一片鳥語花香。

江岳用左手吃力地搖著輪椅,一點一點挪到窗前。

雖然只有短短几米的距離,他卻累出一身虛汗,灰敗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病態的潮紅,渾身各處的劇痛像潮水般一陣陣襲來,所有的神經單元都在瘋狂發出告警,這副久病不愈的身體已經處在過載狀態,絕對不適合這種強度的體力活動,江岳卻習以為常的並不在意,只是看着窗外生機盎然的花園,臉上露出孩子般純凈的笑容。

喘息片刻,他拿起一隻電動剃鬚刀,仔細地颳了一遍鬍子,又從旁邊的抽屜里取出一封信,略略端詳一下,放在桌面上的顯眼位置,所有這些動作都由左手完成,右臂卻一直無力的掛在輪椅旁,不受控制的來回甩動着。

二十三年了!

自從二十三年前突然中風偏癱,江岳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高血壓、糖尿病、心臟支架、內分泌紊亂、還爆了兩條腦血管……二十三年的病痛折磨耗盡了他的元氣,根據專家的會診結果,一生堅韌的老兵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

該走了!

軍人但求馬革裹屍,不該插著導尿管死在床上,勉強再拖三個月毫無意義,江岳和病魔抗爭了二十三年,哪怕註定要死,也不想死在它的手裏。人生一世,生不能由自己決定,死的方式卻應該由自己掌控,江岳不怕病痛的折磨,卻不願變成一具神志不清,任人擺佈的行屍走肉,乾淨利落的結束這一切,可以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他轉動保險箱的密碼,取出一支藍瓦瓦的手槍。

去意已決!

卻並非沒有遺憾。

老驥伏櫪,難忘千里之志,長年躺在病床上的軍人,就像無法登台表演的演員,胸中縱有雄兵百萬,卻只能留下一聲嘆息。

江岳搖搖頭,一槍打爆了自己的腦袋。

……

……

……

彷彿溺水后終於衝出水面,江岳從無盡的混沌中猛的掙脫出來,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意識漸漸恢復,就感到胸口火辣辣的像炸裂了一般,隨着門外傳來的鼓聲一跳一跳的抽疼。

「那一槍打得不是心臟啊,為什麼胸口疼……這鼓聲好奇怪,分外的蒼涼雄壯……嗯,好濃的血腥氣……」

江岳還沒有搞清身處何時何地,卻驚訝的發現自己變得耳聰目明,思維敏捷而活躍,身體感覺很虛弱,卻又隱隱煥發着年輕的活力,和平常的沉痾之軀大不相同,像是回到了十幾歲的少年時代……嗯,自己好像正靠坐在牆邊,右手還拿着個什麼東西……等等!是……右……手?

江岳偏癱了二十幾年,右臂的肌肉已經萎縮,平常想動一下小指頭也做不到,現在竟然能拿東西了?!他急忙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隻手上沾滿了血跡污垢,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手背上還有一道結痂的傷口……但是,那隻手竟然端著一隻碗!

沒錯,是端著!

手肘自然彎曲,手心向上,五根手指很輕鬆的扣著一隻粗瓷碗,肌肉和皮膚看上去都充滿彈性,江岳小心翼翼動了一下手指,粗瓷碗跟着晃了一下,再試着動動手肘,粗瓷碗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激動之下,江岳的身子猛的一挺,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又暈了過去。

「哎呀,這邊又倒了一個!」

旁邊一個十幾歲的小雜役正在幫傷兵換藥,聽到動靜扭頭一看,立刻叫了起來。

「嚎什麼嚎?大驚小怪的。」

醫官黃奇正在做外科手術,手裏的牛耳尖刀被嚇得一顫,傷口立刻湧出大股的鮮血,他氣惱的罵了小雜役一句,乾脆再往傷口深處狠狠劃了幾刀,然後用鉗子夾住箭桿用力一拽,從傷兵的大腿上拔出一支鐵齒箭。

隨着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嚎,黃奇飛快的為那個傷兵敷藥包紮,忙活了半天終於止住血,笑道:「好了,你這條腿算保住了,以後可能會有點瘸,但是不耽誤走路。」

「黃醫官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那傷兵聲音虛弱,慘白的臉上滿是感激之色,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保住性命就算運氣逆天了,瘸一點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好好養傷吧。」黃奇不在意的擺擺手,轉身向小雜役說道:「剛才倒了的那個,去摸摸看還有氣嗎?若是沒氣了,趁早拖出去埋掉,以免屍毒感染旁人,引發病疫。」

小雜役指著躺在門外的江岳說道:「我剛才看過了,他的口鼻中已經斷氣,拖到門口正等著收屍吶,嘿嘿,說起來真奇怪,他明明是個死鬼,心還一直在跳着。」

「氣絕後還有心跳?」黃奇猶豫片刻,說道:「先把他扶到旁邊緩一緩,等兩個時辰后再看,若是死透了再拖出去,萬一回氣了就給他敷藥。」

臧霸圍城兩個月了,不斷對城中發起猛攻,幾十場大小廝殺后,城中已是傷兵滿營,各種物資和傷葯都非常匱乏,只有各級軍將和少數親衛精兵才能得到精心救治,普通士兵受傷后只能隨便敷點葯,就由他自生自滅,江岳眼看已經不行了,黃奇乾脆連最基本的傷葯都省了,但他到底當了多年的醫生,知道有些病人氣絕假死後仍然有一線生機,所以沒有讓小雜役直接把他當死屍拖出去。

小雜役卻覺得江岳明明是個死鬼,黃奇的命令多此一舉,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走過來毛手毛腳的拖起江岳,這個時候,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小雜役手一抖,把江岳的後腦重重磕在牆上。

江岳彷彿沒有感覺一樣,一直兩眼緊閉,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小雜役把江岳的身子扶正,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搖搖頭起身走掉了。

江岳陷入昏迷后,意識仍在繼續活動,只是像做夢一樣不受自己控制,前世幾十年的經歷像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旋轉,又多出一份少年人的陌生記憶:高高在上的漢家朝廷,卑微辛勞的父母鄉親,年幼時刻骨銘心的飢餓,百姓們易子而食的慘痛災難,揭竿而起的憤怒,頭抹黃巾的狂熱,血流成河的殺戮,兵敗逃散的狼狽……

他這一世同樣也叫江岳,曾經是千千萬萬「黃巾賊」中的一員,黃巾事敗后和同伴一起加入泰山巨寇吳敦的麾下,變成了一名「泰山賊」,吳敦的老巢在琅琊國即丘縣(今山東臨沂一帶),和同在琅琊國的臧霸征戰不休,現在正是建安二年的冬天,臧霸兩個月前率部來攻即丘,吳敦據城堅守,江岳作為吳敦軍的一個小兵,在激烈的城防戰中身負重傷,被送進醫館醫治。

建安二年,二十一世紀……時空錯亂之際,驚雷滾滾不息,此江岳和彼江岳的意識漸漸融為一體。

「發現宿主即將死亡,十分鐘后即將失去所有生命體征,無盡三國系統緊急激活中。」

嗡的一聲輕響,江岳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呆板生硬的電子音,同時浮現一個黑沉沉的控制面板,上面的進度條很快走到尾端,一排排的綠色字幕出現在控制面板中間。

「無盡三國系統已綁定。」

「E11B,0006,0001號時空門形態固化中。」

「宿主獲得新手禮包,贈送經驗值10000,技能點1。」

系統突然又彈出一個人物屬性面板,其他沒什麼變化,精神和智力兩個屬性值卻在飛快的跳動着,增加著……智力從6開始一路跳到73,精神屬性更是毫不猶豫的突破了三位數,一直增加到226。

「宿主身體檢查完畢,右肺刺入型刀傷,肺部三級感染,胸腔積液二級感染,全身多處淺表性外傷,大量失血……宿主現在生命垂危,10000經驗值可以進行一次治療,是/否?10,9,8,7……」

江岳一直閉着眼睛,對腦海中的系統界面毫無反應,渾渾噩噩中只覺得這個夢好奇怪。

倒計時數到零后,系統自動選擇了治療,綠色的進度條很快走到頭,轟隆隆又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江岳突然大聲的咳嗽起來,嘴角湧出一道充滿氣泡的血沫。

小雜役扭頭一看,如同見鬼一般尖聲叫道:「俺的娘啊,回氣啦!那個死鬼真的回氣啦!還在吐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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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懟翻一個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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