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回來我們誰都沒說什麼,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當過了一會兒火柴叫小茉莉和她一起去上廁所的時候,我就知道小茉莉肯定完了。本來小茉莉不去的,我估計她也知道這次火柴肯定得玩兒她。可是火柴也挺聰明的,她說,小茉莉,上次我喝醉了,亂說話,你別介意,我幫你買了份禮物,在裏面,走,一起我拿給你。小茉莉沒話說了,知道了是朝鋪滿荊棘的路走那也沒辦法,頂多硬一下頭皮。回來的時候她兩邊臉都紅紅的,仔細看會發現腫了。我突然有點同情她。我發現我天生同情弱者,所以很多時候我看不得別人被欺負。不過這次我依然覺得是小茉莉自找的。她們兩個出來之後小茉莉一直沒有說話。她一直低着頭,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眼裏也充滿了淚水或者說是怨恨的光芒。火柴說,茉莉,這份禮物是我精心幫你挑的,你可得好好收著,別忘記了。我看着火柴,她的表情格外嚴肅。我突然覺得很累很沒勁,就算是教訓了她又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為什麼永遠充滿了爭鬥呢?我始終想不明白。我突然很懷念在大學的日子,儘管我現在依然是一個大四的學生,可是也幾乎不回學校了。終日奔走在這個喧囂的社會裏,其實我很想回到學校去,去看看那些曾經在我身邊悄悄生長的自由高草,那些曾經站過了一個又一個夏天依然清澈的樹木,那些沉默無言的古老的教室以及長長的走道,那個有着紅色塑膠跑道的運動場,那些日升月沉的憂傷和在每天傍晚燃燒的蒼穹,它們無數次地出現在我的夢裏,沒有聲音,沒有眼淚,悄悄地哭泣。這讓我覺得惆悵。我記得有個作家曾經說過一句話,我特喜歡,他說,我落日般的憂傷就像惆悵的飛鳥,惆悵的飛鳥飛成我落日般的憂傷。微微的案子有點不了了之的意思,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微微順利地出來了。我打電話給顧伯伯,我想謝謝他,或者按照我老爸的意思對他表示表示,請客吃飯什麼的。我剛說了句謝謝,顧伯伯有點嚴肅地問我,他問我是不是找過另外的人去幫微微這件事情。我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只找過顧伯伯啊,其他神仙我也不大認識。但我突然想到估計火柴也在這上面使了點力氣。所以我支支吾吾地沒有明說。可是顧伯伯畢竟是經歷過太多傷痕和榮譽以及爭鬥和退讓的人,所以他告訴我,林嵐,我明確地跟你講吧,插手這件事情的有一些警方正密切關注的人,你少和他們來往。我乖乖地點頭答應然後掛上了電話。我窩在沙發上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火柴,我一直覺得她就是個什麼思想都沒有的女流氓,不過挺講義氣,可是我現在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可是話說回來,我們誰又真正了解過誰呢?誰不是把自己設計好的一張一張面具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做出最好的選擇然後把那張最好的面具給別人看呢?日子進入二月中下旬了,北京依然還是這麼多雪,我有種感覺是這個冬天似乎永遠不會結束了。我和陸敘走在大街上,看着路邊將化未化的雪,感嘆這個冬天的沒完沒了。情人節的時候陸敘本來想找我出去看電影,我借口說外面冷,下雪,不想去。其實我是怕在街上碰見姚姍姍和顧小北,如果上天要讓我們四個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的話——老天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可是這樣的懲罰是不是慘了點兒?所以我沒答應陸敘,我就說我工作忙,要加班。陸敘於是說要不去他家。我當時有點想暈過去,因為我還記得我和親愛的聞婧同學在上次的因為扮演「精神妞」而使陸敘受到**與精神上的傷害事件中,微微曾經親熱地對陸敘的爸爸問了句「您是哪個廟裏的和尚啊?」真是想想都后怕。於是我顫著聲音問陸敘是要去見他父母嗎。陸敘聽了說你怎麼想那麼多啊,就是在我現在一個人住的那個小公寓裏,我做飯吧,你還沒吃過我做的東西呢。說完之後他又換了種特奸詐而又帶點興奮的聲音對我說,如果你要見我父母也沒問題,我明天就跟他們兩老人家說,把咱倆的事兒給定了!我說你少跟我扯,誰倆?咱倆?我什麼時候跟你這麼瓷實啊?我沒注意嘿陸敘同志。不過那天陸敘表現的是挺好的,我看着他在屋子裏跑來跑去的,穿着件白毛衣藍色牛仔褲,大冬天光着腳丫子在地板上跑來跑去的,不過還好暖氣開得足,不然真能凍死他。陸敘弄了一桌子的菜,我吃的時候他在旁邊巴巴地望着我問我好不好吃好不好吃,跟一小學生問成績一樣,我覺得特好笑。平時里對我耀武揚威的陸敘什麼時候變成這麼溫順的小綿羊了?這倒是挺讓人振奮的,大好河山盡在展望。誰說人的本性不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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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夢裏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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